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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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莲灯,渡我今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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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盘旋呜咽的直升机已经没了声响,穆枫抬头看去,早已找不见飞机的踪影,白斯年不知藏身在何处。

他唇角轻轻勾起,心想,这小子反应倒快。

他们不想在这里也会遇见武装力量。

褚莲靠在他身上,惊觉气氛不对劲:小枫哥,怎么……

穆枫的大手抵在她后背,很有力量,贴着的那一块皮肉似乎烧烫起来,她知道那仅仅是她的错觉,但没来由的,穆枫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叫她心安。

阿季,我很爱你。

月色很好,适合调/情。

阿季脸微一红,轻轻推他:有人呢……

林间响动愈近,仿佛就在眼下。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穆枫一低头,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脖颈间,软软的,很安静地在她脖间最敏/感的地方绽开,悄然无声地落下一个吻。褚莲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抵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住,只要你在,我都会回来。

褚莲心头一震,直觉好似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穆枫那一双眼,在皎皎月光下,浓似墨,此时眼中清浅如一泓水,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穆枫深看她一眼,这一眼,真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望透了似的,装进心里。

有火器上膛的声音。别说穆枫,就算是褚莲一介女流,但自小混迹世家经营范围之内,对这种声音再敏感不过,连她都辨得出,来人带着重型武器。恐怕并非善类。

而他们,赤手空拳。

什么人 ?'…'把手举起来!

一阵风刮过,冰冰冷冷,吹的褚莲满头乱发都扬了起来,遮住她的眼睛。她感觉到穆枫已经举起了手——随后,另一只牵着她的手也举了起来。她的胳膊也被迫微微抬起。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她根本看不见穆枫的表情,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穆枫在微笑。

她忽然反应过来!前面那些带重武器的人,刚刚讲的居然是中文!

穆枫用中文流利应答:是……好人,先生,有话好谈。他语感很好,中文说的不生不涩,但还是略微带着点海外华人特有的习惯,很容易叫人听出,并非本地人。

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很快有粗犷的男声回了过来。

穆枫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先生们……这里……草长人少,适合……谈情说爱!

啧啧啧,这话怎么叫人说得出?但穆先生皮糙肉厚,一点也不脸红。

很多年之后再回忆起这段丛林往事时,褚莲仍掐穆先生腰间肉,脸上绯红一片:我的好先生!你倒欺负我不懂那些事,怎么尽要瞎说?!褚莲在穆枫之前并无恋爱经历,单纯的校园生活过后,一毕业就嫁给了三藩穆先生,哪懂男人们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想起那些腌臜事?那年穆枫口中的草长人少大抵不单指谈情说爱,更有丰富的内涵,比如,那些神仙做的事?

想来真是羞煞人!亏褚莲那时想不到穆枫意所指,要不然,哪肯那么轻易放过他!

他们对面突然冒出的武装人员,是中国籍。不知是中缅边境巡逻的哨兵还是深夜执行突击任务的缉毒警,正巧在此夜此风间,遇见一场草长人少的风流韵事。

穆枫当即笑了起来:先生们,你们打扰了我和太太……这账怎么算?穆枫狡猾,几句话就把深更半夜踩过边境线的嫌疑人员变成受害者,他倒好,索性反咬一口。

你们……不是中国人 ?'…'对面领头的一个军官反应很快,也很有经验,从穆枫有点奇怪的中文措辞中生出了怀疑,哪有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是这样说话的?

也许是一个口条相当流利,中文学的相当好的亚裔。

穆枫皱了皱眉,很快回答:是华人。他又补了一句:没有中国籍。

哪儿来的?军官又问。

他略一沉思,终于回答:圣弗朗西斯科,加州。

哦,军官若有所思,是美国人……

是美籍,华人,先生。穆枫略一顿首,纠正道:谢谢您。

原来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路,从丛林的那一头,趟到了中缅边境,不知不觉中已经是黑户的身份,踩在中国的国土上。

中缅边境……人烟稀少……

云南的省界那头,万家灯火。

什么时候,移民美国的?那个军官似乎对小野狼的独特气息表现出十分的兴趣,饶有兴味地问道。

很久了……

有多久?

穆枫笑了笑:老蒋滚蛋的时候,我们也滚蛋了。

不开玩笑?军官一边认真地问,一边上下打量穆枫。

算是吧,我那时又没出生,您让我回忆似乎太为难人 ?'…'他眉角扬起,即使是在暗夜里,穆先生的气场也是不言而喻,尽管他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次点儿,应该只是一个偷渡客,但他内里那股傲然人前的气质,却是根本无法抹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穆先生的不怒自威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谈笑风生自有气场,即便是再落魄的时候,也是让人自觉地无法小觑。

那军官哦了一声,狐疑的眼色掠过他们两人,但似乎并没有要帮助他们的意思,穆枫有些耐不住了,微笑问道:这位先生,您看……我们风餐露宿的,我太太身体不太好,你们给个住所?

大佬是这样谈生意的!好像别人欠着他似的!褚莲靠在穆枫身上,拼命忍着笑,生怕一不小心笑岔了气……

军官倒没说话,军官后面一个扛枪的小兵白了穆枫一眼:怎么说话的呢?咱军区招待所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穆枫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呛过,正想把握着分寸回应,不想褚莲扯了扯他的胳膊,虚弱道:小枫哥,我……我快不行了……这个……瘾又犯啦!我……我熬不住了!

穆枫一愣,轻轻托着她的腰:阿季?

那位军官偕同手底下那些兵,面面相觑,中缅边境向来是高危红警线,莫不是……又碰上瘾君子啦?

褚莲意犹未尽,音量控制的很适宜,正好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小枫哥,你快去找牵头人呀!咱们不是卖‘粉’的吗?怎么会手头没货啦?我……我瘾又犯了!

穆枫看她,满脸堆笑,这个女人简直……

果然,那军官脸色一沉,向身后小兵挥手:带走带走!无法无天了!云南毒贩这么猖獗!

褚莲病怏怏地靠在穆枫怀里,调皮做个鬼脸……

带走就带走呗,至少今晚有地方睡觉了,还能蹭个车,不用自己走路……

她打了个哈欠。唔,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点根蜡,求严打这个文不会被波及到……

赶脚我写的挺正常的,不黄不暴力呀。。。

么么哒。。。

上次请亲们收藏一下作者君,一看,果然多了作收,哈哈哈哈,你们这么乖这么听话,谢谢啦!

正文 第83章 梅花帐绝尘(2)

两个月之后;三藩大乱。

穆氏上下核心势力被架空;昔年统领西海岸华人世界的教父穆枫;于两月前失踪。美国佬踩着厚重军靴光顾这座掩在钢铁森林下的中式老宅时,早已忘了联邦政府与穆先生一向的友谊;粗暴地查封穆氏涉嫌违法的相关产业。

老宅子江南庭院式的飞檐擦过落日余晖。此时日已薄暮。

日已薄暮。

与多年前穆氏面对的变故相似却又不同,导致穆枫同辈堂兄们悉数罹难的那场遭际;背后主使至今仍无厘清,而今天穆氏需要面对的那方意外,却来自明处的联邦政府——穆氏昔日的朋友。穆枫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系网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今天却反戈为他。

很多年前的变故中;穆氏损兵折将,能继位的成年风字辈悉数罹难,帝国大业风雨飘摇之际;却站出一个穆枫,大势至此扭转。历经风雨的穆氏,在穆枫从容的排兵布阵下,依然立在帝国顶端,稳居王座。

那时是因为加州小野狼横空出世,教父力挽狂澜,穆家才躲过一劫。多年之后的加州,穆氏面对联邦政府的清算,却显得疲乏而无力。

穆枫不在。

加州成名累久的穆先生,已于两月前,失踪。

与此同时,世家的另一股力量却在飞速崛起。

溪口张氏,势头遥遥。

出面与联邦政府人员交涉的,是夏芊衍的哥哥夏京传,如今三藩大权,尽在他手上。早年,穆枫在三藩,掌生杀大权时,处处压着小族一头,那时夏京传不过是跑码头的小人物,夏家也不过是穆氏辐射圈里极小的华人家族,根本上不得台面,才不多年,夏家紧紧抓住时机,一跃而上,现下,穆枫不在,夏家在夏京传的带领下,俨然是西海岸华人世界的领头羊。

联邦政府不知何因与穆枫反目,但穆枫行事惯常小心,触碰底线的生意,他一贯不让手下人去做,本来联邦政府要查封穆氏产业也找不出什么由头,但因褚莲生日宴之后,三藩圈子里有一番小变故,穆枫因对夏芊衍歉疚,已将产业大半转移给夏京传,自己不太过问,夏京传其人胆大心狠,本来就和金三角圈子有些私交,野心足够大,又敢做,穆枫大权下放,对他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让夏京传如鱼得水,放开手脚踩边线生意。这时联邦政府要追究起来,能找出的穆氏生意违反联邦宪法的证据很多,如无旁的周旋,穆氏这次可是踩了个深坑,必然要大放血。

连夏京传都大惊,已感觉到事情大不妙。

此时穆氏老宅中悄静如一潭死水。四五月的天气,不凉也不暖,原本是极适宜出猎郊游的,往年穆枫兴致高了,家里的行程都是排的满满,即便他和褚莲闹别扭,带出去郊游的女眷中,也不忘排上太太一位,那时当属穆榕穆林姐妹们最高兴,有九哥做场子,玩起来似乎都比闲暇同学聚会要起劲的多。

但今年穆枫不在,褚莲也不在,一切似乎都变了。

夏芊衍挺着五六月的肚子,已经足足显怀,佛堂里沉闷的气氛似乎让她很不愉快,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会动,但这些小小的、温暖的变化并没能激起她的母性情怀,她只感觉到莫名的烦躁……甚至是厌恶。她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来,但根本无人可诉。

檀香很清很淡,佛堂里经幡浮动。加州大势已变,只有这一处念佛的地方仍是安静的……

那股香料的味道窜入鼻子时,她心底生出一阵莫名的厌烦,拂了拂手:把那些香都拿出去扔掉!

没有人动。佛堂里站着的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却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眼见夏芊衍就要发作,跪在蒲团上的穆老夫人开了口:你们照做吧,表小姐害喜严重,既然不爱闻这香的味道,拿走便是……

那两个小丫头仍然有些犹豫:老夫人……

没有关系的,佛在心中,不在这些仪式上。穆老夫人脸色平静。

她们照做移走了香,却听见老夫人一声叹息。

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夏芊衍眼角微挑,似有些咄咄逼人。

穆老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立面大佛像叩首:我的儿子,只求佛祖保佑他……只是平静地祈求,不想话说出之后,却触动她心底痛处,一时间慈母情愫涌上来,眼眶湿润,老夫人喃喃道:梓棠,我的梓棠啊,从小就乖就听话,在他父亲面前,是个讨厌的孩子,他父亲哪知道啊,这孩子是处处护着我……那年,先穆先生大队人马去唐人街的中餐馆接伦敦家嫂,我事先是知情的,我的梓棠却不知道啊,尽以为是他父亲在外面养了如夫人,那孩子为我抱不平,单枪匹马就闯去那间餐馆,与他父亲大呼小喝,穆先生下手多狠呀,让梓棠跪在外面毒日下等他,回来之后我才晓得,梓棠被他父亲一脚踹断了一根肋骨,那倔孩子,竟一声不吭,单听他父亲胡话,直挺挺跪在那儿一下午……

穆老夫人说着说着,兀自流下泪来。她的梓棠,她的儿子,此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生是死。

夏芊衍见她这样悲戚,心下更烦躁,略带嘲讽道:老夫人,芊衍知道您与穆先生母子情深,要不然……再借芊衍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放肆呀!

穆老夫人闭上眼睛,于佛祖座下,双手合十。只有经幡在拂动,却没有藏香味儿,心静,于佛座下,心静入尘。

只有一声低沉的叹息,在悄静的室内,如涟漪般漾开。

您叹息什么?芊衍侍母至孝,哪点做的不好?夏芊衍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冲:芊衍做的不好的地方,烦母亲提点,芊衍一定改!她最不耐老人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倒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似的。

穆老夫人的声音如同绕在香雾中,淡淡弥散开来:是我对不住梓棠,对不住阿季。

这一句话像枚炸弹,直炸的夏芊衍跳起来: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芊衍为上不尊、为下不肖的意思?她音量拔的高,在悄寂的佛堂内,显得十分刺耳,反倒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语气逐渐缓和:芊衍没旁的意思,能怀上穆先生的孩子,是芊衍一辈子的福分。

穆老夫人叹息道:阿季……和我当年……一样命苦呀!

夏芊衍冷哼:您当年倒不命苦,苦的是如今!有穆先生这样的儿子,未尝不是福分,您也说,穆先生作儿子来看,待母亲极好,您这么多年的辛苦与操劳,想来并非为他人做嫁衣裳,想来是有回报的!她话头一转,笑道:所以呀,芊衍也受了启发,芊衍也想要个和穆先生一样优秀的儿子呀!她拍拍自己五个月大的肚子,道:这孩子,也是您的孙!您再怎样觉得芊衍辱没了大家闺秀的名声,也要看待您的孙儿,对我好一点……

穆老夫人沉默许久,才问道:阿季呢?怎么好久也没看到她?

夏芊衍见她提起褚莲,心底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作色道:她?好好的,母亲提她做什么?她呀,被我哥哥丢到太平洋里喂鲨鱼啦!夏芊衍拍拍手掌,好似逞口舌之快真能叫她得到极大的快乐似的。

老夫人一惊:你……你可不能做这种佛祖都不原谅的事!她着慌,身作长辈,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平素一贯的沉稳,此时全没了。

夏芊衍哈哈大笑:这还得感谢母亲您呀!我的‘身份’,是您默认的,先头穆先生还在时,多亏您的‘默认’,才叫穆先生和褚莲之间有了嫌隙,这几个月间,褚莲是被我挤兑不少,可这是为什么呀?您不知道?

为什么……老夫人喃喃着:……总之,是我对不住阿季……

是呀!就是您的错!夏芊衍丝毫不肯退让:您身为大家长,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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