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贞如约一直在照料皇甫骁,虽然每日仍旧是打打闹闹,争争吵吵,甚至偶尔连军帐都快掀翻,可不知怎的,在外人看来,这俩人似乎关系比之前要近了许多。而且众人也发现,这位照顾皇甫将军的美人,似乎是一天比一天娇艳动人,偶尔还能见她点绛唇,而这稍稍的一打扮,瞬间就会惊艳四方,可是同样也不知怎的,但凡这美人一打扮,皇甫将军就会将他们全部赶去空地练操,结果使得他们至今没能饱上一次眼福,只能心里留个倩影,暗暗想想就完了。
然,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关系也确实得到改善,但是姜凤贞脸上的愁容,却比过去一日比一日更多。只因皇甫骁腿,不但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而且似乎比先前痛的更为厉害,就连上药的次数,也比前几日频繁了许多。
眼看着再过几月云若就要回来主持大局了,若是沙场上真是没了这以一顶十的大将,想来与西陵的大战,情况也乐观不到哪儿去。
思及此,在河边晒太阳的姜凤贞冷不丁的长叹口气,捡起手边的石头,丢入河里。
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姜凤贞蓦地起身雷厉风行的向着营中的大夫赶去,“唰”的掀开帐帘,也不管里面那正赤着身子检查的一位兵士,径自来到大夫面前道:“大夫,皇甫将军的腿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至今还没痊愈,不是说时常按一按便会好的更快吗?”
突然冲入的女子,把帐内之人果断下了个肝颤,大夫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半天没吱声,一旁赤身的兵士也羞的面色涨红,抱着衣服一溜烟儿的跑了,因为就兵营来说,外面比这里更安全!
掀起的帐帘儿带了一阵冷风,嗖嗖一过,将大夫的长眉毛都掀起直飘。
这位姑娘,有杀气啊!
忽而恍神,老大夫紧忙说道:“姑姑……姑娘,最近皇甫将军都没让咱去看伤,咱也不知道皇甫将军的伤势如何了。如果还没好的话,会不会是老夫开的方子不好……”老大夫也有些惊慌,惆怅了一会儿,而后说道,“若是这些药真的没用,难道就要万花草?”
姜凤贞一僵,凝神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老大夫想想,道:“这是生在越合附近树林的一种草药,不难采,就是药性重,所以老夫才先前没把这味药加在方子里,说不定现在还是加上的好。老夫这就骑马去采——”
老大夫说着,就要起身拿褂子。
姜凤贞眉心一拧,实在是不忍这位老人家还要骑马去采药,采不才采得到药另说,很有可能再遇个山匪被劫了。
思忖片刻,姜凤贞便将老大夫按了回去,道:“还是我去吧,给我看看那草长什么样。”
老大夫略有担忧,但想想其实确实好采,遂在一张纸上画了个草,然后交给了姜凤贞。
姜凤贞拿过,眯了下脸,实在觉得这草画得很是生猛,生猛到完全不像草。她抿抿唇,便将这图掖入怀中,道:“待会儿拿给你。”
言罢,她便转身走了。
老大夫长舒口气,心念着这位姑娘,可真是够雷厉风行的。
出了门,姜凤贞是想骑马来着,可骑了几下,便宣告放弃,而后硬着头皮让王永承给她找了个驴子,掩护着出了兵营。
而另一面,姜凤贞前脚才刚走,枫后脚就来了,恰好看见姜凤贞骑了头驴出了兵营,他觉得有些狐疑,遂进了大帐问了下那大夫,而当他得知姜凤贞竟是出去采什么万花草时,大感不好,于是急忙差人先去跟着以留下记号,自己则去了将军大帐将此事报给皇甫骁知道。
正慵懒的躺在榻上,才刚将一块切好的黄梨放在口中的皇甫骁听闻此事,忽而调侃一笑,将黄梨又往口中放了放,低语:“堂堂贵妃骑驴出去了……这个女人,呵呵……”他笑,却再这时忽而顿住,缓缓将块梨子拿出,问道,“她是朝着哪个方向去的?”
枫道:“西边。”
“西边……”皇甫骁眯了眼睛,忽而双瞳一缩,“今早刚接了报,说那里有些异样,怎么这女人这时候去了!”
“她是像那个方向东面,属下找人跟着,留了记号,可以寻到。”
皇甫骁眯眼,立刻抽过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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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骑着驴的姜凤贞是一路眯着眼睛寻找画上的草,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和这画上类似的东西,正琢磨着是不是这画与实草差别太大,忽而就在不远处真的看到了这样一株草。
姜凤贞兴冲冲的自驴子身上下来,几个小碎步便跑到了草前,反复对照了下,见还真有长得这么奇怪的草,便满足的将它采下。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的树林似乎多了些飒飒响动。
姜凤贞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顿了顿,却听到那方又响。
“有人吗?”她问,却没人回应。姜凤贞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便蹑手蹑脚向丛中走去。
突然间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而后便是一个极大的力道将她拉入了丛中。
姜凤贞猛烈的挣扎,指甲都扣入了那人的肉中,可是最让她心中恐惧的是,这些人似乎是练家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难道是……她年幼时,爹爹说的“采-花贼”?
一股更加强烈的恐惧霎时席上心头,姜凤贞连打带踹,得了缝隙就大喊:“你们这群色、坯!放开我!告诉你们,我,我可是有男人的!他、他很强!皇……皇甫骁你们听过没!若是他知道你们……唔……呸呸,你是不是没洗手,你、我说道哪儿了!告诉你们,我、我男人可是中山穆王!你们全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我——”姜凤贞大喊,吭吭两下便咬了要捂着
他的手,而后再喊,“混蛋!告诉你了脏手别往我嘴上捂!你听不懂人话吗!”
身后那人手上一疼,似是有些恼怒,霎时就要对姜凤贞下手。
然而就在这一瞬,忽有一阵狂躁的马蹄声响起,引起的一阵肆虐之风,几乎还卷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一片刀光猛的斜过,只见一个身影霎时将这矮丛削了个干净。
不仅身后那人愣住了,就连姜凤贞都愣住了,一时周围安静了,且见姜凤贞的鬓发飘飘落地。
“没听见我女人说什么吗?放开你的脏手!”一个傲慢无礼,又带着慢慢的邪肆的声音响起,顿了顿,还不忘接了一句,“抱歉,手中了,不过发型安可。”
姜凤贞猛的恍神,抬起头,看到了那正对她轻笑的恶劣的男人,手执长刀,褐色双目如血色那般缭绕着幽光,而那看着她身后之人的神情,确实含着满满的怒意。
然更重要的是……姜凤贞视线下移,看到了那双,修长,有力,正稳稳站在地上,方才还骑过马的腿,右眉不由的跳了一下,遂沉下视线,霎时明白了什么,被戏耍后的怒意逐渐蔓延开来。
“你是……皇甫骁?!”身后之人突然开口,紧接着一群人便从丛林中出来,眼看着就要拿姜凤贞做人质,可就在那手又要再度捂住姜凤贞的嘴时,只见姜凤贞眉心突然一拧,半侧身就是一个猛踢,踢的还是那最脆弱之处,“本宫说话你听不懂吗!都说别用你的脏手捂我的嘴!要是在宫里,看我不削了你的脑袋!”
姜凤贞一字一定,当年贵妃的威严全部尽数慑出。对皇甫骁坑骗她的那份怒发冲冠的不满也几乎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一脚上。而后凌厉的侧过眸子看向皇甫骁,“啪”的一声将手上的草摔在地上,明摆着下一个就要轮到皇甫骁了。
一时间,周围又安静了一下,连皇甫骁也愣了,唯有那挨了一脚的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哀嚎。
半晌,那些人忽然晃过神,几乎瞬间都亮出了刀。
姜凤贞一僵,觉得大事不妙,侧头看了看皇甫骁,虽然现在这状况,该是她力压群雄的时候,然后很帅气的藐视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但是……
姜凤贞深吸口气,突然便向着皇甫骁那里跑去,大喊:“皇甫骁,救命啊!!”
这一声喊得,那是一个沁人心脾,且见皇甫骁唇角微扬,在姜凤贞投入他怀里的瞬间便顺势将她掩在身后,那些人也迅速向着皇甫骁而来。
皇甫骁褐眸微动,只是顷刻间便将这些人打灭在地,一脚踩在一人身上,提了刀便要斩下他的首级。
可就在刀快要落下的时候,皇甫骁却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儿有些吓得发颤,欲落下的手突然悬空,半晌,长舒口气又将刀别回,然后轻抚着姜凤贞的头道:“行了,别怕了,爷帮你摆平了。……谁叫你自己一人骑着驴来野外的。”
姜凤贞心上一哽,强忍着悲痛扭头看向一脸戏谑的皇甫骁,“我就这么好骗吗?你的腿早就已经好了吗?”
对于“腿”的问题,皇甫骁有些闪烁,因为确实在几天前就好了,不过若是真告诉这个女人,她还能那么“贴心”的受他戏弄吗?
皇甫骁轻声一笑,见那眼泪就快夺眶而出,抿抿唇,突然便吻上了她。
这一个吻,激烈不已,是再两个月前那个吻后,第一次的吻。
舌尖缠绕了甜腻,也卷着属于皇甫骁的霸道,他不允姜凤贞退缩,遂一手也箍住了她的腰,停了半晌,又将手向上,悄然撩开了姜凤贞的衣摆,在她曼妙的曲线上游走。
什么东西,顶在了她的腹上?
姜凤贞有些茫然,似是这才反应过来,眸子一缩,突然便回了神,一个用力便捶了一个粉拳,“下-流!”姜凤贞力喝,哼了一声,转身便骑着驴回去了。
留下了皇甫骁在原地,和那个到现在也还没站起来的黑衣人一同按着痛处在地上翻滚。
“这个该死的女人——!再也不会救她了!”皇甫骁咬牙切齿。
幸好枫及时赶来救援,看到皇甫骁在地上脸色涨红的捂着那处时,原本冰冰冷冷的脸上,冷不丁的扬出了“一定好疼”的神情。
他可不敢招惹现在的骁爷,遂让骁爷先自己缓和会儿,而他先去检查下这些人的来路,“真的会是采-花贼吗?”他自言自语,然就在他在一个人身上摸出一个物件
的时候,双瞳却猛的一缩,即刻将此物交给了皇甫骁,“骁爷,您看!”
皇甫骁烦躁的拧了眉,不愉快的接过,然当他看到上面的黑色纹图的时候,褐眸也猛的一动,变得极为凝重,然后压下声说:“枫,即刻差人通知欧阳珏,让他将此物交给慕云若,然后再令所有人加强戒备!”
枫听令,神情也归为凝重。
待枫先一步离开后,皇甫骁不由的眯住眼睛,捏了捏手上的刀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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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雪玉殿,正殿。
夜色透着大殿门上的窗子,将雪白的一片撒上了冰冰蓝。
夏侯伊缓缓走来,低声道:“云若,那边可是来消息了?”
正在窗口,无声的望着东卫的云若轻应,将手上的一块黑色腰牌侧身交给了夏侯伊。
夏侯伊望见,眸子微动,随即落入了沉默。
云若轻轻吸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只手轻抚窗棂,轻语:“伊,看来,云要提早回去了。”
夏侯伊捻了下手上的腰牌,重重点了下头。
临近最后三个月,西陵,终于要耐不住了。
【209】结局篇:强者归来!
离越合与西陵互不相攻的盟约失效,还有最后两个月。
越合边界多了许多悄然入内的西陵密探。这件事皇甫骁第一时间告知了欧阳珏,欧阳珏也马上书信云若,同时也迅速前往越合王宫与百里邵河商议此事。
可为什么西陵突然提前动了,为什么西陵那么着急?一时众人无法猜透西陵方的想法,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西陵如同迫不及待的野兽,已经开始在东卫与越合边上徘徊,就等那最后的一道防护栏收起,便可以一举吃下东卫,使其尸骨不剩。
不过如今墨城的人也顾不得去剖析西陵此刻的想法,那些络绎不绝出现的西陵探子已经疯了一样向往越合与墨城钻,仿若噬蚁,若是真被他们进入,探得军事与内政消息,兴许这场本来就艰辛的一战,会因为内部消息泄露,而变得几乎不可能在取胜奋。
事关重大,不能不谨慎而为。
所以,自从那日过后,整个墨城周边便开始进行了严密的巡查,皇甫骁也几乎完全驻扎在外围,不允任何人随意进出。
然而随着那些西陵探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明目张胆,皇甫骁发现这些探子根本就是一群西陵的死士,哪怕一个踩着另个人的尸体,也要侵入到墨城,如此,意味着只要是他们其中一人的眼睛看到了墨城的军备,便会马上会发消息给外围的人,而他们,根本就没想或者从墨城走出去,即使后抓,也没有半点左右。
也就是说,没有可亡羊补牢的机会,只能拼尽一切全力防止任何一个西陵探子进入。
无声的预战,似乎已经拉开。
而就在与西陵探子进行拉锯战的第十五日,那些探子似乎也变得焦躁起来,终于要正面突围这些外围军。
也就是说,一月之内,西陵与东卫的战火,终于要一触即发了!
墨城外声音已经开始有了交火的味道,城内与兵营里也同样焦躁不安。
主帅未归,如在这个时候开战,很有可能直接葬送墨城。
“这是要宣战的意思吗。”身在主城的欧阳珏坐在上座尽可能的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可是那拧起的眉心,却也显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西陵究竟要做什么,竟然一时没了头绪。
此时为了避免被敌人窥探军情,皇甫骁所带去抓捕探子的也都是些零散的兵,并没敢动用本就数量有限的东卫皇城军,可是这些散兵究竟能与那些如蚂蚁般出来的西陵探子扛上多久,谁也说不准,很有可能再有半日,便会被不停涌入的西陵探子钻了孔。
一拳难敌四手,皇甫骁对这种根本不会正面抗敌的探子也束手无策,必须以兵抗兵。
“不若我们将城里的兵带出一少部分去将这些探子剿灭?”来传报军情的子盈问道。
欧阳珏觉得甚为不妥,眉心拧的更紧,“这些探子本就是来探墨城兵力的,无论是我们的人出去,还是他们钻进来,结果都是一样的。”欧阳珏深思半晌,接道,“若是这时候,能有援军就好了。我已书信百里君主,但自边城调兵,本就需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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