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无语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我不耐的说:“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口气说了吧,省得我老问。”
夏菁见我不耐,又磕了个头,举袖拭泪方才说道:“民女自幼与邻家之子定下婚姻之约,本待今年秋天便可完婚,怎知天不作美,他竟舍我而去,民女已立志为他守节,以全我二人之情,可父母不允,欲将民女另聘他人,求夫人与民女做主!”说完又是郑重的叩首。
我被这夏菁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两人感情好当然是好事,但是既然一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让活着的一个一辈子做活死人吧?她才十多岁,还有多少美好的青春年华,怎能这样空掷?
我起身扶起夏菁,柔声说:“夏姑娘有这样的志气,我很佩服也很明白,但是夏姑娘,为人子女,自当尊从父母之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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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望门寡
更新时间2010…9…19 10:19:40 字数:2422
第九十三章望门寡
我对于夏菁的事情不想管,对于宣传守望门寡和婚姻自由,我都没有兴趣,所以中规中矩的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答案应付她。
夏菁见我温柔待她,说的却是老生常谈,哇的一声便哭出来:“这道理民女也明白,但民女誓不能另嫁!”
我拍拍夏菁的背安慰她,带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又问:“别哭别哭,你今年多大了?”
夏菁抽抽哒哒的说:“十六。”
“你们家住映川哪里?”
“城西沙湾街。”
“你可有兄弟姊妹?”
“民女乃是独女。”
我问完了话,悄悄给青儿使眼色,青儿会意悄悄走了。我又对夏菁说:“你们家平日以何为生?我见你手指葱葱,可见你爹娘对你呵护备至。”
夏菁说:“家父是私塾先生,也代人写书信,家母在家,接些刺绣织补的活计。家中虽贫,却十分和睦。”
难怪这夏菁说话斯文腼腆,原来也是识文断字的姑娘,想来是受乃父的教导了。贫寒之家,却养出了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儿,实在不易。
我又问:“你父母又给你找了个什么人家?”
夏菁气愤的说:“他们说开杂货铺的赵家,家底殷实,待人宽厚,赵家小儿子长得俊俏,人也踏实,我嫁过去后分家另过,不与公婆同住,定能生活美满。可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朱家哥哥死后,我已经心如死灰,只想吃斋念佛了却残生。”
我听了这话,十分愕然,这还没结婚呢,就要守寡,何苦来呢,小姑娘才十六,以后就这么生生得如槁木一样的活着?我装作和颜悦色的说:“你有这样的志气真真叫人佩服。我定然将此事告诉知县大人,让他上表朝廷为你旌表。”
夏菁见我如此说,面上终于有了喜色。反正那些道学先生最是喜欢这种贞洁妇人,如果这事由朝廷表彰了,那自然谁也不能逼迫这小姑娘另嫁,也算是如了她的意,旁的却不与我相干。
“菁儿!”我听到外面一声呼唤,轻轻一笑,终于来了。往门外一瞧,一个留着稀疏胡须的老者并一个妇人正一溜小跑的要进来。
“草民夏石海、民妇夏何氏,见过夫人。”这两个人一进来一起趴在地上,又开始跪了。我真怕折寿,忙起身扶起来,夏菁见爹娘来了,也起身看着父母,又惊奇的看着我。
“快起来,别跪了。把孩子带回去吧。”我看着夏石海苍老的样子,夏何氏担忧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便让他们走,老两口大约是来时已经受了青儿的教导,千恩万谢的便走了。
“奶奶,您知道么,那夏姑娘死了的未婚夫婿是谁?”青儿待人走了,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见她如此,知道是有八卦,忙问:“是谁?”
青儿悄悄说:“就是那个自杀了的朱奎!”
我一听吃惊不小,这两人也真是重情义,真是可惜了。若是朱奎不死,大约也会夫妻恩爱。自朱奎死后,我找来当时的预警队员问过,原来事发当晚,朱奎当班,也不知是为的什么,睡得太死,等他醒了去鸣锣的时候,泥石流已经形成。朱奎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通知村民,所以才死伤无数,如果自己警醒一些,没有睡过去,那一定可以像龙丰村那样,全体安全撤离。
我对朱奎很愧疚,如果我没有受伤,能够及时对队员们进行心理疏导,他也不至于内疚到自杀。等我听闻到朱奎的死讯,对其他队员进行心理危机干预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人都有这种深切的罪恶感,尤其是在恒丰,元丰两村的队员。我让张默翟跟这些人都做了恳谈,引导他们走出这种心理阴影,可惜都是朱奎死了之后的事,死人活不过来。
青儿不知道我柔肠百转,又说:“奶奶,还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我轻笑:“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起来,说吧。”
青儿壮着胆子说:“我听夏家大娘说,那个狗儿娘,去义庄看过孩子的尸体后,趁着人不注意,触柱而死了。”
我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死了也好,她那样疯疯癫癫,无人照看,也很可怜。任由她长年累月到处说是我和张默翟害死了她的孩子,到时候我们如何说得清楚。我无情的这样想着,轻笑:“怪累的,我回去歇歇。”
对于夏菁的事情,我并未上心,只想着弄走她别烦我就好,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这个不是官的人。我只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却不曾想过了两天,夏家老两口又闹上门来问罪,说是我蛊惑了他们女儿。
我原先不想管这事,除了烦这种麻烦事之外,也是因为这种事,谁管谁就是里外不是人,所以躲了。可没想到还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骚。夏家两口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张默翟哭诉着,而我只有干看着的份。
“大人,学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膝下只有这一女,如今她执意为朱奎守节,却让我们夫妇以后靠谁去啊。”夏石海跪在地上,对张默翟言道。
那夏何氏在一旁更是泣不成声,待她丈夫说完,也说道:“孩子还小,哪里知道这过日子的事,如今朱奎新死,我们也不想逼她太急,可是她却听了夫人的话,更加牛性起来,如今每日间也不出门,一心一意的等着朝廷的旌表。敢问大人夫人,这孩子说得可是真的?”
张默翟被这两人的哭诉搞得不明所以,只用眼神问我,我无奈的说:“前日我在外面,遇到了令爱。她当街拦住我,求我为她做主,这才带回了衙门。”
夏石海见我这么说,两目圆睁带着怒说:“这儿女之事,只与父母相干,恕学生无礼说一句,这事与夫人何干,夫人却又如何做主?”
我被夏石海抢白,正要说话,青儿却嚷道:“笑话,是你女儿自己要找我们夫人,又不是我们夫人爱管。夏姑娘跪在街上,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自称学生,想来也是读过书的,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么?”
“青儿下去!”张默翟做了许久的死人,这时候终于开口,可惜却是把帮我说话的青儿给赶走了。青儿是头一遭被张默翟呵斥,立刻眼圈就红了,我对她点头使眼色,这才委委屈屈的走了。
“事情本县已经知道了,如今你们夫妻来衙门,是想怎么样呢?”张默翟问道。
夏石海见张默翟问话,忙说:“解铃还需系玲人,求大人告诉小女,朝廷不会给她旌表,说不定她也就不闹腾了。”
张默翟笑道:“你方才也说了,这是你家的家事,我们如何好管?还请两位回去吧。”
夏家两口子见张默翟撵他们,夏石海还好,夏婆子立刻就一阵大哭,喊自己命苦。
我怒道:“你们一家子也真是可笑,当衙门是你们家么,什么事都来闹。若是夏菁真能为朱奎守一辈子寡,朝廷给她旌表有何不可,也算是为映川县争光了,我看这样就挺好。你少哭哭啼啼,你们以后老了怎么办?你们自己亲闺女都不管你们的死活,还想别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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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管还是不管
更新时间2010…9…20 14:14:44 字数:2439
第九十四章管还是不管
我一番疾言厉色的话,让夏石海与夏何氏都吓了一跳,自张默翟到任几个月来,人人都说我们夫妻最是体恤民情,爱护民生,尊老爱幼,团结群众,谁成想今日竟然会跟他们发火。
张默翟见我恼了,忙拦住我,对夏家两口子说:“令爱有意守节,正是你们夫妇教导有方,若是得了朝廷的旌表自然是好事,不过你们夫妻的忧虑,本县与夫人也都明白。但话说回来,还是你刚才那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如何管?至于你们找夫人,那更是可笑,试想,若是有个年轻女子当街对着你们夫妻二人哭告,你们怎么办?不闻不问么?夫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哭,所以才带回了衙门,不放心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又请了你们二人来领回去,都是夫人的一片好意,却不成想,你们却讹上了夫人,真当本县这里没有杀威棍不成?”
张默翟一番话,说得夏家两口子仿若坠入寒冰,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了方才兴师问罪的气焰。我真是觉得很无语,难道就因为几番接触,发现我和张默翟不以权势压人,所以就以为可以跟我们撒泼打滚了么?
夏家两口子战战兢兢的走了,但是我却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张默翟携了我的手回到屋里,笑嘻嘻的说:“怎么夫人又在生气?”
我恼道:“映川县这些人怎么回事,咱们才来的时候,敬畏得跟什么一样,发现咱们好说话,动不动就要闹将起来。这两口子也真是搞笑,我不过随口说一句,就要赖到我的头上,又不是我撺掇夏菁要守节的。”
张默翟拍拍我的爪子,笑道:“别气,别气,现在知道为什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了吧。他们这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找到咱们,你既不想管,不管便是了,也没什么。”
“那你不怕他们回去了到处说咱们坏话么?”我还是觉得不放心。
张默翟无所谓的说:“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如今管了这事,那明天还指不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要闹到衙门来呢。”
我想张默翟说的也对,难道说他们夫妻有需要,别人就必须帮忙么?若是涉及诉讼,那这自然是张默翟的公事,可这样的家庭纠纷,我们又不是电视台的情感栏目,管得着么?
我独自沉思,又想起朱奎来。千不看万不看,全当看朱奎吧,他是被我找来当预警队员的,他自杀也是因为这份工作带给他的沉重的责任,那小姑娘是为着他才想守节的,九泉之下,他能忍心这个姑娘一声韶华空度么?
“蓝儿青儿,咱们出门。”我虽说心胸狭隘,还有些睚眦必报,终究不忍心不管那老两口。
蓝儿和青儿进得门来,齐声问道:“何事?”
我看见张默翟似笑非笑的正看着我,知道我的行动早被他预料,不由得大窘,只做看不见,匆匆带着蓝儿和青儿走了。
“奶奶,就是这里了。”青儿指着巷尾的宅子对我说。那宅院门口,一棵大槐树,墙角长着高高的荒草,想来曾经也是富裕殷实之家。大门洞开,里面传出书声朗朗,想来就是夏石海的私塾了。青儿又带着我去了后门,介绍道:“这夏家原来家境也很好的,后来败了。您看这园子,原来也挺大的,后来租的租,卖得卖,就只剩下这前后两进,前面坐了夏石海的私塾,后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居处。奶奶小心脚下,您瞧那边,有个小门,进去就是夏家了。”
这小巷子甚是狭窄,还堆着不少东西,我穿着托地的长裙踩在这石头路上实在是不方便。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我示意青儿叫门。
“夏姑娘在么?”小巷子静悄悄,只听青儿拍门的声音和隐约的孩子们的读书声。这样的安静环境,不知怎么却让我想起在平安京遇上牛大力一伙人的事,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奶奶你怎么了?是冷么?”蓝儿见我面色有异,忙过来握住我的手,关切的问道。
我强笑道:“没事儿。看来咱们是来得不巧了,回吧。”
正说着话呢,那小木门却嘎吱的开了,里面探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一个小男孩滴溜着眼睛看了我们几眼,问道:“请问是姐姐们敲门么?”
我见着孩子一副聪明样,又这么有礼貌,忙笑着说:“正是。夏菁姑娘在么?”
小孩哦了一声,打开门说:“请进吧,菁姐姐在呢。”
小孩带着我们进去,又说:“师傅让我来取东西的,我拿了就走。喏,菁姐姐在那屋里呢。她现在都不出门,所以才没给你们开门,对不住客人了。”这小子,说话真是利落,说完就跑进屋内拿了本书又跟我们招招手便跑回了学堂。
青儿去到夏菁的屋外,对里面说道:“夏姑娘,我们知县夫人来看你了,可容相见?”
青儿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了夏菁惊喜的声音:“夫人!”说着便开门出来了。对比几日之前,夏菁看起来更加的苍白瘦弱,让人生怜。
夏菁将我们引到室内坐下,又匆匆的泡了茶水,我见她这风吹吹就要倒的模样,劝她不要忙乎,可夏菁只是不听。夏家陈设,看起来虽不名贵,却也精致,还看得出多年之前的富裕陈迹。
我因想与夏菁谈心,所以让蓝儿和青儿在客厅等着。我则拉着夏菁的手回了她的屋子。
“夏姑娘,你的手可真漂亮。”我看着夏菁的手,十指纤细柔软,皮肤细嫩得像是透明的。
夏菁见我夸她,有些羞赧。我又问:“这几日过得可好?我见你益发瘦了。”
夏菁叹息道:“怎么能好得了呢,不过是挨着日子罢了。”
夏菁的屋内也没什么东西,我只得拉着她在床上坐了,又问:“你母亲呢,怎么不见?”
夏菁道:“吃了午饭就出门去送绣活了。”
我四顾屋内,叹息道:“你这屋子也太空了,年轻女孩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