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的目光不由一动,唇边也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来。
至善大师一直都是低着头,此时并没有动作。
老十大大方方的看着她,而十二看到她先是心慌,随后别过脸去,可是见沈婠从容走过,不由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为什么她见到自己,却没有心痛呢?
难道她的血蛊已经解了吗?不会啊,自己身上的蛊妮卡并没有解,而且妮卡也没有进宫,怎么回事呢?
楚惜尘触及到惜朝诧异的神色,唇角轻轻一扯,看来妮卡那个丫头捣鬼,还是没有告诉惜朝她和自己的交易啊!所以惜朝一直避免和沈婠碰面,可是他并不知道沈婠的蛊已经解了。
而沈婠,却是被蒙在鼓里,最无知的那个。
“皇后娘娘,您可别见怪,我刚才都是闹着玩儿的,嘿嘿。”平王一见沈婠出落的如此华贵,方才差点以为天人下凡了,想想自己那二十个巴蜀美女,还是带回去的,即便放在宫中,又怎能比得上她?难怪她是北国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啊!小时候就看她极好,现在……唉,可惜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堂堂的皇帝!
沈婠坐于惜尘身侧,轻轻一笑道:“三哥盛情,我们怎好推辞呢?更何况巴蜀之地的美女,本宫也很想见识一下,不如就留在宫中吧?难道,三哥舍不得?”
“不不不,我怎么会舍不得呢?我就是带来献给皇上的呀!呵呵,就是怕皇后您……”
“三哥说哪里话,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为皇上处理后宫事务,为皇上广纳妃嫔,亦是职责所在,三哥真是客气了。”
平王只好讪讪不语,干脆捧起茶杯慢慢喝茶了。
老十乐得看他碰钉子,而其余几人清王的神色最是玩味。
沈婠看到清王,冲他笑道:“好久不见六王爷了,不知在外游历,都见识了些什么?”
清王深深看她一眼,道:“见识的无非是名川大山,秀丽江山。娘娘若是有兴趣,也可以亲身游历一番呀?”
沈婠略显尴尬,仔细看向清王,他的容貌依旧风流倜傥,举止仍然洒脱不羁,和两年前的他完全一样。可是……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难道因为自己成了皇后,不再是他口中那个“相府小丫头”了吗?
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没有再坐多久,就起身离去了。
各路亲王回来,宫中一时热闹许多,就连宫女们,也在茶余饭后谈论那位亲王是最帅气,最引人注目的。
春儿有幸跟着沈婠去过乾宫,近距离偷看过几位王爷,一到外面,就开始叽叽喳喳个没完。
“以前一直觉得十二王爷是最英俊的王爷了,现在看来,六王爷才是真正潇洒的人物啊!你们是没看到那眼神,那一举手一投足,哎呀真是迷死人了!”
“我听说出了家的八王爷也十分俊秀,据说他以前爱穿白衣,十分风度翩翩呢!”
“平王长的就不怎么样,六王爷可真是帅!”
“最帅的是十二王爷!没人比他更帅了,先帝也最喜欢他!”
“不,是八王爷!”
春儿听完,很不服气的请沈婠评理,沈婠淡淡一笑,道:“他们各有各的美,六王潇洒,八王儒雅,十二俊逸,这有什么可争的?”
春儿想了想,笑道:“对,还是娘娘会评论,一个词就能说出他们各自的好喝不同来了。”
沈婠只是浅笑,却听身后之人低沉的笑道:“那么婠婠用一个词来形容朕吧!”
沈婠吃惊回头,果然见是惜尘来了,忙跪拜相迎。惜尘扶起她,笑着问:“你说,用什么来形容朕呢?”
沈婠一愣,但首先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冷酷”二字,想了想,笑道:“皇上自然是睿智了。”
惜尘笑道:“睿智是说内在的,难道婠婠觉得朕长的不如他们?”
沈婠哑然失笑,惜尘也笑了起来,并不勉强,只说了过几日生辰宴会请了外臣,到时候好好热闹。
楚惜尘见她有些心事重重的,问道:“可是因为老六的态度?你不必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就是如此,对朕也是不冷不热的。”
“可是皇上,”沈婠叹道,“六王对臣妾不是不冷不热,而是……算了,人一旦变了,说什么也是无用。”
她不想告诉楚惜尘,她和六王以前一起喝过酒,一起聊过很多,甚至互相引为知己……但那些,都是过去了。
“时间可真是残忍啊!”最后,沈婠无奈的说出这句话来。
卷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后寿宴(三)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后寿宴(三)
沈婠生辰那天,皇宫和京城都很热闹。据说东市彻夜狂欢,宫内的宴会也会举行到二更。
崇华殿内温暖如春,亮如白昼。
妃嫔和亲王在内大殿,而外大臣和外命妇们再外大殿,一起享受着盛况空前的皇后寿宴。
期间不仅有宫廷乐师的音乐,舞姬们美妙的舞蹈,还有别出心裁的民间杂耍,甚至还有幻术表演。久居深宫的女人们何曾见过这些新鲜玩意儿,二更很快就到了,可是众人仿佛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婠饶有兴致的说:“那个变幻术的有些意思,不如就让人留在宫中得了,无聊的时候倒也可以看着玩儿。”
楚惜尘温和笑道:“也没什么不可的。”说着便让小石子去安排。
沈婠打了个呵欠,欠欠身,先行离席了。
春儿兴致勃勃的跟在她后面问道:“娘娘,那个吞刀吐火,是真的吗?还有那个九连环,到底是怎么解的呢?还有那个变脸,你说着速度怎么这么快呢?”
沈婠方才集中注意力观看了节目,此时一松懈下来,只觉得累,便懒懒道:“你若是想知道,明儿把你送去当学徒,回来也好给我逗闷子。”
众人嬉笑了一番,又说起各人给皇后准备的礼物,白天的时候礼物一件接一件的送来,沈婠也没有好好查看,只等明日再看并准备回礼了。
大约是聊得抬热络,路上的积雪还在,沈婠一个不小心脚下“哧溜”一声往前一滑,整个人的身子都向后倒去,众人吃惊纷纷来扶,谁知春儿又碰掉了灯笼,手忙脚乱之下撞倒了旁边的香茗,眼看沈婠就要重重摔一记,沈婠却没有感到疼痛,而是软软的倒在了一个熟悉的臂弯里。
“怎么这两年,你竟没有长吗?还是这轻?”听到调侃的语气,沈婠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清王救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狼狈,那时他笑着说:“你怎么这么轻?”
脑海中忽然恍惚了一下子,清王的笑脸近在咫尺,看着沈婠呆愣的面孔,笑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不舍得起来了?”
沈婠猛的站起身子,退后了两步,收敛神色,问道:“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清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笑道:“喝多了,出来走走,皇后走路可要小心些了,不是每次跌倒,都会有人扶您一把的。”
沈婠脸色微变,随后说道:“王爷说的是,本宫确实没那么好的运气,跌倒了每次都有人搀扶。实在没办法,风雪太大,路上湿滑,即便是跌倒了没人搀扶,我也会自己爬起来!前面的路还有很长,本宫就不陪王爷闲话了,告辞。哦,对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此时宴会散了,马上就要宵禁,这里毕竟是内宫,若是有人冲撞了王爷,恐怕不好。”
说完,她头叶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清王一人在夜色中伫立。许久,清王忽然苦笑一声,摇摇头,背着手也离开了。
沈婠一走,心中知道清王不屑自己为后,虽然不希望他误会自己,却也没有办法可解释。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画之从另一条路也走了过来,画之见到沈婠,眼睛一亮,行礼过后,忽然沉声道:“皇后娘娘,方才臣妾看到宫内女眷和一个男人厮混……”
沈婠一愣,忙问:“你说什么?”
画之道:“不瞒娘娘,臣妾方才看到的是姚容华,她带着一个男人回咸福宫去了!”
沈婠眸色深沉,问道:“你确定?”
画之点头,凑近沈婠的身边,低声说道:“娘娘,臣妾所言非虚,若是娘娘想抓贼抓脏,不妨捅臣妾一起到咸福宫看个究竟,如何?”
沈婠笑了笑道:“这种秽乱宫闱的事,本宫自然要亲自查证了!”
画之便在前引路,很快就到了咸福宫外,不等宫人通报,画之率先踏进宫门,一边走一边说道:“皇后驾到,怎不见容华姐姐外出相迎呢?”她动作极快的走到殿门口,伸手打开帘子,等沈婠进去,两人一起看到了姚容华身边的那个男人。
沈婠当时便楞在了那里,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表哥!
画之痛恨姚容华,心急想要除去她,根本不会在乎这个男人是谁。当下便道:“容华姐姐,怎么这么晚了,至善大师在这里和容华姐姐一起钻研佛法吗?”
这话是堵住了姚容华的口,但是她只在一瞬的惊慌之下,很快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沈婠,说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但,臣妾即便与大师参研佛法,又有何奇怪呢?”
画之收起笑脸,正色说道:“如果真是参研佛法,不说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宵禁了。就说容华姐姐何必要将宫人都赶到外面去?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只有容华姐姐和至善大师两个人啊!虽说至善大师是出家人,但毕竟孤男寡女……”
姚容华脸色突变,大声说道:“端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说了至善大师是出家人,不要侮辱了佛门清净!”
画之正要反驳,却听沈婠冷声道:“都给本宫住口!”
沈婠不看姚容华也不看画之,只看着至善道:“大师虽是方外之人,无奈却牵扯进了今夜这一事故。不知大师如何解释?”
至善叹了一声,道:“平僧无非路过宫门,姚容华因与平僧在御华寺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诚邀进来喝杯茶罢了。”
沈婠深深看着他,他面色镇定,眼眸下垂,手上不停的数着念珠。沈婠沉声道:“既然大师这么说,那么本宫……”
画之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道:“娘娘,这是除掉姚容华最好的机会呀!如果错失此次良机,下一次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娘娘想想娴雅姐姐,想想那些被姚容华害死的人!娘娘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沈婠狠狠闭上眼,又猛地睁开,说道:“本宫相信至善大师的话,本宫信你只是进来喝杯茶!好了,今夜的事到此为止,为保后宫清净,谁叶不许对外说一个字!否则,本宫决不轻饶!你们都出去吧!”
画之顿足,只好出去,至善也走了。姚容华对着沈婠跪下,沈婠冷冷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表哥有事,你要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况,任何人看到都有理由将你以秽乱宫闱的罪证拿下!”
姚容华俯首:“是,臣妾知罪。”
卷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后·薨(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后·薨(一)
姚容华和至善在宫中私会一事的确没有再宫中引起多大的波澜,但画之还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再三向沈婠进言,而沈婠只是淡淡的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绝不会让表哥牵涉其中的。至于姚容华,我会另外想法子治她!”
皇后寿宴结束,亲王又该回去了。
至善离开的时候,沈婠见到他说:“表哥,那一晚的事,我已不想再深究。表哥以后也不会有很多机会接触宫廷,也许……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姚容华。”
至善的念珠滞了滞,悠悠叹道:“原来平僧与她真的见过,只是未曾存于记忆罢了。阿弥陀佛,表妹你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平僧告辞。”
沈婠目送他远去,浅浅的阳光照在他清瘦的背影上,沈婠心底无端的难过,却在心中暗暗发誓:表哥,我们很快就能重聚,很快!
至善走后,清王依旧选择了云游四方这一条路,平王留下了那二十个巴蜀美女,沈婠并没有过目,全都把她们交给内务府酌情安排。
这一日天气晴好,沈婠在御东苑里散步,她很喜欢在化雪的时候,看到阳光融化那些冰凌,白雪变成半透明色,一滴一滴的滴落晶莹的水珠,见证整个雪化成水的境界。沈婠觉得无比惬意。
偶然瞥到有紫色的身影向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却是惜朝。
香茗等已跪下请安,惜朝看了看沈婠,示意她们起来,自己又向沈婠行礼。沈婠含笑道:“王爷免礼,王爷也有兴致到这儿来?”
惜朝无比庄重,仿佛他们之间只是皇后和亲王。“远远看见皇后娘娘在此,所以过来向娘娘请安。”
沈婠点点头,对崔尚宫使个眼色,崔尚宫便带着宫人们都远远站开。
惜朝和沈婠一起沿着松柏缓缓走着,沈婠问道:“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瞧你那日的神色不太对。”
惜朝停下,仔细看着沈婠,沈婠也看着他。他不解的问:“你现在,可还有心痛的感觉了?”
沈婠楞了一下,说道:“并没有啊!之前那痛的也奇怪,现在……已好久不痛了,你问这个何意?”
惜朝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沈婠身上的蛊已经解了,自己不知道,所以一直不敢正面和她接触,这也是为什么妮卡没有告诉自己的原因。可是为何,妮卡会将沈婠身上的蛊毒解了呢?
虽然想不通这个,但只要阿婠不再痛苦就行,虽然自己身上的蛊还没解,但……一想到这个,心底又隐隐作痛。面前的沈婠,依旧如斯美丽,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这张脸孔,心里那条蛊虫,又在蠢蠢欲动的撕咬着心脏。
沈婠见他不说话,便问:“新婚还愉快吗?”
惜朝笑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早已过了新婚。”
沈婠尴尬的笑了笑说:“瞧我这记性,那你……你们,过的好吗?”
惜朝仿佛是极认真的想,然后才说:“好。”
沈婠听到那个字,心里沉沉的痛,一面却又恨自己,难道不希望他们过的好吗?就像表哥希望自己过得好一样,惜朝他们过得好才是最好的啊!
极力浮上一丝笑容,对惜朝道:“好好对妮卡,她很爱你。”
惜朝深深望着她,点头道:“我会的。”
两人不再多说,仿佛一旦开口心里的痛就会漏出来。惜朝很快告辞,沈婠呆呆站着,一直看他走远,再也看不见为止。
一转身,却看到姚容华站在拐角处,沈婠心中一冷,不知她已经站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和惜朝的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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