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排山倒海般袭来,冲毁了一切,以至于苏锦翎不清楚自己是否听到这样一句话,只是当浪潮渐渐平息,感觉他的吻温柔的点在她的鬓角……眼睛……鼻尖……唇瓣……勾了她冰凉的小舌轻轻吮吸……
她忽的抱住他,哭了……
第二日,为了表示自己安然无恙,且精神饱满,体力充沛,无需任何人担忧,宇文玄逸起床后便到院子里练起了剑。
暖玉生香阁的窗子关着,可是他知道苏锦翎正躲在里面观察他,于是更加把手中长剑舞得行云流水,虹光四溢。
府中人极少见他练功,而今忽然看到自家王爷一大清早的拿着把剑满院子的飞来飞去,不觉停住脚步,围成个圈子,兴奋叫好。再见王爷即便再怎么飞也不离开暖玉生香阁,且那窗子里有个人影一直若有若无的晃,于是心下了然,叫好声更嘹亮了些,连巴掌都拍肿了。
过了一阵,宇文玄逸看见何龄泰果然背着药箱颠颠的来了。似是赶得急,即便在初夏微凉的清晨,稀疏的胡须上也挂了几点汗珠。
出来匆忙,帕子也忘了带,只得拿袖子抹了抹,匆匆给他行了礼,便进暖玉生香阁给苏锦翎诊脉。
没一会又出来了:“王爷,请容在下……”
宇文玄逸收了剑,大大方方的伸出腕子。
即便不回头,也知苏锦翎定是在紧张的关注这边。
何龄泰收回指,再次行礼,似是耳背般放大音量,将清宁王的身体状况大大夸赞一番。
然后又进了暖玉生香阁。
宇文玄逸擦着宝剑,意态闲适。
他丝毫不担心房里的事,因为那番话原本就是他教何龄泰说的。
果然,早膳的时候,苏锦翎的脸色轻松了许多,看向他的目光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含情脉脉,不过仍有些紧张。
他装作无觉,只是见她那般小心,心里难免发涩。
他咽下叹息,为她舀了一勺红枣莲子羹。
众人见王爷王妃和好如初,都跟着松了口气。
可是偏有人不让人消停,下人来报,昨夜被送出府的柳可心哭哭啼啼的来了,说是昨夜在王府失了清白,请求王妃为她做主。
下人还战战兢兢的呈上一只红绒锦盒。
打开……
是一方素锦,上面几点血痕。
苏锦翎当即白了脸色。
媚香虽不敌拈香一缕魂,可是……
当时她是怕柳可心会像徐若溪般伤得厉害,才没有动用后者,不过媚香的效力也非同一般。
是宇文玄逸神智错乱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还是为了让她安心而故意欺瞒,亦或是柳可心效仿徐若溪借题发挥以假乱真?
为了达到陪在心上人身边的目的,女人便只会用这一种手段吗?
她已是想不明白。
她有些晕晕的,好像那碗莲子羹倒进了脑子里,以致于眼前氤氲着雾气,看什么都不甚清楚。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这不就是她一手安排的吗?她不是还在担心计划能否成功吗?而柳可心……果真没有让她“失望”!不,或许没有让她“失望”的是身边这个人吧。
搭在桌边手被人紧紧一握:“锦翎,你相信我吗?”
她望向他,不知该说什么。
她已是做了决定的,可是她的决定经常被他动摇,尤其是昨夜……刚刚太医也说他身体无恙,这是不是说……或许她的病症终是与瑜妃有所不同,亦或许瑜妃也不清楚自己的病是不是与蛊毒有关,更或许她得的不过是类似“同心结”的怪病……
希望再次冉冉升起,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自欺欺人有多可笑,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她舍不得他啊。
他们在一起不过生活了短短五年,期间又多有别离。这段日子她反复串联起二人从初识到现在的所有,只觉她拥有的太少太少。而她已是时日不多,最后一刻为什么不能守在他身边呢?就让留在这一世的最后一点记忆……是他。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渴求,然而临到最后,只剩一个小小的心愿,为什么不能得到满足呢?
而且,她想看到他因为她的离去而难过。当然,这绝对违背了她的初衷,可是她希望他忘不了她,这会让她觉得她所受的罪也不那么苦了。
她是自私,这种自私随着身体的虚弱愈发严重,她好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而不管她是否愿意,她终究失去了他。
昨夜,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他的怀抱正暖暖的护着她,有清寒的杜若之香沁入心脾,就像无数个往日。
于是,她重新闭上眼睛……
就让她逃避一会吧,逃避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她好希望最近的一切只是个噩梦,这样的噩梦做多少个都无所谓,只要能醒过来。
惜晴那句“噩梦总比美梦强”说得多好啊。
最近她睡得太多,有时即便在走路,一步之间,已似睡了一觉。于是,她经常觉得醒与梦就像停云苑明暗交错的花影,而她则是从一个梦走进了另一个梦,那么现在,她是梦是醒?她即将走进的,是美梦还是噩梦?
“锦翎,你相信我吗?”他再次问道。
昨夜,她搂住自己大哭一场。
自蛊毒发作,她没有掉过一滴泪,那泪总是含在眼角,又竭力垂眸遮挡,让人看着心痛。
而此刻,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压抑,又声嘶力竭。
他也不打算安慰她。
她最近受了太多的委屈,忍了太多的苦,就让她尽情发泄一下吧。
可是没一会,她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依然在抽噎,眉心紧蹙,有着太多放不下的心事。
她紧紧的偎在他怀里,手臂亦紧紧的环着他的腰……曾有无数个夜晚,她亦是这般粘着他,无视他故作的无奈与叹息,只抬起眸子调皮对他,一字一顿的坚定说道:“你是我的!”
这是她最简洁最干脆的宣布主权的方式,野蛮又霸道。
可是他喜欢。
只是现在,因为这意外的灾难,她不打算要他了。
她以为这样很高尚吗?她以为他会感激她吗?她是不是想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然后看着他的痛不欲生就满足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恨恨咬了她一口,听着她不满的咕哝一声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你也是我的……”他轻声道:“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夺走,包括死亡!锦翎,再坚持一段时日,我一定会为你解了这‘同心结’!”
其实若是可以去“福地洞天”,一切烦恼皆可迎刃而解。
只是“福地洞天”不肯接受她,而且他故地重游,也没有再遇见广陵王。
当然,他还有别的法子,只是要离开她很久。而她自从奉仙教回来,就学会了自作主张,他不敢想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弄出什么“乱子”,没准人都不见了踪影,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他怕他还没有回来,她就……
所以,纵然再不愿,也不能不说,段戾扬是最迫近的希望。只是真的要为了蛊毒的解法而弑君谋父吗?
宇文玄苍也不能独立承担这样的风险与罪名,所以才会找他商量。
为了苏锦翎,他们这是第几次联手了?
只是此番事关重大,仅凭他二人,怕是……
唯今之计,是先稳住苏锦翎,一面谋划,一面等待宇文玄桓的消息。
可是……她还能坚持多久呢?
他看她睡得沉重……她一向多思少眠,极难有睡得这般无知无觉的时候,他甚至想,若只是这样睡着,没有痛苦也好,只是不要离开他,让他天天看着她,也是莫大的欣慰了。
可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回到从前的健康与快乐?
☆。460你是我的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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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你是我的②
他不觉叹息……锦翎,让你嫁给我是不是错了?这些年,琐事不断,又令你担惊受怕,而今还遭了这无妄之灾……若是可以,我真想替你受这份罪……
清晨时,他知道她醒了,却是假装熟睡,窝在他怀里偷享难得的安宁。六
他也故作无知,只闻着她发间的幽香,仿佛又回到了新婚初时的心照不宣。
锦翎,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一切即将重新开始?就像柳可心,竟也拿出了徐若溪的手段。上次我错过了,结果让你受了多年的委屈,而这回,我不会再让你孤军奋战。
他牵起她的手,往门外便走。
苏锦翎却转了身。
此事因她而起,她虽然急于知道真相,可是要她如何面对?万一真的是宇文玄逸……
然而宇文玄逸却不肯放过他,他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也不管她是否挣扎,只向着大门走去。
门口已是一团热闹,柳可心哭得梨花带雨,发髻歪到一边,散落在肩上的几缕乱发正瑟瑟发抖,更显得她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围观者则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苏锦翎甫一搭眼,便觉回到了几年前……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手段……
“王妃,你要为可心做主啊,王爷他昨夜……”柳可心哭得泣不成声。
“本王昨夜怎么了?”宇文玄逸抢在苏锦翎前面,语气闲淡,似是在看一出好戏。
“王爷,你……”柳可心受惊如风雨中的小鸟,又羞涩难言,只拿菱花帕子捂了唇,却止不住哭声,整个人颤抖得要滴出水来。
可是再无人发问,她哭了半天,只得自己开口:“可心……已是王爷的人了……”
人群轰的一声。
虽然即便此女子不说,眼前状况也容不得他们不把事情往那个方向联想,然而当真听她亲口说出来,那满腔的兴奋终于得了肯定,喷涌而出。
苏锦翎的指尖霎时冰凉。
若是昨夜之事成了,她自不会亏待了柳可心,到时娶她过门,两家皆是风光,可是人偏生被宇文玄逸送走了。
送走便送走吧,偏生柳可心又不死心……且不管宇文玄逸是否真的做了什么,眼下这团乱……他的声名……都是她,竟将事情弄到这种地步。
曾经,是徐若溪陷他于不义,今日却是换作了她……
她刚要开口,却觉脑后一麻,张了张嘴,竟是发不出声音。
宇文玄逸收了手,唇角衔上诡计得逞的笑意,妖蛊非常,顿令柳可心哭声一滞,目眩神迷。
“本王只问你,你当真是本王的人了?”
“是……”柳可心含羞低头。
“那……你看本王可是看得清楚?”
“王爷将可心看得仔细,可心自是将王爷看得清楚……”
此女回话如此大胆,令人群当即再次混乱。
柳可心垂了眸子,却难掩喜色。
“本王身上的刀伤,你可也看得清楚了?”
苏锦翎猛的抬了眸子,睇向宇文玄逸。
柳可心神色一怔,然而反应迅捷:“昨夜灯光昏暗,可心有点……”
“你刚刚不是还说看得很清楚吗?”宇文玄逸笑意不变:“不过本王的刀伤即便不用灯光亦可‘感触颇深’。你既是与本王有了肌肤之亲,可知本王伤在哪?伤了几处?长短如何?深浅如何?”
柳可心咬了唇,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本王也不为难你,若是你答得出前两问,本王立即遣人去府上提亲,并奏请皇上封你为夫人!”
这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可即便只是两问,若是答错了……
她努力回忆关于清宁王的一切,然而她所知的,与其他青春少艾的女子所谈论的皆是他的风光,不过他曾多次披甲上阵,应也是负伤无数,只是……
她看着他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冰蓝衣袍,咬了咬牙:“王爷伤在……肩上……”
瞥见他笑了,忙改口:“是前胸……”
再改口:“后背……”
但要再更改时,却见那人笑得更加魅惑,他甚至微倾了身子,似是要欣赏她的如花美貌,语声轻轻好似催眠:“到底是哪?”
她横了心:“可心昨夜太过紧张,有点记不清楚了……”
宇文玄逸忽然大笑:“的确是记不清,不过本王不妨告诉你……”
苏锦翎来不及阻挡,便见他随手一拂,衣襟霎时划开两半,露出纵横交错的累累伤痕。
柳可心当即惊叫一声,险些瘫倒在地。
众人皆倒吸了口冷气。
他们没有想到表面上这样一个光鲜亮丽风华绝代的人物内里竟是这般……惨不忍睹。
那些伤疤,层层复层层,覆盖了目力所及之处,还在往衣褶处延伸。它们有的堆叠,有的凹陷,完全扭曲了原有的肌理纹路,仿佛是被厉风扫过的戈壁,如此狰狞,如此恐怖。
“如今可是看清楚了?本王到底伤在哪?”他冷笑:“你可愿与这样的人同床共枕?若是愿意,本王现在就迎你过门!”
柳可心哆嗦着,说不出一句。
这一幕太震惊了。他伤得那么重,那么多,密密麻麻,无一处完好的皮肤,且不说摸上去会很恐怖,会不会连那个地方也……众人传言再怎么热闹,也不可能说出那种事嘛。怪不得昨天看到她的脸就跑了,定是不想被别人发现他已经……苏锦翎,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然而若将王妃这个身份与这件事相比……不行,这件事太过重大,她需要时间思考……
他却笑了,握住苏锦翎的手,望向她,眸底深深,唇角温软:“原来只有你不嫌弃本王……”
这些伤疤,昨夜她还细细抚过,似是只要这样,就能让它们平复如初……
苏锦翎急垂了眸子,却止不住泪水滑落。
“柳姑娘,本王不妨提醒你,今天的戏,五年前就有人唱过。其实在来之前,你完全应该打听一下她的下场如何!”
言罢,再不看她一眼,只嘱咐下人送她回去,自己则揽了苏锦翎走回院中。
可是刚转过影壁,苏锦翎就抱住了他。
他方解了她的穴,她的哭声便淹没了他。
这些伤疤,他从不示人。
他是风华倾世的清宁王,举手投足,皆是悠然闲适,穿着打扮,亦简单自在,毫无修饰。
可是只有她知道,他是个多么爱美的人。
衣物永远是最爱的冰蓝,云锦坊每年只出三匹,皆归了他,又令最优秀的裁剪大师量身定做。样式看似简洁随意,然而无一处不考究,无一处不精致。无论外衣中单,必须熨烫平整,不许人随意折叠触碰,且熏的是他最爱的杜若之香。
一日三换。若人在府外,也定会遣福禄寿喜送去衣物,容不得身上沾半星微尘,简直达到了挑剔的地步。
府中珍稀宝物也不少,他也喜爱玉佩类的小玩意,却只是拿来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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