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脉很可能就会被污染!这对修仙界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好在这个地方似乎没有出路。
这对于谈笑来说不一定是好消息,但至少封锁了这些尸兽出去的可能。
无骨剑出鞘,幽幽剑光流溢。
谈笑侧身看了看白头,白头耷拉着耳朵,明显很没精神。
灵兽对气的敏感比人类的修士更甚,谈笑自己气息紊乱,所以推断白头受到的影响一定更深。这时候指望白头怕是不行了。
谈笑微微垂眼,手中暗暗聚气,心中回忆着那些她自玉华峰下来后每日都会念上许多次但却不能轻易使出的术法咒语,凝神中催动九转,努力闭气封息,她知道她必须速战速决,哪怕——法力使用过度产生副作用!
退无可退,无路可退。要么她在这找不到出路的地方被那些尸兽释放的毒气腐蚀成它们的食物,要么她便摧毁这一切,虽然结局很可能她还是要死在这里。
如果怎样都是死,谈笑觉得自己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
永恒的死亡腐朽中,临死的危机感让谈笑爆发出锋利而磅礴的杀气。这才是一个筑基修士该有的气,这才是一个筑基修士可以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谈笑往前走一步,将白头挡在身后,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而从谈笑看到尸兽到挥剑向前之间,不过经历了短短几秒而已。短短几秒的时间,金芒从无骨剑中放射出来,深林中仿佛有风云变幻,剑气如闪电,冥冥中隐有雷鸣相和,谈笑手起剑落,身形如一道白光在这肮脏腐烂中穿梭,她毫无保留地几乎是透支着丹田中的真气,她无法保留,因为她知道卵的生长实在太快,以她所能施展的金术等不了一个一个慢慢解决,她必须要快!
121 被捡走了
无尽的法咒,无尽的挥臂,无尽的杀戮。
谈笑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晕了,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了,她还在数数,她心中焦急,她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团火就好了,她就会扬起一片火海将这里烧个干干净净。
尸兽没有血,它们体内只有黑得像浆糊一样的油亮亮的液体。那些液体沾在了无骨剑上,沾上了她的脸,她的身体,那里面有一种让人恶心的刺鼻的焦味。谈笑想这些粘稠的液体就是毒气的来源。
白头也加入了进来。可是它时时感觉手脚伸展不开。因为它不想碰触到尸兽,也不想碰触到那些长了卵的尸体,所以它的尖牙利爪都派不上用场了。
谈笑想尽快除掉这些尸兽,而这些尸兽在面对生人的时候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它们仍然贪婪地啃噬嘴边的食物,即便在金芒劈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停止过牙齿的动作。
然而就是在这样毫无抵抗的单方面杀戮中,谈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呼吸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自然不可能长时间闭气,她分神看了看白头,白头虽然精神不好,可还好睁着眼。她想也许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白头却能够活着找到出路。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死气弥漫,谈笑一呼一吸都觉得胸中疼痛。死亡的迫近让她不受控制地重复着前一个动作,重复着前一次体内气息流转的轨迹。她不知道正是她这种濒临死亡的压迫力激发了九转潜在的能力。
金气主肃杀,洁净。谈笑想到了火,想到了蔓延的火海,所以手中所使的金术竟开始变化起来。
姬云华教给她的金术并不是多么高明高深的的东西,因为相对于谈笑的基础来说,教她太高明高深的东西她也不会灵活运用。这就像一个不会用剑的人却拿着一把绝世宝剑一样,这宝剑终有一天会伤害到这个不会使用它却拥有着它的人。姬云华交给谈笑的金术简单、直接,同时又巧妙地根据谈笑自身的状况进行了一些改良。
谈笑少年筑基,她未来的时间还有很长。姬云华的意思是让她拿这些术法练练手,循序渐进,并没有想让她一步登天。
这些金术多为单体攻击,耗费的真气和精神力也有限,单打独斗或者还会有些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在群体攻击中就很吃亏了。
如今的谈笑豁出去了要毁了这些尸兽和它们赖以生存的这个空间,但她又无法完全抵御尸兽释放的死气。她仿佛是在跟死亡赛跑。而她越是用尽力气,这场赛跑留给她的时间就越少。
死气随着她的鼻息进入她的身体。她已经开始喘着粗气。她想象一片火海,想象如果剑气能像火一样燃烧。如果金气能蔓延成火海一样,如果……
不得不说,无论是静而坐道亦或是动而用术都是要看悟性的。谈笑想象到这些的时候,因为九转而运行的气息也跟着她的想象开始变化。死气让她本就脆弱的躯体更加虚弱,而这样虚弱的身体很难承受因为九转吸收的庞大的天地灵气。
极端的矛盾产生极端的危机。而极端的危机往往伴随着极端的生机!
谈笑努力想把那些死气排除出去,努力想要挥洒出一片金芒洁净整个空间。内和外的默契统一让她体内的气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她丹田内气滚如珠,时而紧收滚烫,时而松散外放,她在模糊的意识中不断重复着前一个动作,只觉得体内有两股气在斗争。一种气阴冷狡猾但弱小,一种气温热磅礴而强势。前一种气被后一种气追着四下逃窜,它们分成几股迅速流向她的各大经络。于是后一种气便穷追不舍不断撞击着它们,逼迫它们按照固定的路径逃离。
渐渐的谈笑觉得神智在变的清明,觉得心口和喉咙不那么难受,觉得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了。她看到金光从无骨剑中射出来,一道又一道。一层又一层,它们在剑尖铺开成平面。所到之处皆是金光闪闪,挨着金光的那一层物体慢慢消隐了痕迹。
她心中一喜,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剑和眼前的景象,却是在这时体内传来一阵剧烈地几乎要把她躯体分裂的痛苦,她眼前一花,心跟着一颤,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握剑的手无力下垂,她想要用剑尖支地的念头顿时化为乌有。
大面积铺散开来的金芒开始以她为中心收缩回来。白头跳过去企图支撑她的身体。
谈笑在剧烈的阵痛中敏锐地捕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艰难地推了一把白头,以微弱的声音道了句:“走。”她想以她和白头现在的状况,白头肯定没办法驮着她走了。
许多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这些画面都是自她进来这个诡异的密林中看到的种种。她觉得自己一定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她来不及想了,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她最后有个念头——九九八十一天是不是到了?
白头嗷嗷低叫了两声,突然用前掌踩着无骨剑的剑柄,翻过谈笑的身体将剑入鞘,然后神奇地张嘴吞了无骨剑,又叼出谈笑袖中身体僵硬眼神呆滞的咕咕吞了进去,最后再还原谈笑面朝下扑到的姿势,紧接着身体便开始迅速缩小,一直缩小到小猫的大小,然后钻在谈笑的臂中紧紧咬住了她的衣袖。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结伴而来。
三个穿着正规太真道袍的修士一个在前带路,两个在后跟着。前面一个修士大约筑基的修为,他神情冷漠,脸长而方,两颊略略凹陷,显出颧骨微凸,一双三角小眼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而他后面跟着的两个修士虽然修为低微,但比起他的相貌就显得温和了许多。
后面那个修士眼尖,他看了看面前扑倒的谈笑,又看了看四周,惊呼一声道:“王师叔!那里还有一个活着的!”
站在前面的修士淡淡扫了眼谈笑,渐渐蹙起了眉峰。
谈笑看不到自己的战斗成果了。
死气尽除的时候,这里的气质平衡也被打破。弥漫在林中的浑浊的毒气失去了它赖以生存的载体,外面的气便悄悄灌了进来,密林还是那个密林,然后又不再是那个密林了。
为首的修士道:“去看看。”
后面跟着的两个修士便飞快地上前来要将谈笑翻个面。
林中依稀传来人的说话声。为首的修士神色一凛,忽然脚步一转道:“你们先四处找找。”说完便御剑离开了。而他的腰间正吊着一直两头尖中间粗的飞梭。
两个修士对望一眼,双双愣了一下,但这时那为首的修士已走,于是他们做主将谈笑翻过来,她手臂下藏着的小猫一样的白头便睁开圆圆的大大的碧蓝色眼睛,很无辜很乖巧的模样。
两个修士的目光落在了谈笑身下正巧压得紧紧的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铁灰色小牌子。
一个修士捡起地上的小牌子,缓缓地读出两个字:“陆照。”
小灰牌子有一掌的厚度,侧面刻有流纹,是他们很熟悉的样式。
另一个修士凑过来看了看,道:“他就是陆照?听说是那个……”
拿着小牌子的修士连忙将制止他说下去,想了想,将牌子系到谈笑的腰间道:“看来还活着,只怕死受了惊吓昏过去了。今日你我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就好人做到底吧。王师叔现在不在,我们赶快把他送回去。日后王师叔就是知道了也不好说我们什么。只是这些日子要十分小心王师叔的脾气了。”他说得颇有些无奈。
另一个修士道:“不如就当我们没有看见……”
旁边的修士斜看了他一眼,“怎么,现在怕事了,当年你可没少受人恩惠。”
那修士略有些尴尬地红了脸,小声道:“如今门里乌烟瘴气的,有几个还记得什么同门之谊……”
“这是两码事,你若怕了便守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别啊,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地方怪诡异的。”
“那你就别废话,赶紧帮我一把。”
“可是……这个是什么?它看着我们……”
那修士皱了皱眉,“听说这个陆照平日里就喜欢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胆子小,资质又不好,但跟山中的小兽们颇有缘分。这怕又是他养的什么东西。”
“他养的?他自身都难保,还养这些东西,难怪师叔不喜。”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赶紧过来帮我,我们把他送回去。这个也捎上。”那修士想了想,指了指白头。
“那其他人不找了?”
“自有王师叔去,你急什么。我们要速去速回。”
……
两个修士一左一右扶着昏迷的谈笑御剑离开,白头被他们扔在了谈笑的肩膀上。
而此时的谈笑丝毫不知道自己很巧合地倒下时压到了某个小牌子,又很巧合地被人带到了她千方百计想进去又想逃离的地方。
天华山中种种至此不提,她的生活开始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又或者其实恰恰好歪打正着。
绿树渐远,青山犹在。谈笑在混沌中沉沉浮浮,心想这就是反噬吗?她是活着的吗?
122 可怜陆照
要说谈笑的运气其实不差。
被两个太真修士带回去的谈笑被他们随意丢弃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屋中自生自灭,然后他们迅速离开去追那位“王师叔”。
谈笑如果醒来一定很惊讶,但是她现在暂时还醒不来。
陆照此人在太真青蒙山小小有些名气。这个名气不是说他的修为多么多么高,天分多么多么好,或者有什么得意的辅助技能,而是说他身世和行事。
陆照来青蒙山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正是这年年初上的山,寻他来的是青蒙山一位年岁将近的筑基修士。他也是受有人所托,想要照拂一下这位陆家子弟,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带陆照回来并没有给他带来光明的前程或者身为大门派修士的荣耀,而是无意中给他制造了不少的痛苦和隐忍。陆照在青蒙山上活得并不快乐。
陆照不快乐的来源基本可以分为两个,一个来自他自身,一个则来自外力。说来自他自身是因为陆照此人性格孤僻内向,同与人共处相比,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因为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不用像其他弟子一样终日忙忙碌碌不是听经修行就是出门完成门内的任务。
陆照是被上面关照了暂时不能学习青蒙山法术也不能练青蒙山心法的弟子。
也幸亏陆照是这样的性格和状况,所以那两个修士凭着小灰牌子认人,居然没有怀疑谈笑的身份!
真是幸亏如此,否则谈笑这次难逃一劫。
白头变小的身子在屋里走动了两圈,上蹿下跳地蹦跶了两下,然后用前掌摸了摸嘴巴,跳到床上躺着的谈笑身边。
谈笑此刻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着白。她体内的气息静止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看得见那些静止的气息。她身处一个混沌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的气是静止的,是不能打破的。她仿佛在一个厚厚的壳中,壳中星星点点的是她全身的穴位,穴位间连接的一条条细线是她全身的脉络。那些气聚在丹田处如一个旋转的小宇宙,只是这个宇宙是静止的,无法通过运转获得能量。
有的穴位被包裹在一团团的气中间,它们散发出的光线很微弱,而它们之间连接的线也有的时隐时现。
世间万物理同事不同,对于悟性佳的人来说往往是触类旁通。
谈笑在静止的空间中独行。在那些“线”和“点”中穿梭,她发觉渐渐的她能看懂这些光点和光线的意义。
这些就是她修习九转至今的身体状况!那些亮一些的穴位和光线是她已经打通的穴位和脉络,而那些暗一些的恰恰与此相反。
所谓收气聚气海。出手丹田发。谈笑看到丹田内聚气收缩,有气凝结气海,之后流于各个穴位经脉,循环往复,在光亮处畅行。在昏暗处滞留。
气分阴阳,男子多阳气旺盛,女子则多阴气运行。阴阳调和便是一片混沌。
谈笑将自己想象得无限小无限小,小到像是一缕气流,她在气海逗留,然后走向其他的脉络穴位。在光亮清澈处转圈圈,在昏暗阻滞处来回走。她想这些便是她修习九转遗留下来的缺陷,或者叫做问题。
她在不断循环的行走中体悟着九转运行的路线。并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引着体内的气在修复受到了伤害的身体。
自然是受了伤的。虽说尸兽没有抵抗能力,但光只是死气就叫人很难对付了。穴位经脉之类在人体内畅通无阻,这个人表现于外的形象才会好起来。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说得也是这个道理。
谈笑被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