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以为自己很快会等到慕容修的休书,可是没有。
孟一辰和宋清好像也有些不愉快,宋清每天只是安静地随着小环给风舞煎药,陪风舞发呆。孟一辰每天照理为风舞切脉,时不时叮嘱小环煎药的时候该注意些什么。
似乎每个人都藏着心事,却谁都不问,谁都不说。终于孟一辰第一个沉不住气。盯着风舞喝过药,孟一辰递给风舞几颗果脯。风舞一笑,放一颗在嘴里,真甜,她很喜欢。
“风舞,你和他怎么了?”孟一辰有些担心,他在这府里时日长了,偶尔帮忙看个病,和府中的人也熟悉了许多,大家对他很是尊重。私下里有些事他也是听得到的。一直不问,是等风舞说,可是风舞一直这样憋着,明明不开心,却装作很好。
风舞抬起头,有些委屈。
“哥哥。”孟一辰伸手将风舞眼角的泪拭去。
“不要哭,告诉我,该怎样帮你。”
风舞却扑在孟一辰怀中,小声的哭出来。
“哥哥,以后你和嫂嫂养着我好不好?”风舞哭完,一边擦泪一边问。
孟一辰却蓦地笑了,这分明还是个小孩子。
“好,哥哥养着你,叫上雪落,我们也建个大园子,里面有风舞楼,有落雪轩。”哄小孩一般,孟一辰讲述着那些不找边际的事情。
“不要那么多,就一个风雪阁好了,姐姐和我住。”
在孟一辰面前,风舞不自觉地依赖。
“好。”
风舞知道孟一辰担心她,但是关于她和慕容修,她还是习惯不对任何人说。孟一辰也不勉强,他作为哥哥,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坐到让风舞笑一笑而已。风舞是大人了,她勇敢,固执,有自己的坚持,他只要支持就好,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她就好。
李忠将这些日子派人调查的孟一辰的身世背景向慕容修汇报完,慕容修依旧闭着眼睛,竟然一直不曾开口打断。让他一度以为慕容修睡着了。可是刚说到今天风舞和孟一辰见面,慕容修立刻睁开眼睛,看的李忠心里生寒。慕容修自从西塞回来,变得难以捉摸了,他这个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慕容修在想些什么。
“好了。李叔你去休息吧。”慕容修懒懒的打发了李忠,脑子不停的转,孟一辰一个江湖郎中,接近风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传说中的破魂剑法?慕容修恍然大悟,朝廷中人不在意楚剑魂的江湖地位,只知道他用兵如神。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楚剑魂在江湖中也同样受人推崇,自创的破魂剑法堪称武林绝学。
不再有一丝犹豫,慕容修站起身,向孟一辰房里走去。这个孟一辰作为王府的重要客人,他要亲自上门才行。
孟一辰看着紧闭的门,出神了好一会儿。宋清受伤的眼就在脑中,挥之不去,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美好,他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会是骗她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是宋清对他似乎真的没有一丝留恋了,竟然那么拒绝。
苦笑出声,伸手将怀中的手镯拿出来。这就是宋清回家的钥匙,她已经找到了使用的方法,如果再找到这个,她便真的会从这个世界离开。她的家不在这个世界,想她的时候,他要怎么去寻。虽然卑劣,他也偷偷的开心,因为找不到这枚镯子,她就永远活在他看得见的世界里。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和她长相厮守了。
这样想着,孟一辰不觉笑了出来。笑起来的孟一辰,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俊美。
慕容修猛的推开门,一眼就瞧见孟一辰看着镯子傻乎乎的笑,那镯子,他认得。还记得那天风舞带着良妃给的镯子,回来之后小心的交给小环,叮嘱了又叮嘱,生怕弄丢了弄坏了。他当时还笑她小题大做,她却说是母妃给的,所以要好好收着。那时候他不觉得怎样,如今看到这镯子在孟一辰手中,慕容修心里说不出的愤怒苦闷。
楚风舞,你那么在乎的东西,随便就给了这个男人?那么是不是你的心也给了这个男人,所以才想着要离开我?原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想到这里,慕容修纵身上前,对着孟一辰面门迅猛出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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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这辈子都别想
孟一辰听到声音以为是宋清回来了,立刻将镯子塞进怀里,刚一抬头,就见迎面而来的一掌。仓促躲闪,两人均是一言不发,慕容修猛攻,孟一辰巧闪。三两回合之后,慕容修停手。
“原来是你。”看着对面脸不红气不喘的孟一辰,慕容修冷冷的说。
孟一辰疑惑的看着慕容修,心里奇怪,难道慕容修这么厉害,他还是殷朗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竟然能看出来?
“那么那些字条都是风舞让你送的了?怪不得每次都找不到人,原来就藏在大营里。”慕容修自顾自的说,丝毫没在意孟一辰一脸迷糊的神情。
可是,慕容修心里没底,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对西塞和辛夷那么了解。信是风舞写的,那些消息必然是他探听到的,而且都是极准确的。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爷要不要喝杯茶?”孟一辰打断沉思中的慕容修。
慕容修哼了一声,坐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孟一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你如此煞费苦心的接近风舞到底是什么目的?”
孟一辰一挑眉毛,不回答慕容修的话,低笑着倒茶,然后推给慕容修一杯。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是带她走呢?”孟一辰的话语中带着挑衅,可是表情却诚恳的让人感动。
慕容修想也不想,抬脚踢向孟一辰坐的椅子,孟一辰随着椅子后退了几米,双脚踩地稳稳坐好,手中的茶还未送入口中,就被迎面飞来的茶壶击中,茶壶茶杯碎片四溅,茶水落了孟一辰一身。顾不上身上的茶水,一旋身躲开慕容修的攻击,孟一辰心里叫苦,这个人哪里像当初那个西征大将军嘛,分明就是个疯子。
“孟一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为大燕的功臣也好,我妻子的恩人也罢,是居心叵测也好,无意为之也罢,今天我便不与你计较。但是如果你再敢说一句带走我妻子的话,别怪本王不客气。”慕容修说完甩袖走开,刚走出两步,猛的转身,直奔孟一辰胸前袭来。“袭胸”,孟一辰第一反应竟然是宋清曾经说话的话。
等到他知道什么的时候,慕容修已经将他怀中的镯子拿在手中。
“这个,不属于你。让她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慕容修再次走开,刚到门口,就被孟一辰叫住。
“王爷请慢,打个赌如何?如果这便去问风舞,如果风舞愿意和我走,这镯子归你,如果风舞不愿,这镯子还请王爷还给在下,在下有用。”孟一辰笑着说,尽管前襟被扯开,尽管衣摆满是水渍,可是却一点不损他俊雅的形象,看的慕容修心里更是恼火。
“本王为何要赌?风舞和镯子原本就都是本王的。”
孟一辰彻底愣住了,这个慕容修,他根本就抓不住他的想法。明明那么鲁莽,本以为这样一激他,他必然会接受这个赌。风舞必然也不会和他离开,那镯子也就还有回来的希望,可是这人,怎么这样霸道?
傻傻的看着慕容修匆忙离去的身影,孟一辰低头看着自己乱糟糟的一身衣服,这王府看来是呆不久了,不想让慕容修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先躲着吧,反正风舞的药,他也准备亲自去采才放心。希望慕容修不会让那镯子到宋清手中去。
慕容修捏着镯子,硌的手心生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恐惧。风舞何曾与他之外的男人那样亲近过?这段时间李忠每天向他汇报她的事情,虽然没直说,可是孟一辰一个大男人每天往风舞院子里跑,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李忠替他着急。几次暗示说宣宫里的太医给风舞瞧瞧,他本也想着让太医过来,可是风舞不愿,他也没再坚持,毕竟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一切都好。
今天李忠有些沉不住气,说风舞在孟一辰怀中哭,他不是不气的。只是他相信风舞。李忠希望他能主动一些,对风舞好一些。他又何尝不想,可是,风舞对他越来越敷衍,她甚至排斥他的亲近。他原以为是因为吴敏和吴敏肚子里的孩子。他想着安顿好吴敏再和她好好解释,也赌气的认为风舞应该先服软。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也许她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变得足够强大,不再需要别人来保护,她敢带着小环和宋清去西塞,敢进山破阵。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一脸小心的风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安,害怕她不需要他,害怕她离开。
现在,她身边多了一个孟一辰,他一样优秀,一样强悍,懂得医术,对她更体贴。就像当年的慕容俭,会护着她,也让她依赖。他再也无法像小时候将侯勇带到自己身边那样无理的赶走孟一辰。他不舍得再向从前那样做让风舞伤心的事,可是,如果风舞真的想离开他,他顾不得她是不是伤心,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孟一辰不是要打赌吗?他虽然不敢应他的赌约,但是他要知道风舞的真实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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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你别怪我狠
看着外面的天暗了下去,风舞扯了扯被子,盖在身上,蜷在被子里,像一只可怜的猫。听到门响的声音,也不动,这季节正是春寒料峭,冷到骨子里,她不想从被子里爬出来。一听到脚步声,她立刻探出头,不是小环,是慕容修。小环脚步轻,通常会小心的叫她一声。只有慕容修进来的时候会不吭声,可是那人粗心,每次都走得很快,虽然脚踏地的声音不大,她却听得见,而且总是她听见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近前。
这次风舞探出头,却见慕容修只是站在里间门口,抱着手臂看着她。眼中竟然带着怜惜。风舞心里一惊,难道他已经知道她的身子不行了吗?
两人就这样一个门口,一个床上,谁也不先动一下,看着彼此良久。风舞才发觉这样的情景甚是怪异,正要坐起来,慕容修快步上前。
“躺着吧。”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这样一个人站在床前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没生病,多奇怪,风舞还是坚持坐了起来。慕容修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二哥哥。”
看着不说话的慕容修,风舞出口的还是那三个字。他们很久没见了,他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像小时候,他惹哭了她,之后很长时间不见她,气她总是哭,可是再见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风舞原以为是因为慕容修是男孩子,时间长了便忘记了。只有女孩子才会心心念念着那些愉快和不愉快。后来长大了,渐渐明白了,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那样云淡风轻。
慕容修看了风舞一眼,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刚才进门见她那样蜷在被子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探出半个头,眼里带着些无知般的纯净。多么柔弱的风舞。他等她,等她叫他二哥哥,等她露出开心的表情。可是她没有,心里觉得恼,可是见着她,又发不出火来。此刻,坐在他面前,叫着从小听惯了的称呼,慕容修不自禁的想,就这样多好,什么都不曾变。吴敏也曾这样叫他,轻柔的一声二哥哥,可是再怎样轻柔的声音,他听来都觉得刺耳。这声“二哥哥”只有风舞叫着,他才觉得动听,觉得心里莫名的踏实。
“风舞,明天让太医给你瞧瞧身子。”慕容修说。
回来之后,和风舞最亲密的时候,她都习惯的用手抚着胸口,她说,因为那里有丑陋的伤口,不想让他看。他也不敢看,他怕他看见了会有杀死自己的冲动。
“嗯?”风舞一愣,紧张的看着慕容修,真的是知道了吗?
“听话,让太医过来看一下,免得以后落下什么病根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哄着风舞,来的路上还想着要怎样质问一番,看见她那模样,什么火气都没了。从前断不会这样哄着她,他说的事情,她也很少反驳。现在全反了,明明是为她好,他却要上赶着,还盼着她能愿意。
“不用的,孟大哥他的医术很厉害,我每天吃的药都是他开的方子,李叔拿给太医院看过的,没问题。”
风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解释,其实她知道慕容修并不是因为怀疑孟一辰才要她看太医的,只是这些年他习惯的信赖太医院的人而已。
果然,这话说完,慕容修变了脸色。
“风舞,孟一辰那么值得信赖吗?”
风舞点点头,眼中都是肯定。她当然信赖,那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哥哥。
“比我还值得信赖?”
话一出口两人均是一愣,这样的对比,这样的问话,从来不曾出现在他们之间。慕容修何曾和别人比较过什么,在风舞那里,慕容修一定必须是最好的,无人可比。可是这样的话,他竟然问了出来。
风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她当然都是信赖的,没有谁比谁更值得。就像慕容修和慕容俭一样。
见风舞不说话,慕容修不再问,伸手将镯子拿出来,轻轻放在风舞手上。
“风舞,这镯子母妃宝贝着呢,不要随便送给别人,尤其是男人。那个孟一辰,我不管他是你的恩人也好,你的朋友也罢,从此以后,离他远些,我不喜欢。”
说这些的时候,慕容修一脸冰冷,让风舞觉得头皮都是凉的。没注意慕容修说的镯子的事情,脑子里全是最后那句,“离他远些”。只因为他不喜欢,她就要离哥哥远些。就像小落一样,因为他不喜欢,所以不许它住在她的屋子里。虽然这样的对比很滑稽,可是风舞只能想到这个。这次她必须不顺从,那是她的哥哥啊。
“二哥哥,孟大哥,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他待我就如同亲哥哥一般,他不是坏人。”风舞知道孟一辰不喜欢暴露他是她哥哥的身份,她能理解,尊重他的决定。可是要怎样才能改变慕容修的决定呢?风舞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