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来治兵十年,他就借着这个昵称及温情感化了所有的不良分子,创造出了一支平时不用太遵守法纪、执行任务时却一丝不苟的威武雄师。
而此刻的情况也跟往常一样,前一刻还在互相嬉戏打闹的近一千名士兵,在命令下达起不到五分钟内就按程序完成了整理装备、端正仪容、整队列阵这一系列举动。
每个人脸上所挂的神情虽还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只要一有突变发生,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浪荡士兵就会变成择人而噬的猛虎狂龙,将一切敢于阻挡自己的障碍彻底粉碎消灭。
派罗斯很清楚,若论实力,自己所带领的这支部队是三界中仅次于菲迪兰皇家铁骑、神族最强部队“天之审判者”与魔族最强部队“魔牙机兵”的战斗团体。
惯于征战沙场、令神魔两族闻风丧胆的菲迪兰皇家铁骑自不用说,“天之审判者”和“魔牙机兵”虽然在总体战斗力上确实强过他们,可那只是因为神族天生拥有优秀的飞行移动能力,自己这大半都是步兵的部队自然在比脚程上吃了大亏。
而“魔牙机兵”装备了以魔族最先进科学力开发、高近二十米的巨型魔动机械兵,这种武装到牙齿又依靠机械能力的人形兵器很明显令他们占了技术优势,机动力不足又没装备单兵魔导破坏兵器的菲迪兰近卫军自是相形见拙。
但若是舍弃武器和速度优势打肉搏,菲迪兰近卫军的单兵战斗力并不比菲迪兰皇家铁骑差多少,一个人能吃定五个魔族或三个神族的士兵,混战起来简直是占尽上风。
……可这样的部队依然不能算无敌。
在为手下儿郎门骄傲的同时,派罗斯也苦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路克即将去面对的通缉犯三人组。
不论用臭气弹暗中偷袭有多卑鄙,对方只以三人放倒一千五百名近卫军士兵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更何况除掉前期被熏倒的一千四百人不算,沿着迪奥等人横穿皇宫路线最后到城墙顶部而受害的一百多人,却是被明刀明枪一击必杀。
从受害者全部面带平底锅印判断,出手的应该只有希恩-密拉特一人,以一只本该待在厨房的平底锅打倒一百多个近卫军士兵,这号本事派罗斯可是头一次听说。
所以虽然有关密拉特三人组的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可从不小觑对手的派罗斯还是依据这事给了对手很高的评价。而其后发生的大混乱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小看迪奥的瓦雷斯不仅和部下一起吃了大亏,连城防军的建制都被撤消了。
因此这回路克作出出动这么多人抓一个迪奥的决定时,派罗斯并没有就此认为路克有点杀鸡用牛刀,反而觉得安排一个绝对能击败对手的阵容是相当正确的决定。
“派罗斯,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出神呢?我们要出发了。”就在派罗斯思考的这段时间内,路克已做完了最后的整理工作,只带了两个贴身护卫就走出了皇宫,见他在发愣就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这里不是战场,不然你已经死在敌人的狙击之下了。”
“如果是陛下要狙击臣,即便是臣全神贯注也不敢躲啊!”派罗斯马上就清醒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正如陛下所说,这里并不是战场……请陛下下令,臣的部队随时可以出发。”
路克微微点头:“好,那么就马上出发吧,目标是卫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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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日夜兼程的赶路,派罗斯护送着路克到达了菲迪兰城和卫塔克之间的中转站普里西城,连续的护送任务不仅消耗了近卫军士兵们大量的体力,还因为必须时刻维持警戒状态,而给士兵们的精神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因此在最初打算花费最短时间到达卫塔克时,派罗斯就事先通知了普里西城,要他们做好接待己方人员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普里西城的迎接工作竟比他预计中还要提前了许多,部队才刚望到城门口,就有三个骑着马的城防军士兵朝己方的队列迎来。
从那身夸张得有些过分的大红军服上看,这三名士兵应该是普里西城太守潘密莱候爵的直属卫兵,因为除了这个只喜欢大红颜色的怪胎贵族外,还没有任何人会把自己的卫兵打扮成象一块走路的红地毯。
“陛下,好象潘密莱候爵派来了引路人呢。”一边凝视着在视线中慢慢变大的三个人影,派罗斯一边靠近路克所乘坐的马车,低声对里面的上司报告道,“我们要不要停下来,好让这位喜欢讲求礼仪的候爵大人有个显示他礼数周全的机会?”
路克略有些低沉的笑声从车窗中传来:“派罗斯,平常的你很少说话象今天这么尖锐呢。难道你对潘密莱候爵有个人怨恨吗?”
“不,臣只是讨厌过分讲究教条的人,潘密莱候爵只是臣讨厌那一类中的一个典型,臣个人并不对他有什么过节。”派罗斯很干脆地说道,“如果他接待的人是臣,臣自然是不会和他多说半句废话,但是陛下的立场和臣并不同……”
路克的笑声并没有因为派罗斯的直言不讳而中断,听完他的话好象路克笑得更开心了:“你说得对,派罗斯,朕和你的立场完全不同,所以还是停下听他的引路人说些什么吧。”
“遵命。”
派罗斯立即举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同时让开一条路让那三名骑马的城防军士兵进来,毕竟公式上规章习惯他还是有学过。
本来按照千年前菲迪兰皇家最初制订的标准,在正式接待前先派使者直接觐见陛下,致上不疼不痒极尽奢华的欢迎辞,然后才让使者接引陛下驾临城郡,这才是身为人臣的正规礼仪,但在经过十几代皇帝陛下的传承后,这些所谓的规章只是臣子必读的纯粹历史教材,会忠实到一板一眼按老规定办事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
然而很可惜,派罗斯所知道的潘密莱候爵刚好是这么一个死板无聊的人,如果不让他的这些所谓使者觐见皇帝,恐怕就算进了城,这个老古板也会因自认礼数不周而不出来迎客,所谓的招待自然也指望不上,为了这一千又疲又累的部下,派罗斯也只好将就着迎合他算了。
路克的想法也差不多,只不过除了为士兵着想之外,他作为皇帝还有着体恤臣子的基本义务,就算潘密莱候爵这个习惯令人反感,他也不能象派罗斯那样推托了事。
所以在两人的默许下,三名穿得象红地毯一样的城防军士兵很快来到了路克的马车前,齐刷刷地下马,插屏着朝着打开车门的路克和派罗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路克自然不需要回礼,但派罗斯却习惯性地回敬了一个军礼,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觉有些异样。
那就是这三名士兵的帽子似乎有点戴得偏低,最起码帽檐会下压到遮住大半个脸确实怪异,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人的体形明显比另两人瘦小很多,胸前的军服也比另两人略隆起一些,如果说是胸肌实在有点太大了。
……难道是女人?
不,不可能的,那个顽固透顶的老古板一向按照最老最旧的规章礼数办事,哪里有让女人当卫兵的道理?
就在派罗斯为此感到奇怪的一刹那,让所有人都为之骇异的骤变突然产生了。
今天一整天的气候都很正常,吹过身旁的微风也跟往常一样平静和煦,可就在三名士兵敬礼的一刹那,周围环境中的气流循环忽然变得略微快了一些,而当派罗斯注意到那名象是女性的士兵有古怪时,一股漩涡状的劲风已不知不觉将众人团团包围。
只一瞬间,包括路克、派罗斯以及一千名近卫军士兵在内的所有人忽然发现自己好象被没有形状的绳索捆住一般,就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被硬生生固定在了原地。
派罗斯自然是行军礼的姿势,而路克也维持着一手推门半身挪出车厢的怪异动作,至于那一千名士兵就更是有趣,大部分人都还是手持武器原地立正的标准站立姿势,看起来就和殉葬用的泥陶俑一个模样,但少数几个偷懒一屁股往地上坐的就倒霉多了,屁股还没着地就以这个姿势僵直在了半空中。
“出什么事了?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虽然动作被定住,可大家的嘴巴和眼睛似乎都还能活动,在滴溜溜四处转了一圈后,一千多号人的低声哀叹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派罗斯自然也是满肚子疑问,但和部下不同的是,身为指挥官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惊慌,最起码即使惊慌也不能露出行迹,也只有这样才能在逆境中维持住士气,可实际上他也是有点害怕,毕竟如此怪异的事他还是平生第一次碰到。
但在四处扫射的目光接触到路克的模样后,派罗斯的害怕就被吃惊所取代,因为他在路克脸上所看到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和慌乱,除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外只有一点点懊丧和失落。
“迪奥,看来这次朕又被你算计了呢。”就在派罗斯对路克的表情大感奇怪的时候,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名随着路克的叹气蹦了出来,“原来那封信中所写的交易地点只是个幌子吗?”
“不愧是英明伟大的皇帝陛下,我一出手你就看穿了事实真相吗?”也和众人一样维持着僵直姿势的那三名红衣城防军士兵忽然动了起来,位置离路克最近的那个更是在当场大笑的同时抬高了帽檐,迪奥那带着少许诡谲微笑的面孔就随之露了出来。
路克的无奈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丝尴尬:“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人会练这种怪异绝伦的气流控制武学,而你会在这里等朕只会是早有预谋,那整个事情的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你压根没想按信上所写的时间地点来交易,说吧,继绑架塞蕾妮之后,这回要拿朕作勒索的筹码了吗?”
“岂敢岂敢,若是把陛下也绑去勒索,除了赎金数额实在难定外,您的权力也将立刻便宜了塞蕾妮的母亲,这可不是在下想看到的结果,鄙人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和陛下促膝谈心罢了。”
就在迪奥在言辞中大玩变换自我称谓游戏的同时,另外两名城防军士兵索性把帽子都摘了下来,派罗斯的怀疑也随之得到了证实,那名身材比较瘦一点、胸脯也略微高了一点的骑兵确实是女的,而且是个美女。
将帽子除下之后,希恩那满头耀眼艳丽的紫色长发就如瀑布一般滑落了下来,让目光刚好能看到她的一干士兵全部呆了眼,而搭配上一旁罗林斯那几乎毫无瑕疵的完美男性面容后,迪奥原本也蛮俊秀潇洒的外形就一下子被比了下去。
但造成现在这般狼狈景象的,却偏偏是这个和妹妹弟弟一比毫不起眼的迪奥。
第十四章
“你就是迪奥-密拉特吗?”
派罗斯实在感到很不可思议,眼前这个文质彬彬、说起话来谈吐优雅别致的青年男子,居然就是制造今年菲迪兰最大规模祸乱的元凶,于是还没等路克对迪奥的话作出回应,他就横里插了一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放着高洁正直的骑士不做,却要自甘堕落为人人喊打的罪犯呢?”
迪奥的目光立即转到了派罗斯身上,他对这位温和派的近卫军司令官并没有什么恶感,所以他很干脆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派罗斯将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作为一个骑士虽然高洁正直,却必须毫无偏差地遵守骑士准则来行动,有的时候,这种过分的组织性与纪律性并不能解决问题。”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作为骑士必须要遵诺守信,即使明知道敌人会给自己设下一个危险的陷阱也要按时赴约,如果我现在是骑士,那么结果就是我要在和陛下约定的地点中埋伏,与菲迪兰最精锐的三支部队以及全人界最强佣兵组成的追捕小组正面交锋,结果你也该很清楚。”
“所以我认为自己放弃骑士身份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使罪犯这个身份听起来很难听也不太光彩,可是却没有任何约束和限制,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这正是我最想得到的。”
听了他的谬论,派罗斯立刻反驳了起来:“你错了!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如果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做事,这世界就要乱套了!”
从这几句义正词严的说教来看,完全不考虑自身状况的行为就是他他率直真诚性格的最好写照:“为追求这种虚幻飘渺的完全自由而犯罪,只是徒然浪费了你的人生和才华而已,趁还没有铸成大错前回头还来得及,相信陛下也会原谅你的!”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迪奥深深朝着派罗斯鞠了一躬,以此感谢他的真切关怀之意,“并不是您的话有什么错,只是我们三兄妹从一出现在这世界起就错了。”
“喜欢追求无拘无束生活又期盼冒险的我们,实在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和平年代,所以我们也只好将错就错,以自己的方式在这时代追求梦想。”
“虽然我还不清楚这样的人生到何时才是个头,但我现在却能很明确地答复您,圈在任何被规则所束缚的组织中绝不是我们能够坚持一生的生活方式。”
派罗斯无言以对,迪奥的这番婉转谢辞可说是解释得非常圆满,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迪奥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才会这样详细解说。
而横加干涉每个人所独有的梦想和追求,更是派罗斯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所以他突然间发现,一向总能用常理说服别人的自己居然感到理屈词穷起来。
“派罗斯,你和这小子的水准还差得远呢。”路克的苦笑在下一刻响起,“说吧,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不是明摆着吗?当然是在能够控制的事态范围内,把原本订在卫塔克进行的交易提前进行。”迪奥微笑着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陛下身边应该就带着三千万美塞塔的赎金。”
路克苦笑,即使是身为富甲一方的菲迪兰皇帝,也无法把三千万美塞塔不当回事,带在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
迪奥自然从路克的表情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下一刻他就朝着身后的希恩使了个眼色:“希恩,去把塞蕾妮殿下带来。”
希恩轻轻应了一声,一眨眼就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眼力好的人才发现,她并不是使了什么隐身法,只是她的瞬间移动速度已经超过了常人眼睛的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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