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她其实并不傻?”钟篱笑问着,荆子茹摇摇头,“也不尽然,现在的燕子溪,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是出自本能,所以她也不是故意这般。”
钟篱笑抓抓头发,“那要如何呢?难不成,我们就这样被她连着耍?”
荆子茹沉思片刻,猛的轻笑起来,“既然如此,下剂猛药吧。”钟篱笑看着她的笑容,顿时感到一阵寒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人打坏主意的时候怎么折磨恐怖啊。
燕子溪站在屋中,那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跑开了,想来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他们为什么生气,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为什么呢?在屋中乖乖想着的燕子溪,猛的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小心的凑到门边,耳朵放在门上,小心的听着,门外出来一个声音,“今晚子时,冲进去,将那女子抓出来,明白吗?”另一个声音说道,“明白了。”
听到此处,燕子溪心中疑惑,这门外的人要做什么啊,想了想,将门开了起来,却见门外空无一人,刚刚听到的仿佛是幻觉一般,偏着脑袋想了想,燕子溪决定忽略这件事。
此时,门外藏匿的荆子茹同钟篱笑都探出了脑袋,钟篱笑小声问道,“这个办法管不管用啊,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荆子茹开口道,“只有实战才能够让她懂得什么是自我保护,若没有外力施压,她永远都一副很白痴的样子,看得人心烦。”
“可是……”钟篱笑还有些担心,“若是这剂药下猛了,我怕会引起她不好的记忆,毕竟她只是失忆,而不是记忆被毁。”
荆子茹轻声一笑,“如此倒也好了。”
钟篱笑一愣,“你是想要……”话未说完,口中便被堵上了一块手帕,人也被不知何时到来的府中侍卫制住,他只能用哼哼的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荆子茹满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在燕子溪回复记忆以前,你便好好呆在这里吧。”
“呜……呜……”
“钟篱笑,你不明白。”荆子茹看着他说道,“燕子溪这种人,可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般模样。”
燕子溪坐在屋中,想着刚刚那两个声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要抓人,抓谁,这屋中只有自己一人,难道是?但……究竟为什么?又想了半天,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终于决定,无论刚刚听到的是真是假,都不能简单对待,既然他们要在自己屋中抓人,虽然是那个脾气很坏的女人,但自己还是不能让她出事。决定了之后,便在屋中四下准备起来。
夜色渐晚,荆子茹一直小心观察着院中的情况,见燕子溪一下午未曾出门,也不知在屋中做些什么,但按照下午的样子,她似乎并未起疑,如此便好了,荆子茹在心中暗自说道,只要攻其不备,燕子溪势必惊慌,如此也许会迫使她想起什么,这几天,一直看到她那副不知所谓的模样,自己的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怒气,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够忘记?为什么没有在你心中留下一点印记?为什么能够将欠自己的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忘记,她不允许……
看时辰已近午夜,荆子茹便示意府中的两名侍从扮作黑衣人,假意潜入燕子溪的房间,伺机而动,那两人早就准备妥当,荆子茹一声令下,二人便向燕子溪房屋处前行,屋中的灯早就熄了,看来燕子溪已经熟睡,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假装绑架她,然后等着国师大人的命令。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便动手推开屋门,屋内一片漆黑,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向前走了两步,一人感到似乎踩到了什么,心道不好,再想回身,便见身后的大门已经关上。两人心中一悔,他们只说是假装,却没想对方并不一定那么认为,正想着,一片黑影扑了过来,躲闪不及,被掀翻到地。
地上滑腻腻的,其中一人抬起手,凑到了鼻旁,嗅了一下,不禁大呼道,“竟然是油。”
“你很聪明啊。”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的说道,“既然知道是油,那么就不要乱动了。”两人面前猛的出现一丝亮光,一名女子手执一盏烛灯,坐在他们面前,“我这几日,身子也乏了,若不小心松了手,这后果可就不好说了,你们说……对吗?”
那两人咽了咽唾沫,眼光都聚集到燕子溪手中的烛台上,生怕它落下,燕子溪微微一笑,晃了晃烛火,开口道,“说吧,你们来做什么了?”
“这个……”两人对视一眼,这可如何说起啊,难不成说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不过是国师派来逗她玩的?挣扎了半天,终是一句话也未说出。
燕子溪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们说道,“天也不早了,你们说完,咱们好睡觉,要不然我在这里睡着了,这烛火可就不知道如何了。”说着,手指松了一下,烛台向下落了分毫,那两人心中一紧,这不是要人命嘛,可是说了,不也是要死人的事。
正想着,屋门却从外面打开了,燕子溪哎呀一声,连忙阻止,但那二人见门打开,便不顾一切的逃了出去。
燕子溪在屋中直跺脚,“真是的,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要不是你,他们刚刚可就招了。”
荆子茹站在门口,暗松一口气,若不是自己打开了门,那两人还真不招了自己,到那时要如何同燕子溪解释。清了清嗓子,荆子茹开口道,“刚刚的是什么?”
燕子溪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他们说了要抓你。”
“抓我?”荆子茹皱了皱眉头,不是说抓燕子溪吗?怎么会牵扯上自己。
燕子溪拼命的点头道,“他们说要抓一个女子,我就想到你了,你看你动不动就发火,肯定很多人不喜欢你,想要除掉你。”
荆子茹咬着牙说道,“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是自然了。”她的话音中还隐隐有一份自豪,“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不清楚了?”神色一暗,燕子溪继续说道,“但被你把人放跑了。”
“你不希望他们抓到我。”
燕子溪点头道,“那是自然,虽然从第一次见你,你就总是在生气,但我还是不愿你出事。”微微一笑,看着荆子茹,“也许你曾经是很重要的人吧。”
也许你曾经是很重要的人吧……荆子茹嘴角微微上扬,背过身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时辰不早了,睡吧。”
燕子溪站在他身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渐渐走远,小声嘀咕道,“奇怪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简直不可理喻。”
天可见 第三卷 天下大同 第二十三章 真假莫辨(一)
——东谛,兰阳——
日渐入冬,天气也渐渐有了几分寒意,兰阳城也似乎是感染了这份寒意,变得有几分沉重起来,就算是正午时分,街上也甚少见人影,人们蜷缩在屋中,感受着这片来意不善的寒冷。
“陛下,不回宫吗?”侍从见皇浦蔺在竹屋中已经坐了半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天渐渐晚了,若再不回宫,恐路上会有什么意外。
皇浦蔺听到侍从的问话,摆了摆手,“你且回去吧,我今夜便住在这里了。”
“可是陛下……”侍从才到嘴边的话被他挡了回去,不敢耽误,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的离开了。
皇浦蔺一人坐在竹屋的院中,看着四周的一切,都如同之前一般,一丝未变,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来,想来燕子溪离开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后来的再见也只是匆匆一别,而如今更是连她的行踪都没有,苦笑一声,“难道错的只是我吗?”
“庄主。”院中想起另一个声音,皇浦蔺点点头,“来了?”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皇浦蔺面前,俨然是不久前从西刹逃出的宫可辛,一见皇浦蔺,他便跪倒在地,“请庄主赐罪。”
皇浦蔺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之前庄中已经来过人了,你此次计划不仅失败,而且赔上了幽冥庄十名杀手,如今,想必荆子茹已经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什么……”皇浦蔺话音一停,仿是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此看来,若不杀你,庄中也不好交代了。”
“庄主。”宫可辛猛的出声道,“我有话要说。”
皇浦蔺“哦”了一声,貌似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宫可辛接着说道,“若我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庄主您觉得有用,可否饶我一命。”
“那就说出来看看吧。”皇浦蔺开口道,“若是无聊的小事,那么此举无非是火上浇油,幽冥庄的规矩你可明白?”
“自然。”宫可辛点点头,开口说道,“此番我夜袭国师府,也并非是完全失败,荆子茹身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要不了一年的时间,西刹王就会来求您了。”皇浦蔺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这个消息倒是有几分意思……”
“还有!”宫可辛抢先说道,“我这里还有消息,想必这个庄主您会十分感兴趣。”见皇浦蔺没有阻止,他便开口道,“是关于燕子溪,她人在西刹国师府。”
“什么?”皇浦蔺猛的站了起来,盯着地上的宫可辛,“你再说一遍。”
宫可辛身形一颤,低头说道,“燕子溪人在西刹国师府,也就是在荆子茹处,这是属下亲眼所见,不敢欺瞒。”
皇浦蔺低声重复着,“荆子茹?西刹?你竟然会去西刹?”叹息一声,我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你会去找她,果然,如此看来,西刹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沉吟片刻,皇浦蔺向仍跪在地上的宫可辛吩咐道,“即刻返回西刹,观察燕子溪的情况,随时禀报。”
宫可辛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属下此次一定不辱使命。”皇浦蔺衣袖一挥,宫可辛便退下了。
凉风袭过,夜空一片漆黑,不见半点星光,黑暗中,皇浦蔺似乎思考了许久,开口道,“来人。”一黑影应声跪在了他面前,皇浦蔺背对着那人道,“速去北冥,告知邬求,接管幽冥庄。”
那黑影愣了一下,半晌应了声“是”,消失在黑夜中了。
皇浦蔺转身,看着面前的竹屋,缓缓开口道,“这里……也该毁去了……”
——北冥,莫都——
邬求在园中踱了几步,自从那个自称柳仙儿的人被轩辕奕带回来后,自己的存在更是被他完全忽略,深深叹了口气,轩辕对他这般也是他活该,但他怕的是,那个叫做柳仙儿的人,轩辕活着的事情本就是机密,若是他被柳仙儿鼓动着做出什么事,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自己可就护不了他了。想到此处,更是心乱如麻,虽然他以北冥国师的名义归顺了东谛,幽冥庄也光明正大的成为庄主的所有物,但……那个人却不安分起来。
自从燕子溪离开,自己身份暴露后,秦文便接管了幽冥装在北冥的总坛,幽冥庄中大小事宜,皆归他管理。庄主恢复记忆后不久,便下了命令,全境搜捕幽冥庄叛徒谢幽雪同轩辕爵,但几个月过去,一无所获,按照幽冥庄在北冥的实力,不应如此,因而那时他便怀疑,秦文有了异心。
秦文对荆子茹的执着,他从不隐瞒,邬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庄主效力,但他能肯定的是,自从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开始,那个人就站在了荆子茹一边,如今,幽冥庄大权归他所有,而他又同荆子茹关系匪浅,那么很有可能会叛出幽冥庄,如果秦文出逃,那么带走的可就是幽冥庄在四国内各个据点,以及他们之后的行动方针,兹事体大。
虽然同庄主谈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这几日,秦文的动作越来越大,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对自己更是一再提防,北冥国师府外究竟藏匿了多少人马,他并不知晓,但如果这般下去,被秦文知晓轩辕奕的事情,很有可能会以此要挟自己,到那时,一切可就失控了……攥紧手心,邬求一拳砸在屋前的门柱上,怎么能够将他陷于危险之中,之前的背叛已经令他们之间几乎形同陌路,如今若是再发生什么,也许……也许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邬大人。”院中猛的响起声音,令邬求一愣,转身,见一黑衣人立在院中,细细看了一番,“你是?”
“庄主有令。”那黑衣人僵硬的说道,“让邬大人接管幽冥庄。”
邬求点点头,“告诉庄主,我明白了,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庄主这句话了。”那黑衣人也没有停留,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去了。
邬求松了口气,庄主的意思无疑是让自己将秦文取而代之,如此甚好,自己早有此意,况且对方已经早一步发难了。冷笑一声,邬求转身走进了一旁的书房,扭动机关,书架后一扇暗门现了出来,打开那屋门,走了进去。
自从发觉秦文有了二心后,皇浦蔺便授意邬求组建另一只队伍,可以同秦文相抗衡,自己准备了月余,就是在等庄主的命令。
看着面前的一干人等,邬求高喊一声,“行动!”那群人迅速散去,向幽冥庄总坛而去,任务是活捉秦文!
——西刹边境——
“为什么要带着我们?”谢幽雪满眼的不解,问向前方赶车的男子,只见那人悠哉的坐在马车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鞭子,见她发问,便开口道,“你一路上都问了不下八百遍了,我的回答是不会变的,我……高兴。”
“为什么高兴?”谢幽雪不依不饶的问着,“我不认为你是什么好人。”
那男子低头,仿是仔细思考起来她刚刚的话,最后抬头道,“这点我同意,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为什么要救我们。”
男子无奈的看着她,“我不都说了是我高兴嘛,你究竟想要我说什么。”
谢幽雪依旧对他的答案不甚满意,还想再问,却被身后伸手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一个人从背后,靠在了她的肩上,轻声说道,“幽雪,累了吧,还是先歇息一下。”谢幽雪抓住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回身开口道,“阿爵,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轩辕爵摇摇头,“一点都不。”说着,将谢幽雪拉近车内,“你一天一夜都未入睡了,想必已经很累了。”
“可是……”
“嘘——”轩辕爵将食指抵到她的唇边,“你别说话,听我说。”瞥了眼坐在车沿上的男子,他开口道,“那个人不过是想要讨好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