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切静得仿佛是禁止了呼吸。
猫儿爬上客栈里的大树,仰望天空,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斗,心思不知不觉间跑了很远,仿佛又奔回了皇城,想着在月下等自己的慕子悠,想到在风雪场所里所指使自己当小厮的银钩,渐渐明白,银钩是不想隐瞒自己的双重身份的,不然,以他的武功修为,不会不知道自己端着水上楼,也不会将自己的裸露背脊展现给自己看。
想到银钩屁股上的小小红色胎记,猫儿脸噌地变红,有些慌乱地向四处张望,仿佛要甩掉这种心慌似的。
在一片漆黑中,猫儿看见远处有一片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盏,正热闹地闪烁着,视线回拉,只觉得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向前走去,那披散着的张扬发丝在分钟飞舞,暗色大花的披风也随之摆动。
猫儿呼吸一紧,觉得那人竟如此眼熟,人在僵硬片刻后,瞬间蹿了出去。
猫儿撒腿追着那人,待越挨越近时,那人却闪身进了那灯火阑珊处。
猫儿看清楚了,那是一家妓院,上面的名字她认得,叫‘颜色阁’。猫儿自从由皇城离开,这一年多里没少认字,虽然不能出口成章,但也能背诵几首诗歌。
猫儿往门前那么一站,立刻被两位热情的姑娘拉了进去,那香香的帕子一抖,猫儿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好些了。
老鸨热情地招呼着猫儿,猫儿急切地向里阁,刚刚,时候看见了银钩。
姑娘们生拉硬拽地将猫儿拖入房里,安置到一个典雅的小屋里,好酒好菜地顷刻间布置妥当,姑娘们也纷纷围绕过来,看样子,都如狼似虎地,怕是战争期间,这皮肉生意也不好做了。
猫儿被众人的热情骇到,在姑娘们的你摸我灌间就已经黄酒下肚,听着楼下台上女子哼哼呀呀地唱着小调儿,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不消片刻,就沉睡了过去。
老鸨使了一个颜色,姑娘们轻柔地架起猫儿就送到了床上,低眉顺目地转身出去了。
待众人出去后,一个身影由厚重的帷幔一侧走出,墨色的发丝随性地披散在身后,暗色花装的披风下却是一身宽袖大领束腰的艳红色衣袍,将那蜜色的肌肤衬得感性妖娆。
望着猫儿熟睡的容颜,那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慢慢眯起,将那深深的眷恋隐入其中,在幽暗中缀洒轻柔眷恋。修长漂亮的手指抚上猫儿额头,将那因为追赶他而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撩开,手指沿着猫儿的眉心一点点抚摸着,仿佛是要记住猫儿那每一寸细腻的触觉与越发靡丽的曲线。
被下了迷药的猫儿睡得香沉,银钩望着望着便痴迷了,手指间的触觉已经不能慰藉他一年多来的相思之苦,那感性的唇畔轻轻呢语着猫娃的名字,若轻吻易碎的宝贝慢慢缓缓靠近,暖暖落吻,生怕扰了那人儿的好梦般轻柔。
银钩的唇舌在猫儿的唇齿间舔吮温润,不放过猫儿任何一处柔软,就这么寸寸温柔地攻城略地着。
当情难自禁地银钩将手指探入猫儿的胸衣时,他的灵魂都在叫嚣,是如此迫切渴望将那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家伙变成自己的女人,但当他手指碰触到猫儿柔软蓓蕾前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寸寸收紧,艰难收回,在深深吸一口气后,身子一倒,也躺在了床上,伸手将猫儿抱入自己怀里,用下巴摩擦着猫儿的发丝,用手指眷恋着猫儿细腻的面颊,若自言自语道:“你可知有种药叫‘忘儿’?你可知为什么叫‘忘儿’?据说吃了这种药,会连自己的儿子都忘记,又何谈夫婿、爱妻?我不信,吃了,却没有忘记你,所以,我把卖这种药的人杀了,怕是有天有人给你吃了这种药,让你忘了我,怕到时,你就真得想不起来了。”
猫儿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有些对不准焦距的问:“银钩,那‘忘儿’好喝吗?”
银钩呼吸一紧,眼含不可置信的望着猫儿,但见猫儿眼神迷离,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可这蒙汗药却是够猫儿昏迷上半个时辰的,此刻她却提前醒了!
惊喜与慌乱混合到一起,即使大江大浪里翻过来的银钩,也不免有些难以控制。
又见猫儿扯住自己的胸襟,扬起在半梦半醒间靡丽的小脸,满眼迷雾的望着自己,喃喃道:“银钩,我梦见你了,你变成蝴蝶飞走了,不要我了,我追着你出来的,真的,我看见你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猫儿的眼睛又渐渐合上。
银钩望着猫儿自动依偎进自己怀里的小脑袋,见猫儿孩子气地用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体的味道,这才毫无设防地昏睡过去。
唇边染笑,宠爱地望着对自己如此依偎的猫儿,只觉得心中五味掺杂,不由得泛起苦笑,收紧了手臂,将猫儿小心地护在了怀里,沙哑道:“猫儿,你可知,你到底喜欢谁?怎连我也分不清的东西,迷糊了呢?”
猫儿却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嘟着被银钩亲吻得红艳艳的小嘴,喃喃道:“你说啥?”
这回,一直因猫儿离开而压抑甚久的银钩却是爆发了一连串的畅快大笑!原来,小东西对蒙汗药还有些免疫能力。
银钩一笑,猫儿瞬间清醒不少,一把抓住银钩,急切地唤道:“银钩!”
银钩又是一愣,却是一指点在了猫儿小嘴上:“嘘……我乃月下花仙,看你日夜思念于我,这才现身相会,你若守得秘密,我他日还来与你共醉一番,若告之他人,你我缘分且……”
“呼呼……呼呼……”银钩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猫儿又睡了过去,还憨憨地打起了呼噜。
银钩望着猫儿那微张的诱人小嘴,毫不客气地俯身去亲,若谁敢说他行为不当,他一准儿会让那人认清什么是明媒正娶!猫娃是他的娘子,现在虽然在曲陌身边,但也得由他护着!今晚来见猫儿,为的便是引她相思,莫不要将自己忘了才好。
猫儿因小嘴被堵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听在银钩耳朵里,简直令他血液迅速膨胀,却又见猫儿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要醒来,耳朵更是听着外面已经有人寻来,只得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离开。在走到暗道前又折返回来,眼中旖旎情海,在猫儿那张小嘴上又是压了一口,沙哑道:“小东西,你若敢爬墙,我就不忍了。”转身,衣衫一飘,入了暗格,人就消失了。
银钩前脚一走,后脚曲陌和耗子就踏进来了,而猫儿也正好睁开眼睛,眨了眨,完全看清了眼前人的严厉眼神后,竟一股脑爬起来,辩驳道:“我没有嫖妓!”
原本被一盘怪模怪样饺子感动到的曲陌,在听了属下汇报后,便抬腿去敲猫儿房门,在证实猫儿不在后,立刻开始四下搜索起来。
当眼含愤怒的耗子和隐了戾气的曲陌赶到这里时,本想好生教训一番,却不想那睡得香喷喷的人,竟然对自己慌乱解释起——她!没!嫖!妓!
曲陌的戾气散了,耗子的愤怒灭了,却需要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压制住自己爆笑的冲动,真是彻底败给这只小笨猫了。
曲陌扫了眼桌子上的酒水,竟坐下,拿捏起猫儿曾经用过的被子递到鼻息处闻了闻。
猫儿也察觉出曲陌的怀疑,这才猫样地蹿了过去,问:“你怀疑这里面有药?”
曲陌点点头,将酒杯放到唇边轻沾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转而伸手夹了一口菜。
猫儿又问:“酒水没毒,你怀疑是菜?”
曲陌却道:“饿了。”
于是,猫儿拜倒了。
其实,那酒水早就在老鸨退出去前就换掉了,自然不会留给他人把柄,在银钩的调教下,阁里的哪个能用之人,不是精于此道?
………………………………。。。。。
曲陌留下了,耗子又是派来保护他的,自然也跟着留下来。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妓院里,在猫儿的热略下开始推杯换盏。
耗子问:“猫儿,你怎么半夜跑这里来了?”
猫儿隐约记得银钩,但却有些分不清真实与否,想着月下花仙警告过,不让对任何人说起,于是就闭口不谈,只说:“看着热闹,就来了。”
曲陌举止清韵地吃着饭菜,当六分饱后,放下筷子,饮了杯酒,淡淡道:“你可吃了这桌子上的饭菜?”
猫儿惊呼:“呀!曲陌,你舌头好了?”
曲陌微微错开眼,点了点头,又问:“可吃了?”
猫儿道:“吃了吧,被塞了好几口呢。”
曲陌轻点头,站起身,对耗子道:“劳烦花副将带人将这里搜一搜,怕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猫儿急问:“什么意思?”
曲陌道:“你若吃了食物,那筷子上定然有些残留酒味儿,而那筷子却是干爽如新,怕是有人换下了旧筷。”
猫儿咂舌:“曲陌,你不但人漂亮,嗅觉比狗鼻子都好使呢。”
耗子转身,颤抖肩膀,忍笑。
曲陌转身,吸了口气,忍怒。
各色蛟龙狠斗戏(三)
耗子带人翻查了一番,只发现了几条密道,却也没什么大不了,每家做这个行业的怎么可能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儿?
既然猫儿无碍,可见那诱拐了猫儿的人并无恶心,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猫儿和曲陌在暗卫的护送下先回了客栈。
走在回去的路上,曲陌仍旧不说话,猫儿见曲陌那淡薄中的疏远之气也有些发慢,不敢太靠近。
曲陌却突然停下脚步,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猫儿,沉声问:“你怕我。”
猫儿忙摇头,却在曲陌的逼视下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曲陌上前一步,猫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曲陌却是一把扯住猫儿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问:“为什么怕我?”
猫儿磕巴道:“不……不知道。”实际上,猫儿却是因银钩之事有所隐瞒,所以不太敢和精明成仙的曲陌说话。
曲陌望着猫儿那小样子,心中虽然喜欢,却有些异样的难受,他不想她怕他,只想着她能对自己说实话。曲陌缓缓放柔了声音,说:“我若有那么可怕,你哪里敢总是欺压到我头上?”
猫儿眨了下眼睛,试探道:“真的吗?可你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曲陌眸子忽然一利,一种难以言语的威严之气大力压来:“那是因为我问你和谁在房间里,你没有说实话。”
猫儿愣了,有些惊慌,却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过是梦到了银钩而已。”
曲陌心里明白了,若是他人为了“梵间”找到猫儿,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也只有那人,却定不会伤猫儿分毫。
想到那人就在身边,曲陌的眼神有些锋利,却是在顷刻间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伸手拉上猫儿的小手攥入手心,十指相缠道:“既然睡不着,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但切忌下次不许自己出来,若我有事,就唤我暗卫陪你,可知道?”
猫儿点头:“知道。”偷瞄曲陌,问:“你还生气不?”
曲陌对猫儿勾唇一笑,当真是绝世公子温润如玉:“若你下次仍旧如此,是真要生气的。”
猫儿保证:“不会的,你放心吧,以后我去茅厕都给你打报告。”
曲陌若古弦般悦耳舒心的笑声传出,不但听傻了一干暗卫,亦醉了猫儿的心。猫儿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就可以这样美轮美奂呢?也许,曲陌有缺点,但在猫儿眼中,看到的却都是痴迷一片。
两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携手回了客栈,却见楚汐儿与裴少爷都等在厅子里。
裴少爷一见猫儿回来,忙扑上去,一把扯过猫儿的手,使劲拉向自己,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哪里去了?!!!”这口气,十足的弃夫样。
这时,耗子进来,将调查未果的情况对曲陌禀明。
楚汐儿用轻纱遮挡着严重浮肿的大脸,摇曳过来,抽痛着嘴角,对猫儿关心道:“你怎如此不让人放心呢?”
猫儿问:“你挡脸做什么?”
楚汐儿用手轻抚了抚,声线里含了丝委屈:“你说呢?”
猫儿认真道:“莫不是长豆豆了吧?”
楚汐儿一口气提在胸口,强行忍下,心思一转,幽幽道:“没有,不用担心。倒是你,既然已经嫁为他人妇,怎好半夜出门?若让你家夫君知道了,怕是要乱了的。”
耗子一听,只觉得心口一室,仿佛被捅了一刀般痛,却见楚汐儿不像说笑,这痛便铺天盖地袭来,只撑着一口硬气,沙哑困难道:“猫儿,你……已经嫁人了?”一句话,仿佛消耗了耗子全部的力量。
猫儿见耗子如此,心中也是痛的,但也庆幸楚汐儿今日将此事说出。点点头,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望向耗子,认真道:“耗子,我确是已经嫁人了。”
耗子一口血冲出喉咙,却被他强行咽下,身形晃了晃,以铁汉之姿终是站稳,将目光转向曲陌,吐出了两个若泰山压顶的重字:“是他!”
猫儿摇头:“不是他。”
耗子一愣,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期望,大手一把抓住猫儿的小手,急切颤音道:“那是谁?你可记得,我军前发誓,要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你可记得啊?”
猫儿被耗子的样子震撼道,她……没想过耗子对自己竟是如此情深,只是,自己心有所属,不可能应了耗子的感情,但却也经不起耗子如此的眼神,痛得连自己的心都抽搐起来了。猫儿心一软,安慰道:“我记得,都记得,可是……”
猫儿本欲说她不是以男女的方式喜欢耗子,可是楚汐儿却怕猫儿说出是自己教唆猫儿代嫁的,忙泪珠掉落,万分悲切自责道:“耗子哥,你别问了,这都怨我。”
耗子只是盯着猫儿,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楚汐儿见耗子不看自己,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必须得说:“耗子哥,猫儿是见不得我落火海,才义气地代我出嫁。那人名唤银钩,原是北斗将军的儿子,在皇城开了家‘浮华阁’。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猫儿也是好的。我本欲去死,可猫儿却是救了我,我……我对不起……”
“闭嘴!!!”没等楚汐儿自责完,耗子已经是听出个大概,不由得气愤难挡,猫儿竟然是代楚汐儿嫁出去的!!!而那人,不但和自己曾经针锋相对过,更是长往楼的浮华之人,猫儿怎么可以嫁给他!!怎么可以!!!
急得耗子犹如濒临在疯狂边缘,不但赤红了双目,更是无意识地收紧双手,不想让猫儿离开自己。
猫儿忍着痛,默不作声,想悄悄收回手,却被耗子猛地一扯,只见耗子眼冒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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