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终于可以再上战杀敌……所以,放心,大胆的,骑上烈风继续走,有老夫在,没有人能从这里过去!老夫,要在这里,证明给那慕老头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是东卫的忠臣!”
心,又一次的开始痛了。
忽而好像想起了临走前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云,无论谁倒下了,谁消失了,都不要回头,不要悲伤……她只有一条路,就是继续前行。
云若渐渐垂了眼眸,却是再一次的被悲痛拧住了心扉。
一切,是早已注定。
作为以谋为生之人,这是什么意思她明白的,全部都是明白的。
云若渐渐闭上了眼,挣扎而痛苦。
人生如棋,人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可是……又如何能像下棋那般,真的做到铁石心肠。
路,仍在前方,身上的重担,让她透不过气。
可是,她必须要走,走……走……
用力咬着牙,用力深吸,却心如刀绞。
她垂下头,无力的想要跨到马上,却是又一次的滑下,视线再次的模糊了,却无法再说任何的话,因为此刻任何的言语,似乎都已经再也没了用处,满腹计谋,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熟识的人们,一一消失在自己的身边。
云若攥着拳,终于再次的跨上了马背,背对着徐毅,闭上眼,静静的落下了泪水。
那一刻,徐毅却是笑了,望着彼方的朝阳轻吸口气,“丫头,今日,可能是我
们第一次如此交谈,但,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老夫是武将,愚钝,拽不了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但也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说。”
云若攥紧缰绳,哽咽着,然后断断续续的说着:“云……若,听……着呢。”
“老夫看得出来,你虽聪明,却第一次经历战事。沙场不是朝堂后宫的那点明争暗斗,而是要经历,每一天每一天都会看着自己挚爱的,相识的,相伴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是最残酷的炼狱,所以丫头,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你是谁,又为了什么而活着……再有,无论眼前有多少让你害怕的,恐惧的东西,只要一股脑的往前冲,自是会有人打开给你打开一扇大门,让你勇往直前,所以永远不要害怕,永远不要绝望。这是……你这短短三日的父亲,能教你的唯一东西。”徐毅说完,看向云若,第一次露出温暖的笑意,“丫头,我与你并非相熟,也没甚可感伤惆怅的,就是想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他说着,狂傲不羁的扬了下唇,突然用力的拍了烈风的身子,随着烈风嘶喊一声开始向前跑去,云若深吸一口气猛的抓住缰绳,可眼中那痛楚却已无法掩饰。
那一刻,徐毅淡淡笑了,在烈风与他交臂的刹那低喊:“慕云若,好好将今日之事记住,告诉我那两个不成器的闺女,他们的爹爹,是一个不输给慕闫杉的硬家伙!”
长发撩过,徐毅回过头看向云若的背影,安静的,轻柔的说着:“还有,请替我,好好照顾她们,再帮咱带个话儿……就说,爹爹……先走一步了。”
他说的爽朗洒脱,最后几个字,却微微打了颤。
已经在马上继续前行的云若用力咬牙,然后猛的向天大喊:“云若记住了,云若记住……爹爹说的!!”泪水崩落,染满了全部都脸颊,她紧咬着双齿,痛苦,却又铿锵。
徐毅闻声,一怔,又是大笑一声,“虽然只有三日,但到了下面,我会向慕老头炫耀这句话的!云若丫头!”
云若缓缓闭上眼眸,终是冲破了这道防线向着城门冲去。
而徐毅也将视线收回,放到了已经彻底晃过神来的赵青莲身上,挑起剑眉,狠狠唾弃,“听闻,你身上那几个剑痕是慕老头弄的?”
赵青莲猛的惊醒,这才意识到慕云若已然离开,遂低喊一声:“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给我滚开!本将军没时间跟你这废物耽误!”她气得齿间作响,清秀的脸上瞬间变得扭曲,而后拔起剑便带着所有的西陵军向着这边冲来。
徐毅轻蔑哼笑一声,紧接着身边所有徐家军用身体做了盾墙,“说老夫是废物,就别怪老夫待会儿再在你身上多留几个窟窿的,西陵狗!”
赵青莲蓝眸一缩,如是被激怒的野兽,狠狠向着杀来。
徐毅即刻探出剑挡住,视线撩过她身后那马上就要赶到的一群西陵大军,徐毅眸子发深,而后露出了不羁的笑容,“今日,老夫终于可以战个爽快了!”
“找死……!”赵青莲狠狠咬牙低喊,一场刀光剑影即刻闪过了这孤寂的街城。
朝阳,渐渐升起,可是却卷了层薄薄的雾气,往日的冬树,突然间被风吹下了它的美丽,将那如雪般的花叶,散在了空中。
花瓣落在了云若的身上,似是在安抚着她那已经快要满溢的痛苦,双手紧握着缰绳,仿佛已经用力到麻木。
视线前的血红,似乎已经掩过了双瞳,前方的路,再一次的变得模糊不清。
云若猛的用袖口擦过眼前的泪水,狠狠咬住唇,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门。
但是很快,便看到许多穿着黑衣的西陵士兵围在那里,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再此擒住她。
所有人都对她举着刀,这条路,就像是要通往死亡之路一样,便是连身后的大门也紧紧关闭着,仿佛是在告诉任何一个向着这边冲来的人,这条路,只是一条无比黑暗的死路。
云若依旧是紧紧咬住牙,脑海中萦绕着那已经刻在心上的话语。
云,不要回头,不要悲伤……
丫头,就算前方有再多可怕的东西,只管冲过去,一定会有人为你打开大门……
向前,唯一的路就是向前,永远不能回头。
渐渐的,云若压低了双眸,然后用着极具悲愤的声音低喊:“烈风,冲过去……!!”
烈风好似听懂那般,一声嘶喊,哪怕腿上
的血已经流到了马蹄上,一步一步的印在冰冷的地上,但它也与云若一样,用着那几乎燃着怒火的黑眸不屈的望着前方的一切,然后拼尽全力向着前方冲去。
一见前方之人不仅没有半分减速,而且还用着一种几乎让他们都有些害怕的气势冲来,那些西陵的守卫多少有些怯步,而后一同大喊一声,便向着云若杀去。
一直,一直,一直向前。
“啊!!!!”云若突然大声嘶喊一声,然后更加用力的向前倾身。
无论是生,无论是死,她已经决定了。
再也不会停下来了。
哪怕,粉身碎骨!
就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跑。
前方,前方……一定会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靖……
我要代你,代你看到一切你没有看到的!
靖,靖——!
“靖!!!”云若最后大喊一声,终是向着最后的大门而去。
然就在同一时刻,那原本挡在面前的所有的西陵兵卫好像在一瞬之间全部都被拉扯到了两边,门口的那扇紧闭的城门,也突然间在她面前粉碎开来!
朝阳之光,突然便从那大门的另一次映照而入,如是印证了徐毅的话语。
就算前方有再多可怕的东西,只管冲过去,一定会有人为你打开大门……
云若双瞳猛的一缩,双唇也不由自主的开启。
彼时一抹看不见的银丝忽在空中乱舞而过,一阵狂风扑面,仿佛将所有的喧闹全部淹没。
只见一人静静的站在门口,一把扯开自己手中的双笛,而后如在舞着一曲那般,为她清开了所有的荆棘阻碍。
而后他抬起那浅银色的眸子,难得微微一笑,“慕云若,好久不见。”
【178】绽放的血莲,炙热的流光
彼时一抹看不见的银丝忽在空中乱舞而过,一阵狂风扑面,仿佛将所有的喧闹全部淹没。只见一人静静的站在门口,一把扯开自己手中的双笛,而后如在舞着一曲那般,为她清开了所有的荆棘阻碍。
而后他抬起那浅银色的眸子,难得微微一笑,“慕云若,好久不见。弛”
云若双瞳恍然轻动,压抑已久的心情忽然满溢而出,“岚!!”
眼前,仿佛有着更加坚定的执着。
岚动了动唇角,忽而侧身为她让开了前方的路,“一直向前,西郊港口,王爷已经备好船,开往西陵人不敢入的越合东卫交界之地的。东卫的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宫里的人也上了船,就差你一人了。”
云若用力点了下头,策马奔过之时,大声喊道:“岚,要跟上来!嗄”
“嗯。”岚轻应,转眸间那些西陵军已经再度站起,向着岚砍杀而来,且见岚闭了眼睛,清幽的转开身子,任由那唯美的银丝再度飞舞开来,“对他们,我不会留情,不会死斗,很快跟上。”
“嗯!”云若用力应了,再度加快了速度,终于向着城门外冲去。
此时耳畔冷风呼啸而过,原来是东卫的雪又下大了。
最后的最后了,靖……云,做到了。
云若又用力握了下缰绳,终于是在不远的前方,在那朝阳升起的地方,看到了早已久候多时的大船,而一身雪色锦衣的夏侯伊正在船上等着她,似也一直在揪心着,在看到那飞驰而来的烈风后,冰冷的薄唇终是扬了一抹不经意的轻弧。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阵狂躁的马蹄声突然而至,不知何时竟是从城外冲来了许多西陵大军,便是连城门内的岚也知道无法再做阻挡,抬头间,也见到了那城内埋伏的数千西陵军已然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西陵已经踏过防线了吗?”岚低语,咬牙,“不好!”
思及此,岚也不再恋战,于是也开始向着港口撤退,接在云若身后向着港口的船处赶去,而后对着云若大喊一声:“云,就这样骑到船上!千万别回头,千万别停!”
而这时的境况就算岚没说,云若也已经感觉到了一二,那来自身后的紧追不舍的杀意再度袭来,仿佛就像是地狱之沼探出的手,欲将她狠狠拖下。
最后一步了,最后一步了!
云若突然大喊一声,闭上了眼眸向着船处冲去。
夏侯伊亦是察觉出了如此紧迫的状况,遂先一步让人先将船往外侧,而后看向云若与烈风,琥珀色的金眸猛的一动,转头低喊:“将甲板马上铺上铁料,再在船侧竖起大网,务必抓牢!”
染离初月闻言,马上按照夏侯伊的话,做着所有的准备。
在船上一直等着的徐夙瑛和徐子盈也赶来,当然,还有那个早就已经揪心不止的姜凤贞。
“云若,云若来了吗!”姜凤贞喜极而泣,抬眼间看到了那正拼尽全力的云若正向着这边策马奔来,一路狂沙飞扬,似乎已经挡不住她的脚步。
随着那阵飞扬的沙石,烈风终于奔至那最后的地方,而后亦是用尽了全力狠狠的踏过木阶,然后用尽全力向着船上狠狠跃起。
那一瞬,姜凤贞看傻了。
在她眼中的慕云若,从来没有过此时的神情,也几乎是没有哭过,但是那她策马而来的那一刻,却带着她从未看到过的悲痛,甚至让她不敢想象,慕云若的这一路,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又似乎没有恐惧,因为她跃过河流,向着自己这方踏马而来的一瞬,是那么的夺目,与坚定。
便是在同一刻,云若与烈风自姜凤贞的身边无法止住的踏在了船上,卷起的狂风将她的身上的衣衫吹得凌乱。
一声巨响,烈风重重的摔在了船侧,也重重的跌入了那网中,而云若也在这一瞬终于松了缰绳,毫无征兆的自马上翻下。
然就在她马上就要狠狠摔在甲板上的一瞬,那抹温柔而又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将她顺势揽入怀中,然后紧紧拥着那依旧在颤抖的、同时依旧还想前行的身影,疼惜的低语着:“云若,够了……已经结束了。”
云若极具颤抖的身子,终是因为这句话,渐渐的,渐渐的冷却了下来,可是那双永远都平静的清眸中,此时却有着无法遮掩的痛苦。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云若身子一颤,第一次向着身后看去。
身后之处,再不是过去的美丽,已经有着无数的西陵军向着这边狂奔而至,岚也是在用力的向着船上而赶。
“决不能放走慕云若!!”就在这时,一声嘶喊自西陵军后传来,且见浑身是伤的赵青莲摇摇晃晃的从那一群黑色的身影中映出,看到船上的云若,赵青莲扭曲的哼笑一声,缓缓提起了自己的左手,当云若看到她左手提着的东西的那一刻,双瞳猛的缩住。
那是……不久之前,还会对她……笑着说一声“闺女”的……徐将军的……
子盈与徐夙瑛在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东西”的时候,一瞬间脸色苍白。
“爹!!!!”子盈突然嘶喊,疯了一样的跑到船边,“爹!爹!!”
“子盈!!”徐夙瑛狠狠抓住子盈,但当她眼中映出那已经快要无法辨识的却又熟悉的面容……也已经满面泪水。
赵青莲狂笑了几声,轻蔑的松了手,突然抽。出利剑,许是刻意让他们好好欣赏这一幕一样,猛的就将剑刺入到地上的头颅之上,而后用脚踩在其上,“敢跟我赵青莲作对,这就是下场!!”
周围徘徊着子盈痛苦的凄喊,云若望着她,望着她所做的一切,双拳早已不知不觉的紧握,身体,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愤怒,也已经在不停的发着抖。
但她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喊任何一声,仿佛是任何的情绪,都已经无法再发泄那支离破碎的心所流淌出来的痛楚。
脑海中,仿佛还在萦绕着最后几句爽朗的轻语,似乎还在徘徊着那最后释然的一笑。
‘放心,大胆的,骑上烈风继续走,有老夫在,没有人能从这里过去!老夫,要在这里,证明给那慕老头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是东卫的忠臣!’
‘慕云若,好好将今日之事记住,告诉我那两个不成器的闺女,他们的爹爹,是一个不输给慕闫杉的硬家伙……’
‘请替我,好好照顾她们,再帮咱带个话儿……就说,爹爹……先走一步了……’
看到那痛苦的神情,还有那绝望的嘶喊,赵青莲嘲讽的笑了,一把抽。出那带血的剑,将脚下之物冷漠的踢开,而后也低喊一声便向着大船这方冲来,“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的!”
早已将这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岚咬了下牙,回头便是向着船这方滑行,便是狠狠抽动手中的血笛,冷冷落下了一句:“该死的是你!”
随着声音消失,可以将人割碎的数百银丝从天而降,就像是网一样的向着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