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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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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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吉祥,新婚大喜……”

而后便见清宁王携着王妃向这边而来。

乾清宫门至昭阳殿并不远,可是吴柳齐却觉得那两对相对而行的新人走得极慢。

同样的吉庆气息的喜袍开在雪地上,鲜艳又刺目。

吴柳齐看着他们缓缓接近,只觉眼角直跳。

近了,更近了……

是谁的心跳充斥了耳畔,隔绝了所有的声响,震耳欲聋,令人头晕目眩?

裹着护膝的腿原本异常沉重,此刻却是轻飘无比,仿佛乘着云般,身不由己的向前飘去,向那人飘去……

苏锦翎微热的指尖霎时化作冰凉,薄汗凝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要从宇文玄逸的掌中滑出……

却是被他紧紧攥住。

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他温热的掌心已变作冰冷……

近了,更近了……

无需抬眸,便可感觉那冰山般的气息压迫而来,那鲜艳的服色一点点的漫进视野,如血一般渗进她的心。

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却不知是自己的停留还是宇文玄逸的驻足,而那座被鲜红包裹的冰山亦停在一旁。

擦肩的瞬间,电闪如刀。

虽是隔了宇文玄逸,虽皆是目不斜视,却能感到那冷锐的目光狠狠穿过宇文玄逸,钉在她身上,即便她穿着厚重的斗篷,亦能感受那宛若风刀割面的刺痛,直痛到心里,连在眼底涌动的泪水皆被冻结成冰。

凝滞……

然而却有细碎的冰屑于凝滞中漂移,缓慢却锋利,她甚至能听到肌肤被划破的嘶嘶轻响。

已麻木的手亦传来刺痛。

余光中,宇文玄逸的唇角微微一勾。

一瞬,只是一瞬,快得让她怀疑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而后,那如血的鲜艳又开始移动,缓缓的移出她的视野……

冷气刹那涌进胸口,却是阻住呼吸。眼前顿时一片空茫,仿佛所有气力都在那一瞬被抽走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吴柳齐身后同样紧密关注庭中动静的李全生长长的舒了口气,摘下帽子擦脑门的汗:“可把我吓死了……”

刚刚,他仿佛看到那擦肩而过的瞬间有火花闪烁,仿佛听到闪烁中的噼啪碎响。

脑袋旋即挨了一下。

“怎么了你就吓死了?”吴柳齐怒目。

“呃,呃,我是说……”

不管苏锦翎与煜王以前有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是清宁王妃,那些事便成为皇家秘辛,再也提不得了。

“刚刚看锦翎姑娘……呃不,是清宁王妃脚下一滑,还以为……”

“做你的事去!”吴柳齐怒喝。

“是是……”刘全唯唯的去了。

待他消失,吴柳齐方擦了擦帽檐渗出的汗,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迎了上去……

苏锦翎如今才发现清宁王果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若不是他在自己腿上绑了那么厚重的护膝,这一路跪下来,她的腿可能就要断了。

于清宁王而言,此乃大婚,依规矩,自是要携王妃各处拜谒,而依规矩,出了承乾宫就要按位分的去拜见贤妃,不过想来宇文玄苍定是去了雪阳宫,而且他娶的是左夫人,是侧室,是不必四处拜谒的,再加上他性子冷漠,定是连有头脸的人物那都不肯去的,所以怕是要在雪阳宫待上一段时间。

原本宇文玄逸也不忍她这样辛苦,然而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顾虑着同一个人,他也便没有开口,只带她依规矩行事。

虽在天栾城两年多,然而许多人是不熟的,无非是得了几句吉利话,再接了赏赐,每个人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她笑得腮都麻木了。

后来转到了璟瑄殿,她方有些开心了,至少她和宇文玄徵还算熟,可以借着逗他玩的机会多歇一会。

可是刚一进门便被告知,玉贵人领着九殿下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

宇文玄逸看着她的沮丧,轻声道:“要不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如今正是梅花盛放,你也顺便瞧瞧,究竟是咱们府里的梅花开得好还是这御园的梅开得艳?”

她点了点头,可是刚走了两步就打了个喷嚏。

宇文玄逸立刻摸了摸她的额。

“我没事……”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喷嚏。

宇文玄逸就要带她回府。

“算了,若是回去,不知再来会是何时,如今各宫都去了,落了贤妃娘娘也不好……”

宇文玄逸看看天色,已是时过正午。

宇文玄苍平日就少在宫中,向来与贤妃也不甚亲厚,估计这会儿已经出宫了,不过若是……

二人便往雪阳宫行去。

照例是请安声道喜声此起彼伏,苏锦翎又累又有些发晕,也没注意他们互递的眼色,倒是宇文玄逸看到了,唇角一勾……果真!

刚迈入瑶光殿,就听得玉贵人抚掌笑道:“姐姐,我说什么来着?好戏压轴!这锦翎……哦不,是清宁王妃定是要最后来拜望姐姐,想要同姐姐多聊一会呢。所以我就极有远见的来这守着,好多看咱们清宁王妃几眼,这以后再见怕是就难了……”

宇文玄徵也跑上来抱住她:“锦翎姐姐,不,是六嫂,玄徵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已有宫女上前帮他们卸了披麾……看来真是要多待一阵子了。

苏锦翎一一上前见礼。

贤妃依然笑容和蔼,顺命严顺赏了红包。

苏锦翎方接了,就瞥见角门踱出一人。

抬眸……竟是宇文玄苍!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手上一轻,却是宇文玄逸待她接过,谢了贤妃,携她坐了。

殿中宽敞,气氛却令人窒息,那人携着左夫人坐在贤妃旁边,无论她怎么调开目光,那鲜艳的喜服都刺得眼睛生痛。

片刻后,贤妃笑了:“玄苍本早该走的,怎奈夫人身子不舒服,就歇了一会。络月……”

她亲切的拉过络月的手:“太医说了,要你好生养着,这第一胎是要辛苦些的……”

什么?

苏锦翎只觉一切都在眼前狠狠一跳。

待视线平稳,却见宇文玄苍移开的眸子。

手上传来温热。

耳边是宇文玄逸在轻声笑道:“如此便要恭喜四哥了!”

按理,宇文玄苍即便不送上祝语也要谢上一句,却是目不斜视,一言未发。

倒是贤妃说了句:“清宁王也要善待王妃,让锦翎及早为你开枝散叶啊……”

宇文玄逸敛衽道谢。

玉贵人好像看不出情况复杂,只自顾的接了话:“王爷自是待王妃极好。瞧瞧,咱们锦翎方当了王妃一日,就更漂亮了……咦,锦翎,你的颈子……”

苏锦翎方想到一旦除了斗篷,即便再高的衣领也难掩颈上红痕。

“哈哈……”玉贵人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掩口羞笑:“王爷,你就算再怎么……也要懂得怜香惜玉不是?”

殿里只有玉贵人一个人的笑声。

苏锦翎瞥了宇文玄苍一眼,但见他脊背愈发僵硬,如一杆标枪,一点点的刺入她的心。

她再也坐不住,只简单的曲了膝就跑了出去。

临出门时只听贤妃笑道:“锦翎一向面皮儿薄,你还这般逗她……”

她立在庭中的台阁朱砂下,无意识的拨弄着枝上的积雪,看它们飘洒而落,迷蒙了眼前熟悉的一切。

她站了好久,自觉心情平息,便准备回去了。

然而刚一转身,便见门口立着一桃红蹙金琵琶衣裙的女子,即便飞雪飘零,亦难挡一双神采奕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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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谁主阴谋

331谁主阴谋

那双眼正看着她,而且还看了好久。

络月郡主……现在是煜王的左夫人向她走来。

雪花在她行动间翩然飞舞,一点点的落在苏锦翎的心里,重新搅动了好容易恢复的平静。

络月与她并立在台阁朱砂下,搭了梅枝轻嗅,似是自言自语道:“中原是好啊,到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苏锦翎牵了牵唇角:“若是有机会,可让煜王带你四处走走,会看到……”

晶亮的眸子忽的挑过来:“他总带你四处走走吗?”

眼前忽的就现出宇文玄苍牵着她的手穿行于热闹的集市,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唇角衔笑,眼底是软软的柔情……

她咬紧了唇,飞雪落入眸中,浮起一层氤氲。

“哼,”络月轻哼:“想来也不必‘四处走走’就已经领略了中原的风景,尤其是你们中原人诡异叵测的人心!”

什么意思?

苏锦翎抬了眸,却迎上络月的怒视:“骗我说出心里话,假意祝福我和清宁王,自己却暗渡陈仓嫁了他……”

苏锦翎方发觉她是误会了,正欲开口,可是络月根本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还设计我和煜王……我真不知你做的是什么打算。我络月也算聪明,只坏在过于相信你,才中了你的奸计,不认命都不行。好,我认命,可是直到昨日……”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街上那场混乱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还偷偷的换了轿子。苏锦翎,我真不知你到底想嫁给谁了!”

苏锦翎的确记得,混乱中,她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那轿帘下方的一排坠饰不知何时由翠玉珰换作了金铃……

难道说……

未及她想清楚,络月的悲愤已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你见过自己走到新郎府邸的新娘吗?当时我被晾在街上,连个接应的人都看不到……”

络月攥紧了拳头:“我还只当是他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挡我看到他见我进门时那淡漠的目光……”

声音开始发颤:“拜堂……洞房,呵呵……”

冷笑:“他捏着个荷包在窗前坐了一夜。那荷包,是你送他的?”

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若不是她曾有几日在苏锦翎的帐子里逗留,见过苏锦翎做的所谓的针线,还得了她的一副绣品,便不会知晓那种独特绣法的荷包是出自她手。

“苏锦翎,你是想全天下的男人都爱上你吗?你好贪心!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不过我告诉你,既是嫁了人,就要安分守己。我是喜欢清宁王,不过现在是煜王的人了,与清宁王的那段便彻底成为过去,而你……”唇现讥讽:“我还当中原的女子都三贞九烈,却不想……不过或许也只有你是个例外,然而这怕就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吧?”

她竟是将莫鸢儿牵扯其中……

一时心头火起。

“络月郡主……”

“请叫我‘左夫人’。”络月微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要为自己或什么人正什么名声,不如先管好自己,以免落人口实。既是处心积虑从别人那抢了宝贝,就请好好珍惜,否则……我们肃剌和中原有一句话是相同的,那便是‘恶有恶报’。若是你再觊觎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就算天不报,我也不会放过你!”

“左夫人,你说够了吗?若是说够了,可以听别人讲两句吗?”

“我懒得听你说话,你长了张骗人的脸,又长了张骗人的嘴,只有那些男人才会愿意上你的当,你还想再蒙骗我?办不到!而且,就算他们现在被你迷惑,可一旦受骗多了,你想他们还会相信你吗?”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系清宁王,怎么会和煜王……”

络月现出好笑的神情:“清宁王妃,你贼喊捉贼的本事可真不小,络月今日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苏锦翎心中疑虑重重,见她要走,急忙一步赶上:“你快告诉我,到底是……”

“清宁王妃,左夫人,二位王爷就要走了……”

严顺出现在前方。

络月侧头冷哼一声:“王妃,请你好自为之!”

她脚步轻健,自是苏锦翎不能比的。

二人进了殿,皆是脸色难看。

贤妃忙问左夫人是否身体有恙,络月笑得极为含蓄,言语间却是话里有话:“只是同清宁王妃聊起了在肃剌时的事,感触……颇多。”

宇文玄苍当即望向苏锦翎,却见宇文玄逸正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若是依清宁王的慧黠与对自己的敌意,他完全可以认为宇文玄逸是在做戏给他看,就包括他今天故意弄到苏锦翎脖子上的红印,也不过是为了向他叫嚣,可是那眸底的柔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掺假。

他看着那人对她细心呵护,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直到贤妃连声唤着他的名字方转了眸,却对上络月的冷笑。

“到底怎么了?”

宇文玄逸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就在来时,这只小手已被他暖得软软的,可是自雪阳宫出来后,无论他如何调动内力,他的掌中依然如同握着块寒冰,且她的拳攥得紧紧的,还在瑟瑟发抖。

其实不必问也知道,能让她如此失常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宇文玄苍。

苏锦翎心里一片混乱。

她反复思量络月的话,忽而明白,忽而糊涂,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受害者怎么成了别人口中的害人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宇文玄苍也是这般以为,所以才会……

“王爷,你尝说过,这其间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会……”

“六皇弟,听说这天栾城都走遍了,却怎么不见去我紫祥宫拜会?”

就在距正安门仅有一丈远的时候,宇文玄晟忽然自林中转出。

“本宫方想出来散散步,却是在此处碰到了,真是缘分啊!”

紫祥宫距此处足有一炷香的路程,且太子一向娇生惯养,一到冬日多是要窝在他那温泉殿里怀抱美人,即便出行也定要乘坐暖轿,此刻却在这里出现,定是守候多时。而且,他也只能守在这里,因为这是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

宇文玄逸上前一步,挡住他射向苏锦翎的目光:“来时听父皇说太子殿下抱恙在身,需静养,臣弟便未敢带王妃前去叨扰。但不知太子殿下所患何疾,府中尚有一些药材,如若太子殿下需要……”

“相思病,清宁王可是能医?”宇文玄晟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又上下打量他:“六皇弟可是神清气爽。”

宇文玄逸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全托太子殿下的福了……”

“看来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不知,这世上还有人是‘乐极生悲’……”

苏锦翎皱了皱眉,这岂非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正要上前理论,宇文玄逸却是不动声色的拦住她,笑道:“太子殿下教训得极是,然臣弟尝记得《周易》有卦云‘否极泰来’……”

太子轻哼一声:“是否否极泰来还要看人的造化!”

“臣弟府中最近出了不少麻烦,好在均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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