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丫头,你要知道,你此话一出,已经是大逆不道,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朕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你下去吧。”
“皇上,奴婢记着,您之前欠奴婢一个承诺是吗?”
“你想说什么?”
“丫头自知不能提出违反皇上威严的要求,只求皇上让奴婢去侍候十三爷,这个也不行吗?”看着康熙,他眉头紧蹙,“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十三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十三爷是奴婢最好的朋友,是奴婢在乎的人,奴婢欠的最多的人,奴婢别无他求,只求可以在他落难之时,和他相伴,报答奴婢欠下的债。”
“如果朕不允呢?”
“皇上,记得您之前问过奴婢,是不是对自己儿子做的太过残忍,奴婢现在想回答,您不是残忍,是太过残忍。”
“你说什么?”
“皇位只有一个,如果皇上觉得他们的争斗让您失望、痛心,那您可想过,那是你给予他们的太少,富贵的生活不是他们最想要的,因为这令他们看不到人的真心;皇子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因为他们没有体会过父爱的亲昵;绝对的权利,也不是他们最想要的,因为他们要抛弃很多,但是却是他们不能不要的,因为这是在宫廷存活下去的手段,也渐渐的成为,他们成长的目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谁的错,只是他们的命运太悲怜,为何要生于帝王家?”
“你这样说话,是在激怒朕吗?”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想让皇上多一个记恨自己的儿子。”我说完,俯身认真的磕了一个头,康熙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好久,“罢了,罢了,你去吧,老十三有你这样一个知己,他也应该庆幸了,你去吧。”
“奴婢多谢皇上开恩。”我双手捧着密令,静静的放在自己面前,磕头谢恩,转身离开。
走出乾清宫,我回去收拾了一下衣服,只是这短暂的时间,我要去养蜂夹道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第一时间都被传了出去,我看着周围指指点点不解的眼神,我默然苦笑,走到一半小顺子气喘吁吁的跑在我前面,看着我:“子矜姑娘,听说你要去……”
“是,我这就要去了。”
“您这又是何苦?姑娘可知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我知道。”他无奈的低下头,眼泪流了下来,赶紧擦了擦眼睛,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子矜姑娘,那封信我已经给了四爷,要不你再等等,等四爷来了,你再去。”
我摇摇头,“他不会来的,就算来了又怎样?这是圣旨,我必须去。”
“你现在去求皇上,也许会有回旋的机会。”
我回头一看,轻笑出声,“几位阿哥是来给我送行吗?那真是劳烦了。”
“子矜,你为什么要去?你为何这么傻?”
“十四爷,傻与不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十三爷,我欠下的,我要还,而且我离开,你们也应该开心才对,不会有人阻拦你们,威胁你们,不是很好吗?”
“子矜,你不要这样,我们也不想。”
“十阿哥,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不想,为什么要做?”
“如果我们不做,现在可能就是我们。”九爷握紧拳头,目光冷峻的看着我。
“是啊,所以我没有说你们做错了,不是吗?”
“可是你这样做不是在惩罚我们吗?不是让我们内疚吗?”
“我说过我会忘记以前一切,也请你们忘记我,马佳子矜已经消失了,从这一刻,我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我至今知道的一切我都不会说,永远不会,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我也要向十三爷赎罪。”
“子矜你何苦为难自己?”八爷看着我手紧紧握住,眼神流露着不舍。
“不是为难,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与其陷入着权力的漩涡,我宁愿让自己置身事外,那就是一个好的去处。”
“你在逃避?”
“是,我不想看见第二个十三爷出现,各位好自为之,从现在起,不会再有第二个子矜去当傻子了。”我径自转身离开,十爷默默低语:我突然开始羡慕十三。
九爷听着眼神慢慢暗淡,十四更是不感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引得一片落叶纷纷落下。
八爷站在原地,抚摸着手指上冰凉的玉扳指,那种透凉到心的感觉,才会让他的心短暂的麻痹,让他的痛苦减少,让他拾回自己的灵魂,继续走下去。
养精蓄锐,韬光隐晦
站在养蜂夹道前,看着凄凉的宫门;破旧的偏僻幽静的殿宇;我突然一阵心疼。忽然间风乍起;宫门两侧的花朵漱漱如雨,一朵朵被风卷起;簌而落下;沾在衣间袖上,如凝了点点胭脂红。
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石板路,依旧没有他的影子;我落寞的别开头;你终究是不愿意见我;不愿意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我移步慢慢的踏上宫门前的台阶,看着那朱红色已经有些脱色的大门;牵起一丝微笑,就在我决定推门走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并且叫着我的名字,“子矜,子矜。”
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顿时欣喜不已,我赶紧回头看去,是他,他来了,还终于来了,他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眼神痛苦的望着我,“别去,求你别去。”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他的手上还拿着我写的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皆归于零,难道你还要离开我吗?放弃我吗?”
看着他眼睛中泛着晶莹的泪光,我摇摇头,“我先定的人,我不会轻易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不会离开你。”
他笑了出来,“好,那你下来,跟我走,我可以不要一切,只要你跟我走。”
看着他伸出的手,我是多么想握紧,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对不起,我不能走,我已经做了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
“一召圈禁遥遥无期,我不能放下十三爷一个人在那里,我现在去陪他。”
“那你就放得下我吗?”他的眼泪滑过脸颊,这一次他的眼泪是属于我的,可是我却不敢直视他,我只能逼自己别开头,不去看他,“收起眼泪,不要哭,不许哭,不能哭,谁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其实我何尝想过离开你,我舍不得,可是我不离开又能怎么办?十三因我圈禁,你又因为我失去的一切,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只有我消失在你们的面前,他才会淡忘他的报复心,你才有一线生机,胤禛,我爱你,才要离开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记住一点,现在一切都为零了,可是零也是一切的开始,希望你还值得我相信,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说的,既然你选择了,就走下去吧,即便是孤单无助,即便是痛苦沉吟,也要走下去,你我现在都别无选择了。
说完,我咬了咬嘴唇推开大门,就在我要踏进养蜂夹道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低声说:“等我,等我迎你出来,我爱新觉罗·胤禛必不负你。”那声音沙哑,有着一丝恍然的飘渺、压抑的痛楚、无比的坚定,让听了心痛不已,但是却有欣喜宽慰,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我知道,我狠心的抬起脚步,眼泪滑过脸颊,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我仰望天空:胤禛这一刻开始,我更加爱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走进去我擦干眼泪大喊了一声,“十三爷,我来看你了,快出来啊。”
十三看见我的声音,慌忙跑出来,不确定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了?啊,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请安?告诉你,你虽然是阿哥,但是现在你还不是讲究身份的时候哦。”我看了看这养蜂夹道的环境,虽然清苦,但是也悠然自得,“嗯,这里还可以,不算太寒酸。”
十三见我故作轻松,手里还拿着包袱,脸色顿时一沉,上前拉住我,怒视着我,激动的说:“回答我,你怎么来了?你手里的又是什么?”
我看着冷着一张脸,还真让人有些害怕,“十三爷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怎么说我也是这的房客,给我一间房吧。”
“房客?”十三眉头锁的更紧,“你怎么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你所看,这是我的行李,所有的家当,我来投靠你了。”
“子矜,不要再说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不忍你一个人受罚,因为我们是朋友,因为你是我在乎的十三爷。”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我更加确定我来对了,而他更是沉沉的一声叹息,“你这样四哥会很难过的。”
“他就在外面一墙之隔。”
十三看着那关闭的大门,“你走吧,现在还来的及,四哥需要你。”
“那你呢?潇洒的十三爷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就不需要我了吗?”
“子矜,不要管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阶下囚不值得。”
“值得,只要你还是我的十三爷就值得。”
十三的眼睛泪光闪闪,神情却带着绝望,“你这是又何苦,皇阿玛都对我失去了希望,为什么你还要管我?”
“如果皇上抛弃了十三爷,那为什么会让我来呢?”
他抬头看着我,嘴唇又颤抖,“皇阿玛他……”
“没有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皇上他爱你,怜惜你,让我来照顾你,十三爷以后的日子不可以颓废下去,我答应过皇上,一照出去,顶给他一个依旧潇洒率直的十三爷。而且一切都要继续着,这紫禁城不会因为少了我们而停止,也不会因为我们改变什么,所以我们只能照顾好自己,来到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真的这么想?”
“是,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在这里我们只过自己的生活,你教我画画,我给你唱曲子,说笑话,就像以前一样,不要让我失望啊。”
“你不担心四哥吗?”
我看着窗外,“担心,但是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有女如此,死亦足以。”十三突然跑了过来抱住我,眼泪滑过那刚毅的脸颊,哽咽的在我耳边说:“我胤祥何其幸哉,有你舍身相伴,子矜,我谢谢你。”
“是我要说谢谢,十三爷,谢谢你为子矜做的一切,子矜欠你的,欠你的。”是我,我欠你的,欠你十四年的自由身,欠你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夜晚,突然狂风大作,这一晚注定不会悄然过去,随即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发出吵杂无章的声响。
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外面交错的雨线,听着轰轰的雷声,淡淡的一笑,“我多希望这雨水可以洗刷掉我以前的痕迹,让他暂时忘记我,也许这样他会过的轻松一些,过的幸福一些,胤禛,胤禛……”
夜深了,滂沱的大雨洗刷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整个街道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四贝勒府前却有着几个焦急等待的身影,不停的张望,“这么晚了,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福晋那边怎么样?”
“福晋在堂厅等着呢,几位大人也从侧门到了爷的书房等候呢。”
“这可怎么办?爷这是去哪了?”
“管家,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
“好吧,你带几个人好好找一找,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人,特别是八爷府的人。”
“知道了,你们几个赶紧跟我来。”
几个小厮刚刚走出府邸,这时在雨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车疾驰的过来的声音,紧接着一辆马车出现在雨幕中,停稳后,管家赶紧拿着伞走上前,看见车上下来的人,赶紧小心上前扶住,
“爷,您可算回来了,几位大臣在书房等您呢,福晋也在堂厅等着您。”
他走进府门,冷漠的看了一眼堂厅等待的身影,“告诉福晋,不用等了,回屋吧,去书房。”
“是,爷。”
刚走到书房门口,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屋里的人赶紧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四爷?您怎么全身都湿了?”
“没事。”他呻吟有些沙哑,“坐吧。”
隆科多看着他失落,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四爷,您去了养蜂夹道?”
他没有换衣服,直接坐到椅子上无力的闭上眼睛,“嗯。”
“四爷,您还是先换下湿的衣服吧,万一病了可就糟了。”
“没事,这点雨算什么?”
“可是子矜姑娘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子矜?”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睛微动,“她不会知道的,她不在我的身边了。”
“可是并不代表子矜姑娘不会担心四爷啊,如果四爷病了,子矜姑娘知道又会如何呢?”看着四爷沉默不语,隆科多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戴泽,戴泽深吸一口气上前劝说:“四爷,我知道你想救出十三爷和子矜姑娘,但是您这样无济于事啊,如果要救他们必须打起精神,这样才会有机会,难道您精心计划的一切就此而止吗?那十三爷的付出实在太不值得了。”
戴泽的几句话仿佛是一剂强心剂,让他的心突然抽痛,但是同时也让他从混沌中清醒的过来,睁开眼睛看向他,“你有办法?”
“办法是有。”
“说。”
戴泽犹豫了一下,“就是得到那个位置,四爷,一切都没有成为定数,就有转机。”
“得到?皇阿玛已经不信任我了,怎么会有得到?”
“养精蓄锐,韬光隐晦,重新博得皇上的信任才有机会救出他们。”
“谈何容易?”
“这是唯一的办法,四爷,您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不管怎样,您还是有机会,如果你这样就失去了目标,恰恰辜负了子矜姑娘的一片心啊。”
“你说什么?”他有些激动的看着戴泽,他却一脸平静,“子矜姑娘之所以去陪十三爷就是在帮您,她要告诉您,让您放心,她会一直照顾您最担心的人,让你放心的去完成你的目标,她在等着你,这样的信任,正是一种力量,四爷您不可以放弃,为了他们更不可以。”
他握紧拳头,“是,我不可以,不可以。”
往事幕幕
戴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四爷只要记住;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此其所以为难。处众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其所以为难。……其诸王阿哥之中,俱当以大度包容;使有才者不为忌,无才者以为靠。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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