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舔了舔一边的唇角,道,“一个混蛋。”
兆空也点头道,“一个王/八蛋。”
杨钊,“一个……”
弓枢乐了,急道,“一个滚犊子他格老子的乌/龟王/八蛋!”
得,不管三七,就骂人的功夫,弓将军可称得上是真正在行的行家,总而言之,先跟着骂上了总是不错的。
……
弓枢言罢,林将军眼皮子终于受不住的一抽,道,“叛将收押入牢,明日午时,当于军中斩首示众。”
吴麟双手抱拳正想说道,“末将领命。”或者类似于“末将愿意效劳”一类聊表忠心的话,然而,未等他真正开口,却只见营中忽然冒出了几十的将士将他团团围住,转眼之间,他与余晃之间的位置便已一瞬易位,他本想回头狠狠向着余晃质疑一番,却见这个面目向来算不上正气甚至多有几分阴狠之色的偏将脸上也是一副茫然无措的神色,细细想来,先前他于自己对视之时余晃那股子势要于他共赴阎罗的眼色也不似作假。
吴麟很快便已经镇定过来,看向了将军,那神情看着倒真正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正宗的国字脸,眉目粗犷,再怎么说都似乎给人一种满脸正气的粗莽大汉的感觉,而这番瞪目之下,旁人粗看之下,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而一旁被撤下了周围伏击的将士的余晃遂迟疑着开口道,“……将军?”
张合听罢,随即便伸着手搭上了余晃左半边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拍自己的脑门,便说道,“你说说,我们将军那么英明神武,机智聪明的将军哪那么容易冤枉一个好人 ?'…'这不就是,借着你,好引出来这么一只大尾巴狼吗?此次倒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只见张合勾搭着余晃便往帐子外晃过去,言道,“我们再去张子外面好好聊上一聊。我说兄弟你生得这般……那啥,正人君子,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们哪会儿对你起着疑心呢?到底我们将军英明神武啊,一眼就看出了吴麟尖嘴猴腮那厮的狼子野心,那叫个明察秋毫,那什么……”
杨钊眼角一抽,道,“这张合倒也是真正深得弓枢那厮的真传。”
兆空一咧嘴,随狗腿道,“那可不是吗!张合那小子忽悠人的本事在弓将军的帐子里那可真是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主。”兆空思忖着自己本也已经不再弓枢的营下,这会子损起人来,那股子幸灾乐祸,损人不带脏字的境界倒也真正是不遑多让。
弓枢憋了半天,脸色涨得通红,忽然对着底下的几个将士说道,“看!看!看!看个毛呢!还不快些将这通敌叛国的货给押下去,明日可是要候斩了!候斩了懂不懂!”
“你!说的就是你!”弓枢一指着已经被底下的将士绑了个严实的吴麟,遂道,“看你这小子生得一脸人模狗样的,和那茯苓的小娘/皮子搞在了一块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说到了一半,脸上的神色才似是终于变得正经了起来,“通敌叛国的罪名在朝中就算判下也是个满门抄斩的活计,日后怕是要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着乱臣贼子的,前人不敢干的事,你这小子倒也是做全了,日后的子子辈辈你莫不是都希望他们背着乱臣贼子,叛臣之后的名号吗?”
吴麟脸色随即白了白,视线随即如同针芒一般的一收,然而,却仍然固执的抬着头看着帐中正在批阅军文的林将军,军中,每隔着几日前线便会有人送来线报,照着理来说,是该由着大将军过目一遍才是。
吴麟道,“末将自问一生没有曾愧于心,将军若是非要认为末将做了那通敌叛国之事,还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明示。”
林将军放下手中几份的前线来报,眼色一挑,脸色的神色倒似是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那单手撑着下颚的姿势多少好似存着几分整暇以待的闲适来。
“你确实问心无愧,自也不是个通敌叛国之人。”林将军随即缓缓道,未等身后的诸将生出几分的疑色来,便已经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只因……你本就是个戎狄人。”
吴麟的眼色随即再一收缩。
“我已给过你机会,杨钊帅军北上遇袭,我本抓不住你的把柄,既是抓不住人,我本已决定不再追究。”林将军道,“只是……你心里还是信着自己是个戎狄人而并非是个真正的中原人,你似乎已经忘了……你的母亲是个真正的中原人。”
似是自嘲了一声,道,“到底,是人都该随着父愿的,倒也实在怪不得你。”
吴麟定定的瞧着眼前年轻的将军,吴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独有着几分让人瞧着十分自在的豪爽之意,眼中倒是不含几分的阴鸷之意,然而,即使再豪爽的笑意若是在平时还多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好感,如今看来……
吴麟笑道,“将军不愧是茯苓将军看上的男人。”
弓枢:——!
林将军:“……”
吴麟刻意压低了嘶哑的嗓子,身后的将士押解着已经被捆绑严实的他,一棍子下去,已将他击得不由跪在了帐前,只听得吴麟低低地笑了几声,遂道,“将军倒也真正是好计谋。”顿上片刻,才又随着几分自嘲之意的继续开口言道,“先前,故意透露于我等‘死守伤门’的严令,让一众将士认为伤门是阵法之根本,想来也是本有打算的吧。”
随着几分恍然之姿,吴麟这会子倒是承认的爽快了,万事已成定局,便是再多说都已无益,吴麟一边认下自己的行事,一边却是仔细的开始揣摩起了眼前这帐中上位之人的谋算了来。“余晃只不过是个幌子,借着余晃不过是为了引出一个我来。说来……倒也是我太过心急了,只想着若是余晃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替我顶了罪,日后我行事手脚也好放开些许,然而……”
越是细想之下,才越是觉得心惊。这般的计谋瞧着似乎简单的很,然而,所有的一切谋略却都是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之上——他早已知晓他吴麟才是真正的叛军之将!而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揭了他的伪装,再设下今日这一番的笼中之计……
只见得吴麟咬牙仰着脸固执的抬眼直视着这看上去年轻的过分的……又生得好看的将军,一笑方罢,遂垂下了首,一字一顿,咬字咬句的言道,“——末将已然……心服口服。”
只怕说是一步十算,都是不为过的。
林子清啊林子清,为何这朝廷里却是偏偏出了一个他林子清!
他便是安安分分的入朝当他的文官岂不是更妙,却在这疆场之上也偏要求个一席之地!
却怎料,竟也是个真正担得起大能的为将之才!
终究,棋差一招,满盘落索。
……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我家的电脑……我要重新买台笔电!!!!!!!!!!!!!!!!
每次我的笔电一开始叫,我就想拍它,下午的时候,发现手好红……
我暴躁的踹了它一脚,壳子,然后……我穿着拖鞋……坟蛋!!!
他能不能不要总是发出那么**的“嗡嗡嗡嗡嗡”的声音,忍不住想暴躁!!!!!!!!!!!!!!!!
第54章
边疆不知甲子;在营里磕磕绊绊的闹腾了多时;时日终究恍恍而过,偶尔静下心来细数一番;几年的岁月早已如指间流沙而过,再数今朝;已是庆历年间第十二个春秋。
营外的几万将士正在整军,瞧着黑压压真正连绵一片的场景;只这么瞧着,张合便已忍不住叹道:“这仗,怕是又要打起来了?”
余晃听闻,便道:“已经打了几年了;也不怕这一遭了,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确实,边疆的战事不断,这般整军的场景多少也已经屡见不鲜了。余晃所言倒也确实非虚。
然而,张合仔细的瞧着余晃那张在自己看来和死人脸相差无多的脸色,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你小子就不能不这么干巴巴的,瞧着就不像是个好人的皮笑肉不笑的与人说话吗?”
余晃板着脸沉默了片刻,方才挑了挑眉,只见那不过一下挑眉的模样在余晃那张脸上也是显着多有几分阴狠的暴戾,当然,在相熟几年后,张合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人骨子里正派得甚至多有几番古板的性子,生生可惜了他面上这副阴损的好相貌,“皮笑肉不笑?”只听得余晃疑惑的出声,终于还是低低沉沉的犹豫着说道:“……我没笑。”
那声音听着就像从破风箱里磨出来的,让人听着就不由得从心里腾起几分的寒意。
张合默默地扭过了脸,拍了下余晃一边的肩膀,然后一手向着余晃的那张脸皮子一戳,便道,“托你这张面皮子的福,你不笑也已经够寒碜人的了。”
张合心道,这军中怕是再没有比眼前这人更呆的呆子了,性子倒是认真,只是他偶尔说来的几个玩笑总也如此较真未免就有些不怎么美好了。说来倒也奇怪,余晃的那张脸皮子生得也不是很难看,怎么说呢,看久了还是能看出是个挺俊的一小伙子,独独只有一点,看着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不像个好人呢……啧啧,张合摇头叹道,果真还是像他长得普通些才好,瞧着精神些也就够了。
张合将手收了回来,在背后摩搓了几下。张合脸上的眼珠子转上一转,又心道,这呆子今儿个倒是好说话,他伸手都已经戳上这人的脸皮子了,他都没什么反应,倒也是真正难得,瞧着脸皮上就像占了些子便宜的暗地里咧着嘴贼兮兮的笑着。这般想着,面上眼皮子又是一翻,道:“听说,将军准备此次亲自带兵?”
余晃沉默片刻,道:“……你怕了?”
张合眼一瞪,眼皮子一跳,道:“你张合爷爷会有怕的时候?”
“爷爷?”余晃稍稍皱眉,随即便缓缓言道:“……你年纪比我要还要小上一些。”
张合:皿
张合在心里默念几声,他不与这呆子计较!稍稍缓下几口气,才又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场仗打完,怕也该是要结了。”
余晃道:“许是最后一仗了。”
张合叹道:“将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非得揽上这去前线领兵不讨好的差事。”
余晃道:“自会有人护住将军。”
张合道:“这仗打完,于边疆再镇守几年,若是几年再无战事,边疆战事了却,便也就到了该班师回朝的日子了。”伸手再捅捅身旁的余晃,说来也奇怪,张合在军中向来处得圆滑,军中与他关系不错的将领不少,于底下的将士也是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他却偏偏对着这块死硬死硬,脸色又天生一副阴冷的木头起了几分的兴致。旁人少有人愿与这脸色阴沉瞧着就让人觉出几分胆寒的余晃余偏将搭上几句话,也就只有这张合一副嘴皮子圆滑性子大大咧咧的模样的一人算是于这余晃相处得极好吧,想到此处,张合这厮脸上却是不由的生出几分的自得了来。
余晃沉吟片刻,道:“将军自有自己一番的考量。”
张合脸皮子上又是一抽,顿时觉得自己颇是有些牙酸,心想着,自己当初怎么就会认为这呆子是这几个将领之中心思最深的那一个呢?这呆子莫不是除了这一张的脸皮子半分都看不出心思百转的花花肠子来,性子端是认真的有些过分,将军有令,便是让他马上抹了脖子,怕是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这忠倒是有了,只是再怎么想着,都有着几分的愚色,总而言之,张合心道,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呆木头。
张合掏了掏耳朵根子,道:“将军的话我当然是信得过的。”顿了顿,又道,“将军派我二人率军在十里坡外埋下伏兵,你心里可是有了打算?”总计整整五万的兵马,张合寻思着这五万的兵马便是正面迎击也已经够了,若是用作伏兵,倒是多有些声势浩大了。
“五千兵马,我负责伏兵。余下的兵力……”余晃一指张合,道:“余下的兵力……你负责。”
张合瞧着这人一双挑着的英挺的眉毛,心里想着,这人的眉毛倒是生得又正气又好看,心里这么想着,一时走神之下,再回神,瞧着余晃一双“阴森森”的又黑又深的眼珠子,一激灵之下,迷迷糊糊的便应下了一声“好。”
……
整整十万的兵力于半个时辰前的功夫已经整合完毕,弓枢瞧着底下黑压压绵延一片的大军,叹道:“将军,你真准备……”并非弓枢实在信不过他林将军,只是,这般的兵力实在太过庞大了些,更何况,战场上刀枪无眼,林将军身上也没有半分的武艺傍身,若是真出了这般那般的毛病,弓枢下意识的龇了龇牙,那可真还就不好说了。
三军已经整军待发,然而,林将军牵拽着手中的马缰,望着远处莽莽一片的群山,率军出征近几年来也该是习惯了,然而,却唯有此番,他伸手揉着自己一边的额角,总觉得……有些古怪,心下叹道,许是自己近来有些多疑了。
身下的白马从马鼻子里呼出几口的热起来,马蹄子向后蹬上几下,弓枢见着将军座下的这马祖宗便觉得有些头疼,颇为识趣的绕过这马祖宗,只牵着自己手下那匹枣红色的大马的马缰,站在马下拱手道:“将军,此番前去,还望万般小心为上才好。”
林将军沉吟片刻后,怔怔的瞧着远处的群山的视线回头隐隐的沉下,道:“我率五万大军北上,三日后若无音讯,你便于杨钊一人率座下三万大军北上攻戎狄大军,营地一陷,戎狄必定阵脚大乱,自其退兵,便可指日而待。”话说至一半,却忽然问道,“杨钊何在?”
弓枢一拍自己的脑门,“嘿嘿”笑了几声,便道:“许是在与底下的人话别吧。”脸上暧昧的神色一显,林将军一默,便也不再询问其他了。
林将军道:“你自己手上有几下分寸便是。”
弓枢顿时敛上自己脸上的神色,方正色道:“末将省得。”
帐下几万的兵马也已经整合了,张合和余晃手下的伏兵也已经待发了,弓枢和杨钊手下的兵马随时可以出兵……由他手下五万的兵马吸引茯苓帐下戎狄大军的主力,杨钊于西面严防永安侯帐下几万大军的反扑,弓枢再于其后伺机而动。
然而,总觉得似乎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是……什么?
眼中恍惚的神色一闪而过,林将军再度将视线投向这一片黄土苍茫的战场,眼中的神色终于一凝。
若是他率军而下的大军真真不能挡住茯苓帐下如今不过几万寥寥的将士,尚还有弓枢帐下,玉门关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