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点头,想了想,又道:“将军带上信号烟弹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可提早通知大殿下!”副将说着,将一支信号烟弹交予欲答尔。
欲答尔觉得没必要,但也不想这副将啰唆,遂将那东西不耐烦的收起,然后吩咐道:“以太守的名义,让于锘带着彦桥城的二十万兵在前方守着,就说是有乱军侵入,让他做好迎战准备,西陵的兵分到东侧堵截,三十万大军,让她插翅难飞!”
欲答尔狞笑,抖了衣裳回房间准备战袍,两名副将则紧忙按照欲答尔的话去办。
进了房的欲答尔边穿着衣裳,便哼着曲,似乎是觉得这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而后拿了弯刀,准备出去等着任何一方来报“抓住慕云若”的好消息,大殿下这么看重的女人,他若是能享用一下,那真是愉快的不得了,若是他看了样子,不喜那女人,也可捆了送去给大殿下,还能捞个功劳。
欲答尔笑意更深,眼中透出了残酷的杀意,而后转身欲推门出去。
然就在这一时,突然有一个骑马者的身影透过纸窗映在了那方,欲答尔愣了一下,恍然一惊,他即刻想要躲开,却还是晚了一步。
轰——!
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只见那大门毫无征兆的被轰然踏破,随着一匹黑马前蹄落下,一抹盈白色的身影突然映在了那月下,剑影霎时闪过,顺着那马入时的冲力,一把雪银色的剑蓦地向欲答尔压下,欲答尔即使反应,下意识扬起弯刀去挡,一阵刀剑擦过的刺耳声音瞬间响起,擦过的火光如飞舞的狂蛇般肆虐。
欲答尔心口一提,急忙抬头看去,霎时对上一双异色双眸,其中那右眼上的冰蓝,在这急速而突然的闯入下,如在所到之处留下一条冰色寒光,如利刃般让人心惊胆战。
更重要的是,他迎上的,竟是一抹从容不迫的笑。
这个人,这个人难道就是——!
欲答尔从未想过慕云若竟会如此之强,他用力抵住她如此干脆的攻势,但也因着那极
度的冲力被迫向后滑行了许久,直到脚跟碰到了墙壁,他才找到着力点,而后蓦然向前推开弯刀,将那冲入之人用力顶开。
云若哼笑一声,灵巧的收回将军剑,转回半周重新站在欲答尔的面前,冷冷的俯视着面前的他。
欲答尔勉强站好,重新看向云若,蓦地一怔。
只见她站于月前,月光幽静的洒过她那雪白的衣裳,将军剑立于右侧,她只手覆在其上,剑柄蜷入掌心,她若有似无的捏着那剑柄,一下又一下。
无声的恐惧,似在房中蔓延。无声的冰冷,如寒雪般骤然降下。
“你,你是慕云若——!怎么会——!你是怎么进来的!”欲答尔使劲向外看着,他明明安排了两拨人自东西两侧围截,慕云若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入的城!
云若眉角微扬,攥住了剑。东卫的地图,她可是在伊的逼迫下,背的连民间小道都可以倒背如流,彦桥城是有一条鲜少有人发现的暗道的,是多年前东卫先帝在彦桥城与越合君王打赌谁运粮草更快时留下的,万人之内才可进入。
也就是说,她故意放出动静,知道他会将三十万大军全部调去守住外围。
当然,她又岂会告诉眼前之人,于是唇角弯了浅弧,一字一定道:“骑马进来的。”
这个女人,竟然在调侃他!
欲答尔有些被激怒,横过了弯刀,云若自也不想再多费口舌,蓦地拔出剑向着欲答尔冲来,速度之快,竟让欲答尔一时无法捕捉!
他之前看过有关慕云若之事,慕云若明明是一个只能从京城狼狈逃出的柔弱女子,这,这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怎么可能是慕云若!
欲答尔咬牙,不认为是自己输了,即刻转身从房间绕到外面的敞亮之地,可才刚一出门,就听外面一阵厮杀之声,低头一看,自己的守卫竟然已经又大半倒下,甚是皆是处于劣势!
他的守卫本身也有数万人,为什么会是这样,欲答尔越想越不对,再一下看,那些慕云若带来的兵将手上拿着的银亮色的刀,材质绝非一般的铁刀,几下便能将他那些兵卫手上的兵器砍出裂缝!
这……难不成人人手上都有宝刀?!这怎么可能!
没来得及想明,云若已然近身,又是一阵厮打,刀光剑影将夜空撕开一片银光。
欲答尔却发现自己根本捕捉不到这个女人的身影,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是慕云若的对手,若是再坚持下去,不需片刻,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拖延,然后找到机会将慕云若进东卫的消息传递给大殿下!
做了决定,欲答尔蓦地用尽全力挡开云若,自下横扫偷袭,云若即刻向后旋身躲避。
趁着这个机会,欲答尔立即向反方向奔去,同时悄然拿出方才副将给他的信号烟弹。
同一时间,墨城带来的精兵,已大多向着云若而来,与守卫的嘶喊声也同时接近,一股属于战场的杀意瞬间袭来。
一时烟尘骤起,撩起了阵阵狂躁。他们聚齐,皆站于云若之后,同样引来的风,将她长发自后先前吹起,时而拂动着她那异色的双眸。
欲答尔又向后退了半步,似乎也看到了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前方,他知女人向来都是有妇人之仁的,只要装装可怜,定是可以将这女人拖住,终究上战杀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忽而装作凄苦地说:“你,你们别杀我,我也是背井离乡,我做这一切都是被逼的!而且……”欲答尔再度压低声音道,“而且,你也不想杀人的对不对?”
欲答尔尽可能的动摇着云若,见到云若眼中流过一缕幽光,便觉找到了机会,突然对着后方大喊:“于锘!!!快来救本太守!!这些人是西陵来的贼人!!”
云若闻言,即刻侧了头看向身后,果然见到了正带着察觉了不对,正拼命带了几万兵马赶来的于锘。
“大人!!”于锘怔住,狠狠看向云若。
云若知道这是东卫之人,启唇,多少踌躇了半分。
欲答尔看准时机,一下点燃那信号烟弹,同时右手横过弯刀,嘴上霎时咧开了一缕邪佞的笑:“慕云若,去死吧!!!”
欲答尔豁然向着云若冲来,然就在那弯刀即将在云若身上割开皮肉的瞬间,只见云若侧头,映着月光,有些悲伤地拧住了眉,似是用着一种几近怜悯的眼神在看
着欲答尔。
半阖了眼眸,云若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将身体反转,脚下猛的一蹬,下一时间那将军剑已然刺穿了欲答尔的身体,同时也将欲答尔藏在身后的信号烟弹砍断。
那一瞬,云若是安静的,来自欲答尔的血红将云若的白衣染过。
欲答尔仍旧难以置信,侧过头看着云若,用着那低哑的声音说着:“怎么……可能……”
【213】结局篇:你的剑,已染过多少东卫人之血?
那一瞬,云若是安静的,来自欲答尔的血红将云若的白衣染过。
欲答尔仍旧难以置信,侧过头看着云若,用着那低哑的声音说着:“怎么……可能……”
他记得,西陵的探子说过,慕云若是怕见血的,是不会杀人的窒。
他记得,当初次听到此事的时候,他还嘲笑不已,因为妇人之仁的人,是不可能上战场的戛。
所以,怎么,可能……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慕云若……怎么可能?
血,一滴一滴的自剑尖儿落下,云若启唇,用着很淡很淡的声音说着:“慕云若,是不喜血的,但是,慕云若也有一定要到达的彼端,死后若恨,便恨慕云若一人便好。”云若轻抬左手,安静的遮住了欲答尔依旧瞪着的双目,为他合上眼,突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长剑。
欲答尔跪下,倒地,似到死也不知为何会死。
云若沉默的看了他良久,抿唇,而后蓦然转身看向众人,突然高举染血的将军剑,然后重重往下一甩,血红顿时将雪地点缀了些红。
擒贼先擒王!
气势顿起,随着云若而来的还活着的其他兵士皆是振奋无比!
喊声阵阵,慑住了不远处的于锘。想起方才欲答尔说的话,他急忙抽出佩剑,同时守在东面的二十万大军也跟着赶来,似是要与这些闯入彦桥城的人一决生死。
云若站在高坡上,回身俯视着有些胆惊的于锘,却并没有任何要亮剑的意思,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倒是忠勇,就是亮剑之前,看清敌人是谁才好。”
云若莞尔一笑,几步走到欲答尔的身前,一下撕开了他的人皮面具,一张纹着西陵图的脸霎时出现。
于锘彻底呆住,没想自己忠心这么久的太守竟然是——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这身气度不凡的白衣女子,问道:“那,你是谁?”
云若轻笑,转身自烈风身上拿出一道卷好的圣旨,忽而扬声说道:“彦桥城于锘及众将士听旨!即刻带着彦桥城二十万大兵以其西陵军不备,将他们全部围获!”
一见如此,于锘和那些众兵有些懵了,见云若将圣旨递来,于锘小心翼翼以双手接过,拉开,当那龙凤只印一同盖在这张圣旨上的一刻,于锘脑中轰响一声,他也听闻近来人心惶惶,有人说京城失守,慕家唯一的血脉替皇上保住了江山。原本他半信半疑,然今日竟得见了龙凤双印所下的圣旨——在东卫,龙凤双印的圣旨,是可以在紧急时刻强行调兵的!
于锘用力捏着那圣旨,然后抬头问道:“你就是……”
云若轻扬下颌,完全收敛了方才与欲答尔对峙时的杀意,只见她爽朗一笑,道:“慕云若。”
于锘及众将士瞬间怔住,亦是在瞬间明白了怎样的局势,传言为真,那么很有可能东卫已经被西陵侵入,血液中蔓延的愤怒让于锘咬牙切齿,而后双手高举圣旨,大喊:“于锘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他这一声,其余众将也全部伏地,那一瞬宏伟壮观,几乎震破了夜晚的天空。
曾经那从未被人念出的称号,让云若的心泛起一丝寂寥。
皇上不在,皇后焉在?
于是她上前,单手覆在于锘右肩,“现在,我只是慕将军。”她低头看向于锘,指尖点了点唇,“嘘。”
于锘明白,重重点头,向后打了个手势,即刻带着众兵赶去东侧围剿。
很快,西侧便传来了嘶喊之声,云若闭眸,而后没有片刻停留的向着房内走去,找了桌案,一把摊开三张空白的圣旨。她单脚踩跨在椅上,别上下摆,而后利索的拿起桌上的笔,沾了墨,以极快的速度在圣旨上写了什么。
半晌副将接令进屋,云若已将圣旨卷好,而后交予他说:“三件事,第一件捕获西陵人后即刻关押,千万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将彦桥城之事通知西陵,我们的人也万万不可声张。第二件事,将这三张圣旨分别快马加鞭送与瑶城、惠城、祁连城的乐绅、泰清、魏杰三位大将,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第三件事……”云若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也交在副将手上,“差人将这封信交给皇甫骁,墨城的其余兵士,可以入东卫了。”
这个消息令副将几位振奋,副将接了令,说道:“将军今日真是振奋人心,原先末将还以为会
是一场死战。”
云若轻笑,却也并不轻松,“原本该是死战,只是我赌了两件事,若是这两件事但凡一件事不成,我们就都危险了。”说着,云若拿过副将手上的亮晃晃的刀,指尖一转,看也没看便横手看向右方欲答尔设立的兵器架,那些坚硬的铁器霎时出了裂痕,而那刀却一点事也没有,腕子一转,云若利索的将那刀插回副将的刀鞘中,“虽然只能造出一万件,但是却立了大功。”
“这究竟是……”副将不解,却是因为这样东西,使得那些西陵人手足无措,不过他也记得在兵营时,好像是在慕将军的号令下,去越合的一些山里寻找了些从未见过的石头,然后交予秦大人熔炼,原本以为混合在一起,出来的一定不如铁器好,没想竟这般刚硬。
只见云若从容一笑,道:“是什么,许久之后,你自会知道。而另一个……”云若沉下了笑容,看向了外面皓月下的彦桥城,“人变,心不变。”感觉副将有些一知半解,云若亦不多说,马上转了话题道,“好了,赶紧去送信吧,我们的皇甫将军,还要长途跋涉走很长的路呢。”
副将一怔,“皇甫将军不与我们汇合吗?”
云若讳莫如深的勾了勾唇角,“他,另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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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若首战旗开得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墨城这边,但是除了军营之外,皆是按照慕云若所言,并没有张扬,仅是秘密开始替东卫的兵士进行整装,为返回东卫做准备。
同时慕云若写得三道圣旨,也在不知不觉中递送给了乐绅、泰清、魏杰三位将军。他们接到圣旨也同样震惊,尤其是在与青玉、皓月、东莫城的将军皆失去联系后,便知自己确实已经成为了狼口之肉。而三城太守,也绝非东卫之人,于是三位将军暗地里瞒天过海调兵遣将,不知不觉竟将三城众兵配齐,全部听身在彦桥城的慕云若慕将军号令。
如此,慕云若变成了一军之帅,兵不血刃,就在西陵还将注意力虎视眈眈的放在那三大城池,且还依赖着那几个已经在无形中被架空的太守时,东卫的格局,已经在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除此之外,慕云若所撰的那封信,也同时到达了皇甫骁的手上,当他拆开信看见上面的寥寥几句话后,几乎是震惊的,却将其中内容保密,众人不知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唯独知道的,就是当皇甫骁看过慕云若的信后,不止一次的说道:“慕云若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待一切交代的事都已经做完,在彦桥城的云若沉默着看着房中战事沙盘,沉默了许久许久,她一直在看着上面的青玉、皓月、东莫三城,眸中透着一抹暗淡。
如果主攻是拓跋泽,靖,还有赵青莲,五日之内,三城必定失守。
阖上眸,启唇,淡淡喃出一句加了些痛楚的自言自语:“靖,哪个城,是你攻下的。你的剑上,又染了多少东卫人的血……”云若双眉蹙紧,缓缓趴在桌上,月光洒在她雪色战袍上,虽不再大悲大彻,却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世的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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