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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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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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天顾不得不好意思,失笑道:“不是还要等两年么,哪就这样急哩,爹娘帮我留意着就成了。我倒没中意的,若以后有中意的再跟爹娘说。”

照人和她娘一样的心思,为玉眉心疼,然照天无那份心也不好强求的。玉眉两姐妹都是重情意的,却都不得正果。

正在姐姐家做针线的玉眉,自个也不知咋回事,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般的难受。

玉屏见妹妹神思恍惚,忙唤道:“玉眉,咋啦?”

她回过神来,牵强地笑了笑:“没事儿,就不知咋的心里突然难受得紧。”

玉屏放下手中的针线,给妹妹抚着胸口顺气,“可好些了?”

她瞧着油灯上跳跃的火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自从照天从娘那里知道玉眉的心思后,他便有意的避着玉眉,倒不是怕尴尬,而是不想这跟妹妹一般天真娇憨的女娃儿“迷途深陷”。

啥叫“迷途深陷”?若让照人知她大哥心中这般想法,怕不是想翻白眼,他这个从未尝过感情滋味的人,哪能懂得这心中有情之人的感受。

第三十一章 雨润有根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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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这一次运了两千多斤香鱼干和五百斤瓜子去县城。家里的鱼干全运去了,烘烤房里换了茶籽烘上。瓜子都是在附近村子收的,自家的打瓜留着冬天好上市的,可舍不得打了瓜子哩。

从城里回来后,照天给弟弟带回了一只上好的铜制墨盒,喜得照地一把将他抱住,嘴里还毫不吝惜地向大哥表达自己的感动之情。

照天任由弟弟像只章鱼般挂在他身上,像摸妹妹的头一样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墨斋的老板说,下个月有关东来的狼毫,到时大哥给你捎一只回来。”

照人瞧着二哥那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轻笑不已。

她望向照天,“大哥,那件事儿如何了?”

照天笑着点了点头,道:“王掌柜说这个不成问题,下月北下时他会带下来。”

照天这次回来还带了另外的好消息,王掌柜让他们下个月将打瓜运上城去。

她们家做的生意都是农户人家寻常之物,但若加以特色那又不一样了,有了销路就有利润,只看人有没有胆识和远见挖掘出其中的商道之机。

这日,楚延他娘挑了一担瓜子过来卖,临走前有意地问章氏道:“弟妹,这些日子来卖瓜子的人多么?”

章氏笑了笑,也不隐瞒,“没前儿多了,想是大家屋里的卖得差不多了吧。”

楚延娘不以为然地“欸”了一声,道:“你不晓得哩,秦家也在收瓜子,给的价钱给你家的高,人家都挑去秦家卖了。”

章氏见怪不怪,她家动静这般大,那有心之人怕是早就坐不住了,更何况秦家那种富户。钱的味道好闻哩,哪个不想?哪个不望?这种买卖,只要有银钱周转,有路子,谁都能做,不止秦家,村里好些常富户都私下里与农户定下明年的收成了。

送走楚延娘后,她到柴房里拿柴做饭,见闺女蹲在鸡舍里,便问她在干啥。

“娘,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咱的鸡舍四处通风,鸡冻着了可咋办?”

才蹲在外面一会子,她就觉得有些冷了,别说这些鸡了,尤其是那小鸡,她甚是忧心。

“嗳,鸡不是有毛么不怕冷的哩,你要着实担心,待你爹和你大哥得着空儿了,叫他们用棕毛蓬子把鸡舍封住。”章氏宠溺地瞧着闺女,也不知闺女为啥对鸡这般上心,那猪啊牛啊可不见得她“关怀”过两句。莫不是那次老族长殁了受惊,这鸡给她做了伴,所以闺女才这般周全这鸡?

“快进屋去,外面冷着哩。”章氏从柴房里抱了一大捆柴出来后,见照人还蹲在那里,忙催促道。

照人起身扯了扯有些显短的薄袄子,这是“她”以前的衣裳,如今抽条了,这衣裳都穿不着了,看来得要抓紧时间做两件厚长的袄子,不然大冷天的可捱不住。

晚饭是摆在伙房里用的,伙房暖和也方便,只来客的时候才摆到堂屋去。

章氏瞧着吃得开心的娃儿们,又念起今儿楚延娘的话,心下叹息,毕竟只是孩子,以为把种子种下去就能发芽结果子了,他们哪里懂得这世间人心的复杂。

沈丘山瞧出她的异样,问道:“咋了?”

三兄妹也转过头来瞧着他们一脸愁眉不展的娘。

这事儿迟早都要面对的,不如早些商量好有个准备,章氏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这两次咱家做这鱼干和瓜子的生意也赚了些钱,可这样不能长久哩。”

接着她便将楚延娘的话说了一遍。

照人笑着道:“娘,这事甭愁哩,我早想到这茬了。”

天雨大,不润无根之草;商道宽,只渡有心之人。于是,她将自个的想法娓娓道来:

“咱做这些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先找到路子,等咱银钱攒够了,再做别的。前些日子我让大哥请王老爷在北方带些扁草种子下来,咱就在青山岭种植。王老爷跟咱说他给咱提供种子,要是咱种出来了他不但采收咱的扁草,连种子的钱也不要咱出哩。”

这扁草是名贵的药材,因长在悬崖峭壁之间,采摘艰难,数量少,药用价值大,所以极稀罕,但也极名贵。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她才谋了这条路子,这东西在前世里都千金难求真实物,更何况在这里,远景可观。

在这个时代,别说成品,就是种子也是极难得的,就算她家有钱若无门道的话也买不到得,所以她才想办法从王老爷那里想办法。如果她能试种出来,他的利益自然不会少;如果种不出来,种子钱她家出,他也没亏,如此划算的生意他还不愿意做?

章氏听完一惊:“闺女,那扁草是多难得的稀罕物,岂是咱家能种出来的?”

她爹是村里的大夫,所以她对药草方面颇有些了解,当然知道扁草的珍稀和难种植的理儿,她也只是听说过并未见过,更何谈知道那稀罕东西如何种植。

她当然不会以为用寻常草药的种植方式就能将扁草种出来,若如此,这东西那般珍贵谁家不抢着种?就她家买卖些土产还有人眼热呢。

照天是早就知道这回事的,倒并不惊讶。而沈丘山和照地连扁草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只一脸茫然地瞧着那母女俩。

照人擒起碗,道:“爹,娘,咱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跟你们说。”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灶边听照人说种这扁草的法子。

说完后,她笑着道:“如何?这扁草不难种吧?一年栽种,多年受益,可比咱种庄稼强多了。”

章氏觉得这可行,只是疑惑闺女哪里知道这些的。

照人对于这找借口的事,张嘴就有:“过年那会子去外婆家,在表姐那里看书时看到的,我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事,日思夜想,没成想有一天梦上我竟做了一个梦。”

说着,她停下来,微眯眼瞧着灶里的火光抿嘴轻笑。

“快说,妹妹做了个啥梦?”照地急忙催促,小娃儿最经不起吊胃口。

沈丘山夫妇和照天也一脸好奇,等她说下文。

“那天晚上,也不知咋的好早就眼困,一爬上床就睡着了。我梦到我在一片林子里,林子里鸟儿欢唱,空气湿润,格外舒服,还有云雾在蒸腾,好美啊。我在林子里一直走一直,后来雾气太大看不清脚下,一把摔进了一条河里,我吓坏了,赶忙爬上岸,却不想看到了一大片扁草生长在岸边的石头缝里,我以为这个林子里到处都有扁草,于是便在林子里寻,寻了很久却是不再有,只河边那里才有。”

“醒来后我就想,这梦不定是在告诉我如何种植这扁草的法子哩。”

“真的假的?”照地最先置疑起来,这也太神奇了,一个梦就能得扁草的种植方法?这上哪儿寻的好事情。

沈丘山呵呵笑道:“闺女,这就是你刚刚说的‘狗不叫、鸡不鸣、半晴半阴,还要听着水声’,这扁草才能长大的法子?”

“嗳”,照人一副“爹你真聪明”的表情,逗得娘几个大乐。

第三十二章 榨油

榨油是辛苦繁锁的,茶籽烘干后要粉碎,粉碎后再蒸熟做成茶饼,然后再将茶饼榨出油来。

因村里人太多了,一个榨油作坊不够用,沈氏族里便集资在水库坝下的另一边建了一个作坊,只供族里人用,与村里的作坊并列在坝的两边。

作坊的石磨是利用水车发力带动碾盘将物事碾碎,通常用来榨油,平时也会用来磨豆腐磨面等。

因照人家里有个大烘烤房,茶籽几天就烘干了,不像别家的用小灶烘,每天就烘个几十斤。

她家先烘茶籽完,便先榨油。往年他们可是到别人家榨得差不多了才轮得到他们的,今年能最早榨上油,章氏高兴得不得了,大叹有个烘烤房就是便利啊。

沈丘山赶着拖着茶籽的牛车,很是得意,“我就说咱闺女的主意好嘛,你先前还不同意哩。这不,又能烘鱼干卖钱又能烘茶籽的,多便利。”

牛车正上坡,章氏和照天在后面推着,虽说有牛拉着车,可这牛老使劲他们也是心疼的,都是家里养熟了的,谁没个几分感情在。

她突然想起一事,头从板车后偏出来,问自家那口子:“咱家的牛咋到这会子了还没怀上?”

沈丘山也扭过头,答道:“往年不是也有几年没产仔么?明年下一头小牛就自个养着农耕用。这牛跟着咱家这么多年了,岁数也大了,就在咱家养老吧,不卖了。”

他犁田耙地赶车都得靠这牛,对这牛的感情跟他闺女对他家的鸡的感情是一样的。

照人慢吞吞地跟在最后边,瞧着大路两边枯败的草木,时不时地从口袋里摸一颗炒锥粟放进嘴里嚼着,甚是悠闲。

没多久就到了作坊,将茶籽搬进作坊里后,沈丘山又赶着牛车回家拖柴片儿的稻草。

章氏昨儿就过来将屋内打理干净了,跟照天协力将碾子与水车转轴套好,石磨就开始转起来了。

照天在石槽口的正下方放上一只筐好装碾碎的茶粉,然后用葫芦勺儿舀了几勺茶籽放在磨盘上,再慢慢将茶籽从磨盘台上的孔推进碾子里碾。

碾子里的粉末不断地掉进石槽里,待石槽里的粉末堆积得差不多了,就将粉末从石槽口扫到筐子里去。

碾了一筐子后,他就换另一空筐子下去接,将装满地筐子移到一边去。

这时沈丘山来了,章氏搬过一捆柴片儿,将火烧上。沈丘山把碾碎的茶籽粉粒倒进蒸锅里蒸,这是为了使茶籽粉有粘结性,好作茶饼。

待锅里的茶籽粉蒸得差不多了时,沈丘山父子俩就忙着做茶饼挤榨茶油,照人便往碾子里推茶籽。

如此忙到申时初,才将今儿拖的茶籽全部榨完,一家人赶着牛往家中走,累了一天,大家都不说话,只听得山边的草木被寒风刮得呼呼作响。

家中照地已做好了饭,只等娘回来做菜,此会子他正在油灯下写字,听见前屋爹娘的说话声,忙放下笔到前屋开门。

瞧着牛车上黑中带黄的茶饼和缸瓦里金黄的茶油,他咧嘴笑道:“咱家今年的第一缸油哩,黄灿灿的,瞧着就爱吃。”

照人抿嘴笑道:“瞧着再好吃也得做菜才能吃哩,”

她站了一天,腿酸得很,回到屋里一粘上凳子就不想起来。章氏拿出些晒干的草药煮水给她泡脚,又帮着推拿晚上她才睡得香甜。

第二天章氏拿了家里的一张高脚椅子放在牛车上,好给闺女坐着放茶籽。锁了门正要走时,村长的娘来了,说要借她家的烘烤房烘茶籽。

章氏笑着商量道:“大伯母,咱家的烤房现在给隔壁的邓婶子用着哩,要不等他们用完了我再叫婶子家过来烘?”这个伯母跟大伯一个德性,但她宁可秉持“温和”对待的心态也不愿得罪他们,这种牛皮癣一旦粘上,甩都甩不掉,就算甩掉了也得掉一层皮。

村长娘听完后笑脸立马变黑脸,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真是朵奇葩,照人瞧着那老太太格外横的样子,嘴角嗤笑。

待傍晚回来时,却见邓家奶奶将茶籽往家里搬,章氏忙将她拦住,问道:“婶子,你这是干啥?这茶籽还没烘干哩。”

邓家奶奶皱着老皮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平静无波:“没干就没干哩,人家不让我烘难不成我还厚着脸子不成。”

章氏不解,“婶子,看你这话说的,咱家会做这等子事么?”

突然想起早上大伯母过来问烤房的事儿,她心里当下猜测到了七八分,定是那大伯母说是她家要邓家将茶籽搬出来好给她烘。这个老妇人,咋尽些叫人戳脸子的事儿,这让她家如何做人?硬敬着她是族里的长辈,不然非得给她一顿排场吃。

“可是我大伯母过来跟你家说的?早上她问过我咱家哩,我说等你家烘干了再叫她家烘,这不就再一两天的事儿么。”

邓家奶奶情绪这时才涌了上来,抹了抹眼睛,心酸道:“我活了大把年纪了,想着如今烘个茶籽都被人赶,还是常年交好的邻里,你说婶子这心里好受么。”

章氏将想插话的沈丘山制止住,拿过邓家奶奶手上的半筐子茶籽,压下心底对那老妇人的所以,安抚她道:“婶子,咱家都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咋会做这等子事哩。我大伯母惯来如此的,村里哪个不晓得,你莫往心里去哩。”

邓家奶奶叹了口气,“也是我老糊涂了,春明娘也劝过我,唉,是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章氏见她又要伤怀起来,忙道:“婶子,搬了多少回去,咱得快些搬过来烘着,这快干的烘籽见了风不是白烘了这两天么。”

晚上,一个黑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悄悄从马路上闪到了沈家下面的园子里,见烘烤房的木棚子里仍然火光耀眼,她不禁气得跺了跺脚,两手拢着袖子阴着脸回去了。

回到家后,她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凳子上,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

沈丘田见他娘一副气愤地模样,忙问:“娘,你这是咋了?”

伍氏黑着脸将茶杯往桌上一掼,气道:“咋了咋了?不就是丘山那媳妇,咱想借他家的烤房烘个茶籽都不给,你说,这算啥自家人?”

第三十三章 村长爹娘的算盘

*有亲提起,说同宗配亲与世不合,此处说明一下,前文已交待过族亲都是隔得非常远了,已出五服,是可以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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