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给我的兄弟们。”
哈哈!
莫青天大笑道:“独眼罗刹!你不要做的太绝!你可知道,若我们把船和货物都给了你们,那么我们今年——不,是连续五年的生意都白做了!以后想要翻身,就等于百日做梦!老娘可不敢答应!你有兄弟们要跟着吃饭,老娘铺子里也有一群人眼巴巴等着过年发工钱!”
“敬酒不吃吃罚酒!落在我手里,你们还可以保住一条命,若落在楚霸王手里,你们不仅保不了财物,就连性命都难保!”女匪首话语突然强硬起来:
“破财消灾!布青天不愿意破财,就不要怪我和兄弟们刀下无情了!药老三,你们都可以走,留下财物,我保你们不死!”
药老三冷哼一笑,道:“大家镇定,莫要被这女匪迷惑了!没了船,没了货物,我们喝长江水就能饱肚子了?”
“独眼罗刹已经毁了和我们渝州商会的承诺,我们难道还相信她留下船、留下货物就能走人的鬼话?!”
女匪首怒道:“药老三,你这是在煽动他们和我作对?你也不想活了?!”
药老三笑道:“你说呢?我是相信我家媳妇的判断,还是相信你们这些江匪的鬼——!”
剁剁剁!
三支箭矢飞向药老三,打断了他的话。
布青天吼道:“药老三!你死了没?!”
药老三滚到死角处,笑道:“老婆都没娶回来,我死不瞑目!”
话音刚落,女匪首冷冷一扬手,带着火油的箭矢如蝗虫般飞向五艘商船,群匪借着箭势一哄而上!
不过商会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也射箭还击,布青天更是直接抽刀,去砍几个试图爬上来的江匪的手。
手起刀落,江匪四个手指头就没了,带着剩下六个手指头去讨饭,说不定还能混个“六指神丐”的名头来。
江匪的目标很确定,就是那五艘商船,不过靠近布青天的灵船也被殃及池鱼,船身也插上了十来只箭,不过倒是没有江匪爬上他们的灵船。
路镖头神色凝重,上来问道:“我们现在是逃走,还是帮商会一把?”
睡莲脑子里顿时天人交战!
逃,夜行三峡是凶险之极!
留下,路镖头带着五个镖师和十个水手能够帮助商会击退凶悍的江匪吗?!
作为家主之一的宁佑也是矛盾重重,可是时间不等人,睡莲和宁佑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帮!”
“好!”路镖头赞道:“颜老爷子义薄云天,你们也极有风骨!放心,我们在沙漠护送商队的时候,也能击退几十个彪悍的沙匪,如今不过是区区江匪,还难不倒我们兄弟几个!”
言罢,路镖头一声嘘哨,以粗壮的桅杆为掩护,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来,一起搭在弓弦上。
嗖嗖嗖!
三箭齐发,力道极大,将三个在岸边放火箭的江匪钉死在江滩上!
于此同时,另外五个镖师的箭矢也飞过去,虽然没有路镖头三箭齐发的本事,但也都命中了目标。
顷刻间,八个江匪倒地,没等江匪们缓过神来,又是八箭齐发,齐中目标!
十六个江匪倒地,形势蓦地被扭转。
没想到一艘普通的灵船会突然发难,而且如此厉害,江匪一时措手不及,他们的山寨被楚霸王黑吃黑,已经损失了一大半兄弟,本打算捡一只肥羊吃吃,却没想吃了个硬石头,磕坏了牙。
“原来有英雄豪相助!”商会船只顿时士气高涨!
这就是以一敌十啊!睡莲透过窗户缝隙瞧见江匪一个个中箭倒下,暗想祖父真是算无遗策,他选中的人,是有足够本事保护他们这些人的安全。
可是蓦地,睡莲看见刚才为躲避路镖头箭矢而滚到岩石后面的独眼女匪首手里突然火光四溅!
睡莲很熟悉这个光火,因为这是火绳枪点燃时的光芒!这就和鞭炮一样,等火绳烧到尽头,子弹就会从枪口发射出来!
而那个枪口瞄准的,就是路镖头!
睡莲忙打开窗户,飞速掏出燧发枪,对准火光的方向开枪了这就是技术的差别,燧发枪不需要点火,扣动扳机即可,所以燧发枪可以后发制人!
乒乒!
只闻得陆续两声枪响,有人惊呼:“大当家!”
睡莲迅速关上窗户,暗想那个独眼匪首应该是中枪了!只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赶在女匪首火绳枪发射之前射中她呢?
商会船上爆发一阵欢呼!
又听见路镖头大吼道:“你们的大当家已经我一枪加一箭射死了!赶紧退散!”
睡莲轻舒一口气,看来是射中了,定下神时,只见船舱里怡莲、慧莲、宋氏、柳氏还有宁嗣宁勘
两个小的都愣愣的看着自己。
睡莲喃喃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慧莲缩在被窝里抖抖瑟瑟道:“九姐姐,你——你杀了人了。”
没等睡莲说话,外头有江匪开始狂吼道:“大当家死啦!我们要给大当家报仇!”
听咚咚的脚步声方向,应该是一半江匪开始逃窜,而另一半女匪首的死忠,冒着路镖头等人的夺命箭矢,飞蛾扑火般疯狂的朝灵船扑来!
又听布青天一声吼:“英雄救了我们商会,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药老三还不死过来帮忙?!”
灵船外,一阵兵戈之声,睡莲咬咬牙,打开两个小匣子,一个装着火药,一个装着铅弹,她将放空了的燧发枪搁下,问道:“你们谁会装弹无论是燧发枪还是火绳枪,一次只能发射一次,然后需要重新填充火药和子弹?”
回答她的一片迷茫。
睡莲从靴间拔/出另一只燧发枪,打开窗户对准要攀爬灵船的土匪又是一枪!
再回头时,只见宁嗣和宁勘往空枪里填充火药和铅弹,宁嗣低声道:“九叔带我们打猎时,我和宁勘宁康都抢着装填火药,只是九叔那个有火绳子……。”
其实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宁佑敲了敲船板,隔着门说道:“你们放心,已经没事了。”
柳氏和宋氏都急着要出去看看宁佑有没有受伤。
而宁佑死守在门口不让母亲和妻子出来,说:“我没事,只受了点轻伤,我身上血都是江匪的,我只是——只是不愿让你们看见我的样子,我杀了人了,活生生的人。”
睡莲看着炕几上两柄燧发枪,枪口被火药和铅弹摩擦的火红滚烫才刚刚开始消,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命有几个呢?好像是五个,又像是七个……。
下半夜,被那么多尸体包围着,没有人睡的着,又开始下起了雨,雨水洗刷着这个世界的脏污。
宁佑已经洗净了血污,换上了干净的白麻孝衣,缓缓说起布青天和药老三说的那个女匪首的来历:“……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一家三口被主家逼的投江,父母都死了,那女子被江匪大当家所救,成了压寨夫人……大当家死了,那女子为夫报了仇,瞎了一只眼睛,却得了山寨的拥护,成了大当家……。”
睡莲听着听着,一个娇俏的女子浮现在脑海里:难道是奶娘周妈妈的女儿艳儿?这也太巧合了……。
睡莲终究没有下船去看那具女匪首的尸体,因为今天她的行为已经很出格了。
次日,雨势渐弱,成了绵绵小雨,路镖头对药老三和布青天告辞,没得路镖头开口说正题,布青天就先说到:
“请英雄放心,我们对商会只会说是自己歼灭的江匪,从来没有见过英雄,也没有见过您的船只——只是您的救命之恩,我们会谨记于心,将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来渝州商会找布大娘即可。”
路镖头问道:“那些散落的江匪会不会找你们寻仇。”
其实,路镖头更担心的是那些江匪会不会尾随灵船找睡莲她们的麻烦。
布青天说道:“没有了独眼罗刹,一群乌合之众就散了,他们估计会去夷陵投奔楚霸王满天下抢掠,那里还顾及到我们。”
“只是那独眼罗刹说楚霸王抢夷陵港恐怕会是真的,我们这趟船不敢往前走了,还是要退回渝州去和商会说一说……。”
最终,灵船先离开那个横尸遍野的天然港口,穿过秀丽的巫峡,过了险峻的瞿塘峡夔门,灵船开始靠港停泊。
“这是那里?老家成都么?”慧莲问道。
柳氏是去过成都的,此地离成都万里桥码头起码还有一天的路程。
“不是老家。”睡莲摇摇头,说道:“这里是白帝城,我们就要在这里暂时安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圣节,夷陵港口的屠杀,天然港口的决战,恐怖吧。
白帝城,果然是个托孤的好地方。
图为宋氏呕吐的白釉唾壶,古代连痰盂都这么精致。当然,灵船山上不会用这么精致的,这可是定窑官窑烧制的哇。晚唐五代时期文物,藏于定州博物馆。
160生为人杰为鬼雄,燕京大乱沐猴而冠
白帝镇就在奉节县东面;一条名为草堂的河流贯穿其中,从白帝城入长江。
灵船就拐进草堂河,沿着河流前行,从怪石林立的河滩,一直到了人烟鼎盛的白帝小镇。
按照睡莲的吩咐;艄公在一处可以看见一座贞洁牌坊的码头停下,路镖头带着睡莲的信先跳下船;去集市打听叶家商行的所在。
不到半个时辰五个穿着崭新白麻孝衣的人就跟着路镖头一路哭号着到了码头;迎接家主棺椁……。
大隐隐于市;颜老爷子选择的地点就是白帝镇靠草堂河一条繁华街市上的两座两层木楼的商铺;一个做茶叶生意;另一个做烟叶生意,店铺后面就是一个小院;院后是一坐两层小楼,将来睡莲她们的生活起就在这里。
叶家在不远处的茶盘山还有一个茶场、烟叶场和一个田庄。
当年追随颜老爷子的邱师爷和几个亲随就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打理着商铺和田庄,对外称主家在外行商。
其实这些天各种谣言四起,邱师爷他们也深感不安,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夜轮番守在铺子里等候家主音讯,后来看到了路镖头稍的信函,落款两枚钥匙状的印记就是家主信物,便知燕京颜府确实出事了,当初颜老爷子斩草无力除根,估计就预测到这一日早晚都会来。
邱师爷迎接棺椁,看见素颜的睡莲,心下一震,喃喃道:“大小姐……”
因杀了江匪的原因,又感觉天下大乱,路镖头一行五人最终还是决定留在白帝镇保护柳氏一行人,其实路镖头不肯去大理国避世还有一个原因:
路镖头说到:“我等大燕国男儿,岂容鞑靼铁蹄再侵中原?若圣驾败在鞑靼刀下,我兄弟几个去召集民团或者去投军,也要把鞑靼赶出雁门关去。”
睡莲暗自佩服路镖头不仅是豪侠,也有民族大义,就像——嗯,就像天龙八部里头的萧峰。
接下来邱师爷按照当地的风俗给那具棺材里头的手机尸办了个简单的丧事,请来鼓者和歌师唱了一夜丧歌,当地也叫做“打丧鼓”,源于秦汉时期庄子鼓盆而歌,歌者用一种很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语言唱挽歌,柳氏一行人借故病倒,只有邱师爷和宁佑出面主持丧仪。
一路坎坷,众人早已精疲力竭,可是昨晚血腥的一幕还在脑子里回荡着,众人睡的都都很浅,一有风吹草动就醒过来。
柳氏带着三个莲都在楼上住着,睡莲闭着眼睛听着前院灵堂上传来的挽歌随着鼓点起复着,虽然听不懂歌者在唱些什么,但也听出哀而不伤的韵律来,慢慢的,也就入睡了。
一夜大门都是敞开的,有街坊邻过来听丧鼓,甚至陪坐到天亮的都有之。
后来睡莲才知道,打丧鼓也是小镇的娱乐活动之一,好的鼓者和歌者也备受吹捧,出场费也不低,有固定的“粉丝”,比较热闹一点的丧事,最后黎明时还会有舞者领舞,孝子贤孙和围观听丧的人一齐摆手踏歌舞动,这便是哀极及乐了……。
与此同时,燕京颜府。
已经是下半夜了,松鹤堂依旧灯火通明,颜老太太坐在炕上闭眼默念经文,不见悲喜。
屋子里还站着几个貌似镇定,其实眼神里满是恐惧的丫鬟婆子。
五夫人杨氏的眼睛哭成了一对桃子,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趴在炕沿上抽泣着,杨嬷嬷端着一杯参茶,劝道:“夫人,您晚饭都没吃,熬到现在,好歹喝杯参茶提提神。”
杨氏一把将参茶推开,哽咽道:“老爷都还没回来,我那里有心茶水?呜呜,若老爷出事,我也不活了!”
杨嬷嬷赶紧安慰道:“夫人别瞎想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唉,您要好好保全自己的身子,慧莲和宁嗣还指望着你呢。”
一提到龙凤胎孩子,杨氏立刻有了精神,她将参茶一饮而尽,怯怯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婆婆,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敢打扰老太太念经。
就在今天下午,翰林院的颜五爷突然被肃王的亲兵卫抓走了,而且不知去向!
作为承平大典》的修撰官,颜五爷也算是当世明儒了,加上父亲颜老爷子的荫蔽,颜五爷在文官清流中名声极好,当亲兵卫闯进翰林院抓人时,有几个学生和同僚上前阻拦,大声质问堂堂朝廷命官,何以被“莫须有”的罪名抓走。
的确,翰林院本来就是潜水衙门,颜五爷因老爷子的教诲,潜心修,从来不参加各种政治派系,又不像岳飞那样手握兵权,可以罗织个谋反的罪名。
颜五爷两袖清风、一声正气,颜老太太和杨氏管家有道,也没有恶奴家丁寻衅滋事给家主惹麻烦,颜五爷就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一只没有缝隙的鸡蛋,苍蝇蚊子都叮不进去,严格遵守颜老爷子守成的遗嘱。
肃王背后的杨阁老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罗织个合适的罪名栽给颜五爷,总不能说“老子抓人需要理由吗”这句话吧。
所以,亲兵卫们刚开始是说来请颜五爷去王府讲经,颜五爷却说如今圣驾在西北未归,忧国忧民,无心讲经。
暗地里是讽刺圣上有难,监国的皇长子肃王不仅不派人救驾,反而紧闭城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亲兵卫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横竖杨阁老已经发话,无论无何都要这个人带回去,于是干脆动了手,颜五爷没有挣扎,任由亲兵卫拖死狗般拖出了翰林院。
据燕京街头巷尾的谣传,说颜五爷被拖走时,反反复复吟着宋朝女诗人李清照的一首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此诗看似简单,其实里面的深意连妇孺都知道: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