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因结了什么果?什么果又是什么因?
赵凌一夜未眠,头一次对何去何从有了些许的迷茫。
第二日一早,赵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派人去王家询问王蘅的境况。
王蘅睡得晚,起的也晚,睡得正香呢,就被什锦摇醒了,什锦脸色有些不好看:“老爷过来了,有话要问小姐呢。”
王蘅先是迷迷糊糊的,一听父亲二字才清醒过来,赶忙起床穿了衣裳,又简单梳洗了,去拜见王澜。
王澜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急急遣退了丫头便问王蘅什么时候认识的英王爷。
王蘅脸色一变,犹豫再三,还是吞吞吐吐把在杭州的事说了:“……只有这三次见面,头两次女儿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杭州哪家的少爷,也实在是因为他的做派不像是一个王爷。”
王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女儿的美貌他以前只觉得自豪和引以为傲,如今才生出几分担忧来,沉默半响才道:“如今比邻而居,你要格外当心,别叫人抓住了把柄说闲话。”
王蘅赶忙道:“女儿知道,以后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再碰面的。”
王澜是个男人,知道男人越是得不到就越要得到的劣根性,他虽然相信女儿,却实在不相信英王爷,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赵凌派人登门问候显然吓坏了王家父女俩,赵凌得知后也有些懊恼,便不再过问这件事,只当是临时起意。
王澜也暂时抛下这件事,准备礼物,打算亲自去周家道谢。
周伯清和曹氏昨晚就听周旭说了,也觉得这是一段缘分,遂今日王澜亲自过来道谢,曹氏便开玩笑道:“既然这丫头与我们家小五这么有缘分,不如王大人就成全了这段缘分吧。”
周伯清笑呵呵的捋着胡须直点头,周经略和岳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澜也是一愣,继而拱手道:“老夫人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
曹氏笑道:“那孩子我喜欢的紧,什么高攀低攀的,只要两个孩子好,那些就都是废话。”
这事来得突然,王澜也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以往想过若是王蘅嫁给周旭就好了,他对周旭也的确十分欣赏,可如今真的提了这话题,他又觉得周旭有诸多不足,舍不得把王蘅嫁过来,再加上曹氏只是开玩笑的语气,王澜也不敢确定,遂也是一笑置之。
周经略和岳氏可不认为这是开玩笑,在王澜走后便问:“父亲母亲真有意让小五娶王小姐?”
曹氏笑道:“难道你们觉得不相配么?”
岳氏是要娶儿媳妇的婆婆,最有发言权,因为周旭是小儿子,不要支承门庭,对妻子的要求也不那么严格,要说对方是王蘅,岳氏倒是愿意的。
相貌出众,性子也好,在周家住了几天,上上下下都处的好,这份亲和力就没的说。
虽说是商户,可有弊也有利,嫁妆丰厚是肯定的,将来一分家,周旭肯定分不到多少家产,到时候儿媳妇的嫁妆丰厚,这日子也好过些,再加上王澜为官不错,将来肯定会往上升,王侯将相不敢想,可做个二品三品的封疆大吏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说不定比永安侯府的爵位还要有用呢。
因此岳氏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笑道:“既然是老夫人看中的,必定错不了,我是只等着喝媳妇茶的。”
周经略却有些犹豫,他和王蘅没见过几次,听别人夸奖也以为只是客气话罢了,如今见妻子也认可了,他也是无可无不可,便道:“父亲母亲觉得好定下了便是。”
曹氏笑道:“我也只是一提,人家王家愿不愿意还两说呢,这事不能急,老二老三老四都没定,总不能就说小五的婚事,再加上小五刚刚救了蘅丫头,咱们这边去提亲,王家只怕就要当成挟恩求报了,你们放心吧,这个孙媳妇我是看定了的,跑不了。”
岳氏笑道:“到底是老夫人见识多,既如此,一切就都托付给老夫人了。”
曹氏养了周旭几年,说实话,是真的偏心这个孙子,所以也愿意对周旭的婚事大包大揽。
周家这边商议着,王澜回去的路上也在思考周旭作为女婿的可能性。
☆、第五十章 反复
若论门第,周家是永安侯府,周伯清又是帝师,的确是王家高攀了,可周旭毕竟不是长子,小儿子娶媳妇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将来一分家,别看周家有爵位,身份显赫,能分到周旭手里的实在东西肯定不多,还要靠王蘅的嫁妆养活才行,因此倒不怕把女儿嫁过去被人瞧不起。
再说周旭,年纪比王蘅大两岁,倒是刚刚好,就是容貌也配得上,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功名,也没有差事,如今是侯府的五少爷,风风光光,可一分家,就成了旁支,永安侯府再风光也跟他无关了,没有功名就不能做官,把女儿嫁过去岂不就成了平民百姓?
这么说来,除非周旭干出什么成就来,不然王澜是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官身,他的女儿也要嫁一个做官的才好些。
王澜心里思虑周全,回去也不提这事,只是越发坚定了与陈家退亲的决定,即便不和周家结亲,以王蘅的条件要找好的还是很容易的,断不必在陈家委曲求全。
风平浪静的过了端午节,陈家终于进京了,陈文进带着陈思泉率先一步赶来,直奔王家原来住的宅子去,自然扑了空,费一番功夫打听到王家搬了家,新宅子宽敞,还和英王爷比邻而居,陈文进心中便暗自欣喜,心想一定要挽回这门亲事,不然萧家那边结不成亲事,王家这边又丢了,岂不是两头空?
遂一见王澜,陈文进便放低了姿态赔不是,说是自己的糊涂,又叫陈思泉给岳父磕头。
王澜避开了,笑道:“这可不敢当,我们家姑娘又是阻挡了您的仕途,又是行为不检,哪还有脸面和贵府结亲,如今既然见到了,正好,各自把信物归还,咱们各走各的路要紧。”
陈文进赔笑道:“观涛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愚弟的错,被人蒙蔽,这才误会了侄女儿,其实这两个孩子打小就订了亲,半个江南的人都知道了,如今又退亲,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况且思泉明年就要下场了,等到金榜题名,正好双喜临门,给两个孩子办喜事,能一条道走到底的,何苦改弦易辙呢?咱们又是知根知底的。”
王澜冷冷道:“既然知根知底,当初就不该误解我女儿与人有私情才是,当日翻脸不认人,如今又是翻脸如翻书,只怕又是口蜜腹剑,我可是怕了,不敢再来第二回。”
陈文进好话说尽,王澜就是不松口,陈文进也急了,可也知道是万万不能发脾气的,只能装孙子,虽然他竭力暗示了想借住在王家,可王澜硬是假装听不到,不接话茬,陈文进只好失望而归,另外找宅子安顿陈老夫人和一家子女眷。
王蘅得知陈家父子来拜访,也是忐忑万分,生怕父亲一时心软就同意了,后来派人去探听消息,这才放下心来,若不是当日陈家翻脸不认人,所作所为太让人寒心,王蘅也不会如此狠心。
就像陈文进自己说的,能一条道走到底的,谁又会改弦易辙呢?是他太过无情,陈家太过无耻,才让王澜和王蘅都寒了心,不肯再回头。
陈家父子登门的事赵凌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他但凡在别院,总是第一时间关注着王家的动静,得知陈家重提婚事,王家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气氛,赵凌有些奇怪,可偏偏又不能亲自去问王蘅的意思,只得让人暗中探听着消息。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他因为漠北传来的消息也不能在京城多待,遂只交代人保护王蘅,又把姜寒留下做自己在京城的耳目,接着便匆匆赶回了漠北。
赵凌离开的消息除了皇上诸人,知道的并不多,就是王家也是好久没看到赵凌,一听人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回漠北了。
得知赵凌离开的消息,王澜和王蘅是最高兴的,王蘅从来没想到嫁给英王爷什么的,就是幻想也没想过,一来是因为她喜好平淡,不喜欢权力顶峰的高处不胜寒。
二来,也是为着一个说不口的理由,她总觉得英王爷是那种迟早要造反的人物,嫁给他,这辈子就别想过安宁日子了,只怕要日日担惊受怕,一旦造反失败,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王蘅心中这么想,自然是不能在人前说的,就是对父亲也不能说。
其实这就是前世王蘅不想待在赵凌身边的真正原因,可惜的是,赵凌并不知道,因为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为了王蘅停止起兵造反的脚步,从他得知父亲是被皇帝和太后合谋毒死这件事以后,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两件事,一件是报仇,一件是自己做皇帝。
他想,我父给你造就了一个太平盛世,你却恩将仇报,不领情,既如此,那就换我来接手这天下!
赵凌的想法王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正为陈夫人要来拜访而苦恼,之前陈家父子来,并不需要她露面,如今陈夫人登门,便是内宅的事了,要彭氏出面接待,她少不得也要见一见。
可彭氏那个样子哪能与陈夫人周旋呢?到时候丢了王家的脸不说,说不定连她的婚事都要弄糟。
可她又不能去教彭氏如何对待陈夫人,只是向王澜表达了自己的担心,王澜却道:“陈文进这个人我了解,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退了亲事又反悔,可他这个人向来难缠,我们与其跟他纠缠不清,倒不如以退为进,蘅儿陪着彭氏去寺中暂住几日,只说是养病,让父亲出面和他们掰扯。”
王蘅一想也是,若是在寺里,陈家定然不好意思纠缠了,也就不用彭氏出面了,遂应了。
王澜做事雷厉风行,立刻派人去城外相熟的白云寺去传话,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住持便叫僧众收拾一个小院子出来。
不等陈夫人登门,彭氏就以养病的名义搬去了白云寺小住,王蘅作为女儿陪同,罗姨娘留在了家里管家,王芹却被王蘅带走了。
王澜这一招釜底抽薪让陈文进连连叹息,本想着女眷心软,也好说话,让陈夫人出面,与彭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事说不定就成了,没想到王澜居然来了这么一招。
陈文进也暗暗地觉得这事不好办,起了动摇之心,他既然来了京城,就没必要盯着王家一个,萧家不成,还有其他的名门闺秀,又不是非王蘅不可。
陈文进这么想着,去王家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只是依旧不肯归还定亲信物——在陈思泉没找到下家之前,王家好歹都是一个替补。
陈文进心里这么想,实在是无耻之极,也难怪王澜坚持要退亲,他每日上下衙门不在家,得了闲也去谢家做客,家里没人,陈文进来了也是扑空,这退亲的事就僵持住了。
且说王蘅搬到了寺中居住,自然不比在家里舒适,但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反而觉得寺里清静,每日早晚去给彭氏请安,得闲教王芹念书写字,或是自己看书练字,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彭氏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是被王蘅连累了,她说是体弱,可也只是怀孕时的妊娠反应罢了,如今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却不得不跟着王蘅来这清苦的寺里吃苦。
要说彭氏与王蘅之间的矛盾,那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也许彭氏刚开始是真的想要做个好继母,可王蘅的精明能干和强势让她却步。
彭氏想象中的继女是以她自己为标准的,没见面前总觉得王蘅是个文静柔弱的女孩子,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在身边,充满了孤独与彷徨,只要她悉心安慰,王蘅便会对她感恩戴德,二人便能相处的很好。
可彭氏忘了,王蘅不是她,彭氏因为继母的打压,打小就渴望的关爱、好看的衣裳、华丽的首饰、父亲的重视、知心的朋友,这一切东西王蘅从来都不缺。
所以她面前的王蘅不是她想象中需要她抚慰的少女,反而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让彭氏的怜悯之心顷刻间灰飞烟灭、只觉得饱受威胁的对手!
也许是从彭氏去齐家做客,齐老夫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开始,也许是从王蘅越过她径自做决定去周家做客开始,也许是莫氏自作主张要给王蘅说亲事开始,也许是莫氏来王家大吵大闹开始,这些小小的矛盾和深深隐藏的芥蒂在彭玉琴偷东西这件事发生后彻底成了导火索,瞬间让两个人之间充满了隔阂。
☆、第五十一章 巧遇
彭氏不再把王蘅当做晚辈、当做女儿,只把她当做一个需要打败的敌人!
而对于彭氏的看法,王蘅从一开始的严阵待敌到后来的不屑一顾,已经全然不把彭氏放在眼里了,彭氏觉得她强硬,不通人情,她却觉得彭氏懦弱,没有担当,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不过是看在王澜的面子上维持着基本的和平罢了。
这一日,王蘅用过早饭去给彭氏请安,说了几句话,彭氏要去听师傅讲经,王蘅觉得枯燥,就去了大殿上香,她想反正也来了寺里,权当是替亡母祷告了,遂每日都会来大殿上香祈福。
这次跟着她来寺里的有常妈妈和什锦、金玉两个丫头,常妈妈服侍她上香,什锦和金玉就做一些琐事。
王蘅祷告完,出了大殿便看到满面笑容的金玉:“遇到什么好事了?”
金玉笑道:“可不是好事么,大小姐肯定猜不到是谁来了。”
王蘅往外一看,不用猜也看到了,居然是周旭!
周旭看到王蘅也是又意外又惊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蘅儿妹妹怎么会在这儿?”
王蘅笑道:“夫人身体不好,我陪她来这儿静养,顺便替亡母祈福。”
周旭闻言便也净了手,进殿上香,以示对先人的尊敬。
王蘅对他的这个举动很是感动,也很是感激,道:“五哥怎么会来这儿?也是来上香祈福?”
周旭笑笑,挠挠头,没敢说实话,其实他是替二哥周惠来看望曲卿的。
自打那日周惠替曲卿赎身,便要把她带回家,可侯府规矩森严,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进门,所以在周旭的极力劝说下,周惠才打消了这一念头,要把曲卿暂时安顿下来。
谁承想周惠也是个人才,居然把曲卿安顿在了这白云寺后面的一座小农庄里,今天周惠被父亲逮住了问功课,周惠对他挤眉弄眼的,周旭只好答应替他来给曲卿送东西,原本没打算进这寺里来的,也是临时起意罢了。
周旭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王蘅,心中一跳,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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