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看着一切曾有的胜利莫名崩塌,因了对方一个可能侥幸的入球而兵败如山倒。
以为这是最坏的情况了?远远不是。
人生毕竟比球赛复杂的多,不是有一个败者就要有一个胜者。更多的情况是,没有人胜利,胜利的只有生活,它制服了所有自认为能战胜它的人。
(本章完)
'(第72章 骑士远走(3))'
考试很累人,庄柔的十五门考试用了一个多星期才完事。身处这个国际班,肩负着出国的重任,四年的本科课程被压缩在两年半里完成,再加上魔鬼式的语言训练课,让学期末有如炼狱。
她没有回过宿舍,每天都从医院出发去考试,下午回来补上该有的检查、输液和治疗。陆年羽的考试结束比她早,尽量每天陪她,但时间比以前短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保持和她的距离,每天晚上很早回去。
她还是会叫他企鹅,撒着娇让他抱抱她,背她去花园。
他也都一边嗔怪着小狐狸精,一边佯装恼火的答应。在长木椅上,他不会再黏着她亲个不停,而是待不了几分钟就说,风大,咱们回去吧,你不能着凉。
回去就回去吧。
病房里,他们的安静开始尴尬,再不像以前那样感觉到对方在这里就很舒服。他七点就要走,她会求着他再陪她一会儿,有时他会答应,有时他会拒绝。无论哪种,都是淡淡的凉薄。
那天,是最后一科考试的前夕,迈进十二月的头几天,黑夜越来越长。
太阳不到六点就落山了。庄柔捧着西方经济学笔记的手开始颤抖,因为陆年羽在看窗外,似乎倒数着离开的计时。
终于,他站起来,“那我走了,明天考完试在教室等着,我去接你,送你回医院。”
“还早呢,都还没吃晚饭。”
而且他中午十二点才来的,这创下了两人共同时间的最低记录。他已经全部考完,完全放假了,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她?
这次他没依她,笑笑,“你该早点休息,精神好才能考出好成绩。”
她再也忍不住:“才六点啊,我休息什么?我给你背一遍定理,你帮我看着书,好不好?宏观经济那部分我全缺课了,心里真没底。”
他有些不悦,但按捺着:“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别闹了,我还有事。”
她知道这是一句搪塞。若是以前的庄柔,会问也不问一句的放行,甚至根本开不了口要他来“帮”她复习。
以铮一直试图让她知道“别人”的重要意义,但从来没奏效。陆年羽却让她懂了,有一个人在身边,喜 欢'炫。书。网'和你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问出这一句,她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你不喜 欢'炫。书。网'我吗?”
陆年羽怔住,这是他曾经问她的问题。现在情形完全反过来了。“说什么傻话。”
“那你告诉我啊,这几天你都离我远远的,在医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为什么?”
他被她问的急了,出口就带了火气:“因为我不敢了!我不知道什么会让你一句话也不说的就倒下!我怕有那么一天,我又因为疏忽让你突然不能呼吸!”
她哭了。
他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后悔,想要道歉,想要安慰却办不到。因为他的口不择言,句句都是事实。如今说出来了也让他自己神伤。他实在怕,怕一个过失就让她像瓷娃娃一样破碎。
最后化解沉默的居然是她,“你要我怎么做?或者……我写张纸条给你,写清所有不能做的事?”
他苦笑:“天啊,你还真像家用电器,使用之前要先读说明书。”
话出了口,他才发觉这话听起来有多伤人。
庄柔被打懵,眼前刹那一片白蒙蒙,痛的不知所措,“你嫌弃我了?”
她还在为能活下去而欢呼雀跃哪!早就该知道,她仅仅是活而已,远远没有生活。一个正常男生,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女生忍这么久?
“我没有!”陆年羽开口辩解,脑子里一下子乱掉,“我不知道……我只是……唉,对不起,我现在说不清楚,你让我走吧。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他夺门而逃。
过了不知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庄柔呆呆坐着。
这么多天,都是陆年羽在天黑后帮她开灯,什么事都有他帮她做,她都忘了护士铃在哪里。在黑暗中摸索了好 久:。,找不到,她茫然的栖身于未知之中,打算自己下床去开灯。见鬼,她又没到残废的地步,只是开个灯也不能自己做到?
等到下了床,她才想起,连护士铃都忘了在哪里,就更加忘了灯的开关在哪里。昂贵的单人病房舒适是舒适,空间却真是太大了,她摸索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仅仅是开灯这么简单的事她也做不到。
她是否幻想过让某个人带她走出黑暗?
原来,那个给她开灯,给她带来光明的男生,让她沉醉在幸福中,再也不能自己找到灯的开关,然后把她丢在黑暗中。
终究,是再一次失去了。
那晚庄柔睡的很早,睡眼朦胧中,门被推开,突然有光让她双眼刺痛,转瞬又黑暗。
模糊间那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我怎么能这么自以为是的丢下你……”
她紧紧抱住他,昵语:“你不能离开我……我会好起来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好起来……我再也不要你背我了,我要跟你手牵手走在一起……企鹅,我们要一起去你的南极……”
被她搂着的男人僵住,圈着她的手臂松了松,又抱的更紧。
他亲吻了她的头顶和额头,柔声道:“乖,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她被放回被子里,翻了个身,可惜这个美梦的短暂,这个真相被遗失在半梦半醒之间的片段。
企鹅第一次亲我额头……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他说“乖”的语气也与往常很不一样……果然是在做梦,和真人完全不同……明天要好好跟他说,说我会努力成为四月阳光下的樱花……
(本章完)
'(第73章 骑士远走(4))'
以铮每一步都像走在针尖上。在庄柔身上留下十六道伤痕的那一天,他心中也自生了十六道伤痕。她的伤痕渐渐愈合,他的伤痕渐渐溃烂。
在她心中,他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只有企鹅,只有他们的纸房子、粉樱花。
真是笑话,他有从派出所劫人的勇气,有单枪匹马去跟许成幻那个土匪头子谈判的勇气,却没有走回她身边的勇气。
他只敢在她睡着后去抱抱她,听她说关于别人的梦。
想起,今晚七点时,千惠汇报:“筱静说,小萝莉在病房里哭的很厉害,好像跟男朋友吵架了。”
以铮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研究开办香港分院的战略意义:“大惊小怪什么,情侣哪有不吵架的?把这个可行性报告影印二十份,明天上午开会时用。”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不觉得什么,但做事屡屡走神。晚上9点30分时,他飞快的挂了那个哼哼唧唧的香港人的电话。
千惠早就习惯陪以铮一起加班了,也陪他一起发现什么东西是终究放不下的。
她觉得自己坐在那里,眼神发木的看着复印机吐出一张张纸,就是为了等以铮再也忍不住,走出办公室的一刻。
几天前打的那个电话还在她脑海中盘旋,尽管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
但,小萝莉就是个定时炸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让以铮的心粉身碎骨。他伤口刚刚愈合,就再次撕裂。
庄柔考完最后一科时毫无轻松感,她成了自己以前最鄙视的那种女生——站在教室门口等男朋友。下午三点,不早也不晚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
陆年羽没有迟到很久,他惊讶的发现她似乎精心打扮过了,有些陌生。越来越怕这样的她,越来越恨这样的自己。
庄柔朝他一笑,睫毛微卷:“我们别回医院了,出去逛逛好不好?”
陆年羽扑哧也笑出来,觉得气氛终于有点正常,“小狐狸精,你在学人家抛媚眼吗?倒好像眼睛进沙子了,下次别这样。”
庄柔懊恼的哦了一声。一路走着,她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否察觉,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而且是她开口提的。
庄柔挽住陆年羽的手臂,讨好似的说:“你可以叫我小樱花。”
陆年羽缩缩肩膀,好像起鸡皮疙瘩。他马上掩饰过去,勉强一笑,没答话。
商量了好 久:。,陆年羽答应在外滩附近转转,离医院不远,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马上赶过去。
庄柔站在原地哑然无措,忽然感觉到他牵住她的手,欣慰。不过,温暖这件事,总让温暖之前的寒冷显得更加寒冷。
她马上调整了心情,告诉自己,约会还是件蛮有趣的事,“走,我们去坐过江渡轮。”
陆年羽忍不住问:“你可以坐船的吗?”
庄柔眼神一黯,“连飞机都可以坐。”
“可才刚做完手术……”
庄柔不再答话,拉着他向前走。
陆年羽看着庄柔忽然话多起来,抢着去买票,在油轮上走来走去,孩子一般四下张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是一阵恐惧。故作健康的她,比病弱的她还让他恐惧。
“你不是说不再看夜景了吗?”
“我说过吗?”手术前那个夜晚,她的记忆模模糊糊,“什么时候说的?”
“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他没注意自己语气有点冲。
庄柔鼻子有点酸,涩的难受,“但我的确记得那晚去看过夜景,在36楼的办公室,对不对?你背着我去的……”
“狐狸,你真是只傻狐狸!”陆年羽又对她重复了这句话,对自己生气也对她生气。那时,他怀里还揣着梁以铮给的钥匙,梁以铮总能摸准她每一个穴位,未卜先知她的每个愿望,他却不行。
庄柔错愕,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想不起自己做对过什么。游轮在黄浦江上慢慢摇荡,的确有些头晕。
接下来的一路,无言。
(本章完)
'(第74章 骑士远走(5))'
陆年羽前所未有的不废话,很顺从。庄柔说要去坐观光巴士,就让她牵着自己去。她回来上海两年,连外滩对岸都没来重温过。
“如果累的话,我送你回医院。”这是坐上巴士顶,陆年羽的第一句话,“你不需要这样的,真的……不需要……”
庄柔僵在了塑料座椅上,脑中有些空白。
至此,一晚的努力已经全部徒劳,尽管她不愿对自己承认。
不再抢着说话了,不再佯装在这奢华喧闹的地方有多么舒畅,不再试着体验没心没肺的轻松。她开始静静思考,思考是她一直擅长的事。
“企鹅,我记得很多事。”
“什么?”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重生之前的,和之后的。”她手肘撑着小桌板,眼睛看着纸杯中的橙粒一点点下降,淹没,“我记得你背我走了那么多的楼梯,天亮到天黑。我记得你说要一起去南极,要背我一辈子,还有我们的纸房子和樱花。”
巴士绕了一圈,回到始发站。
两人都坐在座位里,一动不动。
陆年羽攥住了她的手,扳过她的脸颊,从未有过的温声细语:“小狐狸精,纸房子和樱花都是你的,永远是你的,走的只是企鹅而已。”
这个时刻还是来了。
陆年羽感到手指渐渐温热,庄柔的泪无声而下。
他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比之看她为他而流泪的无措,残忍或许还能接受。
“今晚你很快乐吗?真的很快乐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我们在一起,你只会一面想着,这个人救了我,这个人跟我有诺言,一面继续勉强自己。你别再努力爱我了,你做不到。”
庄柔紧咬着牙,“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还怕,会在不经意间伤害你,像上次那样。如果你真的给我写了份说明书,只会更糟。”
不要,她不要再听了。这些解释有什么用?他要的不是她,他要的是英雄救美的胜利感。
庄柔站起身来,飞快的擦干泪:“企鹅,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我们都再冷静一下,好吗?我去……我去水晶弧等你。我们分别再想一个小时,到时,如果你还是不要我,我就死心了。”
陆年羽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她素色风衣的身影消失在了巴士出口的旋梯。
以铮约的是许成幻,却没想到碰巧遇上了云意。两人没有什么愉快的话可说,互相冷冷揣度对方的来意。
云意在对面轻点着8cm的高跟鞋,修长双腿美不胜收:“怎么不在医院陪小柔?”
以铮自觉没有必要说谎或掩饰,拿起“监护人”的款,说:“小柔去约会了。”
云意笑笑:“梁以铮,你费尽心机给她演一场‘初恋’的戏码,把她推到别人怀里去。你真是史上最佳导演,也是史上最蠢男人。”
以铮不想和她闲扯,看看表,许成幻照旧迟到,这个恶棍的习惯从五年前就没改过。
云意并没放过他:“哎,有件事我还真是很好奇,你怎么算准了她会在你办公室里摘下戒指的?”
以铮瞧着她的笑意一层深似一层,忽觉出有不对劲的地方。陆年羽对他说戒指在他办公室时根本没让她听见,她怎么知道?
这时,许成幻大摇大摆出现,坐在云意身边,揽住她的肩,兴致勃勃的调侃:“不好意思又迟到,不过也给你们两个叙旧的时间了。怎么样?梁二公子肯要你了吗?”
云意脸色大变,打掉他手的样子丝毫不见生:“滚你的!”
显然两人不是分别五年后第一次见。
许成幻很容忍云意,悠闲的打个响指,立刻有人拿来了一瓶酒。他一边拧红酒的木塞,一边欣赏着以铮吃惊的神情,邪笑:“以铮啊,我不要的人你也不要,你不要的我却要,不知是你高贵还是我仗义。”他啜一口酒,“妈的,这酒不是01年产的,我说过只要grandvind’age,这群孙子拿我的话当放屁!”
他钳起那个瓶子走向吧台。以铮和云意面面相觑,都知道许成幻是故意留他们两人独处。
“顾云意,你是不是疯了?”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