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绝望,绝望!
凉风忽起,横出青墙的枝桠上,枯黄的叶子抖瑟着飘摇落下,一地的枯黄错恋。
“李婉玉,你确定这小孩儿是南宫逸棣的骨肉?”不知过了多久,风里飘来了柳焉的声音,语气出奇的轻柔,出奇的细腻,好似低叹,又好似悲吟。
清艳绝美的脸儿漾开了一抹清雅的笑,如莲初绽。
“是。”良久,李婉玉才点头应答。
白莲绽放到了极致。极致的清,极致的艳,极致的……寒冷。
“确是南宫……”声音戛然而止。
地上的李婉玉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圆睁的双眸呈现着极度惊惧极度痛苦的神色。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正掐上跪地之人白细的颈子。
愈加收紧了手指,柳焉看着手里人惊恐痛苦的神色,笑意涟涟的绝美脸儿一如清莲盛放,而那双水色清滢的眼眸里却闪动着疯狂的恨意,薄唇缓慢启动低道:“小孩儿是他的么?是他的么?”轻柔低笑,声音悦耳动听,“是他的你就得死!你就得死!”
李婉玉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孩,惊恐而又痛苦地扭动不休,张大着嘴拼命呼吸,面色由紫转青,耳里只模糊听得眼前犹如恶魔的人喃喃低语:“你得死……你得死……你死后我会赔命给他……赔命给他……”
“呜哇……”地一声响亮啼哭声,继而李婉玉倒卧在地上急剧地咳喘,张大嘴呼吸久违的空气,双手不停轻拍着襁褓诱哄着啼哭的婴孩。
柳焉紧紧盯着那只颤抖的右手,神情呆滞,双眸盈满了滢滢水光。
他柳焉当真有一天会嫉妒地想要取他人性命!
转身,踉跄着迈开了步子。
“柳……咳咳……柳公子……”李婉玉急忙唤道,由于呼吸太急,又引得她一阵咳嗽,按捺下喉间咳意又急急道:“柳公子……一切皆是……皆是婉玉的错,此事他一无所知。”
柳焉顿止了脚步,良久才喃喃道:“这种事他自个儿怎么不知?又怎会不干他的事?又怎会……”低缓的话音剖开了内心空洞的无助,绝望。
见他又要离开,李婉玉不由哭道:“柳公子……柳公子……此事当真错不在南宫哥哥,请你听婉玉解释,就算不给婉玉一个机会,你就当给南宫哥哥一个机会可好?柳公子,求求你了……柳公子!”
步履一滞,柳焉当真停了下来。
见状,欣喜若狂的李婉玉急忙把她如何将南宫逸棣骗去将军府,又如何让他喝下下了迷药与春 药的茶水和盘托出。
柳焉越听到后面脸色便愈加苍白,到最后竟无一丝血色。
转身,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人,清丽的眼眸里闪动着恨意。抬手间,只听“咔嚓”地一声巨响,李婉玉身后的残破木桌已然碎成数块,吓得李婉玉险些跌坐地上,而她怀里的婴孩大概也被巨响声吓到了,大张着小嘴啼哭起来,急得她忙又低声哼着歌谣,一番诱哄才又收了哭声。
看着怀里小孩儿因奋力啼哭而涨红的小脸,李婉玉心酸不已。她定要让柳焉收下她的孩儿,就算要以自个儿性命为代价!
早就这样决定了不是么?
下定了决心,李婉玉遂抬头道:“柳公子,还请你收下孩儿……”
“李婉玉!”柳焉冷道,打断了她的话,“不要以为方才没杀了你就算是放过了你,要不是……”说到这又止了下来,看了一眼那小脸通红的婴孩,又冷冷道:“你早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并非站在这里!况且,我随时可以再取你性命!”
“柳公子,婉玉知你不会这样做。倘若公子放不过李婉玉,婉玉绝不躲藏,这条命你拿去便是!只是婉玉还是那番话,错在婉玉而不在南宫哥哥,他至今也不知半分内情。”
“婉玉一个月后便要远嫁他方,也可能不久于人世,总之与他再无可能。这孩儿是他嫡嫡亲亲的骨肉,便也算得上是你一半的骨血。婉玉求柳公子收养下孩儿视同己出,婉玉愿以死想谢!”
“我也还是那句话,既是他的孩儿你便该去找他,而并非把孩儿交给我!你不必再费口舌,我是不会收养下你的孩儿!”柳焉冷冷道,眸底掩不住那入髓的痛与噬骨的恨。
“柳公子!婉玉不是不想将孩儿交给孩儿的爹爹,只是孩儿的事对他来说至今还是个秘密。我若把孩儿交给他,那么所做的事全会穿帮。你可知他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处置婉玉?三年前一个自恃貌美的婢子趁他喝醉了爬上他的床,第二天王府便抬出了那婢子的尸体!以他的性格又加之三年前的列子,只怕婉玉唯有一条死路!”
“到时婉玉死不足惜,可是孩儿……孩儿虽不至于被他赐死,但他心里怎容得下孩儿,随便扔在哪个偏院里让一个年老的嬷嬷带,或者干脆送往外地友人府上,反正是不会好生对待!”许是察觉到自个儿情绪太过激烈而逐渐拔高了声调,李婉玉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平复了心绪又低声说道:“柳公子,婉玉坦言自个儿有私心,婉玉想让孩儿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列入族谱,日后成为忠义王府的小王爷,长大后也像他爹爹一样才华横溢有勇有谋大有作为,名扬天下!倘若孩儿自小就不得他重视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顿了顿,继续道:“柳公子,婉玉知此事对你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收养下孩儿更是万般为难你,可婉玉求公子怜惜一条小小的生命收养下孩儿,柳公子……”泪水落在前襟,落在怀里婴孩的脸儿上,小孩儿再度受惊啼哭起来,李婉玉哭着轻轻摇动着双臂安抚孩儿。
此举尽数收在柳焉眼底,看着那尚未满月生母却无法久留身边的小孩儿,粉嘟嘟的脸蛋儿,睡态可爱惹人怜惜,又想着此事的始末,心口那一*的疼痛逐渐缓解,心情也随之渐渐平静了下来,可要他收养下小孩儿却又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于是咬牙道:“你去找他去罢!他就在此附近,到时我可以帮你说情,随你你说我冷血也好坏心肠也罢,教我收养下你的孩儿是绝无可能的事!”言毕,转身就走。
“柳公子,你当真不愿收养孩儿?”李婉玉哭喊问道,见柳焉头也不回分明去意已决,一时有如天塌地陷,绝望没顶。
蹭了蹭怀里小孩儿的脸蛋儿,悲戚呜咽道:“孩儿……就连柳公子也不愿收养你……你怕是无路可活了!别怪娘亲狠心……你若命大,路过的好心人将你抱回去,若是福薄……便也就饿时空巷……野狗果腹!孩儿……是娘亲对不住你,怪只怪你命不好,投了李婉玉做娘亲……来世愿你寻得好人家,莫要……莫要再遇到娘亲这样的女子,娘亲有愧于你……便先行一步!”
“铮”地一声,衣袖飞扬间寒光闪动,脱离温暖怀抱的小孩儿忽地奋力啼哭起来,哭声扯人心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婉玉举起匕首奋力刺向心口的时候,只听“叮”地一声,一枚石子击在了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上。
虎口一麻,李婉玉下意识地松开了匕首,匕首应声而落,掉落在青砖道上,发出了清越声响。
“李三小姐,你这是何苦!”柳焉淡淡道,原是他听到小孩儿一声奋力啼哭,回头一看,来不及多想,反射性地踢飞了脚旁石子阻止了地上人寻死。
“柳公子,你这可是愿意收养下孩儿了?”李婉玉欣喜若狂地问道,抱起啼哭的婴孩,站起身来,大抵是跪得太久使得双膝僵麻的缘故,膝盖一弯险些跌倒在地,忙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晃着朝柳焉走去。
蹭了蹭婴孩的脸蛋,轻吻了那粉粉的额头,一滴泪水落在了小孩儿的小嘴边,小孩儿“吧唧吧唧”了数下竟也收住了哭声。
泪水止不住地滑下眼眶。半响,李婉玉才递过手里的婴孩,呜咽道:“孩儿……十月初九戊时……三刻出生,柳公子……你定当……视孩儿若己出……好生抚养。此等大恩……李婉玉没齿难忘!”忽止,死死地看着眼前人怀里的小孩儿,轻轻展开肥嫩小手儿以眼前人头发换出自个儿的头发。
抹去脸上泪水,咬牙背过身,狠下心冷道:“孩儿……自此刻起便为……柳焉所出,与李婉玉……再无瓜葛!”言毕捂了嘴,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原来,你孩儿都有了(下
微风吹来,发丝扬起,那抹愈发单薄的僵直背影悲戚地隐入了人流之中。
看着怀里的婴孩,水色眼眸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怜爱神色,喃喃道:“孩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柳焉的孩儿了!”微风扬起那墨色发丝散落小孩儿粉扑扑的脸蛋儿上,痒得小孩儿扭了扭小脑袋又安分睡去,小手儿紧紧揪住那缕的发丝儿。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车骑货物南来北往,热闹非凡。
“焉,你方才去哪儿了?一个没留神你人便不见了。”南宫逸棣发现了巷口的柳焉,不由欣喜喊道,却由于车流挡道无法过去,只得站在车流那边。
“小柳跑哪去了?可急坏了我们逸王爷!瞧你脸色差的,刚生完小孩的人都比你好!”一旁的楚阳嬉笑着说道,众人也不由跟着偷笑。
柳焉死死地望着街道那边的那人,清丽的眼眸恨意乍涨,恨恨道:“是!就是生孩儿去了!”言毕,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婴孩穿过了人流。
众人只道听错不以为意,但见柳焉当真抱了个婴孩,一个个目瞪口呆。
清丽的眸子直盯着步步走近的俊逸男子,眸底恨意翻涌。
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团团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谁家的孩儿!啧!好惹人怜!”
“嗯嗯,肉肉的脸蛋儿好可爱哦!公子,谁家的小孩儿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很是好奇,只有南宫逸棣一人莫名地阴下了脸,低沉道:“焉,这是谁家的孩儿?那家人不见了小孩儿会着急……”
“孩儿是我生的,又怎样?”柳焉狠狠一肘子挤开了人冷冷道,不等吃了一肘子的那人有话要说,抱了小孩儿扭头就走。
“我怎么不知男子还能产子!”楚阳喃喃自道,别过脸对琊轩身旁眉清目秀气质清雅的男子挤眉弄眼道:“小清儿,你得加把劲儿也生一个嘛!岂能让小柳儿专美于人前……”话还没说完,一根银针倏地直扎上了他的手掌,顷刻间麻痹了整条胳臂,楚阳顿时闭紧了那张嘴,哭丧着脸看着张清。
张清视而不见,一路走过。
人流熙攘,鼎沸嘈杂。
“又闹脾气了不是?小孩儿是谁家的就还回去,那家人不见了小孩儿还得了,指不定要急成啥样?”南宫逸棣好半天才穿过人流,直追到巷口才把人给拥入了怀里。
“说孩儿是我生的便是我生的,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柳焉气道,挣开了他的怀抱,恨恨地看着他。
南宫逸棣脸色蓦然一沉,抓住了柳焉的手臂低沉了问道:“柳焉,你说这小孩儿是你的亲骨肉?是你和……”
“是我一个人的孩儿……我一人生下的……我一个人生下的……”柳焉不停踢了眼前人的小腿肚哭着低吼道,水雾濛濛的眼眸发红。
“负心汉……不要脸……我要阉了你……”说着,更为用力地踢打着眼前之人,眼泪不争气地流溢出了眼眸。
柳焉此番声泪俱下的控诉顿时打消了那负心人心里狂风般的猜疑,顾不得面前人狠力地踢踹,一把将之拥入了怀里,心疼哄道:“是……是,焉儿生的孩儿也就是我南宫逸棣的孩儿!你骂我是负心汉我就是负心汉,我这个负心汉该死!可你别哭了可好?把嗓子哭坏了又该你自个儿受罪了,别哭了……”虽然不知怀里人的一番指控何来,但见他气得发抖,心疼得揪起来般的南宫逸棣半句也不辩驳地承认所有莫名的控诉,低声哄着怀里人。
柳焉仍旧不停地踢踹着,直到累得乏力才停在了南宫逸棣的肩上,发红的眼眸一片水光盈盈。
明明是你与别的女子上床留下的孩儿却不停逼问我,南宫逸棣,你好生伤人!
说什么生生世世不负柳焉,可你转身便负了我!
说什么杀了你那不要脸的姘头再自行了断,权当谢罪,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对李婉玉真正痛下杀手,更狠不下心离开你啊!
呵呵,原来……柳焉也是条癞皮狗儿啊!
水眸濛濛,唇角生莲,可心口疼啊!
贪,贪,贪!便活该柳焉受罪!
长睫敛落,泪水滑落眼角,打湿了玄色前襟。紧咬*压抑了哭声,却仍有一两声破音逸了出来,心里头愈发觉得无限委屈怨恨,不由埋首在眼前负心人的颈窝处止不住地呜咽起来。
怀里人压抑的呜咽声揪得南宫逸棣心疼地厉害,可碍于二人之间的婴孩,只能来回轻抚了他的背脊柔声安慰。
隐隐地,颈窝处一阵温热的濡湿,渐渐滑向了肩背,刺痛伴着酥麻一路荡漾开来。
细密的牙齿细细啮咬了肩上那块伤疤,小巧*来回勾勒着那圈牙印。
“哼……”几乎沉迷在那丝起的麻痒*里的某人忽地一声吃痛地闷哼。
紧咬住那块伤疤,淡淡的血腥味逐渐充斥了整个口腔,眼泪也扑簌扑簌地不停往下掉。即便牙关咬得乏力了,柳焉也不松口,直到怀里的婴孩啼哭了起来才罢休!
“焉,你告诉我这又是为何?”南宫逸棣皱眉问道,他委实不明白小东西又在闹什么脾气。
该是柳焉咬得不轻,素白的中衣领口浸出了血迹。
“不为什么?想咬你就咬动口咬了呗!王爷若是生气了可以赏柳焉一巴掌!”柳焉嘶哑回道,脸儿摆出一无所事的淡淡神情。
南宫逸棣微敛下眼看着眼前的人,良久叹了一口气,道:“真败给你了,小东西!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可就是别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事我猜一定和你手里的小孩脱不了干系,你不主动开口说这小孩儿的事,我也是要开口问……”
“小孩儿不是我的,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的!”柳焉恨恨道,水眸盈动,秀眉紧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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