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爵跟我说的不多。”燕子溪缓缓开口,“他只是说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喜欢上一名女子,但碍于家中人的阻挠,他同那名女子私奔后出事。他说,那女子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出事的时候保护了他,但从那之后,便再未相见。”
“我连他与女子相识都不知又如何阻挠?”轩辕奕出声道,“更何况,那谢幽雪根本不是什么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你们认识。”燕子溪的问话让轩辕奕心中一堵,不知该如何言说,还是邬求代言道,“谢幽雪是北冥谢家之后,说来几十年前在北冥也是大家族了,但二十多年前因一宗内奸案牵连其中,除了未满十四岁的谢幽雪外,满门抄斩。”
轩辕奕低下头,半晌后叹了口气,“后来才知晓,那是西刹国的诡计,为的就是削弱我北冥实力。是我愚笨,竟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谢家灭口的时候,谢幽雪已经懂事,想你之后必定将她好吃好喝的供着了。”燕子溪挑眉问道,轩辕奕点点头,“我自知有愧,不敢怠慢,那孩子也算安静,几十年过去了,没有闹出一点麻烦。”
“笨啊,笨啊。”燕子溪摇着头,“她那哪是安静,而是聪明之极,懂得韬光养晦,寻求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啊。”
“现在我明白了。”轩辕奕叹了口气,“但毕竟是我对不起她谢家,她想要报仇也是在情理之中。”
燕子溪心中明白轩辕奕的愧疚,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骨子里的心软还是看得出的,这样的人,当年退了北冥的王位,倒也是对的。看向邬求,燕子溪出声问道,“国师府在何处,想来轩辕爵应该是软禁在那其中了。”
“为什么你会肯定是国师府?”邬求不解的问道,燕子溪回答,“想你们在俪州城中潜伏了二十年,可发现什么古怪的建筑没有?”邬求摇摇头,燕子溪继续说道,“那便对了,单独的宅院,一方面会引人注意,另一方面也不利于她看管轩辕爵。谢幽雪那个人,行事谨慎,国师这个身份可以隐藏她幽冥庄的身份,也可以隐藏轩辕爵的踪迹。”
“你要救出爵儿?”轩辕奕抬头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几分希望。燕子溪摇摇头,“不能。轩辕爵久居谢幽雪处,若按你们所说,当年之事,谢幽雪对轩辕爵用了幻术,让他以为家人反对,因而出逃,而且,按我同轩辕爵的接触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谢幽雪为何人,所以,我怀疑,谢幽雪应该是长期对他使用幻术,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救出,也许会触动幻术的某一环节,酿成大错。”
“我明白。”轩辕奕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小邬也是碍于此,不愿我参与调查。”
“轩辕奕。”燕子溪看着他,缓缓说道,“感情用事并不意味着错,只是有些时候,它会让人看不清方向,俪州之事,你们调查了二十年,尚且没有结果,我们也并不能在瞬间就连根拔起,所以要忍。”
轩辕奕点点头,“我明白,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和小邬会全力协助的。”燕子溪看向邬求,问道,“你会协助我们?”
邬求瞥了她一眼,“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幽冥庄,彻底摧毁,让俪州城恢复往日的平静。”燕子溪微微一笑,“我此番的目的也是为了摧毁幽冥庄,所以说……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邬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燕子溪继续说道,“那既然目标相同,那想必您也不介意帮助我们了。”
邬求皱了皱眉,一旁的轩辕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邬。”在轩辕奕的眼泪攻势下,邬求最终同意了燕子溪的意见。
于是乎在北冥俪州城中,一个由六人组成的针对幽冥庄的组织成立了,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便是将这个在北冥蛰伏的幽冥庄连根拔起。
俪州城,国师府。
轩辕爵感到有人解开缠在自己眼睛上的白色纱布,亮光一点点透了进来,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轩辕爵听到身前人的声音,“爷,今天您就住这间屋子吧。”
“小叶。”轩辕爵出声问道,“这间屋子,我是不是见过。”被称为小叶的男子一愣,见轩辕爵神色间的不肯定,开口说道,“没有,爷是第一次住这里。”
轩辕爵并未追究,只是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小叶出了屋门,舒了口气,看来主子的幻术对爷慢慢的失效了。正在叹气,便听到有人的脚步,一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小叶单膝跪下,“主子。”
那女子微一点头,“下去吧。”
“是”小叶正想退下,却又想起刚刚的事,不禁踌躇起来,女子见他神色,问道,“有事?”
“回禀主子,刚刚爷问小的,是不是曾经见过这间屋子。”小叶话才落,那女子便将他一把拽起,“你如何回答?”
“小的说,从没有的事,这是爷第一次住这样的屋子。”女子松了口气,松开小叶的衣领,说道:“你下去吧,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是。”
女子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十年来,整整十年了,难道真的不行吗,真的留不住了?
轩辕爵看着似曾相识的房屋,正微微有些出神,便听到屋门嘎吱一声打开,门外一名女子,红衣似血,轩辕爵看着她,微微皱眉,出声道,“我们认识吗?”女子不回答,只是关上门,坐在轩辕爵的身前,“你说呢?”
轩辕爵一愣,说道,“我是不是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想。”女子将轩辕爵衣领上的草屑取了下来,“为什么不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轩辕爵看着女子熟练地从炉上取下烧开的水,将茶叶放在花瓷壶中,冲泡起来,不禁又问道,“你有没有回答过我?”
“什么?”女子将泡好的花茶放在他的面前,轩辕爵看着杯中的花瓣,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回答过我?在我问出我们认识之后吗?”
轻轻扣着桌面,女子答道,“没有。”
“你会回答我吗?”轩辕爵不放弃的问道,女子抬起头,微微一笑,“你说呢?”
轩辕爵松开刚刚抬起的茶杯,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人呢,她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很爱很爱一个人。”女子攥着拳,指甲渗入了肉里,轩辕爵俯身,将杯子的碎片从地上一个个捡起来,继续说道,“我同她看了日出,这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同我一起看着旭日东升,但我却记不起她的面容。”
轩辕爵抬头看着那名女子,“你能告诉我吗?她长得什么样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这些年,她好吗?”
“不要说了!”女子捂着耳朵,“不要……说了。”轩辕爵放下手中的碎片,站起身,将女子的脸颊按到自己怀中,拍着她的背,“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你好好的,好吗?”
女子伸出手环抱这他,轻微的啜泣声传来,轩辕爵将她抱的紧紧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我们……还要这般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女子的声音传来,“阿爵,你想起了多少。”
轩辕爵偏着脑袋想了一下,“我是几天前才有了零星的片段,所以我想起了的不多。”
“不要都想起来,好不好。”女子收紧手腕,“不要都想起来,不要想……”
“我知道了。”抬起女子尚且流泪的脸颊,轩辕爵轻声说道,“我答应你,幽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让我不想起来,我就不想。所以,幽雪……别哭。”
幽雪……别哭,不然我会不忍离开的,幽雪。我虽然没有记起太多,但却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为何在这里,以及为什么你不想让我记起一切。幽雪,我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不要哭……我想要再看一看那个在日出中冲我微笑的女子,是那个微笑让我一直留恋在此处,不愿离去,所以幽雪……不哭。
天可见 第二卷 风云再起 第五十六章 正面交锋(一)
北冥俪洲,国师府。
“主子。”
谢幽雪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叶,开口道,“说说吧,爷这几日见了什么人?”
“主子,属下无能,不知那是何人。”小叶低着头说道,谢幽雪轻哼了一声,“话莫要让我说两遍。”
小叶将头磕到了地上,说道,“小的从未见过此人,应是这几日才进的城,小的只听到她说自己住在城中最大的酒楼。”
“酒楼。”谢幽雪低声沉吟片刻,开口道,“之前寻找那两男两女之事,如何了?”
“兄弟们查遍了,但未见到有两男两女出现。”小叶说道,“主子,会不会他们没有来。”
谢幽雪微一点头,“下去吧。”小叶应声退下了。
坐在屋中,想起轩辕爵昨日的情况,不禁攥紧了手心,那个人的出现加速了轩辕记忆的恢复,如果……如果他想起了一切,那……谢幽雪心中一紧,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深吸一口气,看来自己要去会会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自那日得知谢幽雪是北冥国师之后,燕子溪盘算着什么时候一探国师府,但一直被黑煞阻止,因为自他们从柳邑离开之后,幽冥庄便派出多人追寻他们的踪迹,若不是骆文轩扮作了女子,他们根本就进不了俪州城。如若现在查探国师府,就是自投罗网。
燕子溪暗叹了一口气,日子似乎又无聊起来了。那日离开邬家,轩辕奕因身份敏感,被邬求禁足了。而醉心楼之事也没有什么结果,说来那日在楼中死去之人少说有百,但偌大的俪州城竟然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就连四下寻找我的人家也没见,这不禁让燕子溪感叹谢幽雪掌管俪州的手段。
第三百八十八次叹息后,骆文轩拍案而起,大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像个怨妇一样啊。”燕子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不让我查国师府,那我不是很无聊。”
“黑煞不是说了,先查清醉心楼的事嘛。”骆文轩走到她的面前,“醉心楼既然是俪州城的异数,那就是说,也许建成醉心楼之人对我们有帮助。”
燕子溪摇摇头,“在北冥的地界上,我可不认为有人能够公然将眼线插入俪州,所以我怀疑醉心楼不过是另外一个阴谋罢了。”说完还感叹一句,骆文轩抬起手中拿的书本,拍在燕子溪的头上,“我说你怎么不能乐观一些啊,也许是真的呢?”
燕子溪揉着被打疼的头,“骆文轩,你怎么不去找南希若玩,坐在这里等着打我啊。”提到南希若,骆文轩的嘴顿时疼了下来,“希若,不理我……”燕子溪拍了拍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能不能不要那么说话,这段日子我也没见希若,她在做什么?”
“四处走访。”骆文轩坐到椅上,“希若说,就算谢幽雪的手段再高超,隐秘在民间的情绪还是会有的,所以她要四处走走。”燕子溪眼神飘忽,“为什么希若出去不带上我?”
骆文轩看着她,轻蔑的说道,“希若说,燕子溪出去会惹祸的。”
“哈?”燕子溪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惹祸了。”
“希若说了,如果燕子溪听到这句话开始跳脚,那这句话就是对的了。”燕子溪放弃反抗,坐回到椅上,端着下巴,大喊道,“无聊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燕子溪一愣,若是黑煞和南希若,断断不会敲门的,而若是店中小二,那也会自报家门。这两者都不是,那就是说……是不速之客了。
燕子溪同骆文轩对视了一下——各自小心。
趴在门边上,燕子溪出声问道,“谁啊?这么早的不知道人家要睡觉啊。”骆文轩扯扯燕子溪的衣袖指着外面已近正午的太阳,轻声说道,“已经正午了。”门外刚好想起了笑声,燕子溪一听是一女子,而且那笑声着实有些熟悉,门外女子说道,“看来你不睡到日上三竿就不会醒的习惯还在啊。”
“谢幽雪?”燕子溪一愣,冲骆文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起来。骆文轩听到谢幽雪的名字便抖了三抖,虽然在柳邑时自己没有见过她,但从燕子溪口中转述的都是骇人听闻的罪行,骆文轩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决定还是衣柜了。
见骆文轩躲好,燕子溪便打开一条小缝,看着门外依旧红衣的女子,说道:“你是来抓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谢幽雪见燕子溪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笑道,“你觉得这两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燕子溪拼命的点着头,“如果你是来杀我的,那就等我把遗书写好,如果你是来抓我的,那就备好纸笔,我要在抓进去之后再写遗书。”
“燕子溪啊燕子溪。”谢幽雪伸手覆在门上,缓缓推开,燕子溪阻挡不住,只好松手。环视了一下屋子,目光落在衣柜上片刻,最后说道,“你还是这么的伶牙俐齿。”燕子溪挡在她的面前,“那个,你来有什么事?”
谢幽雪微一笑,手搭上燕子溪的肩,“叙旧。”
国师府中格的轩辕爵醒了过来,看着外面大亮的天,不禁想到自己好像这几个月总是睡不够,为什么呢?坐在床铺上,轩辕爵开始考虑这件事情,一想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小叶推开门,才回过神来,“中午了?”
小叶点点头,“爷要不要用餐了。”轩辕爵低头考虑了一下,问道,“那个人呢?她在哪?”
小叶一愣,这些年爷从未问过主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轩辕爵见小叶发呆,便又问了一句,“她在哪里?”
“主子有事,出去了。”常规的答案,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破绽,轩辕爵点点头,半晌后开口道,“那酒楼是在城南吧,离这不远。”
小叶随口回道,“是城北,的确不远。”小叶一惊,见轩辕爵一副试探的表情望着自己,“小叶,她去了酒楼。”
小叶连忙否认道,“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清楚,爷,您还是用餐吧。”
“你们做下人的不知道?”轩辕爵从床铺上站了起来,“但我知道。”
“爷”小叶想要上前阻止,却不想轩辕爵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小刀,抵在脖间,“我要去找她。”
而此时,酒楼中,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