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负手在庭院急得团团转,晚上他正和音姨娘在内书房里酣战甚欢,中途被管家打断,得知了儿子在八大胡同“逛”青楼时被东城兵马司的人抓了个现行!
抓现行也就罢了,多塞些银子赎出来便是,可偏偏儿子光着屁股被人认出来了!认出来也就罢了,还当场气晕过去!
——蠢儿子啊!你知不知道,你打死不承认,老子我还可以帮你遮掩过去,找个相貌体型和你相似的人送到东城兵马司当蘀罪羊就成,对外就称认错人了。
可是你气得当场晕倒,正好坐实了你的身份啊!蠢儿子!若是个不相干的人,能被气晕过去吗?!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一家子哭的哭,愣的愣,愁的愁,二房、五房和七房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已经知晓许应辕的丑事,只是这种尴尬事,还躲远一些,免得彼此都难堪。
次日清晨,燕京刚刚解除宵禁,一辆普通的马车从东城兵马司到了西城永定侯府,马车从侯府后门仆人们进出的西角门到了内院,两个粗使婆子将马车裹得严严实实的许应辕扶到软娇里,一路抬进大少奶奶的卧房。
许应辕已经醒过了来,他身上污秽不堪,昨晚半夜突然上吐下泻,好不狼狈,一进门,他就跪倒在永定侯和侯夫人面前,“孩儿不孝,丢了侯府的脸,请父亲母亲责罚。”
永定侯看着叫花子般的儿子,心头顿时火起,他随手抄起身边高腰束腿黄花梨案几上的清江石打磨的风景石就要往许应辕身上砸!
“老爷!你就饶了这个逆子吧!”侯夫人忙扑过去拦住侯爷,哭道,“都是我平日管教无方!要打就打我吧!”
杨紫丹也哭着跪伏在丈夫身边。
乒!
永定侯把手里的清江石往地下狠狠一掼,砸的地面都震了三震,绝望的叹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你做下这等丑事,还闹得燕京皆知,即便是贤嫔娘娘求太后出面调停,你也无缘世子之位啊!”
“一派胡言!”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同样是一夜未睡的傅夫人说道:“什么大势已去?!我们长房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净说些丧气话!”
“辕儿坏了名声,你送他去乡下避一避,过个几年这事就淡了,他一个大男人,只要以后肯上进,也不愁前途!许承曜这样的浪子都能封伯爵,辕儿碰上了机会,也可以!”
“侯爷如今的位置还是稳当的!侯爷又不是只有一个嫡子,不是还有辐儿吗,他是你的嫡次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永定侯夫妇对视一眼,又燃起了希望。
许应辕和杨紫丹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让位?!
宁园,一大早的,颜七爷宁珂就来到宁园和睡莲详细说了昨晚的“盛况”。
许应辕的酒里是下了张嬷嬷提供的独门春/药的,药性大,后劲也猛,在床上连御两女后被拖到八大胡同围观时,果然受不住刺激晕倒了,坐实了嫖/妓的罪名,永定侯府想遮掩也不成。
“那两个安插/在人群里起哄的人怎么样了?”睡莲问道。
宁珂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个九妹平时不显山露水,却计划周密,居然连许应辕会躲在人群中都考虑到了,要自己买通两个口舌厉害的,逼许应辕显身。
“连夜送到了天津海港,今天登船去了波斯,三年五载以后才回大燕,他们本来就是满处跑的游商,谁都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睡莲点头道,“甚好。”
宁珂问道:“顺天府那边等九妹的话,傅家已经赔偿了所有药材商的损失,几乎倾家荡产了,只是傅家三老爷该怎么个判法?欧阳大人说,毕竟三老爷的卑劣做法间接逼出了人命,重判的话,杀头也不是不可以。”
睡莲说道:“不用那么重,既然赔偿了损失,那么就轻判吧,流放就行。”
“流放?”宁珂不解,问道,“太轻了,万一今年太后七十大笀宣布天下大赦,或者傅家使钱把人弄回来,东山再起就麻烦了,傅家三兄弟,大爷和二爷精于医术,却不通庶物,比较容易对付。傅家的生意全是这位三爷打点,这是个贼精贼精的,千万不能让他翻身啊!”
睡莲冷笑道:“死刑是要上报给皇上亲自披红才能执行,谁知道那时还没有其他变故?你以为贤嫔娘娘什么都不会做?”
“你只需和欧阳大人说,判傅家三老爷流放西南三千里就是了。”
流放西南?!宁珂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睡莲的意思,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五天后,傅家一案有了结果,顺天府知府欧阳大人看在傅家倾家荡产赔偿十来位药材商的损失,并且安抚孤儿寡母的诚意,又念及傅家老大为保太后身体鞠躬尽瘁的份上,从轻发落了傅家三老爷,流放西南三千里,即日执行。
案子了结,傅家也满意这个结果,因为马上太后七十大笀,肯定要大赦天下,三老爷去西南走一圈就回来,就当去寻山问水了。
傅三老爷被押到了西南广西,此时正值大燕国镇压北越叛乱,三老爷一去就被收编在运军粮的队伍里,还没有北越边境前线,便遇到一股山贼,山贼抢了几车军粮,随手砍了几个人——说来也巧,只有傅三老爷重伤不治,倒在血泊里。
北越国帅帐里,许三郎听了扮成山贼的心腹筱大郎密报,立刻写了家书命人捎回燕京,只写了两个字——“事毕”。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惹孕妇啊,尤其是睡莲这种孕妇,o(∩_∩)o~
舟拖着感冒的病体更新,着实不容易哇,乃们撒朵花花吧~~~~~~~~~~~~~~~~~~
图为永定侯砸在地上的清江石。这种石头经过打磨之后,会形成纯天然国画一样的写意图画。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清江石本来叫三峡石,清江石石质坚硬,打磨抛光后光洁玉润,清丽典雅,这些亿万年前天地造就的画面大多以油画的效果现世,他们色彩丰富,形象逼真,有立体的画面效果,也有少数酷似国画,版画。清江奇石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画面石,文字石和造型石。
201杨大舅母频频作梗,审时度势近交远攻
盛夏七月;颜家未来的当家人颜十爷宁嗣大婚。
未来的当家主母姓秦,是秦状元的嫡长孙女。
秦状元是浙江临海人,出生老牌书香世家吴家——其实秦状元本来姓吴,叫做吴秦,会试排名第一;殿试的时候;承平帝也极其欣赏其才华;但是觉得“吴秦”这个名字不好听;“天下岂可有无情的状元?”;可是要把吴秦的名次排在榜眼、探花;或者二甲传胪,承平帝又觉得委屈了这个才子。
左右为难时,承平帝得知其母亲姓秦;吴秦的父亲为了纪念难产而亡的妻子,就给孩子取名为“吴秦”,承平帝灵机一动,命吴秦改成母亲的姓氏,命赐名“秦明磊”。
秦状元从翰林院编修做起,现在是礼部右侍郎,不过他的工作主要是校对承平大典》,所以秦家是清流中的清流,和颜家算是门当户对。
秦氏的父母在襁褓之中就走了,深得祖父秦状元、祖母秦老太太的怜爱,从小养在膝下,由秦老太太亲自教导,秦氏小时候是由秦状元亲自开蒙,其学识和颜家的才华最为出众的三姑奶奶品莲不差什么。
当初说定这门亲事时,宁嗣的舅家济南杨府很不高兴,明里暗里责备七老太太柳氏和九老太爷故意打压五房,找了个孤女做宁嗣媳妇,不配做颜家当家主母。
杨老太太在伪帝之乱时因悲痛女儿惨死,过了半年就跟着女儿走了,管家大权落在杨大舅母手里,杨大舅母逼着丈夫扬大舅写信给外甥宁嗣,说凭什么五房的九小姐能嫁给伯爵,庶女七小姐能嫁给侯爵做填房,他堂堂五房唯一的嫡子却只能娶一个毫无实权的礼部右侍郎的孙女?分明是九老太爷和七老太太柳氏联手打压五房,想把颜府独占了去。
信中暗示宁嗣退了这门婚事,由杨家给他另挑一门好亲事,说济南知府大人长女贤淑,嫁妆丰厚,堪为良配,有舅家撑腰,九房和七房不敢把他怎么样云云。
宁嗣读罢信件,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气愤,济南知府如何能与秦家清贵相提并论?秦状元是好几任春闱的主考官,名下学生人才辈出——父亲颜五爷就是秦状元的学生,秦氏的嫁妆虽然不算太丰厚,但是秦家那些无形的资源是无价之宝,子孙后代享用不尽。
娶妻娶贤,秦氏是七婶娘柳氏千挑万选,九叔几次向秦状元诚恳求娶,秦状元看在昔日和颜五爷的师徒名分、以及颜五爷以身殉国,被誉为天下读书人楷模的份上,才定下这门婚事。
舅家既无见识,又居心挑拨,在伪帝之乱时龟缩在济南不出,拒不相帮,这时又跳出来摆大舅的谱,实在是……
不过到底是舅家,又是长辈,宁嗣忍住怒气,客客气气写了回信,说自己对这门婚事很满意,请舅舅继母保重身体,不用操心外甥的事。
杨大舅母看了回信,气不打一处去,说定是七房和九房给宁嗣惯了迷魂汤,好好的孩子不分是非,不分亲疏,将来如何在颜家立足。
没过多久,杨大舅母又一封信到了宁嗣手里,宁嗣打开信件,气得当场摔了茶盅!
杨大舅母在信中又是说亲,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宁嗣——而是外甥女慧莲。
那个时候慧莲和南京魏国公世子的嫡次子的婚事还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济南杨家并不知慧莲已经有了人家。
可是杨大舅母给慧莲说亲的对象居然是襄阳侯府世子!宁嗣气得恨不得当场撕了信件。
襄阳侯世子的原配妻子是以前的安顺伯五小姐薛敏,伪帝之乱后,安顺伯府和永顺伯满门被诛,按照律法,祸不及出嫁女,可是襄阳侯府为了撇清干系,居然休了已经怀孕四个月的薛敏,将其驱逐出门!
出嫁女被休弃回家,就是安顺伯府的人了,在古代,怀孕的女子哪怕是杀人如麻,而且证据确
凿,也会留下一条性命,等她生完孩子后论刑处斩,可是安顺伯府犯的是谋逆大罪,不在赦免范围之内,可怜薛敏一出了侯府大门,就被拖到刑台和娘家人团聚,齐齐砍了头。
虎毒尚不食子,薛敏肚子里毕竟还有杨家血脉,襄阳侯府的做法实在令人齿冷,全燕京城的人都
议论襄阳侯世子凉薄,襄阳侯夫人不愧为是盐商后代,重利轻义,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世子做续弦?
杨大舅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想要把慧莲推入襄阳侯府这个火坑?!
宁嗣在书房砸茶盅的事情被慧莲知晓,慧莲问宁嗣缘由,宁嗣怕慧莲寒了心,支支吾吾不说,慧莲一再逼问,宁嗣只得将实情道来。
谁知慧莲并没有预想中的气愤,她以前的闺中密友——襄阳侯府的姑奶奶杨紫丹这些天也来试探过她的意思,想要她做大嫂,慧莲婉言坚决回绝,杨紫丹失望而归。
所以慧莲只是淡淡道:“事到如今,哥哥难道还没有对舅家死心么?外祖母已经去世;外祖父一直在同知位置上混,很难往上升了,估计过几年就要告老乞骸骨;大舅父懦弱无能,一切都听大舅母的,大舅母又是个贪婪无德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大舅母远在济南,怎么会单单看准了襄阳侯府世子?八成是襄阳侯夫人觉得我们五房的七小姐和九小姐都嫁进好人家,侯府世子若能和我结亲,就和泰宁侯、顺平伯是连襟,以后好办事罢了。”
“襄阳侯夫人知道如果直接向九叔和七婶娘提这事,肯定是会被回绝的,所以想到了咱们的大舅母,横竖济南杨家是侯府的分支,她指使大舅母驾轻就熟,大舅母肯定是得了侯夫人的好处啦。”
宁嗣看着妹妹淡然的表情,叹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慧莲自嘲道:“经历了这么事情,看不通透也难呐,哥哥也是看透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舅家早就不是你我的助力,已经成了绊脚石,幸亏他们远在济南,若住在京城,你我麻烦早就缠身了。”
过了一月,颜府和南京魏国公府开始交换庚帖议亲,杨大舅母和襄阳侯府只得作罢。
不过虽然之前闹了许多不愉快,等一年后宁嗣成亲,还是必须邀请舅家济南杨家来京城观礼的。
除了身为济南同知的外祖父杨大人,整个杨家倾巢而出,杨大舅母把两个儿子媳妇,还有几个孙儿全家大大小小十来口人全部带到京城,浩浩荡荡连人带行李共计十八辆马车!
风尘仆仆的杨大舅和杨大舅母说,七月外甥娶亲,十一月外甥女远嫁,跑两趟实在太累人,干脆留在颜府住三个月,等慧莲出嫁后再回济南!
宁嗣和慧莲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来观礼的哪有把全家都拖过来的,还一住接近半年。
负责安顿内客的八夫人宋氏忙命人多收拾几间房屋,开了库房取了被褥幔帐等家居的物件布置妥当,供杨家十来口人住下。
便是这样,杨大舅母还频频口出怨言,说宋氏故意怠慢她,跑到慧莲跟前诉苦,“……姑娘瞧瞧,我房里的摆设,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远远不如以前了,唉,若你娘还在世,那里会这样轻慢?”
慧莲剥了一个荔枝放在杨大舅母面前的果盘里,说道:“伪帝之乱时,我们颜家被抄家了,病重的祖母和母亲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魏家收留了她们。后来虽然归还了一些,但只是些皮毛,大部分财物早就不知去向。”
杨大舅母听了,面上有些火辣辣的,那个时候杨家扮演的角色可不那么光彩。
慧莲装着没看见,继续说道:“如今家里早不如从前了,进项少,出的多,接连都是嫁娶这种大事,都要花银子。所以平日里吃穿用度都减半,家里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伺候的人只有以前的四成——我的丫鬟也只有六个呢。”
杨大舅母看着衣着打扮素淡的慧莲,只得讪讪闭嘴,不敢明面上埋怨了。
宁嗣婚礼前几天,慧莲还接待了悄悄来颜府的闺蜜杨紫丹。自打丈夫许应辕出了丑事,杨紫丹就推出了燕京贵妇社交圈,今天来颜府,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杨紫丹哭红了眼眶,哽咽道:“……好妹妹,我真是羡慕你,将来可以嫁给好人家,顺顺当当的做世子夫人;出了那事之后,我们成了弃子,家里打算把二弟捧上去。”
永定侯府的事情,慧莲心知肚明,九姐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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