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在他手中逐渐融化。
许是心中万分排斥这样的想法,夏侯泰突然冷下视线,喃喃自语道:“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他也绝对不会放手,哪怕一同死在宫中。
然千雪却不知这样的想法,此刻正沉浸在出宫的喜悦中,指尖撩开帘子,欣喜地望着久违的街市。
“好怀念在王府的日子,和泰一起……那该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了吧。”千雪开口,洋溢着笑容,夏侯泰却始终沉默着,凝望着千雪,如果她能一生一世都如此,该多好,或许千雪的魔怔已经好了许多……可就在这时,千雪却有些失神,指尖轻轻抓住帘子,不由想起了在南书房外听到的话,于是问道:“泰,我近来总是感到一股浓烈的悲伤,泰……我……会不会发了疯……我总是莫名梦到,我的孩子已经……”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43)
“好怀念在王府的日子,和泰一起……那该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了吧。”千雪开口,洋溢着笑容,夏侯泰却始终沉默着,凝望着千雪,如果她能一生一世都如此,该多好,或许千雪的魔怔已经好了许多……可就在这时,千雪却有些失神,指尖轻轻抓住帘子,不由想起了在南书房外听到的话,于是问道:“泰,我近来总是感到一股浓烈的悲伤,泰……我……会不会发了疯……我总是莫名梦到,我的孩子已经……”
短短一句话,另夏侯泰突然怔了一下,明白了千雪果然还是听到了什么,俊眸中也闪动出了痛楚,便是在千雪侧过头想要追问他的时候,夏侯泰却蓦地看向千雪,字字清晰地说:“雪儿,再与朕生一个皇子。捉”
千雪“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夏侯泰的神情却没有半点玩笑。
夏侯泰则接道:“若是再有一个孩子,你愿为他起什么名字?”如同是在转移心情般,夏侯泰微微动了下唇角,爱怜地拂过千雪的发。
千雪突然笑了,然后认真地陷入思考,半晌,恍然说道:“宏渝。”千雪顿顿,右手覆在夏侯泰脸颊,“如同千雪对泰的,至死不渝。隅”
一直沉重感席上,让夏侯泰心中多了些痛楚,但脸上仍作平静,低眸说道:“那他的全名要叫什么好?”
千雪动动唇角,只道一个字:“伊。”
“伊?”夏侯泰重复,然后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夏侯伊。”
夏侯泰极为喜欢这个名字,只是在心底某处,不知为何会因为这个字隐隐作痛,他轻舒口气,看向千雪,“好,若是再有一位皇子,朕变为他起名伊,夏侯伊。”
言罢,他倾身上前,若蜻蜓点水般的问了下千雪的额角,脸颊,脖颈,而后是她的唇,千雪有些无力,遂轻轻揽住夏侯泰的身子,回吻着她。
不久后,夏侯泰将千雪带回宫中,如是初次相拥那般,他对她无比的怜爱,将温柔刻入她的身体,乃至每一滴血液,千雪也用尽全力去回应着他,如同回应着他想再要一个皇子的渴望。
这一夜,星光明媚,却不知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正酝酿着一股即将袭来的风雨。
————————————————————————————————————————
自生辰那日过后,千雪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疯症也没再犯过,就像是好了一样。日日伴着她的小颜,也宽心了不少,终于也发自内心的绽开笑颜。
太医也因为千雪突然的好转感到惊讶,观察了数日后便禀报夏侯泰,若是照此下去,皇贵妃娘娘应该真的会好转。
为此,夏侯泰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定,也反复向太医确认了千雪的身体情况,太医也很肯定地回答,千雪此时的身体状况,如果再是怀上皇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侯泰虽然面上表现并不明显,可心中喜悦却是掩饰不住的,遂一下封赏了许多人,宫里不久前笼罩的那份阴霾,也因着夏侯泰心情的好转,终于放了晴。
这时刚好传来东卫边疆出现了洪涝之事,为了稳定军心民心,夏侯泰必须要亲自前往边疆一趟,虽然因为千雪的事有所顾虑,可是一方面国事终究要比家事重要,一方面千雪进来身体好转,太医也随时候着不用太担心,遂也就决定了尽早前往边疆,而后早去早回。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千乐宫,千雪对泰的离去自然是非常不舍,可是她也理解夏侯泰爱百姓之心。其实嫁给夏侯泰这么久,他虽然与自己的情感分分合合,可他对于东卫的执着与坚守也是有目共睹的。
千雪痴迷于夏侯泰,痴迷的不仅仅是温柔的夏侯泰,还有就是心怀天下的夏侯泰。
所以她强迫着自己,必须按捺下心中的这份分离之痛,必须做出皇贵妃该有的辅君之为。
然在送夏侯泰走的那日,千雪一身盛装,指尖冰冰凉凉,如何也舍不得放开,或是在她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淡淡的不祥之感。
夏侯泰也感觉出来千雪一些微妙的踌躇,上前轻拥着她,以最开始时那般轻柔的声音对她说着:“雪儿,等着朕,朕很快便回来。”
那时千雪微愣,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掩饰住心底的情感,于是长吁一口气,终是将手松开。
数百侍卫随君而行,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
千雪在宫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天气渐渐转凉,才不得已在小颜与双儿的陪同
下返回千乐宫。
然千雪却依旧是时不时向着夏侯泰离开的方向看去,一股似乎再也无法见到他的心痛之感,莫名在心中徘徊。
——————————————————————————————————————————
夏侯泰离开的这几日,尚算安稳,千雪在宫中开始看些书籍,平日里凝文也来陪同,两人说说笑笑,一派静好。
虽然没有夏侯泰的日子,有些度日如年,但幸好因着凝文的关系,稍稍缓和了心中的焦虑,尤其是凝文每每到来,都会和她聊着两位皇子如今的情况。
千雪渐渐深信不疑,期盼着很快会到来的母子相会。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隐藏太久的祸患,总是会有一天将众人燃烧殆尽,走向毁灭的步伐,即便周围风景宜人,麻痹了心中的忐忑,可也从来没有止住半点。
在夏侯泰离开的第三个月,凝文也因着后宫的一些琐事没能来千乐宫陪同千雪的这天,这将一切的美好粉碎的最后时刻,终还是来临了。
这一日,千雪刚刚写完了手札,在榻上边回忆着过去和夏侯泰的种种,便与小颜聊着家常。
“小颜,皇上走了已经三个月,听闻皇上已经启程返回宫中,几天后应该就能见到了。”千雪说着,脸上挂出了喜色。
小颜收拾着东西,看千雪那红扑扑的小脸,不自觉也笑了起来,“公主那般思念皇上,皇上知道当是非常高兴地。”
千雪瞥了小颜一眼,挪了挪身子,有些不悦的说:“小颜,你看我近来是不是丰润了些,不然这几日还是再清淡一点,我想用最美的一面迎接皇上回宫。”
小颜眉心一皱,哼哼一笑,“公主都瘦成风吹便倒了,哪里还丰润了,倒是——”小颜说着,无趣的掀开了被角,微怔,“啊,好像是丰润了些。”
千雪一听,双腮鼓起,然后便与小颜打打闹闹,两人一片欢乐。
这时霜儿恰好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站在门口,小颜与千雪有些尴尬,然后一同对霜儿笑笑。
半晌,小颜便敛住了神情,道:“公主,今夜是霜儿来替公主守夜,但若是有什么事,便唤奴婢就好。”
千雪点点头,没好气的接了句,“只要你不气我,怎么样都好。”
小颜吐了下舌,又对霜儿示意,然后拿着盆子离开了房间。
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千雪也对霜儿笑笑,然后便缩进被窝,准备入睡。可是在霜儿即将吹灭烛火时,千雪忍不住看了眼霜儿,觉得她今日寡言的紧,遂问道:“霜儿,你是否有心事?”
霜儿没想到千雪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摇摇头,道:“回娘娘的话,霜儿没什么事。”
千雪多看了霜儿几眼,没办法,也就沉默着入睡,烛灯熄灭,千雪侧身闭眸忽而开口:“霜儿,我很喜欢你,以后不用那般拘束,对我来说,你与小颜都是至亲,你来千乐宫也很久了,把我当姐姐就好。”
霜儿眸子猛的一缩,当真是愣住了,少顷,她应了一声,为千雪拉好被子。
她沉默着回身走到门口,似是要离开,可手贴在门上半天都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咬住了牙,回身跪在了地上,对着千雪说道:“娘娘,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奴婢有事向娘娘禀报!”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44)
她沉默着回身走到门口,似是要离开,可手贴在门上半天都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咬住了牙,回身跪在了地上,对着千雪说道:“娘娘,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奴婢有事向娘娘禀报!”
尚未入睡的千雪听到身后的霜儿如此一言,有些意外,遂紧忙起身想去将霜儿扶起,“你这是作甚,有话--”
“娘娘!”霜儿突然将千雪的话打断,紧抓千雪手道,“娘娘,所有人都在欺骗娘娘,霜儿看不下去了,两位小皇子,小皇子其实早就已经……”
霜儿戛然而止,眼中流出泪水,但其中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千雪身子突然一僵,一点一点的看向霜儿的眸,若有若无的说:“小皇子,早就已经……怎么了?”千雪神情再也没了轻松,抓住霜儿的手也愈发用力,突然嘶喊一声:“说啊!!皇子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霜儿紧咬唇,如同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然后一字一定的说:“在娘娘临盆时,两位皇子便当场气息全无,而且……”
“而且什么……”千雪身子几乎已经开始发颤,金眸中渐渐撩动着一缕凛冽的波光楮。
“而且,而且两位皇子,都是怪胎……月华宫内的孩童根本只是宫外送入的替身,就是皇上……为了欺骗娘娘才做的……正等着待娘娘思念皇子之心淡去,然后才用病逝这件事告诉娘娘,可是奴婢实在是不忍娘娘到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见过,所以才斗胆告诉娘娘。如今两位皇子……被葬在月华宫后,后面有两块石碑,刻着两位皇子的名字,若是娘娘不信,可以亲自去看——”
“怪胎……石碑……”千雪脑中一片空白,若有似无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也紧紧捂着自己的头。
步子突然一顿,且见千雪呼吸愈发急促,眸中戾气越来越重,一边喃着“我不信,我才不信”,一边突然甩开霜儿,片刻不停地向着月华宫方向走去。
——————————————————————————————————————————
宫中尚衣监,凝文正在检查着这新一批做出的嫔妃衣裳样式,才刚刚与尚衣监掌事交代完毕,就听兰儿匆匆跑入尚衣监,附耳对凝文说了什么。
凝文双瞳猛的一缩,手上的衣裳也骤然掉落,她强耐着神情,低声交代几句,便扬袍带着兰儿先行离开。
待她步出,差走其他人,脸上的血色几乎是瞬时间消失,回身便紧抓兰儿的双肩,“千雪当真往月华宫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儿也慌乱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沿途的小太监说的,说千雪娘娘脸色非常不好,看起来神情也很不对,奴婢,奴婢怕是小皇子的事……”兰儿不敢往下说,面色也极为难看。
凝文一怔,双眸沁出些恍惚,一咬牙即刻提裙往月华宫返回,兰儿也想追去,却听凝文低声对她说了一句:“你不用去月华宫,帮本宫叫人将月华宫围住,无论里面出什么事,都不许人随意进出,更不许透露半点风声。”
“娘娘……”兰儿有些担忧,怕此行皇贵妃若是误会了什么,那么……
兰儿摇摇头不再多说,只盼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遂匆匆离开。
兰儿走后,凝文也神情一片凝重,她深吸几口气,双拳紧握,而后转身向月华宫赶去。
——————————————————————————————————————————
便是在同一时间,月华宫却已大乱。
“娘娘,娘娘您不能硬闯啊,皇后娘娘不在月华宫!!”一群人皆已大乱,却也都知道皇后与皇贵妃关系匪浅,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故而没人敢动手真拦。
“若是不想脑袋搬家,都给本宫让开!”千雪冷声而道,侧眸间引出了一抹凌厉的视线,与过去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月华宫中之人均为大惊,惊讶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满是杀意的女子,当真是那个平日里对众人都非常和蔼的皇贵妃?!
他们有些愣住,可也因着职责所在不能退步,刚要再出言劝千雪,却只见千雪紧咬了下下唇,蓦然压身竟是将他们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狠狠掰过胳膊,并如四两拨千斤般将其身子绕到身后,单手用力一推,竟让七尺男儿毫无招架之力地跌坐在地上。
侍卫们几乎全部瞠目结舌,抬头看去,见到千雪侧身的那一记冰冷的眼神,夜的冷风将此处烛火吹灭,独剩下
那金色的双眸还泛着幽暗的光晕。
不等片刻,千雪便侧身扬过雪色长袍,径自向着月华宫的后院走去。
侍卫们大感不对,也跟着前去,同时依旧大喊:“娘娘,娘娘您不能再往里走了!”
千雪独自来到后院跟前,脚尖轻轻一挪,突然就躲入暗处,待侍卫们匆匆离开,她才轻步而出,看看无人把守却紧锁的后院大门,便知应该就连这些人都不知道后院藏匿着什么。
霜儿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千雪的心,在进入后院的那一霎,她其实也有些犹豫了,指尖覆在那冰冷的铜锁上,脑海中浮现着自己与凝文一幕幕的欢笑的画面。
“真的……是在骗我吗……凝文……”千雪表情有些痛苦,而后用着更艰难的声音说着另一个名字,“泰……”
千雪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将那几乎溢出的悲伤藏回心中,然后走向侧面,拔出匕首,一把刺入到院墙外的树干上,以其作为支点,用力一跃,便艰难的走上院墙。
借着高处的视野以及被云遮的忽明忽暗的月色,她眯着双眸看向院内。
一处没有,两处没有,三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