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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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长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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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继续嗷嗷叫,估计恨不得自己能开口说人话。然而到底它还说不了人话,于是两只后腿压在谈笑身侧,前身直起来冲着桌上可怜兮兮扑扇翅膀的傻鸟咕咕吼了几声。

咕咕委屈地抬起翅膀遮住脸,遮了会儿又似有不甘地把翅膀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对儿小金豆子眼。

谈笑难得呵呵一笑,寻着空子爬起来抱过咕咕亲昵地用鼻子触了触道:“小家伙,是你找来的吗?”

咕咕受到了鼓舞,咕咕叫唤着挺直了胸脯,自觉威武高贵。

白头不满地从喉咙里咕噜咕噜了几声,一尾巴扫过来要扫开咕咕,不料咕咕与它相处时日长了,再傻也学精了,所以它眼角刚瞟到一黑白条纹物边立刻展开翅膀飞到了谈笑的肩膀上,并且还很聪明地紧紧贴着谈笑的脖子,用两只翅膀环抱着,然后才敢低调地用叫声表达了自己的得意。

白头的尾巴轻轻扫过了谈笑的手背,它狠狠瞪了咕咕一眼,来回走了走,前肢直立坐到谈笑面前,尾巴沿着身子卷过来,尾端一动一动的。

谈笑这才发现白头似乎长壮实了不少,那碧蓝色的虎眼也更加清明漂亮。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头的耳朵,白头便偏着头拱上来想要她摸摸它的头,挠挠它的脖子。

谈笑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到酒水流淌的桌面,惊异地看到那酒水似乎流不完一样,酒香四溢沁入鼻端,可她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受到影响,也并不觉得这香气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谈笑微微皱眉正在沉思,白头却蹿过来一只前肢踩着石凳,就要用尾巴扫开仍有酒溢出的酒杯。

谈笑的心突然紧了下,握住它的尾巴道:“不要。”话说出口,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头鼻子呼着气,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桌上的酒。突然似乎很生气地瞪着酒杯子,龇牙咧嘴着蠢蠢欲动,转而又拿眼睛去看谈笑。

谈笑摸摸它的头。伸手去扶起杯子,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杯子像是黏在桌上一样,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扶不起来了!

空气中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谈笑陡然感觉到逼近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似乎并不是司羽烈的。

如果这是一个阵。她与司羽烈都在阵中,现在甚至白头和咕咕也在阵中,那么又来的是谁?是什么?

来者不善。

白头一口咬住谈笑的袖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上,很急切地想走。

谈笑还想搞清楚那再也扶不起来的杯子是怎么回事,一时没有反应。

白头于是更加急切地轻轻咬着她的手往外扯,尾巴卷上谈笑的腰就要扔到自己背上去。

压迫力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大,来者似乎在毫不犹疑地朝着目标前进,而这个目标就在她这里。或许就是这张石桌。

“嗷呜嗷呜!”白头急得不行。

谈笑咬咬牙,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沿接了些酒水收起来,这才决定离开。

巨大的张力长了眼睛一样朝四周开疆扩土,谈笑要驱剑已来不及。白头蹲下身子用尾巴催促着谈笑坐上来,驮着她朝天边的流云奔去。

风疾若刃。谈笑在半空中回头去望,白石屋静静守在那里。与那石桌一起渐渐变小,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拉着一个灰布衣的人迅速出现在石桌旁,正看着桌面。

谈笑突然想起来那灰布衣的人打扮得很像之前和司羽烈进酒馆时迎客的小二。她刚要看得更仔细点,那黑衣青年却猛地抬头看过来,狭长眼犀利如刀,眼睛看过来时顿时有一股劲气追袭而来,那逼近的速度快得让谈笑脸颊生疼。

天边的流云在瞬间变幻涌动,一星微弱的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白头嗷呜吼了一声,朝着光点扑了过去。

谈笑将咕咕抱在怀中伏低了身子紧搂着白头,顿时感觉到强烈的被剥离感。仿佛有千只万只手从她背后抓过来要将她拉下去,又仿佛有千只万只手在她身前推着她不让她前进。她没有与白头贴紧的地方仿佛被金属利器贴着皮削过去,狂风乱作,逼得她下半身脱离了开来。

谈笑心中无比紧张,她死死抱着白头,手狠狠抓着白头的皮毛,她有一种预感,如果此时她放手了,恐怕就要被掀下去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了。

邪予顺着鬼婴的目光望去,怔愣了两秒,惊呼道:“啊!他……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抱着一只畜生的谈笑被狂风甩到一边,却也险险地破云而去。

风平云静,鬼婴低头看着桌上玉杯横卧清酒流淌的模样,脸上阴晴不定。

“他们破阵了?”邪予不可思议地看着天上,“他们怎么知道阵眼在那里?”说到这里,又想起鬼婴来找他的原因,不禁瞪大了眼,“你该不会说是他吧?

鬼婴脸色更黑了,不答反道:“这不是阵。”

“什么?你糊涂了不成?”邪予鄙视地看着他。只因忘生酒忘生阵,今日也不是第一次。

鬼婴踢了他一脚,“你才糊涂了,阵破则景破,你瞧瞧这里可变化了?”

邪予收回目光看了看石屋,看了看石桌,陡然也变了脸色。是啊,如果谈笑他们寻着阵眼成功破了阵,这地方怎么会还在?这酒怎么也一直流着?

“那这里是……”邪予心中隐隐有种情绪,他还不能确定。

鬼婴嘴角扯了扯,“恭喜你,又回来了。”

“那是不是……”邪予先是愣了下,然后惊喜地跳起来。

“不是,不要问我为什么,这阵并非创于我手,我不过是个摆阵人。”说着似有怅然地伸出一根手指从玉杯上抚过,突然发现这白玉杯上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鲜艳细小的红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果他们没有破阵……可是他们怎么会破阵?难道真是找到了?可是怎么会?上谕……”邪予在一惊一喜一失落下也有些乱了神经,说话颠三倒四。

鬼婴看着那红痕,“此阵只是试阵,往日过不了的人便要葬身于此,身死则阵破。今日却是出了不少意外。其一是居然有一只畜生入了阵。这畜生如何能入这里来?其二是居然有人出了阵,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怎么见识过这种阵?即便是听说过,又如何能轻易出去?其三是居然让我们又回来了这里……”鬼婴的目光很复杂,那目光里糅杂了许多情绪,这些情绪最终一点点沉寂,一点点深藏,不留半点痕迹。

“试阵是前阵,阵中有阵,一息动而全阵非……”鬼婴抬头看天,表情有点古怪。

“这……这是什么意思?”邪予听得晕乎。

鬼婴抬头望着石屋,石屋门旁的一块砖石上显出竖着排下来飞扬嚣张的四个字:醉醒忘生。

到底是不是?

“他们没有出阵,却恰好是入阵了。”

“还入得什么阵?”

鬼婴却不答,转身走出庭院道:“不知道,至少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喂喂,你别走,这里怎么办?!”

“不怎么办。”

“你走什么啊,我们好不容易回来……”

“你喜欢自己留下来。”

“哎哟,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站住……站住!鬼婴!老子废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找不到人你就等着跟那些你看不起的凡人一起轮回吧!老子祝你轮到畜生道去!”

鬼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啧啧,不容易啊,小二子也开始有想象力了啊,我就好奇啊!我要轮到畜生道,你会轮到哪里?你说你,何必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啧啧,你可真是聪明……”

邪予听罢,差点没气得头顶冒烟,咬咬牙很不甘地跟上去,“你到底干什么去?”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瞧瞧看看。”

“那那两个人 ?'…'”

“一个怕是活不成了,另一个嘛,若他不是,自然也活不成。”

“奇了怪了,真是邪门,邪门啊。”

鬼婴停下脚步,“或许……”刚开个头,瞬而又抛开心中念想,道了句:“都是缘法。”说罢他又走了两步,低声道:“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们。”

而正中缘法的谈某人坐在白虎身上心惊肉跳地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静立的妖兽,不禁觉得一瞬间血液倒流,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千只妖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妖兽特有的腥臭味弥漫在天地之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巨大的力量悬殊之下,谈笑变了脸色心中惊跳也是十分正常。

只是她总不能一直坐在白头身上就这么看着下面吧?

114 阵中之殿

114 阵中之殿

静,实在是静。

静到极致处,谈笑看出名堂来。

此处无风无息,上千只高大而丑陋的黑色妖兽整整齐齐排成方阵,它们不像是自动自发的,倒像是被什么控制着。

白头停在上空,脚掌在虚空中跺了跺,扭了扭脑袋,觉得刚才被谈笑抓着的地方疼得要脱毛了一样。

咕咕这会儿十分乖巧,它在谈笑怀中缩着身子,两只豆子眼动也不动,形如雕像。

谈笑的手指头在咕咕身上轻轻挠了一下,微伏下身子朝下面看。

妖兽们静静伫立着,它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脸朝着正前方,嘴巴旁边露出尖尖的泛着森然白光的长长獠牙。

此处光线暗淡,似有黑雾缭绕,虽然没有实质的形体,但隐隐约约的还是会对人的视线有影响。

谈笑在上面看了半天,在这死一样沉寂中实在等不到妖兽们有任何行动,于是她壮着胆子拍了拍白头的脖子,小声道:“慢慢走过去。”

白头带着谈笑进来时本来就想狂奔,可是谈笑一见下面这状况就不由自主地扯紧了白头,白头会了意,所以只好停下。这时听谈笑这么说,便微微低头望了眼下面的黑浪,慢慢往前走着。

白头走了几步,谈笑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在他们走动的过程中,下面的妖兽一点变化没有。如果不是妖兽的气味太明显,而且它们太真实,这会儿谈笑几乎要以为它们都是泥塑或者是石雕之类的了。

谈笑心想既然它们对上空的事物没有任何反应,那是不是可以稍微靠近它们一点?这样她就可以看得更仔细一点。她自认为自己认识的妖兽并不在少数,可是这回见过的却是从未在天华山的妖兽图谱中见过,似乎也没有听人提起过,所以她很想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

她伏着身子低声道:“下去一点。”

白头便乖乖地往下跑了一小段。这一小段跑得稍快。谈笑的身子由于惯性往上抬了一下,心中便一惊,搂着白头的脖子示意它慢一点。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的时候,白头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离得近了她便看得仔细了。这些巨大的黑色妖兽并不是纯然黑色,它们的身上都有泛着金属冷光的黑甲,它们四肢着地,头像牛,中央是一只占了整个脸三分之一大小的竖眼。眼瞳凸出,内无光彩。它们的长牙从嘴边垂到下颌处,嘴巴的开口一只延伸到后面。那里似乎是脖子,又好像不是。黑甲裹着它们的身躯,两只长而粗的黑色尖角从背部拱出来向前略弯曲一个弧度。头上还有一只尖尖的独角正好在背部的两只长角之间往上伸展。而在它们身后都拖着一条毛尾巴,黑亮的皮毛间似有尖刺竖起。

谈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种妖兽的记录。

这时谈笑他们大约在地面妖兽往上五十米的高度。黑雾中整齐排列的妖兽群一眼望不到边际。她四处望了望,这里与方才山中石屋不同,那里有天有云。人在其中自动入景。在这里他才像是一个纯粹的外来者,只能看着这里的一动一静,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被控制的迹象。

凡是阵法都有阵眼,布阵人通过阵眼来排布法阵,破阵人通过阵眼来破除法阵。阵眼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某种被触发的情景。它可以是静态的,也可以是动态的,它可以很简单地被找到。也可以很复杂到会根据不同的情况自行变幻。阵法之奥妙无穷无尽,其中动静相制,繁简交杂,若真要讲起来这些知识就很庞杂了。尤其是那些高深的上古阵法不管是排布亦或是破解都极为讲究,有时候对对布阵人和破阵人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个也是要有天赋的。

当然,不光是阵法。炼丹炼器炼符等等的道理也都与此类似,无论是学什么学到高深处都不能不考虑到天赋的潜在力量。

谈笑对于阵法只是知道些粗浅的皮毛,并没有深入研究过。此刻她确定这也是一个阵,只是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阵眼在何处。她想到刚才带着自己冲出云端的却是这只灵兽白头,于是壮着胆子任白头行动,不再约束着它。

白头感应到谈笑心情的变化,于是上升了一些,驮着谈笑往前方重重黑雾中奔腾。

谈笑屏住呼吸,控制着自己不要抓紧白头的皮毛,本能地相信着白头一定能找到出口。

再往前走了一段,谈笑看见前方矗立着的高大宫殿。宫殿被妖兽们围在中间,其间有百来米的空当。棱角分明的宫殿底座四四方方,上下共三层,每层数十米高,两层中门紧闭,四面都没有窗户。其中第一层周围各方有八根漆黑长柱,第二层及以上外有走廊护栏。云雾在宫殿周围飘飘渺渺,墙体散发着宝石一样的暗光。那些墙体、廊柱等物上的雕花纹路由于黑雾中光线的折射看不分明。

谈笑看着巍峨神秘的宫殿心中肃然,而白头则驮着谈笑绕宫殿走了几圈,最后缓缓走到正门前,先是前掌落了地,然后低下身子让谈笑方便下来。

妖兽们头都朝着外面一动不动,谈笑神经紧绷,稍微有一点声音都能让她迅速反应起来。可是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她抱着咕咕在殿前站了一会儿,惹得白头在后面用头拱了拱她的身子。

“你是让我进去?”谈笑回头问道。

白头点点头,尾巴翘了一下。

咕咕眼珠子转了一下,迅速钻进了谈笑的袖子里,不肯再出来。

谈笑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来,心想这里也没有其他的路了,既然来了便看看里面是什么地方吧。便是遭遇了什么出不了阵,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修士对于“死”的概念总是矛盾地既清晰又模糊,既忌惮又无畏。

谈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向厚重的中门,心中既警惕又有着一丝期待,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冥冥中感觉她只要走进去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不过是喝了宛城中一个小小酒馆的酒水,不过是意识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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