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姑娘们毫不畏惧,于是不少侍卫的脸上多了红色的道道,坚固的薄甲亦出现些许损伤。虽然军容凌乱,然而侍卫十分尽职也十分保有皇家尊严,简直是任怒任怨。
后来又加了批人,方勉强拦住那群痴情小女子的拳打脚踢,一任她们在寒光闪闪的兵器后面又哭又叫。
马车缓缓前行,却是于苏锦翎面前停住了。
厚重的大毛门帘微微一动。
苏锦翎急忙上前,掩住那缝隙,轻声道:“恭喜王爷得胜回朝。奴婢奉瑜妃娘娘之命前来探望王爷,王爷……可还好?”
里面沉默良久,方飘出句:“还好。”随后便是一声轻咳。
241久别重逢
苏锦翎忙将那本就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帘压压紧,却不知里面那人正伸出手……
昏暗的烛光中,那手苍白瘦削微颤,虽略有迟疑,却仍对上她的小手……
两只手,一个有感,一个无知,隔着厚重的帘子,温凉交错……
车内人一声轻叹,却只游离于唇畔。
“王爷有什么话要带给瑜妃娘娘?娘娘很惦记王爷……”
又是良久……
“帮我转告母妃,我很好,待过一阵便去看她……”
又是轻咳。
“王爷,要小心身体。”她说道,想象那丰神俊逸之人的憔悴,鼻尖酸酸的。
她曾想过,像他那样的人,放情山水远比囿于宫廷争斗要快活自在,却仍在看到那毫无装饰的马车驶来时莫名的涌出一阵感动……那个如水月观音般的男子终是回来了。
“你也是,你穿的太少了……”
苏锦翎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穿得太少?的确,出来匆忙,竟连件披风都忘了拿……
马车缓缓的走了。
苏锦翎目送它渐渐远去,耳边忽听到一声唤。
“苏锦翎……”
转头……
却是宇文玄铮,不知何时躲在了灌木丛后,这会打马出来,黧黑的脸颊被胡子占领了大半,若不是闪闪发光的眼,若不是那快乐的语气,很难得知他是在笑。
“看到英雄凯旋,怎么连个表示都没有?”
想来他已是忘了誓师那日如何丢下一句狠话,也或许见了苏锦翎方才迎上的第一人是他的六哥,所以心情特别愉悦。
苏锦翎瞪了他一眼:“不告而别,小心皇上罚你!”
他立刻浓髯一抖:“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让人扫兴!”
“若是一会你见了‘炽链军团’,怕就会兴致盎然了。”
“炽链军团?什么炽链军团?”
宇文玄铮挠挠脑袋……还是那个臭习惯。
然而就在这工夫,甬路尽头仿佛燃起一线烈焰,紧接着,火焰蓬勃,直卷而来。
却是一群女子,皆红妆赤马,如雪地红梅骤放般夺人眼目。
为首者正是宁双双,琉璃软甲流光溢彩,衬得粉面桃腮别样娇艳,杏眼里水润光泽,又光芒簇簇,耀目非常。
宇文玄铮眼底已被染作一片红色,笔挺的身材有些打颤,腿肚子也开始转筋。他立刻拨转马头,策马狂奔,临了还不忘丢下一句:“等我回来找你……”
苏锦翎原本久别重逢还挺激动的,这会开始生气。一回来就给我找麻烦,还喊那么大声,到时……
苏锦翎只觉一阵强烈的香风刮过耳畔,连莲青色织绣连烟锦裙都被吹得直直飘起,猎猎作响,而那群巾帼英雄眨眼便卷至远处。
因为宇文玄铮的突然逆行导致奉仪门处一片混乱,再加上随后而来的炽链军团纷纷随之冲出门外,结果很是乱了一阵,然后便见人潮水般退去,现出一个银甲之人,如一杆枪般笔直的端坐在马上,虽是相隔甚远,依然看到那双冷锐的目光穿破层层冰冷与喧嚣呼啸而来。
她避无可避,也不想躲避,就那么迎上那双眸子。
刹那间,一切纷乱皆化作空蒙,只余深秋之际奉仪门下那亘古不变的一眼万年。
那一眼,写尽无数相思,无数柔情,无数个不眠夜晚,无数个辗转心事……只这一瞬,统统烟消云散,只在心里留下淡淡的一句……他回来了。
唇角上弯,粲然一笑,然后……转身离开,因为她看到紫貂嵌金雀毛的披麾随着一众丽人迤逦迎上去……
英雄美人,亦是亘古不变的传说,只是这个传说里,没有她……
转身之际,泪珠滑落,落在已踩得坚实的雪地上,洇出一星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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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二年十二月初九,景元帝于太极殿设宴,为凯旋将士接风洗尘,期间,太子侍宴,与煜王、烈王世子把酒言欢,酣畅淋漓。清宁王重伤,未参宴,回府休养,闭门谢客。
景元三十二年十二月初十,景元帝于朝上对出征将士按功封赏。清宁王早已备下折子,请瑞王代自己辞去封赏,言未生擒叛军主帅,愧对皇恩。而煜王和烈王世子也当场辞封,言清宁王立下大功却坚辞不去,他二人功绩甚微,更不敢领封受赏。随后三枚帅印呈至皇案之上,当场交出兵权。
一时间,朝野皆赞。而三人立下的不世功勋众所瞩目,就此奠定了在朝堂乃至整个天昊的坚不可摧的地位。
唯宇文玄铮,虽也立功,然而未经圣上允许擅自随军出征,不仅未得封赏,还被禁足,估计要到除夕才能放出来了。只可怜长信宫那些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树,怕是又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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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五,苏锦翎依然在昭阳殿的青玉案边练习她已经不知写了多少遍的数字。
她现在纯属机械运动,手在动,眼在看,神思却已不知游离到何处。
那个人是征战劳累在府中休养吗?已是六天了,怎么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诶?”
手中一凉,掌心顿多了道墨痕,但见宇文玄朗正转动着自她手里抽去的斑管对她挤眼。
她心中一动,立即看向皇上。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瞧也没瞧这边一眼,只淡淡道:“练了这么半天,你也累了,跟玄朗出去散散心吧……”
苏锦翎几乎忘了谢恩就要跑出去了,多亏宇文玄朗眼疾手快的拽住她。
二人刚迈出门槛,吴柳齐就凑到皇上身边,却欲言又止。
皇上的脸色虽不动如常,然而那眉间深纹却透着冷厉,依他多年的经验,皇上心底此刻一定是在折腾着狂风暴雨。
也难怪,听说誓师那日,苏锦翎和煜王很是有些不依不舍,这玄朗又是煜王的人……
唉,都怪宇文玄铮,他倒是对那丫头一直惦记着,在昀昌围场时皇上就要封赏了,可他当场弄裂了伤口给耽误下来,结果一耽误就耽误到现在,又出了烈王在那拦着,这要皇上还怎么封啊?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也便算了,偏偏是苏锦翎。其实苏锦翎也不算什么,若说以前皇上对她有意也是因为她的那么一点点特别,可关键是偏偏她干了和慈懿皇后一样的事,这在皇上心里可就不一样了,而且那日,皇上在拟旨时说……“天质自然,至情至性”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这分明说的就是慈懿皇后嘛,而苏锦翎也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故作无知,这段时间对皇上都不冷不淡的。皇上面上不说,可是心里难受啊。他都想敲打敲打那冥顽不灵的丫头了,可一想到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作罢。再说,皇上不急他个太监急什么?现在煜王立了大功,又坚辞封赏,没准就瞅准了这苏锦翎等着向皇上讨回去。这可让皇上怎么办啊,煜王可从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到时皇上是允还是不允?若再闹得个同儿子抢女人的说法,可就……
“朕是不是得罚你了?”
吴柳齐条件反射的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唉,朕老了,你跟了朕十几年,自然也老了……”
“皇上……”吴柳齐这心里酸酸的:“皇上正是鼎盛之年,怎么说自己老了?”
“鼎盛之年?”宇文容昼唇角牵着一抹自嘲:“鼎盛之后是什么?”
吴柳齐自知语失,不过他更知皇上现在是敏感时期,他说什么都是错,只得一路“该死”下去。
“行了,反正你比朕还长几岁,要老也是你先老……”
“是是,奴才先老,奴才该死……”
“嗯,既是如此,朕看朕身边是不是得换人了?”
吴柳齐继续捣蒜:“求皇上看在奴才老当益壮的份上让奴才再伺候皇上几年……”
“老当益壮?”宇文容昼的唇角露出一丝深思和玩味:“朕怎么觉得你的耳朵不大好使了呢?”
“耳朵?”吴柳齐一个愣怔,忽然回想起来皇上此前似是跟他嘟囔了几句什么:“皇上是说……”
“就这还敢说自己老当益壮?”宇文容昼摇摇头,背靠在龙椅上:“朕是说好久没有看见璇嫔了……”
吴柳齐眨眨眼,忽然乐了:“可不是?老奴这就接璇嫔娘娘过来……”
宇文容昼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吴柳齐跨出门槛时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也好,让皇上转移下心思,否则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璇嫔不是也沾了慈懿皇后的光才分外受宠吗?而且平日特会讨皇上开心,没准皇上见了她心情就好了。想来竟是快半年没招她了,这小别胜新婚……
唉,但愿吧。
唉,苏锦翎那丫头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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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朗的确是为了宇文玄苍才特意来寻苏锦翎,岂料刚出了殿门,未及他宣示四哥的心意,就见她扔下自己跑了。
他呆怔了半天,终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个苏锦翎,现在也不那么钝了嘛。
242活色生香
满眼的白,一片又一片。
有雾气划过眼前,氤氲复清晰。
她仿佛回到了班师回朝那日,就在那一日,她好像学会了飞。
就这样,飞过小径,飞过垂花门,飞过石桥,飞过亭台……飞到静|香园,飞进玉秀山,直飞到那雪色人影的身边。
那人影听到动静,正待回头,却被人抱住,抱得死死的,竟是半晌动弹不得。
他便那么静静的立着,耳边只有交错响起的呼吸,夹杂着轻轻的啜泣,偶尔有飞鸟撒下孤零零的啁啾,除此之外,一片静寂。
良久,他方勉强掰开紧扣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来,苍梧山银玉雪貂大裘只一抖就将她裹了进去,头一低,准确无误的衔住她的唇瓣,用力的吮吸她的每一分甘甜,每一分苦涩,每一分思虑,尽情倾吐自己的每一分思念,每一分担忧,每一分深情。
他紧紧的抱着那个小人儿,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恨不能将自己的不停飙升的温度融入她的血脉中,从今以后,再无分离。
不知是她的眩晕还是他的强力,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身子恰恰抵在山石上。他小心的护住她不要被嶙峋所伤,唇却不离分毫的在那粉嫩上辗转流连。
这一吻,倾尽了一百多个日夜的相思之苦,倾尽了班师回朝那日她不想见自己与府中女眷重逢的场景又怕他有所顾虑于是在粲然一笑后绝然转身的心酸与委屈。
他知道,他都知道。
锦翎,要怎么才能弥补?
锦翎,嫁给我,再也不要想太多,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激情过后的她眼若春水,腮似桃李,略微肿胀的唇透着诱人的红润,惹得他忍不住又啄了一下,方抱住她,像哄孩子般晃来晃去,唇边笑意绽放,竟比那春日桃花还要炫目。
她伸手扳住他的脸,仔细看了看:“瘦了,眼睛都凹下去了……”
他捉住她的小手,仔细咬了咬指尖:“你倒胖了,人都说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你是不是没想我?”
“哪有?”她立刻抽回手瞪起眼睛:“都是皇上总让内务府、太医院送补品过来,秋娥还总有办法让我吃下去,我现在看了那些汤汤水水就难受……”
他微锁了眉。
皇上……自苏锦翎护驾负伤后就发生了一连串的混乱,他又被囚于天牢,出来后也隐约听玄朗说皇上似是……又联想到宇文玄逸迎自己回宫时的故作神秘……
玄朗提及时极是隐晦,然而越是如此越证明此事的严重性。玄朗应是怕他为此事和皇上闹崩以至有阻前路,可是……
他的怀抱渐渐收紧。
或许是应该将她牢牢护在身边的时候了,不管她是否愿意,也不必去征求她的意见,每次问她的结果只是动摇自己的决定。然而要如何向皇上提起还不至令皇上不悦,这才是最为难办之事,莫非鱼与熊掌真的不能兼得?
捏着她的小手,装作无意道:“秋娥是哪个?”
“浣珠阁的宫女,我醒来后就看到她了……”
唇角一勾。
皇上身边的宫人他无一不知,而现在竟没有拨承乾宫内的人而不知打哪弄了个小宫女于苏锦翎身边伺候。若是皇上,定不会如此,而皇上竟然还允了……这个秋娥不简单啊,她后面那人想必更不简单。不过苏锦翎的确缺少个亲信,若那人一心为她,倒也无妨,只怕……
他也不再多问,轻吻她的鬓角:“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不痛了……”
“我看看……”
话音未落,胸口已是一凉,他的唇随即覆在胸前只余一道浅痕的伤口上,舌尖缓缓划过,又轻柔小心的打着转。
一种又痒又麻的触感从伤处直窜到心底,她急忙扼住即将出口的轻吟,抓紧他的胳膊,为难的唤了声:“玄苍……”
“嗯,我的宝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勇敢了?”
又提起了那令她至今也想不明白的护驾一事。
正欲反驳,忽听他又道:“这阵子果然补得不错,本王甚感欣慰……”
随后,唇便移到胸前的浑圆,含住粉嫩的珍珠蓓蕾。
终忍不住轻吟出声。
扣在腰间的力顷刻一紧,整个人顿时凌空,然后便半躺在山石之上,对面的人旋即挤了进来。
冰天雪地,光天化日……
“玄苍……”她企图用惯常的手法博得他的同情。
“没用了,”他哑声道,继续攻掠:“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勇敢点?”
暗花细丝褶缎裙已被掀至腿上,腰封宫绦逶迤在地,苍梧山银玉雪貂大裘下是满眼的活色生香。
只可惜苏锦翎看不到。臻首左摇右摆,抗议与轻吟碎碎的滑落唇边,然而每一丝抵抗都只能让他距离自己更近一步。
转眼间,一个坚挺的物件已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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