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燕老大又陷入昏迷,请来的大夫说,这只是病人的无意识,不能算是清醒。终于,几日后,她醒来了,虽然虚弱,却会对着他们笑着说,我好像总是在给身边的人找麻烦。
醒来后的燕老大,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清醒,梦断情和他也仿佛将此事淡忘了,但今日,皇浦蔺前来,燕老大的话,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一切已经不同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作为东谛人,再也没有资格守在她的身边了。
所以,在最后,他也没有叫住她,只是看着竹帘掀开,又合上,一切人和是都被锁在了外面。
天可见 第一卷 天下初动 第九章 黑煞
皇浦蔺回到宫中,天色已晚,尚言殿的大门紧闭,但却似有光亮若隐若现,殿门口的老奴,见陛下脸色深沉,不敢多言,只说,玲珑阁的先生来了,已等候多时。皇浦蔺一路从竹屋出来,只觉怒从中来,自己身为东谛君王,却被一个小小的女子压制得无法反击,更气的是莫晓天竟然无视朝野上下的混乱,私藏特使。
屋内等候之人,听到东谛王踹开大门,走了进来,又转身向门外吩咐,“所有人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一步。”心中暗念,又是被谁得罪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君,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还未见到人,皇浦蔺便首先发难。
“岂敢岂敢,您这一国之君的架子,可大着呢。”回话的人坐在屋中央的桌上,眼眉带笑,让人一眼看去,仿佛沉陷在他的眼眸中,无法思考。
皇浦蔺顺手将一个玉牌甩了过去,“别再卖弄你那媚术了,老妖怪。”
被称为老妖怪的人,轻巧的接住玉牌,细细看了一遍,“看来,杀害我兄弟的人,有着落了。”
“有是有,可是,人,你不能动。”
“让我猜猜。”那人围着皇浦蔺转了一圈,“你身上有股子竹香,应该是去见莫晓天那个小子了。”
“是又怎样。”
“一目明了,人是被莫晓天那个傻小子私藏了吧。”
“唉。”皇浦蔺将桌上之人赶了下去,坐到桌前的椅上,“你算是明白,我可就不明白了,那小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好端端的被人利用。”
“也许,那混小子并没有被人利用。”老妖怪略微思考了一下,“派出暗杀的人要杀的除南邵特使,还有一人,而今,那人在何处?”
“算你说对了,她也在晓天的竹屋。”
“那便明了,你动了他的心上人,他自然不愿了。更何况,近几年,他对玲珑阁一事,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里总是不怎么认同,那个人的出现,只是牵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老妖怪静静地说完,小心观察皇浦蔺的神色,“还有一事。”
“怎么?”皇浦蔺很少见到老妖怪如此认真的表情,直觉事情不对。
“这牌子,是假的。玲珑阁的人出任务从不携带腰牌。”老妖怪将牌子递回皇浦蔺手中,“并且我前往兄弟们被杀的现场看过,均是一剑毙命,而据我了解的消息,南邵特使一行应该并没有这个实力。而后,我发现,南邵特使一路向东,而我的人在关外便被人杀掉了。”
“你是说,有人杀了玲珑阁的人,又冒名去杀人,这作何解?”
“我怀疑,那些人想要一件东西,而那件东西便在南邵特使的手中。”
皇浦蔺思索一下,“我想起来了,南邵来信中,曾提及要将一件南邵至宝献上,以保全俘虏士兵的姓名。”
“那便是了,我也听闻,南邵国师似乎与南邵国大将军不和,此次埋伏东谛一事,南邵国师曾极力反对,而最后,南邵国君听信了大将军的意见。而今议和,大将军也是不予认同,但南邵国君怕死,保命第一,便派遣国师前来。”老妖怪拎起桌上的茶壶,摇晃了几下,抱怨道,“说了老半天,怎么你这连茶水都没有。”
“一会再喝,先说说,燕老大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老妖怪放下手中的茶壶,“一无所知。”
“怎讲。”
“这个人,我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我打探了各种渠道,但都没有人知道一个叫燕老大的,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就是说你什么也没查到?”
“那也未必,听回来的探子说,他们本欲在关外就杀了南邵特使,但没想到一个人出现了。”
“谁?”皇浦蔺直觉此人必是一切的关键。
“黑煞。”老妖怪轻声吐出这两个字,皇浦蔺的眉头皱了一下,“你是说,那个黑煞?”
“是的,黑煞出现阻止了他们,说是上面有令,计划改变。我的人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你是说……”
“我随后询问了黑煞,他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
见老妖怪甩着茶壶,一副大爷你不给上茶水,我就不讲了的神情,只得差人加了茶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当然,当然,您可曾还记得五年前,玲珑阁初期时的一位客人。”
“你是说……林先生。”
“黑煞告诉我,在他遇到林先生时,那人正被南邵士兵追杀。”
“追杀?当年南邵只有一件大事,就是南邵当时的国师突然失踪。”
“是的,那林先生曾透漏国自己与南邵国英才梦将军是生死兄弟。这便说明,那林先生在南邵国的地位不低。而当年,现在的大将军已经开始渐渐掌权,国师便是他最大的障碍。”
“所以,你怀疑,当年的林先生,便是南邵的国师。可这与燕老大有何关联。”皇浦蔺不解的问道。
“问题就在于,黑煞在五年前为救林先生而负伤,而江湖中若有人得到黑煞受伤的消息,怕是玲珑阁也保不住他,所以,当时,他们想出了一个以假乱真的方法,由当时的林先生假扮黑煞,出现在众人眼中。”
老妖怪一席话,令皇浦蔺吃惊不已,五年前玲珑阁的黑煞竟然是有人伪装。
“我知晓你一定吃惊,我们朝夕相处,连真假都辨不出,更何况派去的并不是阁中的骨干。而且,我从知县那了解到,他们大约寅时出的城门,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们中有人知晓我玲珑阁的探子,只有在寅时才稍做休息。”见皇浦蔺说对,老妖怪点点头,“一切都明了了。”
皇浦蔺几乎是跌坐在椅上,“她究竟是何人,竟让人这般防不胜防,这样的人,若是被任意一国所用,那夺取天下岂不指日可待。可怕,真是可怕。”
“话已说尽,剩下的,您老自己定夺吧。”老妖怪打开殿旁的窗户,“我将黑煞找了来,有什么您可以仔细问他。黑煞,出来吧。”
一道黑影从殿外的树丛中跃上大殿,一身黑纱裹身,“您,有何吩咐。”
皇浦蔺见黑煞现身,直觉想将那老妖怪拖出去剁了。玲珑阁的黑煞是唯一不受任何人约束的,想来即来,想走即走,对于这个人,皇浦蔺也有几分不安,共事多年,从未有人见过黑煞的真面目,而且在他身上,总有种无法散去的杀气,说白了,就是血腥,皇浦蔺实在无法明白,这样的气息,竟有人能够伪装的出来。
“你可见过燕老大。”皇浦蔺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开口的好。
“没”黑煞的少言在玲珑阁是出了名的。
“那林先生之事又是如何?”
黑煞似乎看了眼一旁喝茶的老妖怪,“一切具已告知柳仙儿。”
听到他毫无任何预兆的说出老妖怪的名,皇浦蔺直觉一阵恶寒,好好的大男人,叫什么仙儿。一旁的老妖怪停了,嘻嘻媚笑道,“还是我家黑煞懂事,哪像有人,天天老妖怪老妖怪的,人家可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没什么事,我退下了。”黑煞自认没什么好说的,却听皇浦蔺截住了他,“有一事,五年前,我就有疑问,当年林先生为玲珑阁上宾,为何后来突然失踪?”
皇浦蔺的话让黑煞心中一滞,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说,小黑子,干嘛老绷着个脸,生死由天,我啊,早就是该死之人,老天可怜我,让我多活了几年,后来,南邵追杀,本想着,死吧,死吧,日子该过够了,却未曾想竟遇到你,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觉得很开心,所以,小黑子,你要让我开开心心的去死,了无牵挂,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
“黑煞。”皇浦蔺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出了问题,总觉得被面纱包裹的黑煞忽的和缓起来,萦绕在身的杀气也淡了一些。
“林先生……”半晌,黑煞开口道,“五年前就死了。”
扔下殿中的一干人等,黑煞径自掠出门去。皇浦蔺不解的看着柳仙儿,“这是……”
“我说,我们的东谛大君王啊,朝廷之事,您游刃有余,为什么一见到感情的事,就发蒙。”柳仙儿翘着个兰花指,点了点皇浦蔺,“这不明摆着,我们的黑煞,爱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爱上?要是燕老大就是林先生,那这名女子可真是奇了,玲珑阁第一杀手爱上了她,东谛第一名臣也爱上了她,真不知有何魅力。”见皇浦蔺一脸不解的样子,柳仙儿不打算再做解释,感情之事若没经历过,说的再多都是枉然。
“废话不多说,后日,我会请南邵特使到殿上商讨俘虏一事,到时,路上的安危就交托给你了。”
“那是自然,现今事态已明,再想暗杀南邵特使已是不可能了。”柳仙儿挑着眉笑道,“顺便,我也想见见那个燕老大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切随你。”皇浦蔺此话刚完,柳仙儿便消失在大殿之中,“真是的,下次一定让他打个招呼再走。”
夜已深沉,皇浦蔺一人站在殿上,回忆起今日见到燕老大的情形,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虽是懒散带笑,但总觉得眼底有一股恨意。而这始终令他无法忘怀。
“林先生,燕老大,南邵国师,究竟哪一个才是你……”
天可见 第一卷 天下初动 第十章 明珠
“废物!一群废物!”男子冲着一地跪着的黑衣人怒吼道,“一个小小的女子都制服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啊。”跪着的黑衣人,拼命的磕头,主上的脾气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啊。
男子大袖一挥,“拖下去,斩了。”四周涌出几名白衣人,拖着地上的黑衣们,退了下去。
“真是气死我了,都是一群废物!”听到外面黑衣人被斩发出的惨叫声,男子还觉不解气,“来人呐,将他们剁成肉泥,交给他们的家人。”
“是”
“什么事情令将军这般生气?”清越的女声突然想起,男子抬头便见一名绿衣女子,缓缓自门外走过,随之而来的一阵幽香,沁人心脾。
“我当是谁,原来是皇妃娘娘,下臣有失远迎,多有得罪了。”男子微一欠身,便算行礼了。
女子嫣然一笑,“大人可是折煞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啊。”
男子不愿与之纠缠,便道,“皇妃娘娘您今日前来是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女子一扭一扭的转到男子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只是,上面下了命令,三日后,东谛王会接见那个梦断情,所以,东西一定要拿到。”
男子身子微侧,“上面不说,我也一定会照办,这可是关及我的身家性命。”
“我也相信。”女子媚然一笑,手指在男人的胸口打着圈,“南邵国的大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被称为大将军的男子一把抓过女子的手,“那是当然,我这大将军的名是不是虚的,你还会不知道。”
女子轻声媚笑,轻巧的退出大将军的怀抱,“陛下该醒来了。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你该是明白的。”
“自然。”大将军向门外一挥,进来一白衣奴才,“送皇妃娘娘回宫。”
绿衣女子一摇三摆的出了门。女子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一人,“大哥,你不会真跟皇妃搞上了吧。”
“你小子懂什么!”大将军一把拍在来人的头上,“这女子可是不简单啊。”
“知道,知道,您都说了多少回了,当年南邵的一代奇才国师,就是被她暗算而死的。”来人随意的坐在屋内,“刚见门外有血迹,大哥,你又杀人了吧。”
见那人一幅不赞成的表情,大将军叹着气,“秦文,大哥只想在有生之年帮你稳住位子,你就好好的做事,其他的,莫再管了。”
“大哥,我可以不管这些,可是您安心吗?”秦文的质问让大将军无言以对。
十几年,做了多少人尽可夫的事,不是没想到停止,他秦战好歹也是一名将军,岂能屈居与女子之下,但,陷得太深,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你去吧,哥心里自有衡量。”
秦文见无法说动,便不再言说,早些年,秦家兄弟间总在为这些事情争吵,久了,都累了,大哥已经深陷泥潭,如今,说再多的都是白费,还是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的团聚吧。
而远方的东谛京师兰阳,大殿上正陷在一片躁动中。皇浦蔺刚刚宣告,南邵特使,现居竹屋,三日后觐见。
朝堂乱成一片,朝臣们纷纷追问,陛下如何得知?为何居于竹林?可是发生了什么?皇浦蔺面对一殿的臣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正想随意打发了事,让他们在下面自己猜测去,谁知一人出现了。
“陛下的事,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皇浦蔺听到莫晓天这般说辞,心中暗念,这小子果然记仇。
听到久未上朝的莫晓天莫大人的声音,朝臣们都安静了下来,“南邵特使与在下于京师外偶遇,一见如故,故而在竹屋小住几日,怎的,诸位大人有何意见?”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陛下万岁,陛下英明。”
皇浦蔺揉揉刺痛的太阳穴,“都退下吧。莫卿留下。”
朝臣们一一散尽,皇浦蔺从椅上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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