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除了青瑶,其他人都没有想到孔琉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大家看向孔琉玥,在诧异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敬佩。而庆亲王妃因着孔琉玥的这番话,心里也暗自拿定了主意,她决定以后只要和孔琉玥一同参加社交活动,便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孔琉玥,做孔琉玥的隐形靠山。关于孔琉玥的身世,庆亲王妃已经打听清楚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庶女想做稳玥永定侯夫人这个位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柱国公府竟然用两个热地庄子来糊弄孔琉玥,想必也没真心做她的娘家依靠,一个想法隐隐在庆亲王妃脑海里浮现。不过庆亲王妃不是那种热血一冲便不顾一切的人,她还要仔细的斟酌斟酌,怎么样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
“谢谢傅夫人吉言,快请坐。”韩老夫人也一口喝干杯中之酒,欠身抬手请孔琉玥坐下,孔琉玥向韩老夫人笑笑,这才坐了下来。
冯夫人也不知道是不甘寂寞还是脑子搭错了线,竟突然插嘴问道:“老夫人,怎么这样大会儿都没瞧见威国公夫人和郭小姐?”
韩老夫人被冯夫人问的微微一愣,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并不能说出来,只淡淡笑道:“郭小姐身子不适,威国公夫人爱女心切,在客房里陪着她。”
在座之人都是有心眼儿的,何况又有坐席之前花厅里发生的小插曲,于是便有夫人打岔的笑道:“是啊,威国公夫人疼爱大小姐可是满京城都有名的,郭小姐身子不适,她怎么能安心吃酒呢,只可惜她没有口福喽,倒白便宜了我们,大家还不多吃些,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可是不常有机会吃到的哦。”
这位夫人成功歪楼,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菜肴之上,韩老夫人微微松口气,却见沈嬷嬷眉头微皱的快步走了进来。韩老夫人素知沈嬷嬷的为人,若是不外头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沈嬷嬷绝不会如此的。
沈嬷嬷走上前来,在韩老夫人耳旁说了几句话,韩老夫人不禁皱了起眉头。庆亲王妃见了,便微笑说道:“老夫人若有事只请自便,不用总在这里陪着。”
韩老夫人忙欠身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有个小子失足落了水,已经捞上来了,并不打紧。”大家听韩老夫人说的轻松,便以为是伏威将军府的哪个小厮淘气,不慎落入水中,便也没有多想,只继续讨论美食问题。
不过青瑶了解韩老夫人,她知道事情怕没那么简单,落水的人恐怕是外头的宾客。青瑶细细想了一回,她知道今日请的客人里并没有小孩子,不会发生小孩子落水的事件,那么那个落水的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赵天朗?想到这里青瑶脸色微有些发白,忙看向韩老夫人,可是韩老夫人脸上并没有那种得知赵天朗落水后会有的焦灼之色,再者说若真是赵天朗落了水,韩老夫人也不可能瞒着庆亲王妃,还说的那么的轻忽。青瑶便推翻了自己的假想,继续分析起来。
倒是孔琉玥因听傅城垣说起过郭诚的斑斑劣迹,便想着会不会是那郭诚得罪了傅城垣或者是赵天朗,结果被他们扔到水里去了。不得不说孔琉玥和傅城垣夫妻连心,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沈嬷嬷刚才来告诉韩老夫人,说的正是二姑爷郭诚意欲翻墙窥伺内字,却失足落入水中,多亏永定侯爷碰巧经过,才将他救了起来。沈嬷嬷是来传老太爷的话,让韩老夫人在内院严守门户,然后顺便告诉威国公夫人,她的宝贝儿子落水了,现在情况不太好,最好让她快些去瞧她的儿子。
又陪着众夫人们用了几杯酒,韩老夫人只借口更衣,青瑶便赶紧跟了上去,随韩老夫出了花厅,青瑶才好奇的问道:“奶奶,到底是谁落了水?”
韩老夫人脸上没了笑意,只说道:“是郭诚。他意图爬墙窥伺内院,却落入水中,瑶瑶,奶奶现在要去通知威国公夫人,你便不要跟来了。”
青瑶忙说道:“奶奶,就让青瑶陪您去吧,那个郭大小姐可不是个能吐出象牙的主儿,回头再顶撞了您,青瑶可不答应。奶奶,带青瑶一起过去吧……”青瑶祭起她的撒娇大法,韩老夫人便立刻举了白旗,便带着青瑶和沈嬷嬷去了客房。
客房之中,郭宜静刚刚向威国公夫人哭诉了一回,威国公夫人是个护短的性子,只气道:“静儿,这回是你莽撞了,可是那赵天朗和韩青云还有那个华金匮欺人太甚,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咽下,等打发了郭宜宁,为娘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
郭宜静哭道:“讨什么说法,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啊,那赵天朗和韩青云,谁不是一时之选,明明是咱们家先提的亲事,为什么他们都要娶别的女人,我却要被他们当面笑话是嫁不出门的老姑娘,娘,我恨死了!”
威国公夫人怒道:“好个赵天朗,他以为有皇上撑腰就了不起了,还当谁真怕了他。静儿,咱们不怕他,你还有你太后祖姑母给你撑腰呢,赵天朗那般挤兑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我怎么办啊,我不管,不论是赵天朗还是韩青云,随便他们中的一个都行,我要嫁啊……”郭宜静扯着威国公夫人的衣袖哭闹不休,让威国公夫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韩青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赵天朗和韩青瑶也已经定下婚期,更有着皇上皇后给他们保驾护航,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法子可想啊。更何况不论赵天朗和韩青云都那般的看不起她的女儿,就算是勉强嫁了,她的静儿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幸福的。与其死乞白咧的的强嫁了,到时候婆家搓磨起儿媳妇,她这个做娘连句话都不能说,威国公夫人也是从小媳妇熬成婆婆的,个中艰险自是深有体会。想来想去,还是招个上门女婿最靠谱。
“静儿啊,你先别伤心,娘一定在今科举子里为你挑一个最好的,定要把赵天朗和韩青云都比下去,那韩青云不就是个庶吉士么,娘就给你选个状元公。”
郭宜静哭道:“我才不要状元。”原来这几年的状元公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早都成家生子,论年纪完全能当郭宜静的爹。
威国公夫人却笑道:“傻孩子,你相中了谁,就让你爹把他选为状元,再让你太后祖姑母赐婚,如此一来,不就四角俱全了。”
郭宜静这才收了泪,看着威国公夫人说道:“娘,真的么?”
威国公夫人忙说道:“自然是真的,娘还会骗你不成?”
郭宜静立刻说道:“那我要在八月之前成亲。”
威国公夫人笑道:“这个自然,只等皇榜一出,咱们就立刻办喜事,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威国公夫人倒是忘记了,她是要给郭宜静招女婿的,到时候就算是风风光光,也是风风光光的娶女婿而非嫁女儿。只怕到时候,京城里的人又有笑话可以说嘴了。
韩老夫人到了客房之时,郭宜静已经净了面,洗去了泪痕,见韩老夫人进来,她将背挺的笔直,在威国公夫人的暗示下,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韩老夫人也没心情同郭宜静这么个小姑娘计较,只抽威国公夫人说道:“郭夫人,令郎郭诚因翻墙而落水,前头报了信进来,您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我二哥落水?你们韩家是怎么回事,我二哥好好的吃酒,怎么会去翻墙,还掉到水里,必是你们家人看我二哥不顺眼,暗算了他。”郭宜静正愁没有借口发作,这便有了理由,她冲着韩老夫人大叫了起来,而威国公夫人被这一连打击打击的有些晕,一时竟没说出话来,故而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郭宜静这种愚蠢的行为。
“郭大小姐,你少大放厥辞,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唯独令兄会落水?而且是翻墙落水,你知道我们家哪里有水么,就在外院与内院相接之处,而今日外院宴客,是安排在虎啸厅的,距离内院墙少说也有一刻钟的脚程,令兄若非有意走到内院墙边,意图翻过院墙窥伺内院,又岂会失足落水?再者说,郭大小姐,令兄失足落水,你却不先问问令兄的情形,倒冲着我奶奶叫囔起来,这就是你对令兄的手足之情么,就是郭大小姐的好教养好规矩么?今儿我真是长了见识。看来得照着郭大小姐的谱子重新教导舍妹,方才符合威国公夫的规矩。沈嬷嬷,你扶奶奶回去。郭大小姐,你听着,若是我奶奶被你气着了,我韩青瑶绝不会放过你,凭你是谁,我都要告到皇后娘娘跟前,为我韩家讨个公道!”青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小脸气得通红,双眼瞪着郭宜静,那气势比郭宜静足多了,郭宜静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这韩青瑶的气势也太大了吧!
不过那瑟缩只是一时的,郭宜静立刻又挺直了腰杆,死死抓住她们是来伏威将军府做客这一条说事儿。只轻蔑的说道:“到底是粗野武夫出身,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那有你这样哆嗦客人的!我们家可是给你们家面子,才来吃年酒的。”
韩青瑶不怒反笑,只说道:“原来郭大小姐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做客,也有做客的规矩,这个我就不越殂代庖了。不过我想让郭大小姐好好解释一下什么要粗野武夫出身?据大秦国史记载,我朝开国圣主以一条蟠龙棒打得天下,不知道这在郭大小姐眼中算什么?”
郭宜静被韩青瑶堵了个大窝脖儿,她也知道些大秦的历史,大秦开国之君,正是一个马上得天下,靠手中一条蟠龙棒平定四方的大英雄大豪杰,她刚才口不择言,只是韩青瑶有心,便能扣郭宜静一顶蔑视圣主先皇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是威国公,就连太后都保不住郭宜静的项上人头。
郭宜静正欲分辨,终于反应过来的威国公夫人暴喝一声:“够了,静儿,快向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道歉,你心疼你哥哥,也不能心疼的糊涂了。”
郭宜静瞪着韩青瑶,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宜静失言,请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不要见怪。”
青瑶并没有真想去告郭宜静,只是这样的没有充足人证物证的事情,是不可能将郭宜静怎么样的,她只是出一出郭宜静咆哮韩老夫人的这口恶气便是了。
韩老夫人并没有让沈嬷嬷扶着自己离开,就象青瑶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受委屈一样,韩老夫人也心疼青瑶,不想让青瑶受气。她将手搭在青瑶的手上,淡淡说道:“郭小姐好大的脾气,我们祖孙可当不起你的陪罪,郭夫人,话,我们已经传到了,您要是准备去外院,只告诉我这老仆人,她会带你们过去。堂上还有贵客,我们祖孙便不陪了。”说完,韩老夫人便带着青瑶转身离去,丝毫不给威国公夫人转圜的余地。
。
第一百二十一章上
韩老夫人在内院逐客,韩老将军在外院逐客,自威国公以下,个个都灰头土脸的离了伏威将军府,回到了威国公府。被傅城垣用暗器击是腿部穴道落入水的郭诚在快被淹死的时候才被傅城垣捞了起来,在控水之时,傅城垣暗用内力打断了郭诚的两根肋根。傅城垣用力之时非(提供下载…)常的精确,震断了郭诚的两根肋骨,却没有让这两根肋骨移动位置。而郭诚这会儿已经冻的麻木了,完全丧失了痛感,所以直到郭信将郭诚抱上威国公府的马车之时,都没有人知道郭诚的肋骨断了两根。有众宾客做证,大家只看到了傅城垣救起落水的郭诚,却不知道这里面别有隐情。
马车一路颠簸,便把郭诚的肋骨颠的错了位,因围着厚厚的锦被焐着手炉脚炉,郭诚身上总算有了些热气,痛感神经也随之恢复,这时他才觉得胸肋之间疼的厉害,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郭诚吃力的抓着自己胸肋间的衣裳,勉强叫道:“大哥,疼……”
郭信坐在车中照顾郭诚,听得郭诚叫痛,他忙俯下身子,关切的看着郭诚问道:“二弟,哪里疼?是这里么?”郭信的手在郭诚揪着衣服的地方按了一下,郭诚痛的“啊”的一声大叫,连前头坐在轿中的威国公都被他惊动了。
威国公一跺轿板,轿夫们忙停了轿子,威国公喝道:“去看看后面怎么回事?”
跟轿的长随忙跑到后面,问清之后又飞快过来说道:“回老爷,二爷肋下疼的厉害。”
威国公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从来也没听说过溺水之后肋下会疼的,难道说郭诚受了什么内伤?威国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永定侯傅城垣的身上,刚才郭诚在吃年酒的时候拿永定侯夫人和青楼女子相比,傅城垣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若不是庆亲王世子和辅国公世子硬压着他,只不定那傅城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难道真是他暗算了郭诚?威国公心中暗道。
“回国公爷,大爷说二爷疼的不行,问是不是先送二爷去瞧病。”长随又回道。
威国公就算心里再生郭诚的气,那郭诚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岂有不心疼的。因此威国公便说道:“去医馆。”
坐在后头车子里的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见车队停了下来,便使人到前头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回禀,威国公夫人立刻变了脸色,急急说道:“这会儿请太医也来不及的,快去医馆先瞧了病再说。”
威国公府的车队往敬义堂去了,因是过年期间,京城里的医馆多数都歇业了,唯有这敬义堂因为要给贫苦百姓施医放药,才继续营业。
威国公府的车队到了敬义堂前,便有如狼似虎的家丁上前赶开围在柜台前的桌子旁的穷苦百姓,吵吵囔囔的叫道:“大夫,谁是大夫,快来给我们二爷看诊。”
坐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心存仁善医术和医德都极好的黄大夫。他正提笔为一位病人开方子,听了家丁的话,他的脸色一沉,手不停头不抬,只冷声道:“看病排队。”
威国公府的家丁们欺压老百姓,蛮横不讲理已经惯了,一听黄大夫居然不立刻上前伺候着,便揪住黄大夫的衣领喝骂道:“臭老头,让你给我们二爷看病是瞧的起你!”
黄大夫将手中的笔一旋,笔杆头便点在了那名家丁抓着他衣襟的曲池穴,那家丁整条手臂都麻了,再也攥不住黄大夫的衣襟,只用另一只手托着麻木的手臂大叫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威国公府的人也敢暗算。”
黄大夫听到威国公府几个字便心中动怒,他冷哼一声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