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针尖轻颤微顿。
就在这一瞬,一声利喝响起……
“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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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八,在煜王迎娶太尉方遇晗之女方逸云为夫人的典礼上出了三件大事。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之礼未竟,新郎居然擅自离去,只留下众宾客面面相觑,其中还有主婚的皇上,而新娘则独自跪在堂中。
大约半柱香后,煜王又忽然回来了,眼上蒙着条白绢。
王妃夏南珍急忙起身从贴身太监李全手里扶过他:“王爷,眼睛又不舒服了吗?妾身记得上次雷雨天,王爷就害了眼病。太医也说让王爷好生休养,竟是妾身疏忽了。李全,传过太医没有?”
又俯身替煜王向主位的贤妃请罪……皇上已在煜王重新出现的前一刻拂袖而去。
众人这才记起,这位煜王的确是眼力时有不济,估计是今日大喜,娶的又是帝京有名的方逸云,且与太尉联姻,势力又增,即便他平日再如何冷厉严肃,亦难免要欢喜得有些过头。
此刻,太医已赶至门口只等召见。
煜王却只在王妃搀扶下走到香案前,垂下宽大袍袖扶起依然跪着的方逸云:“让夫人等候多时……”
他的手轻攥住方逸云的指尖,但觉那柔滑的指尖冰凉微颤:“是本王的错,让夫人受惊了……”
抬头望向礼赞者的方向。
虽是白绢覆眼,礼赞者依然感到那冷锐如利箭般射向他,不禁神思一凛,赶紧高声唱和:“夫妻对拜……”
接下来一切顺利,待一对新人在两个捧龙凤花烛小丫鬟的导行下牵着彩球绸带走入洞房之际,第二件大事爆发了……
因为当时迎晖厅战况激烈,桌子椅子全飞了出来,连窗子都拆了,比门外的暴雨来得还热闹,结果一般人没有敢进去的。关键的是参与战斗的是两个皇子,就是那对原本双生却一直不对盘的七殿下宇文玄朗和八殿下宇文玄铮,这偏帮了哪一头将来都不好办啊,尤其是他们的背后分别是深藏不露的煜王宇文玄苍和声名日盛的清宁王宇文玄逸。
于是有气无力心惊胆战的劝慰犹如隔靴搔痒,不过事情的起因倒是有些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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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婚礼之夜
原来是因为一个小宫女。
如此以来便又引发了第三件事,其实如果按顺序应该排在第二件。就是小宫女是贤妃带来的人,本打算在煜王婚宴上献曲为贺的,却因为过度紧张昏倒在地,也有说是打雷给吓晕的,然后大家为此事又争论一番。
但不管是紧张还是惊吓,她毕竟是晕了。既是晕了,就诱发了一场战争。似乎是那对双生子都看中了这个小宫女,然后七殿下趁其独自在迎晖厅有恰逢晕倒意图调戏……当然,这个词用在皇子身上很是不敬,其实是想身体力行说服她做自己的侧妃,结果被八殿下撞见。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于是大打出手。
也有说人原本是八殿下看上的,否则俩人也不能同乘一辆车来煜王府参加婚礼,而七殿下在寻煜王下落时无意看到此女,顿时一见钟情展开追求,然后被寻佳人而来的八殿下撞见,于是大打出手。
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吧,二位殿下就是打了,而且将迎晖厅拆了,每人顶着一脑袋包和满面青紫怒气冲冲破门而出,无人敢阻。
天昊此刻的风气相对开化,女子行走在街上被拦截追求并不经三媒六聘当即娶回家之事屡见不鲜,所以此举无非是让史官为二位殿下于第三十三本《天昊志》上再添上风流的一笔……不愧是盛产情种的宇文家族。
而至于那位小宫女的来历极其种种也于半日之内被调查清楚。
原是烈王府随母幽禁在冷院的庶女,其母是云裔女子。
云裔盛产美女,皆能歌善舞,无论容色高低皆妩媚入骨且擅施妖术,勾人魂魄于无形之间,只不过为此被外族侵占,而今云裔人已所剩无几。
此女虽然有一半的天昊人血统,不过想来也是个惊天动地的美人,恰又歌舞俱佳,否则贤妃怎么能专门带她来于婚宴上献曲?又怎能让两个天潢贵胄为她打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众人争相欲赌此女芳容,怎奈只见两个皇子打得难舍难分,女子却不见踪影。
一场婚事闹出三场风波,不能不说是百年难遇,又联系上了煜王对成婚这等大事却不肯请天师为其择日所以才导致诸多不顺。要知道天昊今年虽多雨,却是集中在秀女复选之前下的,然后便是晴天朗日,可怎么旱了这么多日却偏偏赶上今天雷电交加?吉凶难辨之下以至于朝夕之间便传遍街头巷尾,妇孺皆知,并津津乐道了大半年,且时时关注三人的情事发展。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比较迫近的事是婚礼刚结束,贤妃就带人冒雨回了雪阳宫,将是是非非紧闭于朱漆金铆的宫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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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红帐半挽。
已将银红洒金喜服换做湖蓝蝶戏水仙裙衫的方逸云坐在交颈鸳鸯的红绡帐边,看着太医查看煜王宇文玄苍的眼伤。
那时盖头被秤杆挑落,她始终盯着脚尖的眸方抬起来,却落到一条白绢纱布上。
纱布并不宽,却遮挡了她最想看到的……她想知道那里盛着的是惊喜还是冷淡抑或是愧疚,虽然她很明白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她亦经过宫规礼仪的严格培训知晓自己的使命,该对这一场婚姻抱有怎样的情感。但她毕竟是女人,一个渴望得到关爱的女人。他可能还会为了政治而娶别的女人,但他却只能是她今世唯一的夫君,如此,她怎又会不急于知道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和这里后院的女人们一样,可是又始终想从这相同中寻找一点点不同。
然而那一刻,她只看到他冷硬的唇角。
这一刻,她又凝望着他的背影。
他坐在檀木椅上,静若石塑,任太医查看。
时间好像过得很漫长,喜烛已燃掉大半。
雨早已停了,只有雨珠自房檐滴落,和着屋角的铜漏之声,分外清寂。
御医还没有走的意思,额头满是亮晶晶的汗珠。
他的眼疾很严重吗?
他眼睛不好,她不是没听说过,然而听得最多的是他的冷面冷心。
她自幼在宫中受教,又是贤妃的外甥女,出入雪阳宫的机会亦是多些。
她亦是见过他的。
他果真如传说中一样,目光从不在任一处停留,即便是她屈膝施礼,即便知道她是他母妃的外甥女,将来可能会是后宫中的一名重要成员亦是不肯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于是每每相遇,留给她的只有他冷峻的下颚和飘然而去的雪色袍角。
当年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今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在百莺宫时,她若是敢说自己美貌第二,便无人敢言他人第一,那么,他见了如今的她,应是……
这工夫,也不知是谁一声轻叹,然后便听御医道:“王爷之伤虽无碍,但仍需静养为宜。”
御医行礼退下,他仍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仿佛已经入定。
又过了好久,直到她以为他已睡着,方起身走到他身后,小声唤道:“王爷,王爷……”
良久,他好像从梦中醒来,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方缓缓转过身来。
冷锐的眸,如利箭一般直入心底。她不禁微微颤了一下,仍努力的看入那双眼,直到她觉得自己似乎的的确确的看到一抹柔情,一抹惊艳,方镇定道:“方才太医嘱王爷注意身体,现时已三更,还请王爷早些安歇才是。”
他目光微落,却是对她的衣袖出神。
她不解的低头打量,不过是件湖蓝的衣裳……莫非他认为她刚刚的话是为了……脸颊立刻发热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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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颜色倒有点似……
那个天水碧色衣裙的小人儿如今怎样了?
目光有一瞬的暖融,却又骤冷,缓缓上移,停在她的脸上。
她在这种冰冷的注视下忽然不安起来,忙转了身要走,却被他捉住腕:“今天,委屈了你了……”
只这一句,从这如冰雕的人的口中说出,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却已震颤了她的心,眼底不禁发涩。
那时他的突然离去,她真的手足无措了,只能直直的跪在香案前,不停的猜测,然而结果只有一个……若是他真的悔婚,她该怎么办?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悔婚。她是贤妃指婚的,他亦是同意了的……
好在他终于回来了……
他握着她的腕,力道不大,她却是身不由己的后退,靠近他……
“既然如此,便早些安歇吧……”
耳边忽的传来这一句,霎时将她忐忑的心圈住。
她大胆的看向他的眸子,依旧冰冷,却是唇角含笑,虽然那笑看起来异常冷酷,甚至好像还带着一点点的嘲讽。然而即便如此,也重重的击中了她的心。
刹那间,冰冷亦点燃了胸中的火苗,直烧得眼前尽是朦胧烟气,呼吸亦愈发急促。
目光迷蒙中,似见他长指轻弹。
那对龙凤花烛上正在摇曳的火苗顿时熄灭,黑暗化作沉幕霎时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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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王婚事一过,苏锦翎便出了名,亦倒了霉,不过不如说是失了宠才更为合适。
贤妃一回到雪阳宫便病了,至于是什么病,太医也说不清楚,不过言辞间有什么“气淤血滞”,摆明了就是气的。
苏锦翎也听说了,那日贤妃在迎晖厅时便很开心的对煜王讲已带了人准备在他的婚宴上献上一曲,不料却被煜王当场拒绝,令贤妃面子十分过不去。而后煜王又在拜堂期间突然离去,导致皇上大怒离场,虽然是因为眼疾突然发作,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言明而要不告而别?为此,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来雪阳宫了。
而发生这一重大事件时,她正被雷声吓得晕倒,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病房,仿佛又要变成曾经的渐冻人,可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低低的,却是坚定的将她唤了回来。
醒来时好像看到了宣昌,不过他好像穿的是一件大红的袍子……她有点记不清了,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抑或是她将前一个梦里的担忧与恐惧移到了这个梦里……只不过好像有一点不同,她见到宣昌的腕上系着一条丝带,浅雾紫色,正是玉秀山初见时她系在他发上的……不过亦不敢肯定是否真如所见。
反正等她彻底醒来时只知道七殿下和八殿下因为她打起来了,具体原因可能和众人所说的有出入。出了这种事,人们兴奋得胡说八道也很正常。只不过即便真的如他们所讲,八殿下为她出手还算有情可原,七殿下是怎么回事?
七殿下是哪个?
不过这段时间大家看向她时的眼神都极为复杂且意味深长,话里话外就是她心有不甘,既已有了贤妃娘娘的宠爱,还想为自己早做打算,又攀了高枝,却是脚踩两条船,也不怕站不稳掉水里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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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呃,不再啰嗦了,期待支持O(∩_∩)O~
058赏罚不公
宫里的确是严禁风言醋语的,可她们所谈论所诋侮的只不过是个小宫女,又有谁会为她打抱不平为她伸张正义呢?况且她这段时间每到雪阳宫点卯,想要给贤妃请安时,严顺总是摇头叹息,道:“这阵子还是别惹娘娘心烦了。”
她不是想求贤妃原谅什么,也不是想让她帮自己制止诸多言论,她只是觉得贤妃对她很好,如今病了,她难道不应该探望一下吗?她亦不是想求得贤妃的欢心,她真的只是纯粹的担心她的身体,只是……或许她的确不应该让贤妃再添苦恼。
不论如何,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
自她认识贤妃,从未见她动过气,可是她倒听说煜王婚礼第二日,按理是应该携云夫人入宫拜见的。一对新人已至雪阳宫,贤妃却闭门不见。她对亲生儿子拒绝她的好意尚且气恼如此,何况是对她一个惹了这么多事的小宫女?
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她过得很是清闲,只需照顾毛团,然后散步之余又重新开始训练。
只是有人不肯让她安静。
这一日,算来应该是回宫的第七日了吧,那曾经送了她方木槿花罗帕的典灯女官在她教毛团做算术时一直站在一旁喋喋不休。
人真是很奇怪,你得意的时候,有人来捧着你,你失意的时候,恰恰是这些捧你的人踩得最狠。
苏锦翎的前世在母亲的严厉管束下过着学校、家两点一线的半封闭生活,今生的十五年里又一直幽居于清萧园,对于人心与世事认识单一,即便预料过此中复杂,亦不如身处现实来得真切。
入宫的三个月来,她见识了太多。她好像直到现在才明白一个人其实并不只属于自己,只要你在这个世上,便与其他人有牵扯不尽的联系,即便你想撇清,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而且命运也并不真的会归自己控制,总有人想要插进一脚,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一般这种情况下,她都保持沉默,因为那些个人所认定的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如果她接过来再反回去,岂非是承认了?而且这般你来我往,倒顺了某些人的意了,且又引得更多在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任由那典灯不屈不挠的聒噪着,到后来竟又牵进了许久没有人提及的勇闯太极殿一事。
“……原来早在那时你便打算了。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看似单薄纤弱的小人儿却有那么大的野心。苏锦翎,接下来又会是哪个?七殿下?八殿下?因为尚未大婚没有开衙建府,结果让你给算计了,真是近水楼台呢!哎呀,怪不得你会来雪阳宫,是不是使了不少路子,因为事先得知娘娘最宠二位殿下且尚未立正妃?好在煜王是个冷面冷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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