“我从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居然会功夫?等改天得找他好好算帐!”洛儿气她师哥没事搞神秘,不满道。岳飞皱皱眉,说道:“要尊敬老人,况且一通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能叫他老家伙呢?”洛儿含糊点头应下,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忽听一声清脆的“洛洛”在门外响起,偷偷瞄岳飞一眼,脸色又黑了几分,洛儿推他:“你不要对眉眉不假辞色好不好,她是我姐妹。”岳飞看她一眼,见眉眉已大步跨了进来,便住口不言,起身要走。眉眉却扑过去,大叫:“飞哥你不要走撒,几天没见我就不想得慌?”
岳飞轻轻巧巧地闪身躲过,脸色堪比包公,咬牙切齿道:“姑娘请自重!”眉眉见他没有好脸色,亦冷哼一声:“不解风情!”
洛儿急忙跳过来将她拉开,装作不悦,道:“你不是忙得没空理我吗?”眉眉扔过一卷东西,眉毛高挑:“小没良心的,自己看看!”洛儿狐疑地打开,上面阿拉伯数字密密麻麻地写了满本,类似于后来的表格记账,“账册?”
眉眉肯定地点头,“再看后面。”洛儿忙推给她,摆手道:“我不看,这应该是你的商业机密吧?”眉眉自顾取过翻到最后一页,放在她面前:“叫你看就看,哪里这么多废话。”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洛儿倒吸一口凉气:“十万缗?”眉眉一脸不屑:“你别这么小家子气好不好?好歹也是一国帝姬,怎么倒像没见过钱的?”洛儿翻个白眼,心里话:国库里的钱能给我么?洛儿奇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眉眉也不管她,直接塞到她怀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把京城的生意都盘出去了。这只是现钱,我存在了大宋钱庄里,在各地都有,是朝廷办的,就算真...”被洛儿一瞪,咽了回去,又道:“反正你知道的,留着万一的时候用。”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道:“这是一万石粮食,以你的名义捐给了朝廷,你那天在宣德楼上的事情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找你麻烦,这样的话就算你那大哥想秋后算账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洛儿感动得简直要掉眼泪,傻眉眉,若是皇家想捏你的错,还用什么光明正大的错误吗,更何况宋代君主还没有动不动就杀人这种专制到极点的毛病,还没来得及说话,眉眉先叫道:“哎,你这什么表情,别煽情啊,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洛儿又感动又想笑,打她一下,道:“谁哭来着!”把第一本账册拿出来,道:“那一万石粮食,我收下了,守城要用,这些银子,我用不着,也不能要,你挣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为将来打算吧。”
眉眉眼睛一瞪:“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哪里来的这些废话!”洛儿转念一想,以眉眉说一不二的性子是断不肯收回的,放在她这里也好,就当是为她收着,等眉眉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一样,于是将两个账本收起。眉眉方才转露笑脸,对洛儿道:“我把京城的店铺房子都卖了,南边还有生意,你也别担心,不过,当下只好住你这里啰,还带了家属。”
家属?!洛儿腾地站起来,指着眉眉:“你,你居然嫁人了?”啪!一声脆响,正是眉眉打在了洛儿手上,横眉道:“小小年纪,胡思乱想!姐是随随便就嫁人的?是我的一个姐妹!”洛儿轻轻吹着手,低声抱怨:“凶女人!没嫁就没嫁嘛,干嘛跟踩着尾巴一样!”抬头瞪她:“瞧你,打红了,给我吹吹!”眉眉根本不怕,横她一眼:“一把年纪了还装嫩,谁爱你找谁给吹!对了,我的姐妹叫翩跹,出自清楼,你可不许瞧不起她,人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神秘一笑:“就当收留你三嫂好了。”
三嫂?!洛儿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我三哥哥,还真是倾城祸水!”眉眉哈哈大笑:“洛洛,你真可爱!”指指岳飞,悄声道:“你的审美可真怪,居然喜欢一块木头!”洛儿脸一红,心里咚咚直跳,不敢看岳飞,也不知他听到没有,眉眉又上下打量岳飞,附耳道:“长得虽然是挺好,可是脾气、下场都不好,你要是不怕吃亏就跟他!”洛儿狠狠掐她一把,怕岳飞听到,急忙辩解,低声道:“靠!我那么像第三者!不许再讲这个话题”眉眉边听洛儿说话边冲岳飞抛媚眼,此时方诧异地看了洛儿一眼,却没说话。岳飞虽然不像开始时反应那样强烈,脸色却依然黑沉,洛儿看到眉眉乱抛媚眼,急忙在岳飞忍无可忍之前推她出门。
转过身来,看岳飞想说什么的样子,连忙道:“你别说眉眉的不是,她这人就这脾气,没法子的事情,我保证她以后绝不碰你,我保证!”岳飞叹口气,道:“人挺好的一姑娘,怎么偏偏就这个性子,哪像个女儿家!”洛儿一笑:“各有各的性情,有什么奇怪的。听没听说金兵到哪里了?”
岳飞刚欲说话,就听一阵急速脚步声响起,刘正彦已到门外,冲洛儿一抱拳,气息微喘,显然是走的急了,说:“帝姬,我来找岳大哥,金兵,金兵已经到城下了。”虽然预料到金兵不日就来,却料不到来得这般快,洛儿虽是诧异,也并不十分害怕。岳飞问道:“现在开始攻城了么?”
“还没有,李相公调令大家全部去守城呢,咱们快走吧。”刘正彦道。
二人换好衣甲,便直往西水门而去,当日建立敢死队之时,李纲见岳飞武艺过人,弓马皆熟,便擢了偏校,命他做率领四百人的头领。这西水门又称宣泽门,下方是个水道,并不宽阔,甚至可以说狭窄,水流由城外流向城内,对守城来说是逆水作战,并不占优势,在寻常人看来最是难守,除了设置重兵把守也无甚好的法子,秦桧建议,说金兵生于北方,不习水战,不必派人把守,而李纲并未采纳,反而十分重视西水门的防守,在前天就想出了新办法,除了招募敢死队员,防守器具亦是准备俱全,并在河道中设置木栅栏作为障碍物。
完颜宗望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不然也难做一军统帅,在金人中是难得的悍帅,不可小觑,只是他率领的东路军在一路上阻碍甚少,并没有遇到顽固的抵抗,而能征惯战的郭药师早就投降,一路南下是捷报频传,自然是助长了金兵的嚣张气焰,完颜宗望又听说如今这汴京城内并无什么名将,官员们已逃散大部分,也不免有些轻敌。因此亦想不到李纲会在西水门设置重重阻碍,更想不到这汴京城内藏龙卧虎,竟有一个后来威震南北的岳飞在此。
33。…第32章 守城(7)
夜色已浓,远处的树林像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寒风呼啸着刮过,城下的河流在繁星的映衬下反射着幽冷的白光。本应缩在屋内的人们却行走在汴京的街道上,虽然行色匆匆却不显慌乱,各人按部就班的做着本职,紧张而有序,本应繁华的街市并无商贩与行人,在屋内取暖的人们也都毫无睡意,人人都盼着今晚的守城初战能够打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屋内的人们已经撑不住睡了,夜至子时,更深人静,正是人们在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也是城头的防守最易被攻破的时候,一千金兵趁着夜色的掩护,乘小船沿着水道顺流而下,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攻入汴京城,让人觉得是神兵天降,吓破宋人的胆。一路并无阻挡,渐渐地,渐渐地,离城墙越来越近了,依稀可以看到城头上戍守的士兵的影子,金兵俱是一阵欢喜,想象着入城之后的泼天富贵,仿佛就在眼前。
突然,前进的船只停滞不动,金兵起先以为水道不畅,可无论如何努力划桨,船亦向前移不动分毫,凭着战场上的直觉,人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了,为首的金将低声喝道:“有埋伏,大家备战!”话音未落,“嗖嗖嗖”三声响过,也不知放箭的是谁人,竟是箭法极准,三箭同时射出,在此黑夜之中连续放倒三人。金兵一阵哗然,连连骂娘,也难怪,这东路金兵所到之处,宋军不是投降便是逃跑,更兼燕山府的郭药师率全部归降,大大涨了金人的威风,如今这兵临城下,首次偷袭,人人都想夺得头功,因此来的多是金人的中上级将领,为首的便是金国国相完颜宗翰之子设也马,自恃兵勇将悍,无人能敌,又探得是文臣做东京留守,不免起了轻敌之心,本指望一举攻下,不料初战便着了道,恨不得把城头射箭之人拿了下来剁成肉酱才能消此心头之恨。
因此个个目露凶色,持枪握戟,大有将城头守军全部砍死毕其功于一役的阵势。只听城上一阵轻笑,恰是岳飞发出,接下来竟是九箭连发,船上又有九人应声倒地而亡。若说上次三箭射死的全是不起眼的小兵,这九箭射的便是耳带银环之人,设也马此时方知宋军乃是有备而守,心下知道宋军中亦有厉害人物,不敢大意,忙令众人将船后撤,不能白白给人做靶子。谁料船只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还未等他下令,城上箭蝗如雨,纷纷而下,金兵都是北人,不习水战,设也马一边拎刀抵挡身边的箭矢一边下令众人上岸,多数都不会水,茫然无措,有几个心下着忙的跳下去扑腾几下便沉了底,此时城上箭雨纷纷,金兵却无路可逃,设也马虽是性情急躁,到底也是经过战阵的悍将,不至于临时慌乱,令人在两船中间搭上踏板,金兵就此上岸,此法虽好,然而最外围的船只距河岸还有约五十步之遥,将领最先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此处,看到这等距离,任他是武艺精深的军中勇将,心内也是害怕,水道虽然狭窄,但是河水却深,尤其是身上穿着重重地铠甲,要是万一掉下去,这群旱鸭子断难活命,因此都犹豫不前。
要说设也马,也真是一员悍将,身负铠甲,竟从船上一跃而起,长臂一抡,夹起两只沙袋,直向前飞去,不光金兵,就是城上岳飞,也凝目细瞧他怎生过河。只见他在下落到一半时,手中沙袋抛出,恰好落在他脚下,用力一踏,便又借势而起,第二只沙袋亦如法炮制,如此这般两起两落,已是踏上河岸,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他手下众人纷纷效法,却将沙袋扔向同一位置。城上见状急忙放箭,剩下的人虽是武艺不错,但像设也马这样的也不多,更兼箭雨射来,有一半便把命送在了这水道之中,剩下的人沿着前人垫高的沙袋也勉强上了岸。此时城上已不再放箭,设也马亦不肯逃走,来不及重整队形,急向城上大叫:“放箭的是哪个?有种与我单打独斗,老子跟你比划比划!”
此时西水门的最高指挥官正是李纲,见此敌疲我锐的良机,亦想趁此出战,只是设也马武艺精熟,不敢贸然行事,岳飞在一旁道:“李相公,此时敌人精神不振,士气不旺,正是良机,末将愿出城与其一战!”李纲看着岳飞,徐徐而言:“我军多年未临战阵,若是出战,便只能胜不许败,否则人心将大大不稳,你有几成把握赢他?”岳飞并未像他想象中的满口保证手到擒来之话,却慎重言道:“两军交战,形势瞬间万变,末将只敢说有七成把握。”李纲闻此却并未犹豫,反而深深凝视他一眼,命他带五百士兵迎敌,这五百人中有一百便是敢死士,岳飞亦未多言,转身下了城头。
洛儿自岳飞走后便去见了眉眉口中她的未来小三嫂,本以为定和眉眉一样是个开朗泼辣的人,谁料却是一位温柔有礼、清雅出尘的天仙一样的林妹妹,眉尖若蹙,眼若秋水,唯一与林妹妹不同的是,就是这位看起来性情好些,说话温和含笑,不似林妹妹般尖刻,与串珠甚是投缘。而眉眉,却与嬛嬛在一起说得不亦乐乎,洛儿就奇怪了,这两人性情可谓是天差地别,怎地竟一见如故?眉眉见她已与翩跹、串珠讲了一会儿,便笑着招呼:“洛洛,你过来坐。”洛儿奇道:“我在这里又不是听不到,你不会说呀?”眉眉嗤道:“人懒就要承认,不要找借口!”却顺手将她拉过来。洛儿托腮凝视她与嬛嬛,忽而笑问道:“如果你们两个穿一样的衣服,你猜旁人能不能分辨出来?”二人细看对方半天,才道:“熟悉的人细看当然可以。”串珠却认认真真道:“可若两位姐姐若是都闭上眼睛睡觉,方能掩去眉姐姐跳脱的性子,就分辨不出啦!”洛儿此时发现串珠这小孩很有冷幽默的潜质,气得眉眉呵她痒,洛儿忙把她护在身后,笑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都该歇了罢。”眉眉却揽着洛儿对其他人道:“今晚上我家洛洛归我,谁可也别抢!”嬛嬛给她个不屑与你争的表情,拉了串珠与翩跹就走,还不忘挤兑打趣:“咱们三个自是没什么可和你争的,可以后就怕我的妹夫不同意!”洛儿幽幽地瞪着眉眉,口气哀怨:“多好的孩子啊,全被你带坏了!”听的人一阵恶寒。
眉眉与她坐在房里,才正色道:“是不是你那混蛋大哥逃跑了?”洛儿不欲瞒她,遂点头承认,却见眉眉立刻翻脸,恨铁不成钢地骂她:“缺心眼儿啊你,他都跑了,你还帮人家守个屁城,大宋兴亡甘你屁事,一走了之再也别回来,安安全全的比什么不强!你个傻妮子,他可没拿你当妹子,前些天你被软禁的事儿也是他干的对吧?这样的烂人,亡了国也是活该!最好再被人囚禁个几十年,被马踩成肉泥而死才合我意!”洛儿本来还由着她骂出气,听到此却也变了脸色,忙一把捂住眉眉还在骂人的嘴,喝道:“别胡说!”不是她跟赵桓有什么兄妹之情,而是赵桓的下场本就是如此,却被眉眉一口说准,叫她心惊肉跳。眉眉将她的手一把甩开,才恶狠狠道:“杀人啊你!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明天一早带上嬛嬛和串珠、翩跹,咱们立刻就走,不在这鬼地方待了!。”
洛儿此时脸色尚未恢复,犹是怔怔,恍然道:“来不及了,金兵已经围城了。”眉眉颓然坐下,叹息道:“终归还是晚了!”洛儿安慰她:“没关系的,虽然皇帝不在了,但是守城的李纲在,况且,还有岳......岳飞在城中。”眉眉一听到岳飞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锲而不舍的追问:“洛洛,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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