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薄薄的毯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的上半身,伤口在回到中心后已经再次处理过,最先进的基因技术的应用使那条深得可怕的伤口只剩下了红色的印迹,再过段时间就连这道痕迹都会消失不见的。
摸摸伤痕,不知道为什么,叶谲突然想起追杀冰妖的时候在酒店遇到的那两个人,特别是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当时他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漂亮的桃花眼惊得都要瞪成牛眼了,那样子真是有趣。当时忙着追上逃跑的冰妖,所以也没像处理掉后来的警察、打手和黑市医生那样,杀了那个男孩和他的同伴。这是叶谲给自己找的理由,其实,虽然那两个人从动作和身材上来看应该也是有些功夫的,但是如果他想动手杀人,也不过就是两三秒钟的事情。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活动的金属衣架,附带一个小小的洗手间。乳白色的墙壁光滑得可以当镜子用,天花板上的监视器明目张胆地闪烁着红色的光。
把自己清洗干净,穿上衣服,叶谲坐到床边,看起来像在发呆,其实是在调息。这套内力运行的功夫是堂兄+师傅叶谯教给他的,不拘泥姿势、时间、地点,随时都可以用,也不用担心被人强行打断的时候会走火入魔——因为走火入魔的那个坎早就已经迈过去了。
“E09。”门被打开了,戴着金边眼镜的安布勒教授向叶谲招手。
叶谲收功,顺从地走过去,任由安布勒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E09,你这次做得很好。”安布勒随口称赞着,像叶谲这样年纪很小就进入“地狱”的,一般都经过洗脑,是对组织最忠心的一群,在中心里的自由活动空间也要多一点。
整个中心建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地面部分二层,地下三层。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3层。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站在中央抬头向上看,可以一直看到地上二层,一层一层的走廊盘旋上升,不时有穿着白色衣服的研究员和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匆匆而过。
一扇一扇的白色小门嵌在墙壁上,那些门后面有的是手术室,有的是像叶谲一样的人住的地方,有的是装满各种设备的研究室,还有……在两名警卫的护卫下,几个研究员推着一辆担架车从一扇门后跑出来,神色紧张,一边跑还一边用通讯器呼叫着:“快准备手术。E20的实验出问题了。”
担架车上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种女性,虽然有好几个人在按着她,可她还是在不停地抽搐,脸孔痛苦地扭曲着,嘴巴大张发出荷荷的声音,崩裂的眼角流下血泪。事实上她每个毛细孔都在流血,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头上戴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帽子的东方少女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另一扇门,她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飞快地和叶谲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她轻轻咬住了嘴唇,眼睛变得空茫起来。叶谲知道这是她又在联网了,正在将她看到的情景传送给其他人。
担架车经过的路上都是E20的血,在白色的地板上格外刺目。
叶谲蹲□,用手指沾了一点血,送到口边,刚伸出舌尖要尝,手就被人打开了。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安布勒,眼神无辜。
安布勒一脸厌恶,把叶谲拽起来就走,嘴里低声嘀咕:“天啊天啊,这些家伙都训练出了什么样的变态啊?”回头又瞪了叶谲一眼,“你是吸血鬼吗?很嗜血吗?”
叶谲默不作声,顺从地让安布勒拉着自己走。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叶谲转身,看到E20猛然挣脱了钳制从担架车上跳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脚踢开了扑向她的那两名警卫,然后身体猛地一弹,窜上了…2层的走廊,接着再次下蹲蓄力,又窜上了…1层的走廊。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周围的人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就在她想从…1往1层前进的时候,一团火光自上而下地击中了她。
E20尖叫一声,头朝下地掉了下来,碰地一声掉在…3层的地板上,脖子窝进了肩膀,被烈焰包围着的身体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叶谲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那是刚才E20向上飞窜的时候溅上去的血,他仰头向上看着,2层走廊的栏杆上趴着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向下看着。那个人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根根直立,高鼻深目十分英俊。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指尖上窜出一股小火苗,点燃了烟。
那是“火枪手”,异能是控火。和E20这样的异能者不同,他是主动加入“地狱”的,偶尔会配合做些研究,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以杀手或佣兵的身份去做任务,像这样应对意外事件保护中心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E20的尸体在火焰中散发出被烧焦的臭味,有警卫拿着灭火器跑过来,刚才那几名研究员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苍白着脸呆呆地看着。
E17也被这景象吓坏了,空茫的眼神怔怔地盯着尸体,手指用力抓紧轮椅的扶手,指关节都泛着白。联网里,一片奇异的静默。
叶谲在心里叹了口气,E20的死会让大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吧,这个刺激来得恰是时候。
☆、Chapter9实验
Chapter9实验
躺在冰冷的台案上,浑身□的叶谲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显得很平静,呼吸和心跳都相当平稳。同样的事情重复太多次,最后就会变得麻木。
安布勒和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人忙着把各种贴片连接到他身上,另一个花白头发的学者模样的人则向身旁那三个华夏国学者解说着:“这是E09,目前为止是我们最优秀的杀手之一,也是一名异能者。可惜他的异能不像他的功夫那么好,还不能灵活控制。我们现在的研究方向,是看能否提高他这种异能的操控率。”
那几个华夏国学者对望一眼,为首的老者平静地道:“贝朗格教授,我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贝朗格教授笑了起来:“黄教授,不要开玩笑了,你在华夏也是研究人类基因的,应该知道异能者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优秀族群,如果你们对这都不感兴趣,那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呢?”他转头示意,“E09,给黄教授看看你的异能。”
如同机器人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叶谲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指尖的血肉突然破裂,有什么东西从下面钻了出来。那几个华夏学者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忍不住失声惊呼,随即意示到自己的失态,紧紧咬住了嘴唇。
是骨头。
叶谲的指骨在延长,在突破皮肉的一刹那化成尖锥状,长约十公分,远远看起来就像手指上套上了五个白色的尖锐的指套。血一滴一滴地从破口处落下。
贝朗格教授说:“我们都知道骨骼主要由三部分组成,骨质、骨髓和骨膜,骨髓里面有丰富的血管和神经组织。可是E09突出体外的骨骼却产生了变异。”说着他拿过激光手术刀,轻轻一划,将叶谲尾指上的尖骨切断,然后将截下来的骨头递给黄教授看。这块骨头就像是瓷的,找不到血管和神经。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它是从叶谲手上切下来的,黄教授简直难以相信这的确是块骨头。他沉吟着把骨头交给同事们看,再看向叶谲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地多了些热切。
“而且这些骨骼的硬度……”贝朗格一边说一边又切下一块骨头,放到旁边的台子上,交给黄教授一只小铁锤,示意他敲下去。
黄教授用力敲了一下,那块骨头上只是多了一个白印,他没有再留力,接连敲了七八下,骨头上才出现了裂纹。黄教授惊讶地把裂开的骨头拿到眼前细看,这绝对超过了人体骨骼正常的硬度。
“他,不会受伤吗?”黄教授指着叶谲问。
在贝朗格的示意下,叶谲手指尖上那些突出来的尖骨又慢慢缩回到体内,只是破损的皮肉没有恢复,还在流血。安布勒给他喷了些止血喷雾。
“有意思的是,E09身体里的骨骼仍然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只有在施展异能的情况下那些突出体外的骨骼才会有这样的硬度和变异。”贝朗格说。
“你们怎么知道他体内的骨骼是正常的?”刚才那个失声惊呼的年轻人最沉不住气,忍不住问道。
贝朗格笑了笑:“我们曾经做过实验,取出他体内的骨骼做了对比。”
年轻人脸色变了变,好像想说什么,但被身边的中年女子扯了扯衣袖,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安布勒拿出针剂给叶谲注射,刚才那些漫不经心的目光现在都灼热地盯在他身上。
“如果他突出来的骨骼硬度还可以增强;如果他还能在身体其它部位突出骨骼;如果突出来的骨骼长度还能继续增长;如果骨骼收回后破损的皮肉能自动恢复……”贝朗格慢条斯理地陈列着一个个“如果”,他知道,同样做为科研者,黄教授他们不可能不对这样的实验品产生兴趣,而那一个个“如果”就像是悬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在引诱着他们更进一步。
“金钢狼?”年轻人喃喃自语。
贝朗格笑了:“的确有些像那个漫画人物呢,可惜我们的E09没有不死之身。”
这时叶谲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年轻人惊叫道:“他怎么了?”
叶谲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台案的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流汗,似乎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贴片连接的仪器上数据飞快地变化着。
贝朗格说:“我们在用各种方式刺激E09的生理机能和神经系统,希望可以帮助他提高异能指数。而疼痛在我们过去的经验中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人在突破了疼痛的临界点时,精神和肉体都有可能产生奇妙的变化。”
叶谲的颤抖越来越厉害了,身下的台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黄教授发现他竟然把台案的边缘都抓变了形。突然,叶谲的身体猛然向上一挺,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显然他感受到的痛苦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偏偏他的神智依然是清醒的。刚才安布勒给他注射的药剂里有提高他的神经敏感度的成份,让他在体会疼痛的同时却无法用昏迷来自我保护。
黄教授激动地大叫:“这就是你们的研究?折磨一个孩子!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哦,尊敬的教授,这也是我们研究的课题之一。”贝朗格温文尔雅地微笑着,“况且我认为今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不管实验品是老鼠青蛙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人,都没有区别。他们的牺牲奠定了人类进化的根基,会被载入史册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黄教授看不下去了,转身要走,但是警卫拦住了他。正在愤怒中的黄教授忘记了自己是被绑架来的,伸手去推警卫,结果却被那个强壮的男人一把扭住了胳臂。
“放开老师!”年轻人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可惜长期在实验室里工作而缺乏锻炼的他根本不是警卫的对手,对方一手抓着黄教授,一手挥拳在他脸上轻轻来了一记,他便扑通一声栽倒了。
“小陶!”那个中年女子扑上去扶他,年轻人嘴角流下的血和那虎视眈眈的警卫提醒了他们,这里不是国内的研究所,而是名叫“地狱”的佣兵团的基地。这里的人不是只有单纯钻研学术的研究员,还有杀人如麻的雇佣兵。
实力的差距很容易让产生分歧的人变得和睦起来,哪怕黄教授脸色铁青,他也不得不乖乖回到台案前,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在药剂的作用下痛苦挣扎。
“如果黄教授愿意加入我们的研究,也许我们可以采用黄教授认可的方式。”贝朗格不动声色地抛出诱饵。既然这些华夏人又想要研究数据,又不害怕血腥,那他不介意伪善一些,只要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方式不成问题。
黄教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面前正忍受折磨的少年,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解欢也在经受着折磨。
这几天他不敢出酒店的门,不敢见外人,因为每当有人接近,他都会觉得自己的五感突然变得特别敏锐,好像可以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还会出现割破血管时血液喷溅的幻觉。这种幻觉令他害怕,也令他兴奋。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大开杀戒。
解欢真的很害怕,难道自己突然变成了吸血鬼?怎么会对血液的渴望如此强烈?他这些天连牛排都只吃三分熟的。
或者,是自己有精神分裂症?有一部分的自己其实是个杀人狂?天啊天啊!他不想变成开膛手杰克啊!
就连常禾的存在都渐渐变得叫他无法忍耐,干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允许常禾随便进入,弄得常禾以为他是在偷着上什么不良网站,不停地劝他节制。
节制?没错,他是得节制,不节制的话就连三分熟的牛排都不想忍了,直接吃生肉!
呕!想起来都要吐。可一闻到牛排上的血腥味又忍不住食指大动。
也许自己是得了什么病,可是在网上找了几天也没发现有和自己相同症状的,那个血卟啉病倒有一点点像,可是自己又不怕阳光,况且也没疯到扑人脖子上咬人家血管。
想起咬这个字,解欢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虎口处留着一圈清晰的小牙印。该死的牙犬!咬人这么狠,都过去快十年了,居然牙印还这么清晰,等有机会再见到的,非拿这牙印寒碜死他不可。丢不丢人啊,男孩子打架还用咬的。
想当年,解欢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时候,他在一条小河旁的树林里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就是爱咬人的牙犬,另一个是小叶子。那时候三个小孩都很爱打架,尤其是解欢和牙犬,每见必打,倒是小叶子多半时候是默默坐在一旁看戏。
刚开始的时候,解欢总是打输,气愤不过就请了搏击术老师教导,慢慢的才和牙犬打了个平手。可是小叶子,自己还是打不过。不知道如果现在见面,三个人谁的功夫最厉害?
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少年的身影,解欢愣了愣,那晚闯进自己房间的少年,他的身手可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想起他将匕首一扬,斩断蓝发男人的胳臂,解欢心里又是一跳,有种嗜血的欲望与之呼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