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愈走愈远之人,淡淡丢了句:“谨言慎行者,方能活之甚远。”
两人一听,顿时惊吓的全身僵硬。
半响,那远去之人,终是停步于窗旁月下,似是被那挂于夜空的苍月所引,始终严肃的脸上,难得透了抹淡淡的轻笑:“今夜,月明,若有人共赏,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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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郎情妾意
十日后。
东卫的皇宫,迎来了一件大事——越合国新君主百里邵河要来东卫见君。
此时天下三分,东卫,西陵,越合相互紧邻。
东卫、西陵多年敌对,唯靠越合在中协调才相安无事。
若有一日越合倾向其中一方,则很有可能发生共同吃下另一国之格局。
是故,越合新帝究竟更倾向东卫、西陵哪一方,是如今天下最为关注之事。
因此越合君主来访,东卫宫中人人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了什么,拖家带小瞬间成了刀下亡魂。
不过这事无论有多盛大,也是与透云阁的主无关。
因着无论怎样,废后都是见不到外客的,所以也不用去准备什么。
结果,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而这边的慕云若则落得无人叨扰,逍遥自在。
于是她心情一个不错,便拖了怜香去放书的墨玉阁领了些他们放下不要的书。然后挑了一个早上,约莫过了早膳时辰,这才往透云阁回。
一路上,用板车拉着书的怜香怨声载道:“主子,您说说,大好的天儿,您非去拿这些个旧东西干什么!”
说着说着,还有书往下掉。
怜香一阵不快,却还是要溜溜回去捡,一来一回,当真是闷到了极点。
她真是不懂,这些东西有甚用,难道看了,还能换个馒头不成?
对此,云若笑而不语,只是弯着一本《越合纪要》看着,双眸轻动,时而因里面记载的关于新君登基前的一些功绩而赞叹。
但当云若进了景隆宫,才刚路过阁前小池时,忽闻一个娇嗔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
云若顿了手上的书,一看,竟是千里迢迢从若贞宫跑来景隆宫伴驾的姜凤贞。
只见她正在内殿门口,替身着九龙黄袍、腕嵌深蓝锦丝的夏侯靖整理着衣襟。那荡了水的媚眼,时不时的会偷瞄夏侯靖,同时柔声说道:“皇上,待会要照应着臣妾,臣妾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怕。”
姜凤贞说的可怜兮兮,而夏侯靖虽始终闭着眼眸,略显冷漠,却还是稍稍放了柔,安抚道:“少说便好。”
姜凤贞听话的点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保准不给皇上丢人。”
两人站在刺目阳光下一言一语,如此郎情妾意的一幕,当真令被迫旁观的云若有些尴尬。
心头,莫名多了些焦躁。
于是她摇摇头,不想打扰眼前的这对即将结伴出行的璧人,遂转头准备入透云阁。
谁料她那脚尖才刚动,就听后面传来费劲拉着板车的怜香的低喊:“主子,您倒是不用拉车,等等奴婢啊,这些书好沉的!”
话音落下,云若心口猛的缩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向殿门口那两人,果然见到夏侯靖那双深邃的黑眸,已然向这边看来……
【037】既然叫过我姐姐,我便施舍你一句话!
怜香这罪魁祸首,一见着皇上竟然还没出景隆宫,腿上一软,“啪”的一声就跪地上,惊惧低喃:“皇,皇上……”
她颤颤说着,结果导致板车自行溜达,晃悠到了池子一边。
这一时刻最为得意的要数姜凤贞,眼中的流光泛着熠熠神采,明显是在提醒云若,她慕云若这过去风光的皇后娘娘,早已成为草芥,如今当家,能伴君身侧迎客的,是她姜凤贞。
然而云若虽看出她的意思,却并不愤怒,仅是哼笑一声,稍稍行了礼,道:“罪妾给皇上、贞妃娘娘请安。”
对于她如此冷静的态度,不知为何夏侯靖竟反倒多了些不快,遂冷冷回了一句:“免了。”
他转了身,向外走去,长发轻摆于身后,撩起阵阵冷风。
只是在路过云若的一霎,他还是停了步子。或是内心纠葛了许久,半响,这才冷冷说道:“回去养伤,别再让朕看见你乱跑。”
云若眸子微动,轻应不语。
随后夏侯靖也没再多说,似在赶着去接应即将到宫的百里邵河,径自向着景隆宫外走去。
随行张保公公亦匆匆跟上,边跑还不忘边喊:“皇上起驾!”
言罢,他也一溜烟的往景隆宫外走去。
然而,方才夏侯靖那一瞬的叮嘱,却令姜凤贞不由的发了僵。
皇上,从未如此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子,却对一介废后慕云若……
姜凤贞紧咬下唇,袖中指尖狠攥,几乎将捏着的丝绢扯碎,先前在夏侯靖面前的柔弱亦早已消失不在。
于是她忽然冷笑一声,捏着丝绢向云若这方走来。
云若不动,自行礼让。
然则姜凤贞却在经过那装放着书籍的板车时,忽然加了步子,然后猛的踹了那板车一脚。
只听一声巨响,本就靠在池旁不稳的板车就这般被掀入池中。
霎时间,云若挑选的所有的书,除了那本《越合纪要》外,全部落水。
一路艰难将书拖回来的怜香目瞪口呆,一阵怒火犹生,结果就这般不怕死的上前要和姜凤贞理论。
云若眸子一动,即刻上前拦了怜香,直视姜凤贞,冷冷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凤贞冷哼一声,傲慢的看向云若道:“只是告诉你,旧的破的,就该在烂的地方呆着,莫要出来招摇过市,招人厌恶。”
云若眉心轻拧,却没有接话。
怜香自是打抱不平,于是又莽撞的要上前,大喊:“贞妃娘娘,您怎么能——”
然而,姜凤贞却轻蔑的看了眼怜香,轻轻用指尖扫了扫自己的肩头,道:“得了,本宫不再与你们多费口舌,本宫还要去陪皇上共迎新客,只是看在我姜凤贞曾叫过你慕云若一声皇后姐姐,所以好心提醒你……”说到此,姜凤贞压低了声音,字字清晰的说道,“好好听皇上的话,万万不要出门。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凤贞意有所指,云若亦是听得明明白白。
只见云若眼瞳猛的一缩,眸间流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而姜凤贞则极其享受慕云若的落魄,遂冷笑一声,扭着腰肢欲走。
谁料,就在姜凤贞才刚走了半步之际,只觉手臂忽的被干脆利落的抓住,然后就这般一个失衡被直接丢回了原处。
她一阵踉跄,扶着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
只见方才还沉默不语的云若,在怜香的瞠目结舌下,缓而不急的收了手。然后淡淡说道:“贞妃娘娘,既然你都说叫过我皇后姐姐,那么我,也礼尚往来的施舍你一句话。”
她俯视着她,两步靠近,双眸虽是平静,却在无形中,渗透出一股令姜凤贞都为之一振的凛然之意……
【038】我本一无所有,可你,输得起吗?
慕云若俯视着姜凤贞,两步靠近,双眸虽是平静,却在无形中,渗透出一股令姜凤贞都为之一振的凛然之意。
半响,云若稳稳站定于已然面色全无的姜凤贞面前,一字一定道:“慕云若本就一无所有,不怕落得谷底。但高高在上的姜凤贞,你,输得起吗?莫不知轻重,自作聪明,不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赔上整个天下。”
云若说罢,礼貌颔首,遂拿着那本《越合纪要》转身回了透云阁,长发自后轻扬,撩了一世孤傲。
怜香一时看傻,然后手忙脚乱的去追云若,独独留下了惊得连话都出不出来的姜凤贞。
王永承紧忙上前焦急说道:“娘娘,别气了,咱们要赶紧了,别误了皇上的事。”
说着,他便伸手去搀扶姜凤贞。
谁料姜凤贞却狠狠将他推开,气得咬牙切齿的说:“慕云若,什么天下不天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会让你死的难看!你给我等着!”
姜凤贞愤愤站好,用力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低声狠语:“今儿个我若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姜凤贞这三个字就倒着写!走着瞧!”
言罢,她拉上了王永承,匆匆离开了。
院内,云若将《越合纪要》放在桌上,轻靠墙壁,眼中却透了丝凝重。
希望这个女人,能听明白她的话。
不然,今夜定要出大事了。
然则云若却倏然僵了一下,眼中多了些不安。
不,不对,姜凤贞这人向来藏不住话,若非早有准备,绝不会这般得意洋洋的来挑衅。
莫非……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云若迅速回到房间打开了梳妆的小屉,当她看到原本放在里面的朱钗不见后,即刻问道:“香儿,你可动我的钗了?”
怜香一怔,跑进来挠挠头,说道:“啊,这个,是内务府的小傅公公今儿个一早便说要修各宫娘娘的首饰,奴婢见主子就这一个,就拿去了。”
云若眸子蓦地一动,遂缓缓关上了抽屉。
平日向来对她冷言冷语的内务府,今日怎么如此大发慈悲?
“姜凤贞。”云若低语,猛的咬牙抬了头,“这个愚蠢的女人,当真要坏大事了!”
怜香一怔,果然还是一头雾水。
只是看此时主子的神情,却决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猛的一怔道:“主子,难道那钗子,是……是要陷害……”
云若缓缓眯了眸,喃喃而道:“陷害不陷害已然无所谓了,若真如我所想,后果将不是这宫里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了。”
言罢,云若忽而咬牙对怜香说道:“丫头,知道越合君主下榻的寝宫在哪儿吗?”
怜香慌忙点头,道:“听闻是在锦玉宫。”
云若咬了下唇,似乎在想着什么,半响,冷冷落下一句:“丫头,把你衣服给我一身。要快!”
怜香心上一紧,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主子如此着急之相,似乎还从未有过,于是手忙脚乱的开始在衣柜了翻衣服。
而那畔的云若,则闭了眼深思,眉心,亦越拧越紧。
【039】夜入寝宫
东卫皇宫,皇极门。
当姜凤贞在王永承的搀扶下,加急了步子赶至此处时,整个皇极门都已经站满文武大臣。
冰冷的皇极门旁,今日也难得挂了些红色之泽。
一派大气,一派庄重。
姜凤贞小心翼翼凑到夏侯靖身边,见夏侯靖并没责怪她迟来之事,这才松口气,清清嗓子,挺了身子摆出一副女子庄重之相。
就在这时,张保弯身来到夏侯靖面前道:“皇上,百里君主已经过了午门,马上就要入皇极门了。”
夏侯靖静默动了下唇角,道:“开门,迎。”
“奴才遵旨!”张保接旨,然后回头大喊:“开门,迎百里君主!”
一言落,侍卫上前,拉开了那两道重重的大门。
随着一阵厚重之风扬起,一行有十余随臣的金顶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中途停下。
在随臣的伴驾下,一袭黑红交叠锦袍的百里邵河自马车上缓缓步下。
抬眸间,带了一份稳重与沉着。
冷风轻撩,将他鬓间的长发吹动,映出了那惊叹世人的绝美之颜。
见了他,夏侯瑾的眸子微微轻动,似是故友再见,唇角稍显了弧度。遂上前向那人走去,身后众朝臣一见,迅速跟上。
众人皆走,气势恢宏。
而百里邵河见了夏侯靖,亦是礼貌颔首,缓步来至他的面前。
“能让东卫的皇帝亲自相迎,当是孤王之幸。”百里邵河低语。
夏侯靖亦低声回答:“越合新君能来我东卫,亦是朕之所幸。”
一时间,两君相见,带出了一阵沉重的震慑之风。
……
按照东卫的礼节,来访的国君自是要先和东主寒暄一番,两国众臣相见,切磋。
一番流程,耗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完成了一些基本的对国礼节,也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晚膳盛宴。
后殿歌舞升起,许多宫女太监都去偷偷观看,然则却不仅仅是去看歌舞,还有去看这与东卫皇帝其名俊美的越合新帝——百里邵河。
一个至刚,一个至柔,两人同于殿中,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晚宴上,百里邵河换了一袭锦绣蓝袍,墨发轻挽于后,配上一支蓝玉雕龙的发钗,显得宁静而温润。但他俊秀的脸上,却有着庄重和严肃,一见便是凡事一丝不苟之人。
三杯入肚,百里邵河将面前的青铜酒杯稳稳放好,言道:“夏侯兄许久不见,酒量见长。”
夏侯靖亦放下酒杯,稳声答道:“在千杯不醉的百里兄面前,朕这点酒量,又算得甚。”
两人淡淡而笑,看来一派平和,一见便知是早时的政事有了个好的结果,两边心情均是不错。舞者尽力而动,若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
然,就在夏侯靖和百里邵河共同欣赏那舞蹈之际,一旁的姜凤贞却是有些坐不住了,悄然使了个眼色给王永承,唤他过来,低声道:“叫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王永承窃笑的点点头,只低语:“就等百里君主回寝宫了,这回,皇上定会大怒,慕云若必死无疑了。”
姜凤贞笑意更深,动了动指尖将他遣回,继续同众人欣赏歌舞。
然夏侯靖却好似感觉到什么不平常这事,侧眸看了眼王永承,深眸中流过一丝黠光,于是若有所思的,抬了酒杯,饮下了最后一口酒。
明明国事顺利,可为何自己的心,是那般的焦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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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经过了整整一天方才绕过那些守门之人的慕云若,也终是真正的进ru了锦玉宫。
当她将最后一道门推开之际,果不其然有一阵异动之感瞬间席上。
云若回眸看了看后殿的方向,微微祈祷:“千万不要太早回来。”
她闭上眼,咬了咬唇。
夏侯靖,若是此番她帮他化解了一个劫,这个人情,她可一定要好好讨回的。
如果,她还能活着的话。
想罢,云若倏然关了大门,进ru了这间看似平常,却似乎一点都不平常的寝宫大殿中……
【040】只差一步!
锦玉宫内殿,一个格外庄重的地方。
外面月光将那抹苍白散漫的洒在内殿的外侧,染了流光,却透了些淡淡的寂寞。
云若轻轻舒口气,欲将心中的那份沉重散出,然后环视此处,冷静的眸中似乎在寻觅着连她自己都不知晓是什么的东西。
未知的,但一定存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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