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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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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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的个性,他夸谁好从没有人质疑。这么一来,阮若诗的声誉必定更胜从前,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敢再诋毁阮家。

思量过后,阮尚书终于释然,阮若诗眼睛眨也不眨就把上万两银子捐了出去,他心疼归心疼,但若能挽回女儿的名声也算值了。阮尚书咬咬牙,认同了女儿的做法,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李尚书太客气了,帮助同胞是我们应该做的,何须感谢!”阮尚书爽朗地笑了两声,大手一挥,吩咐候在一旁的大管家,“黄伯,你把所有贺礼整理好交给李大人,不方便的话就派马车送到李大人府上……”

“呃,老爷……”大管家深知他家老爷小气,心想他至多拿出几张银票了事,怎么可能真把这些贵重首饰都捐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愣住了,凑上前轻声提醒道,“您说所有的贺礼都要送去么?!所有?!”

阮尚书惟恐旁人听见,横眉竖眼扫向他,强忍怒火压低声音道:“是的,所有,你没听错!”

“哦,哦,是……”大管家不敢多问连忙照办,阮尚书不耐烦地甩甩袖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要我说几遍才能听清楚……”

李尚书此行收获颇丰,他只顾着高兴了,哪里还管得着阮尚书跟个管家生气。自从水灾泛滥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闭上眼睛想的就是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们。他知道国库紧张皇上为难,毫不犹豫捐出全副身家,以为各位官员都能在他的带动下慷慨解囊。不料,他们非但不肯捐钱,背地里还说他讨好皇上,想拉他们下水,当他往上爬的垫脚石。纷纷以毫无怜悯之心的曹丞相为榜样,一旦有人问起有没有资助灾民,就拿曹丞相当挡箭牌。

曹丞相之所以无动于衷,并非冷血狠心肠,他不是不同情受苦受难的同胞,只是不想为皇上助一臂之力。这次灾情如此严重,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每天都有妻离子散的悲剧发生,各地粮仓告急,根本不够数万灾民充饥,就算从京城调粮周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国库储备资金不可能全部拿出来安顿灾民,等到郊外到处都是饿死的枯骨,老百姓对皇上的怨气就会越积越重,早晚都会爆发而出。太后和曹丞相什么都不用做,坐看皇上被百姓们赶下龙椅就好,待到那时,太后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登上王位,顺便撒几个钱安抚那些饿疯了的百姓,用不了几年,国内又是一片繁荣景象。

太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啦响,皇上知道她的想法,焦躁之余又不得不冷静。如果连他也乱了分寸,就不用等人赶他走了。动用国库资金确实可以缓解灾情,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却是得不偿失,太后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不趁着国库空虚发动兵变呢!

皇上掌握几十万兵权,这是他与太后抗衡的筹码,若是国库空虚的消息传了出去乱了军心,只怕他也很难控制。兵将之中难免有太后的人,他们趁机传播流言煽动叛乱,势必会引起混乱。

于是,皇上陷入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打开国库救助灾民,他得冒着太后兵变的危 3ǔωω。cōm险,保存实力稳定军心,他就必须面对百姓的指责。这种两难的局面让皇上不知如何是好,依靠个人的力量也撑不了多久,像李尚书这种为国为民的忠臣屈指可数,像曹丞相那种摆明给他的奸臣也不多,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他能不能保住王位,只要他们不受影响就好。

李尚书效忠皇上力拼曹丞相,不只是因为曹丞相是他的仇人,而是太后漠视人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如今灾情告急,身为皇族居然冷眼旁观,不顾数万百姓的死活,只会争权夺利落井下石。皇族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太后当年虽然未能如愿将亲生儿子送上王位,但皇上登基以后对他们母子还是很好的。就算太后为了儿子非要抢夺王位,也不能以牺牲百姓为代价。

在李尚书的观念里,九五至尊并非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如若不能为百姓谋福祉,就不配接受万人朝拜。不管先皇还是皇上,纵使他们也有缺点,但大体来说还算是个好皇帝。像太后那种损人利已冷漠自私的人,即使京城没有小王爷欺男霸女的传闻,她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次国家有难,李尚书确实想过指证曹丞相玩忽职守,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新仇旧恨也该跟他算清楚了。但李尚书终究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人,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急待解决,如何能让灾民吃饱穿暖才是他最关心的。至于那个作恶多端的曹丞相,相信老天自有公道。

许家彦根据李尚书的为人,猜他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和许家恒都能理解李尚书的做法。其实不止他们兄弟俩,即使是不知内情的孙氏兄妹也对李尚书佩服地不得了。看着那些毫无同情心的官员,再看阮尚书强作豪爽的虚伪,又看阮若诗顺水推舟送人情的得意,孙小武越看越气,借着几分酒劲儿,猛地拎起酒壶砸在地上。

“啪啦”一声响,酒壶被砸得稀烂,撒在地上的酒散发出幽幽酒香,迅速弥漫开来。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孙小武,交头接耳议论他是何方神圣,胆敢在刑部尚书的宴席上撒野。许家恒和许家彦愕然地看向他,都猜不透他这么做的动机,孙云云生怕他喝多了坏事,急得跳起来就要拉他走。

“哥,你喝多了吧……”孙云云尴尬地朝客人们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啊,各位大人,我哥喝多了就发酒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走……”

阮尚书皱皱眉,身后的大管家连忙附耳说道:“孙公子是许公子的朋友,许公子带他来的。”

阮尚书不悦地收回视线,扭头低声斥道:“许公子的朋友又怎样,没有请柬一律不许进府,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我交代么,你真是老糊涂了!”

“老爷恕罪,我这就让人把他押走!”

阮尚书没好气地哼了声,转过身来又是笑容满面:“无妨,无妨,这位客人喝多了而已,大家不用在意,继续,继续……”

大管家带着家丁怒气冲冲地直奔孙小武而来,看那架势要把他拉出去打一顿才解气,孙云云一看对方不怀好意,忙不迭地跳到孙小武面前,伸出双手挡住他。

“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许碰我哥,我们自己会走的!”孙云云杏眼圆睁怒视着大管家等人,隐藏已久的霸气不知不觉显露出来。

大管家一怔,心想这位孙公子不知是何来头,既然孙小姐原意带他走,他们也无需撕破脸,万一给阮家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好吧,那就有劳孙小姐了。”大管家打了个手势,身后几名家丁随即心领神会停下脚步。

孙云云气鼓鼓地看向背对他们的阮尚书,他们孙家的人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居然当众被人撵走,这简直太跌份了。要不是为了许家恒和许家彦着想,她孙家大小姐真咽不下这口恶气。

孙云云抿抿唇,不甘愿地“嗯”了声,正打算搀扶醉醺醺的孙小武离开,却见她哥拍着桌子瞪大双眼仰起脖子,扯着嗓子吼了声:“李大人,你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孙小武这一吼,众人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纷纷流露出不屑的表情,看他这身装扮听他这幅嗓门,不用问也知道是市井小民。不知是谁带他进来的,八成平时没喝过上等佳酿,收不住口多喝了几杯,才会如此失态让人笑话。

阮尚书气得嘴角颤抖,大管家吓得缩着脑袋,匆忙拉人去对付孙小武。孙小武看也没看这些凶巴巴的家丁,仗着自己膀大腰圆,一把推开大管家,横冲直撞地走上前去,边走边说。

“李大人,嗝,小武我崇拜你,咱们老百姓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官哪!像那种贪图享受欺压百姓的狗官就该挖个坑埋了!”孙小武的手有意无意地指向阮尚书,他浑身酒气脚步不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似的,他的手来回摇晃,始终指着阮尚书那边。

李尚书原本不想搭理孙小武,但他那句“挖个坑埋了”实在解气,便客气地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希望你回去以后号召亲朋好友资助灾民,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李大人,我现在就响应你的号召,不用等我回去了,嗝……”孙小武拍拍胸脯自我介绍道,“我是孙记粮铺的少东,你不是正为粮食发愁么,有我在你就不用愁了,我们孙记粮铺别的不多就粮食多,需要多少搬多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位粗俗不堪的乡巴佬,就连李尚书也是有些讶异:“你,你是孙记粮铺的少东?!老夫曾跟孙记粮铺打过交道,这次筹集善款就打算找孙老二买粮食的,原来你就是他的公子!失敬,失敬……”

“哦,原来他爹就是卖粮食发家的孙老二,怪不得他如此嚣张!”

“真的假的?孙家这么有钱,堂堂少东怎会这般寒酸?!”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全国最有名的几个暴发户,就数孙老二最抠门,听说他家一只鸡能吃一个月,他儿子喝酒都不肯给钱,他女儿做衣裳都得借债,说穿了,孙老二就是个守财奴……”

听着众人的议论,阮尚书打量孙小武的眼神渐渐有些异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顾虑重重

古朴典雅的书房飘溢着浓郁的茶香,书桌上的帖子堆积如山,笔架上的小狼毫蘸满了墨,笔尖饱胀眼看墨汁就要滴下来了。

阮尚书连忙起身将笔放好,一脸殷勤地看着书桌对面的人,那人头也没抬依然忙着看帖子,阮尚书干笑了两声,重又坐了回去。他不好意思打扰那人,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仰头打量起这个来过几次的书房。

对面墙上挂着名家司徒大师的墨宝“心如明镜”,字体苍劲有力灵动潇洒,左下角的印章不是一般人用的朱砂红,而是用墨直接画上去的。说起这位司徒大师,真可谓是奇人,他才识渊博见解独到,精通书画陶瓷医术,多年来游历四方造福百姓频传佳话。

不仅是老百姓崇拜这位神秘高人,就连先皇也曾想收为己用,无奈多番托人传话都是毫无音讯只能作罢。司徒大师心性淡泊,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世人追求的名利地位荣华富贵统统不放在眼里。自从他拒绝了先皇的示好,民间对他的赞誉更胜以往,谁能有幸得到他的墨宝陶器必定当做无价珍宝代代相传。

眼前这人手握大权,称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但就连他也未能免俗。多年前费尽心思得到这幅墨宝,便悬挂于书房昭示众人,整个朝堂之上,除了皇上,就只有他有幸拥有司徒大师的作品。

阮尚书忽然想起阮氏说过,许老爷手上有司徒大师做的壶,这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属实,不如拿来送给这位大人,他一定会如获至宝。转念一想,许老爷现在虽说神志不清,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得,但许家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思来想去,阮尚书还是决定不逞能了,万一答应的事做不到,岂不是更丢人!反正这位大人也不知道这码子事,他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先解决眼下的棘手事再说。阮尚书瞅瞅面无表情的大人,暗自琢磨待会儿该怎么说才好,既不能显得自己没用,又不能让他不耐烦。

这时,那位大人缓缓抬起头来,阮尚书连忙坐直身子,毕恭毕敬地唤了声:“曹丞相,您辛苦了。”

曹丞相阴鸷的三角眼瞥向他,薄如刀刃的双唇轻微地动了下:“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如果是昨晚庆生宴的事就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啊……”阮尚书早就打好了腹稿,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怔了怔,“您,您已经知道了……”

曹丞相点点头:“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有事禀报叫人捎信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一趟。”

“大人,您放心,我来找您保证没人看见。我办事一向谨慎小心,刚才出门我换了三顶轿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有意提拔阮尚书。但在成事之前,你我不适合见面,以后还是书信联系吧!”

“大人……”阮尚书不想就这么被打发走了,急道,“难道您就不担心么,如今灾情泛滥,皇上束手无策,正是您和太后大展拳脚的时候。但李尚书实在顽固不化,非要为皇上出头,原本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他现在有孙记粮铺撑腰,恐怕会有转机啊!”

曹丞相依然不慌不忙的样子,随手打开帖子看了看,淡道:“听说那位孙记少东是你请去的啊!”

“不,不是这样的……”阮尚书匆忙解释,“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孙记粮铺的少东,要是事先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让他和那老顽固见面……”

曹丞相嘲讽地冷笑了声,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罢了,区区一个孙记粮铺,又怎能逆天而行。这次天灾,很明显是皇上的劫难,既然老天都看他不顺眼,谁帮他都没用。”

“可是……”阮尚书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留意到曹丞相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于是乖乖闭嘴低下头去。

曹丞相察觉到阮尚书的失落,抬头看他一眼,心想这人以后用处很多,语气便缓和了下来:“阮大人,你可知道宣灵山的一净方丈?!”

阮尚书连连点头:“当然,一净方丈是得道高僧,不过,前几年就听说他已经坐化了啊!”

闻言,曹丞相嘴角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诡笑:“方丈精通命理,他的预言从未落空,他早就算出来灾情严重,这次又道皇上气数已尽回天乏术,难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

阮尚书想了想,(炫)恍(书)然(网)大悟地“哦”了声,原来一净方丈根本没有坐化,而是被太后接进宫中,只为她一个人效力。太后一直是方丈的信徒,天下间也只有她能请动这位高人。一净方丈的预言确实了得,世人都称他为“活神仙”,怪不得曹丞相一点儿都不着急,敢情是吃过定心丸了。

不过,预言当真万无一失么!若是这次一净方丈没有猜中,太后和曹丞相又没有及时防范怎么办?!阮尚书不禁有些后怕,皇上要是没被太后赶下王位,他和曹丞相串通的消息会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话虽如此,阮尚书还没蠢到跟曹丞相说知心话的地步,他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要给自己留条活路就得少说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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