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复活,便是个未知数。如果,他再扑上一刀,或是将你碎尸万段了,那么你,将会真的死去。所以葬龙,你怕死吗?你可愿意接受这唯一的机会,重新获得自由?”
葬龙不再笑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有一种酸楚。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可是他,却因为墨带而感动。
墨带,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答案便是没有。这位纳川侯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忘却了一切**,只一天一天活在对爱人的思念之中。
可是现在,他却想要救他出去。仅仅为了帮助他这个血魔王,帮助那被锁在王宫中的女奴千夜,背叛了他的王上。
这令葬龙想起了君节大叔,而听寄傲的意思,大叔是在万分痛苦之中慢慢死去的。
心,无法抑制的难过,为了千夜,为了孩子,也同样为了找寻杀害大叔的真正凶手,他葬龙,还有什么不愿去做的?
只是……
“我这个样子,即使可以逃脱,却也太过引人注目。而且如此的伤势,不知道会不会有痊愈的一天了。”
墨带便笑了一下,说道:“你身为土性巫师,却对土性法术知道的很少。你知道的,都是我的父王教给你的。现在,我再教你这样一招法术,便是只有你们土性巫师特的伟大的巫术。那便是重生术。”
一声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墨带转过头,望像山洞口,不由得感慨道:“雨水的季节,这一次似乎很漫长。”
葬龙被埋在泥土中,只有头部搂在外面。虽然浑身的伤痛犹如被蚂蚁啃噬一般,但在这痛苦中,却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正慢慢驱散这些蚂蚁。
这,就是土性巫师特有的巫术,重生术。
墨带转过头,见到葬龙张开了双眼,虽然还是如火山灰中裂开的两道鲜红口子那样的慎人,可却是明显有了精神。
“土地,孕育万物的母亲,具有这世上最强大的生命力。土性巫师,最厉害的地方便也是如此。无论身子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只要尚且有口气在,便可以在土壤中寻得这份强大的力量,很快便会开始的模样。尽管这一巫术,是土性巫师之最,却因为不同于火性那种攻击性的巫术时常能见到。今日,我可以一睹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纳川侯……”
“嗯?”
“谢谢你……”
墨带转过头,重新看向山洞口,似乎葬龙突然的一声道谢,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必要,因为我不全是为了你们。这关系到火之一族的血脉,关系到王与国家的安危,我不过是尽我火之一族成员的本分罢了。”
“可就算你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我,我是说就算,我也还会谢谢你。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不能否认。纳川侯殿下,我葬龙无以为报,只能尽全力找寻到真相,而且……而且我一定要找到杀害君节大叔的凶手,我要为大叔报仇!”
墨带又看向他,看着那血红的两道缝隙中,闪烁着的坚定。
“怎么,不想重建血魔教,重新你的理想?”
葬龙顿了一下,随即,他幽幽说道:“我不会放弃这一梦想,尽管现在收到了打击。血魔教,迟早会重现江湖,寄傲的人头,我要拿来祭奠死去的教众!”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墨带皱着眉头,心中涌出无尽的感慨。他对寄傲的仇恨,已经不再是血魔王对焰国大王单纯的阶级仇恨了。他们注定会成为生死对手,而帮助这个对焰国大王来说算是致命对手的血魔王重生的,便是内心深处充满了对焰国大王愧疚之情与浓浓亲情的兄弟和父亲。
这,是怎样的一种命运?
“依照冥兮对千夜说的话,他的老巢应该在北面曾经的锐国境内。我们会北上,也会途径你曾经的总部,到那时,去看看现在的状况吧。要祭奠,最好的选择,还是让你的教众们在天之灵,见到你平安无事。他们可以为了同一个梦想献出生命,只要他们的希望之火还未熄灭,即使死去,也不会有所遗憾的吧……”
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你找不出其中的规律,可它在操纵微不足道的人类持续着生命的时候,总能让让他们寻着某种特定的规律一步步走下去。
寄傲站在石床边,直直地站着,只微垂眼帘,瞥向床上的女婴。
飞羽说,这孩子与火之一族有感应。她认为这是珍宝女婴的神力。可是寄傲知道,这孩子并非什么珍宝女婴,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谎言罢了。
那么,这所谓的感应,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能继承巫师血统的我与大王兄抱她,尚且与她有这般的感应。王兄对她亲昵一些的话,感应力一定更强,就此有了精神,恢复了神力而病愈也说不定呀——
站得像僵尸一样,那所谓的亲昵之举迟迟没有动作。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否认他坚决否认的一切吗?
可是,他否认的一切,可以令他好过,可以令他理所应当。如果否认了这否认的一切,他,将会怎样?
只是,又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明明坚定了否认,却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究竟想要毁灭什么?
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他自带回千夜和这孩子后,时常的表现。他那样看着孩子,依旧被病痛折磨着的,瘦小却异常美丽的孩子。
不能去抱她,又不肯离开,如此的尴尬站立,焰国的王好像一尊雕像。
突然,他愣了一愣,因为床上那个因为疼痛也同样皱着眉头,紧抿小口的女娃娃,却在这时,睁开了那双漆黑高贵却因病痛看不到明朗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像他同样漆黑高贵却因深邃邪魅而看不到明朗的大眼睛。
这一瞬间,那孩子的眼神好像两道高压电流,击穿了焰国大王强壮的身子。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在林间石屋外抱她的时候,尚且没有这样的感觉。此刻,只这样看着,便能令他的心感到一股莫名的却强烈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总被提及联系而产生的错觉吗?
可如果是错觉,为什么会如此强烈,以至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了些许的闪动……
给读者的话:
星星上午义务劳动,此刻腰酸背疼腿抽筋,不过星星大感亲们的支持,亢奋中,今日三更
261 一定
命运之神,倘若真的存在,他一定是个孩子。 虽然没有坎坷起伏的人生,是无趣的人生。可起伏得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便是悲剧了。
寄傲看着孩子,被她那眼神震动了心房。就在这一震动尚未消退的时候,孩子,又做出了一个举动。
她,对着他,笑了起来。
皮包骨头小小的身子,却掩不去的美丽高贵。那大大的眼眸,团扇般睫毛随着笑容弯曲起来,挡住了与他极其相似的眼眸,变成了与千夜一般的模样。
寄傲,仿佛踩在漏电的高压线上,被这笑容电成了灰。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亦或者与他的表情一样,已经不会思考了?
父亲,不,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带不来丝毫的喜悦,只会是崩溃。命运之神让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伤害了这个孩子,现在,又让他沾在这里,看着这被他折磨得只剩骨头的可怜孩子展开的笑容?
小嘴,一张一合,呀呀的说着什么。樱桃般的色泽,尽管消瘦,却看得到两边的酒窝。这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孩子,是在召唤他。
天使,便是人们对于可爱孩子的称谓。天使的召唤,没有人可以抗拒。何况,这被召唤的人,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伸出了双手,慢慢地伸向她,不由自足地伸向她,好像着了魔一般,无法抗拒地伸出了手。看着天使的同时,自己也露出了笑,那,没有任何邪恶的笑,那,跟孩子一样纯洁的笑。
——对她残忍的不是我。谁叫她运气不好,偏偏陪你这样的恶毒女人选来欺骗我——
猛然顿住,在半空中。那双原本深邃的眸睁得圆圆的,就好像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看着依旧灿烂笑容的女婴。
半空的手,颤抖,寄傲突然快速后退几步,在孩子呀呀的呼唤声中,扭过头,快步离开了宫殿。
快步,好像小跑一样,见鬼一般的离去。直到走入王宫园林见,他才扶着一棵参天大树,微弓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匈口。
紧皱的眉头,他,合上了双眸。
当初面对她们,他很坚决地展开了报复。因为他毫不怀疑千夜是个骗子,孩子,则是一件工具。对他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所以他只是鬼,是一个失去人类魂魄的鬼。
可是现在,现在,他动摇了。真正的动摇,所以才能感到此时的心痛。
他,始终无法成为鬼。他,始终只能做脆弱的男人吗?
只是他,虽然动摇。可是他,还在抵触着那孩子。他不能承认,或者说是不敢承认。因为他很清楚,承认了,他将受到的惩罚,远比现在这种模凌两可的纠结更加痛苦。
在这无人的林间,焰国的王,那样的无助,以至于只能依靠着树干,才能感到自己存在的真实。
此刻的他,成为这世上最可悲的男人,放下了一切魔鬼的嘴脸,回顾十七年前,听说父王要离去时的模样。
父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换回囡囡的幸福?我该怎么办?
千夜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眸。她不是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更不是无知的乡间妇孺。她是二十一世纪高端女性,是未来的建筑设计师。
可是现在的她,只能这样呆坐着,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
因为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是野蛮未开化的远古时期。她面对的,又是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而其他所有的人,都只向着那魔鬼。
她,只有较弱的身躯,只凭这身躯,如何与世界对抗?
母亲的伟大,却不是无穷尽的。她无法逆转天地,也就无法拯救所有她爱着的人。
眼泪,慢慢落下。口中被强塞入布绳子,令她的双唇双齿分开,所以那样的流泪,却发不出声音。
现在,她是否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顺从了那个千夜,将那魔鬼一刀刺死?
闭上眼,因为曾经爱过,因为被折磨的正是她与他的女儿,所以这种心疼更加强烈。几千倍几万倍的爆发,令她那瘦弱的身子无法承受。
母亲,我那坚强隐忍了十七年非人摧残的母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如果教主已死,教派已亡,我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双膝跪地,这是女奴们日复一日做得动作。时间久了,膝盖早已经麻木,跪着,就如同我们平日坐着,站着或是躺着一般,应成为了不被感知的举动。
在这一地的女奴之间,琉璃,双目呆滞地看着膝下鲜红色的锦布。
她,千方百计想要从贵族主人的手中逃出来。可是一次次的逃跑,换来的不过是一顿顿的毒打。年仅十二岁的她,浑身的伤口密如发丝。而那么小的她,也差点被主人强暴。
若不是喝得太醉,最后睡着了,她那幼小的身子,便会沦为主人的玩物。
那一刻,倔强的她慢慢沉寂,她的眼前,只有灰暗,无论从朝着哪个方向跑,都无法摆脱这灰暗。
而就在这个时候,光明教,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在她灰暗的时间里,照耀出一道光亮,将她从那可怕的世界中救了出来。
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自由的梦想,为了所有像她一样的奴隶们,她愿意献出一切。包括这还保留着纯洁的身子。
所以她,再次回到了那灰暗的世界中。成为焰国大王身边的女奴。只是这一次的灰暗,是她自己走进来的,所以她,知道从哪里可以走出去。
被焰国大王拥入怀中,恣意享用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是喜悦。喜悦着自己终于被焰国大王注意到,喜悦自己终于成为了对教派来说有用的人。
可是,可是现在,教主死了,教派没了,她跪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灰暗的世界中,来时的路也被吞没。再也无法回去,她内心恐惧万分。
未来,该何去何从?她,又要如何才能重新寻到存在的价值?
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瞬间,低垂着的三双眼眸猛然抬起,那原本充满着的迷惑消失殆尽,剩下的,是重新振作后的果断坚决。
就算心中千百不愿,可我不能就此矛盾猜疑下去,一定,要找到答案,那个最后的答案!
就算任何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可我却不能就此放弃。一定,要找到办法,救出女儿的办法!
就算教派不在,梦想不再,可我却不能就此沉沦。因为我还活着,光明教就还活着。我要尽我所能,继续教主的大业。虽然,最终实现的不是天下大同,可我即将要做的,也是教主生前最想实现的目标。
一定,要找到破绽,为所有我爱的人,报仇雪恨!
262 异常的雨
接连几日的大雨,如同发了水灾。 无论你走到哪里,到处都是河流一般的水。倘若地势低洼处,更是如同无底深渊一般。
正如墨带感慨的,这一次的雨,下得有点久。多少人眼巴巴等着暴雨时节赶紧结束,只有暴雨结束了,才好种植粮食,才能有吃的。如此的下法,再过个三五月,怕是各地就要闹饥荒了。
暴雨之中,两个身着斗笠的人快步前进。他们身上的斗笠几乎是摆设,大雨砸在身上,如同小石子一般坚硬,这斗笠哪里能抵挡的了?身上早就湿透了,可这斗笠却还是要穿的。
起码,可以缓和那可怕的捶打。
大水要么过膝,要么没顶,实在没法骑马,何况马匹也不肯在这样的天气下奔驰。动物的敏感度总要胜过人,它们可以很清楚外面会有怎样的危险。
两人都会功夫,也都是体力不错的男人,虽然暴雨阻隔,又只能开着十一路,幸而赶路进度并未耽误。
很快,越过了焰国国境,进入粼国。
葬龙一路上总有感慨,这条路在几个月前是他与千夜一起走过的,只不过当时的方向是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