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菁道:“吃了午饭就出门去送绣活了。”
我四顾屋内,叹息道:“你这屋子也太空了,年轻女孩儿家,还是要多打扮才好。”
夏菁羞赧的说:“家境贫寒,只得如此。”
我顺着夏菁的话道:“虽然清贫些,可何至于如此呢?”
夏菁叹道:“听人说,我们家以前也曾富过,但在我出生前,因惹上官司,这才败了家。田地宅院也都没了,幸喜得父亲识文断字,才开了这私塾,不过勉强温饱罢了。母亲闲了就在外面接些绣活贴补。”
我也叹息道:“真真是让人心酸。等他们老了,书也教不动了,绣活也做不了了,你们家该怎么办呢?”
听我提及父母,夏菁似乎有所触动:“爹爹如今年迈,怕是教不了几年了。母亲她……长年在灯下做活,眼睛也不大好。前些日子父亲还病了……”
我叹道:“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你看我的手,再看你的手,呵呵,不一样吧。我虽是知县夫人,却也双手有茧,想当初在家的时候,我的手也和你的一样呢。我有句话,想问你,你对朱家哥哥如此重情重义,想来对父母定然是更加孝顺的了。如今你是爹妈养着,待你父母年老体弱,再也不能养你的时候,你准备如何的奉养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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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新来的文书
更新时间2010…9…21 13:14:49 字数:2520
“这……”夏菁被我一问之下,说不出话来。她的双手比我的还要娇嫩,可见在家是半点活计不沾,只用做美梦嫁情郎就可以的大小姐,可惜她是小姐身,丫鬟命。真要是父母不在了,怕能把自己饿死,更遑论去想自己青灯古佛后,父母谁来奉养照顾的问题。我对于这种成天脑子里就只知道男欢女爱的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和厌恶,看夏菁的目光也有些不屑了。
我心里虽然不屑,但面上却不表露,又问:“你准备在哪里出家?你父母若是不允,我自然为你做主。”
夏菁期期艾艾的说:“这……我还没想好。”
我故作讶异的问:“难道你是想让你年迈的父母一直这样把你养在家里不成?夏姑娘,这可不成啊,你想想,你这样的大姑娘,成天不做活,让爹妈伺候着,别人怎么看你。哦,我知道了,你是准备嫁到朱家后,再青灯古佛,是么?想来朱家定然是富贵了?”
夏菁红着脸说:“不是的,不是的,朱家并无亲眷,朱家哥哥自幼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
我笑道:“那也无妨,我想那左右邻居也一定会帮着照看你的父母的。”
夏菁看着我,有些迷惑,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夏菁,心里叹息,我能说的都说了,她自己的人生道路只能自己选,自己走,有什么风吹雨打也得自己扛。最后到底怎么选,只能夏菁自己的心了。我能做的,只有在这个她头脑不清的时候,提醒她一下为人子女的责任罢了。
都说是天有不测风云,却不料好日子没过几天,张默翟就收到了一份措辞严厉的文书,是以都兆府的名义转发的河南路的批文,指责张默翟救灾不力,致使百姓死伤,表示今年的官员考评张默翟将会有很差的成绩。
收到这公文,张默翟倒是满不在乎,而陆师爷却忧心忡忡。我一直拿不准张默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到底是热衷仕途还是淡漠名利?说他热衷吧,因为我的连累让他窝在这穷乡僻壤,他却混不在意,说他淡漠吧,他于公务上却勤勤恳恳,绝不敷衍应付。收到公文后,长安京的家书也到了,我和张默翟都挨了骂,林家的父母也给我来了信,嘱咐我要与张默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随着公文而来的,还有刘知府推荐过来的一个幕僚,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是姓唐,长于文书工作。我想这一定是刘知府派来的卧底,所以暗地里怂恿张默翟拒绝,可张默翟却满不在乎的收下,又安排这唐先生做了文书。唐先生也是个爽快人,身无长物,简直是以衙门为家,第二天就投身到了如山似海的文案工作中去,常常见他一天都呆在里面,只吃饭的时候才露面,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因疑唐文书,所以常借故去看他做什么,每次去都只见这唐先生伏案工作,在他的/炫/书/网/整理之下,那些年头久远的各种文书档案都按照使用频率选择了存放地点,先以文书的种类为大目,再也年代为小目,同时辅以内容为关键字,十分方便查找。尤其是曾经那可怕的灰尘,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让我这个满心挑刺的人也无话可说。每次去,我总找些话说,可是这唐先生却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目不斜视,多一字不言。
我给家里写好了回信,想送去给张默翟看看,路过档案室的库房,一转头又见唐文书正在翻阅资料,运笔如飞。
我装作找东西的模样东看看,西瞅瞅,最后忍不住又去刺探那位唐先生。
“唐先生仙乡何处?”我见这唐先生如此能干,心里佩服,忍不住找话说。
那唐先生放下手中笔管,起身恭敬的说:“回夫人,学生祖籍金陵。”
我笑道:“唐先生来衙门里这么久,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唐先生垂目道:“学生唐景。”
“可有家室?家里还有什么人?”
“学生尚未娶亲,家里还有双亲及胞弟。”
我见这唐景目不斜视对模样有些好笑,问什么答什么,不多说一个字,好像在防备我一样。莫非他发觉我疑心他,所以才这么谨慎?
“唐先生将这文书房/炫/书/网/整理的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了。想必是很有心得?”我想和唐景套近乎,然后打听下他到底是被派来做什么的,走近了问他。
唐景见我靠近,侧身避开了些说:“多谢夫人谬赞,如果夫人没有旁的事情,那学生先行告退了。”唐景说完一拱手便走了,我被他晾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在怎么的,说走就走了?
我见唐景走掉,自己楞了一会,赶忙就去看他到底在写些什么。他的案上,除了文书要用的笔墨之外,没有旁的东西,叠了一摞一摞的,也都是唐景正在/炫/书/网/整理的资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看了半天,我最后无功而返。
八月间,天气还很炎热,我让厨房准备了些粥,勉强吃了一些就回房里躲着了。张默翟背着人悄悄问我:“你看上唐先生了?”
我被张默翟这么一问,吓一跳:“什么?”
张默翟又问:“我问你,是不是看上唐先生了?”
我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谁?我?”
张默翟捏着我的鼻子说:“就是你。”
我被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张默翟说:“你还装憨呢,人家唐先生来找我了。”
我甩开张默翟的手说:“他说什么了?”
张默翟又捏我的鼻子说:“他说‘学生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是为大防,府中女眷众多,不宜过多出入衙中办公场所,若是惹人非议,于大人及学生声名终究不美,还请大人明鉴。’,你说他这是说的谁啊?”
我恼道:“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酸啊,怎么不能出入了,我就要出入,偏要!”
张默翟叹息道:“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你,你到底干什么了?看把唐先生吓的。”
我咬着牙说:“我能干嘛呀,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来干嘛的,所以多说了两句呗,怎么,他说我什么了?”
张默翟无奈地说:“没说你什么,就这几句我还听不出来么?我的好娘子,我知道你是怀疑唐景,可是你去跟他说话终究是不方便,再说了,我来这映川才几个月,能有什么可让他查的,要查也不是查我,放心吧。”
我对张默翟的解释不是很满意,但是回忆起自己自作聪明给他带来的诸多麻烦后,含恨答应了。好吧好吧,我不去找唐景的麻烦了,张默翟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大人,三村选取新址的事情,几个村长都来了,陆师爷让我请大人前厅议一议。”黄雀儿在门外禀道。
张默翟见来了事情,拍拍我说以后再谈就走了。
到了中秋,长安京张家派了一位秦管事秦万福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看我们,因队伍浩大,处处奢靡富贵,所以引了半城的人去看。因县衙里住不下这些人,整个映川县的客栈都让秦管事给包了。就在下面的人安顿的时候,秦管事则马不停蹄的带着几个有头脸的管事人来衙门拜见了我和张默翟。磕完头后,几个妇女给我献上了不少两京时兴的首饰玩意,而张默翟则与秦管事关着门说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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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皇帝缺钱了
更新时间2010…9…22 10:43:34 字数:2397
“奶奶如今越发光彩了,真真跟个天仙一样。”秦管事的娘子与一群妇女众星捧月一样的围着我,奉承我,连蓝儿和青儿也被赞得个没边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有头脸的管家娘子呢。我微笑道:“家里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可好?”
秦万福家的笑道:“好好,家里都好,就是老太太总惦记着大少爷和奶奶,说这映川偏僻贫苦,怕您们受苦。大爷和奶奶是何等尊贵的人,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看了,也是不忍的。”说着秦万福家的就要抹泪,周围几个妇女看了,也说:“正是呢,这县城里,吃不成吃,穿不成穿的,我们都替奶奶委屈。这次来,我们给奶奶带了些东西,只是我们究竟眼力有限,怕不合奶奶的心意,奶奶只体恤我们这一番心意吧。”
我见人说得这么客气,哪里好天三拣四,忙吩咐青儿蓝儿收下,道谢道:“难为你们大老远的带来,几位姐姐辛苦了。”
几个妇女说完话,便起身告辞,只留下秦万福家的。
“你坐吧,一路上辛苦了。”我见秦万福家的垂手在跟前站着,忙请她坐下,又吩咐蓝儿:“蓝儿,给秦万福家的重新沏一碗茶来。”
秦万福家的陪着笑,在我对面坐下,蓝儿给她换了茶送来,又忙不迭的起身接了,口里不住说:“有劳有劳。”
“这一路来,就为着来看看我和大少爷么?”我待秦万福家的坐定,笑着问道。
秦万福家的放下茶水说:“今次是奉了老太太的命,特意来瞧瞧大爷和奶奶,顺带捎几句话,给爷和奶奶送点东西。我们家那口子,这时候正跟爷说呢。我这里,老太太也有几句话让我嘱咐奶奶。”
我见秦万福家的这么说,忙站起来听训,秦万福家的也站起来说:“老太太让我嘱咐奶奶‘奶奶是我们张家的当家奶奶,不比常人,要好生珍重。张林两家非比寻常,让奶奶不要以娘家老爷太太为念,必定会相互扶持。上次送的五万两银子,不知够不够用,再送上五万,让奶奶收好。”说着,秦万福家的解开身边的包袱,取出一方锦盒,埋着头双手捧给我,我也双手接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我关上盒子,递给蓝儿,嘱咐她收好,又对秦万福家的说:“秦家婶子,你们一家是府里几辈子的老人了,府里没有您不知道的,家里有什么事,你给我说说吧。”
秦万福家的见我问她,讪讪的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左右一会子少爷肯定要跟奶奶说的。没旁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秦万福家的一边说话,一边跟我万福,退了出去。我原也没想从这些老于世故的管家娘子里问出什么话,跟蓝儿青儿无奈的笑笑也就罢了。
晚上,张默翟留秦管事并那几个管事,管家娘子吃饭。这些人虽说是张家的奴才,可自己也是有家有业的,见我和张默翟如此寒酸,也无甚胃口,草草吃了饭就告退,张默翟也不理论。
“有思,有件事要说与你知道。”等秦管事他们下去,张默翟严肃的对我说。
我难得见张默翟这样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话,有些紧张,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我忙着呢。”
张默翟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握着我的手说:“秦管事带过来的消息,说家里出了事,默骅,你还记得么?我的三弟。”
我想了想,对于张家的人我实在没什么印象,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勉强问道:“是不是那个尖嘴猴腮的?”
张默翟本来一脸严肃,被我这么一说,忍不住笑道:“他就是瘦而已,哪里尖嘴猴腮。听秦管事说,六月的时候他进京去了,不想就出了事,他只当京里跟家里一样,肆行无忌,与人相争不知退让,仗着自己人多,打死了人。”
我一听这话,惊得晴天霹雳,那不咋不咋的小孩子,怎么说打死人就打死人了?我结结巴巴的问:“然后呢?被……被杀头了么?”
张默翟叹道:“他打死的,不过是个小戏子,这本来算不得什么,可这小官偏巧最得京里几位老王爷的喜爱,所以平安府当即就拿了人,已经定了秋后问斩。”
我难过的说:“这杀人偿命,谁也没有办法的事,只有让老太太他们节哀顺变了。”其实我的看法是,打死人,自然该偿命,不管你是唱戏的还是卖肉的,都是人,这张默骅莫非还以为自己是呆霸王不成,动不动就打人,还打死了人,处死活该。只是这话,不好跟张默翟说,万一张默翟手足情深,听了说不定就该揍我了。
张默翟摸着我的头发,微笑着说:“我估摸着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事如此重判,不过是因着几位老王爷罢了,如今皇上跟鞑靼打了胜仗,跟着定会大赦天下,默骅的小命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因着这事,难免有人暗地里兴风作浪,老太太和老爷很担心,所以才派了秦管事过来,让我做些准备。”
我怔怔的说:“还出了什么事?你也会受连累么?”
张默翟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随意,笑道:“你别瞎想,不过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