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茶肆- 第75部分

宸宇大惊，抬头对着‘璃青’叫道：“停下来！！你在做什么？！就算加上她你也达不到当年璃青的力量，再这般下去，耗尽了所有魂魄之力，你们的三魂七魄就再也凝合不了了！！”

“我没事。”汐媛却固执道。

这时候窫窳的双腿已经彻底化去了，却仍被十日之镜缚住，如今像是被绳子吊住的木偶一样。‘璃青’仍旧疯狂地念着咒语。她指尖的光已经几乎完全融入了窫窳的额头里，而窫窳已经完全没了声音，却是满脸可怖的扭曲表情。

“这可怎么办？无论如何，窫窳都是烛龙之子，若是他死在了璃青手上，烛龙必不会放过她。”

宸宇看看‘璃青’又看看汐媛，他说过，璃青想要怎样他就怎样，只是现下那个璃青要杀窫窳，这个璃青……汐媛她说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开阅茗居……最终，宸宇咬了咬牙，终于扭头对龙轩说道：“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汐媛。”

“哦、好。”龙轩道，“你…要去阻止他？”

然而宸宇站起来的时候，汐媛却拉住了他的袖子，艰难地说道：“不要去。”

“我放心，我会阻止她的，”宸宇道，“她从你这里获取力量去对付窫窳，就算最后窫窳真的死了，你也必是活不了了。你不是要回京城去开茶馆吗？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我不会让她害你死在这里的。”

“狐狸啊，”汐媛眼里满是柔和，“我们是一个人啊。她取了镜子走后，我失了记忆，可适才她一出现，我便都想起来了。魂魄虽然分开了，可我们仍然是一个人。你不必如此艰难地选择要帮我们中的谁，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汐媛……”宸宇开口要劝。

汐媛却摇摇头打断他道：“我想回京城继续开茶店，可我也要为女丑报仇，没事的。你说过我怎样，你便怎样，其他一概不管的。”

宸宇犹豫了，汐媛仍旧拉着他的衣袖，他终究没有动。

“可是窫窳毕竟是烛龙之子，若是真的杀了窫窳……”龙轩是完全站在璃青汐媛这边的，可是目前的情况，他却不得不劝她。若是窫窳真死了，烛龙之怒要如何平息，当年就连玉帝……玉帝之所以命人复活窫窳，亦是不愿引来烛龙之祸。

然而龙轩才刚说着，忽然一阵狂风疾过，天上惊雷大作，仿佛就在眨眼之间，适才还算明亮的天空就暗如黑夜，乌云密布黑云压世，顷刻间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好！快放开窫窳！！”龙轩大喊道。

然而说时已迟，只见‘璃青’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而汐媛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松了手。宸宇再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去想接桩璃青’，然而未等他碰到她的衣摆，‘璃青’便消散了开来……这一魂一魄便算是彻底被打散了。

☆、第109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九）

“璃青！！！”

天上惊雷不断，窫窳已经昏迷过去，瘫软在地上了无生气。之间一道闪电劈开天际，薄薄的云层挡不住烛龙盛怒的容颜。

宸宇心道大事不好，回身立刻赶回汐媛身边，‘璃青’那一魂一魄被打散之时，汐媛也受了中创，此时亦是人事不省。只见一道焚天灭地的天火直冲而来，宸宇忙施以全力以狐火相抵，龙轩以连忙颂起上古咒语，然而却挡不住那天火层层毕竟，在烛龙绝对的力量之前，二人竟无一丝招架之力。莫云不过小小土地，其之力对付一下妖怪尚可，面对上古神灵，其没有逃走仍努力不让火星燎到汐媛，已算是十分仗义了。

眼看这火便要将这三人都化为灰烬的时候，忽然一股不明之力闯入，竟瞬间便冲散了烛龙之火。

烛龙雷霆更怒，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上传来：“烛龙，不如就算了吧。”

“哼！其伤我子，叫我如何能算了？！”烛龙大怒，其声震耳欲聋，方圆千里地动山摇，“我便要其等皆付出代价！！”

“烛龙息怒，且听我一言。窫窳从前所做之事你也非不知晓，如今他生息犹在。王母托我带来了万灵花一朵，虽不如万灵之华，然要修复窫窳之身，已是足矣。”

虽未见其人，但宸宇等人皆是松了口气，这声音乃是玉帝。听玉帝之言，乃是王母襄助，又有玉帝出面，此事应是已有转机。龙轩摸去额上汗珠，宸宇回身护住汐媛。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然烛龙仍是一时盛怒难消。

玉帝忙相劝道：“璃青乃是王母座下，如今虽被贬凡间，然不过小错，王母却仍对其颇为挂心，本是待其轮回千载期满，便要再引修仙。如今她被你打散一魂一魄，莫说修仙，便是性命也已不久矣。毕竟万灵花乃是王母所有，他处难寻，暂留璃青一命，我也好像王母交代。”

烛龙怒气稍减。

玉帝又道：“再者，窫窳之伤如今也不可拖太久，那不死药可以不可再，还是应尽早恢复，才不会伤其根本。当年也是我治下不严，令其遭人暗害，然其已杀贰神与危。其当日大闹天宫，毁仙殿琼楼，伤众仙无数。今日此事，其为璃青所伤，幸而性命尚且无忧，窫窳伤及身，而璃青伤其魂，再加上这万灵花，便算我盘古大地与西北幽冥恩怨两消。九阴上神，如此可否？”

烛龙烛九阴毕竟是与盘古大神实力相当的上古创世之神，玉帝到底恐其能力，不愿与其为恶，因从古至今历来多有想让。

幸而烛龙终是考虑此地乃是盘古之地，玉帝既已让步愿与言和，其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接受了万灵花，带窫窳离去了。

宸宇等人谢玉帝相救，玉帝便也要离去。然宸宇却忽然发现汐媛有魂散之兆，复又相求。

然玉帝这次却颇是无奈道：“三魂七魄本是一体，其却不惜自损功力令其分离千年，颠沛流离已是虚弱至极。如今又受了烛龙之怒，若是三魂七魄齐全，我还有法。然不仅少了一魄，连三魂都不够，如何能救。”

“便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宸宇仍不死心。

“若重得那一魂一魄，使其三魂七魄齐全，或我可施法。”玉帝为难道，“然要将散去魂魄相聚只有阎王可为。”

“我愿立即入地府去。”

“慢着，散了的魂要重聚必在其散尽之前，否则其重归于天地，谁都无法。而现在就算你顺利地立即入地府相，便是阎王肯应，再回凡世也已来不及了。”

宸宇皱眉，一思量又道：“其缺一魂一魄，若以我魂魄相补，可否？”

“闻所未闻，然或可一试。然你不过千余年狐妖，莫想与当年璃青相比，你若舍去一魂一魄，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一果。”玉帝道，“然，以他人魂魄修补残魂之法无有听闻，你死却不一定能换得她活。如此，你还愿舍命相救否？”

“若非璃青，我千年前便已灰飞烟灭。如今不过是将命还给她，有何不舍。”

“甚好。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玉帝颔首便不再多说，将施法，忽有人赶到。

“且慢，我还等人来求我，不想他倒痴情，我却不好再不现身了。”有黑影应声而聚，待其定，竟是阎王驾到。

玉帝略有一瞬惊讶：“知你与璃青相识，还想若其相求，你或许愿出手相处，只是其魂已散，时间紧迫恐为时已晚，谁成想，你竟自己来了。”

“王母连那万灵花都拿出来了，我不过走一趟又有何妨。”阎王笑道，“丫头早先便求过我若其有难出手相助，之前六道轮回不见其踪影我还奇怪，到底前几年让我看出了端倪。今日便留了心，烛龙一现，我便连忙赶来了。”

“多谢阎王。”宸宇忙道。

“不必，你们世间之事我从不多管，只是这次之事得此结果恐怕是与那饕餮有关，那饕餮当年又是我保下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走这一趟。”言罢，阎王一挥手，便见两团金光聚集围绕汐媛转了两圈，缓缓融入了她的体内。

玉帝再施以法术相助，汐媛终于转危为安。

“告诉那丫头，饕餮的事我不欠她情了啊，以后再胡闹分魂离魄搞得散了魂我可不会再来了。若入轮回，便也要按着世事之法公事公办，莫想徇私。”

“是。”

言罢，玉帝与阎王各自回了天庭和地府。待到汐媛醒来，见无他事，莫云便也告辞，接了鸰鴁回洛阳去了。汐媛虽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受了重创仍是虚弱非常，其此次终也算是仙缘已尽，彻底只是个凡人耳，幸而如今魂魄齐全，终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此次之事，虽看上去是玉帝王母慈悲心肠，为救罪臣不仅出手相助还拿出了万灵花，然璃青杀窫窳又何尝不是玉帝王母之意。窫窳弑神灭仙，闹得天庭大乱。璃青要为女丑报仇，以其上仙之身，寻那万灵之华何须千年，施用起来也更容易些。只是若其为仙，玉帝王母怕是忧心烛龙果真迁怒，闹得两界不宁。所谓剔除仙骨贬下凡间，若真剔除了仙骨，她又如何将自己魂魄分离且尚能自保。

再者，若是窫窳死了，烛龙不来则已，如是大怒，璃青也已非仙家，便是她一人的过错。若窫窳不死，正好也卖烛龙一个人情，将窫窳这个麻烦带走，又了了两方恩怨。且那万灵花与万灵之化虽名字相似，效用却是万万比不得的，百朵万灵花也及不上一颗万灵之华。这其中的差别烛龙不是不懂，只是窫窳如今的状况的确是等不得多时再寻，此其乃不得不如此为之。便如当日玉帝明知不死药可能致其性情大变，却也不得不令其复活一样。

只是到底那时下凡是璃青欲为女丑报仇，还是玉帝王母为解天庭之困？

“罢了，女丑枉死，本也是我愿为其报仇在先。”汐媛道，“王母已拿出万灵花为我解围，到底顾念我们君臣一场。已是慈悲，法力尽失仙姑折损，便也是应了当日剔除仙骨之罚。如今只做个凡人，倒也清净，又有何不可。”

说起窫窳女丑，还要从汐媛还是璃青之时说起。

尧时东海有一神树扶桑，树上栖十只三足金乌，乃是东方神帝俊之子。金乌轮流于天，光照大地，万物生息。然其后，十金乌皆欲上天，而至十日并出，草枯土焦，河旱稼死，万物衰败，民无所食。是时，民以巫祭祀求雨，女丑盛名，乃舍身为人。十金乌之力，非其一人可抗，终亡其身，然其所求到达天听，帝感其舍身之义，使其升仙。

女丑大义，每当世有大旱，其便降于祭祀之上，附身祭品，无论人畜接替其受难，死而回归天庭。如此往复，凡世却知之者甚少。又因其初受炙烤而毁其容，自卑掩面，又不善言语，为他人所避。某日其又降于凡，有妖魔扰乱祭祀，其困于凡人身而不得脱。恰璃青奉命前来降妖，助其脱困。璃青乃是仗义之人，本就对女丑之德不为人所知反遭嫌弃颇是不满，因恨其不争，因而便也不曾出手。然此次之事，既然撞上了，她便为女丑出了口气，倒也教那些凡人知晓女丑其人。女丑感璃青之善，二人义结为姐妹。

窫窳自西北天幽冥之地来，虽因其出身自是俾睨众生之态，然其性情倒也政治和善。其掌天东军，与天西军璃青有些往来，便也识得了女丑。

后璃青奉玉帝王母之命往青丘灭叛狐之乱，与窫窳共为将领，见有幼狐幸存，心生怜悯而救其性命。恐为上发现，便将其藏于御封三危山殿中。

璃青善言而不善人际，往日也只有女丑和副将龙轩曾到过三危山，幼狐于此无碍，其二人后来也都知晓此事，并未上报。窫窳与璃青同去同归亦知此事，倒也未与之为难。窫窳本喜与人交往，天界之内八方四海其皆结识。因此虽其必璃青后为将军，却是更声名远扬，受人尊敬。

窫窳倨傲，但待人倒是真心，女丑与其来往，受其礼遇而无鄙嫌，女丑心悦之。

然人之在世可一时左右逢源，却不可能令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仙亦是如此。贰神见其身为烛龙之子，连玉帝都要高看他三分，心中不忿，而令危趁其不查加害与之。窫窳身死，而玉帝令十巫以不死药将其复活。然窫窳性情大变，杀贰神与危，又叛天庭，还欲弑帝。终窫窳重伤逃走，玉帝以十万天兵天津欲将其捉拿。

女丑受其蛊惑，含恨而终。

☆、第110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十）

窫窳逃走时路遇璃青，见其为捉拿自己而来，便以多年情谊相求，并趁机劝其同反玉帝王母。璃青不知女丑其恨，念及其二人也是多年故识，又是女丑心悦之人，便放其一条生路。

熟知此其放虎归山，然事已至此，重罚璃青也无济于事，王母本不欲重罚，只令璃青戴罪立功必要将窫窳捉回。璃青得知女丑为窫窳害死，欲为其报仇，遂领命奔走，然窫窳却藏匿无踪，寻之不得。

正在此胶着之际，忽有小仙向王母相告说，璃青将昔日叛狐之子藏匿宅中，又是放走窫窳之人，多年来皆未能找到窫窳踪迹，定是与窫窳里应外合，约定千年后一同谋反。王母大怒，立刻囚禁了璃青。然三青鸟多年来是其左膀右臂，又皆跟随其久矣。璃青虽多有错处，然说起有谋反之意，王母却并不太相信，又有其姊大鵹、少鵹为其作保。王母与玉帝相商，复又再给了璃青一次机会。

玉帝王母假意将璃青剔除仙骨贬下凡间，令其装作对天庭怀恨在心找到窫窳再伺机杀了他。然凭璃青一人之力要杀窫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王母便将万灵之华的使用和寻找之法教予了她。

璃青担心王母不会放过宸宇，又知那日之后窫窳必不会信她主动倒戈相投，便想到了分裂魂魄，造成女丑逃过一劫的假相骗过窫窳，又可留一魄保住宸宇周全。

事实上，璃青的担心并非多余，王母虽依约放宸宇离开，然而待璃青走后，其天冲魄果然救了宸宇一命。宸宇虽重伤却也保住了性命，其亦是在此时发现了璃青苦心，便将其魄移入了自己胸口心中以命相护。也正是因为知晓了璃青分裂魂魄之事，其见到汐媛时其实基本便立刻认定她就是璃青。

且说当日下凡之时，璃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险将魂魄分离更多，正可谓搅混了水才好达到目的。璃青仅留下一魂二魄投入了轮回道转世成人，其不足之处皆以仙宝和法术暂作补全，其余魂魄除一天魂随转世魂魄护体之外，皆四散附身于其他人身上，而此事一开始竟连天庭众人都骗过了。

直到被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