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这好事?”寒江闻言便乐,但看到墨纪那阴沉沉的脸,他一愣,继而眨眨眼:“我说错了?”
墨纪看着他言到:“如果你是皇上,心里有两个人选正在考虑时,忽然有人跑到你跟前说,这个好,您就用这个吧,你会怎么想?”
“那我就会听听他怎么好,然后觉得不错就用他啊”寒江说完就看到墨纪摇头:“我不该让你想的,你乃武夫,再是心细,有些东西看不透”
寒江愣了愣:“那你的意思是……”
“我在帝师门下读书,皇上他老人家的心思,夫子早已揣摩的清楚,否则也不会把我捧送上来做皇上的心腹,毕竟伴君如伴虎,若不能知他的心思脾气,那个难以立足”
“所以呢?”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就是没人在皇上耳边扇风,只要他自己平衡一二再观察一二,总会做出好的选择,可如果有人跑去说到一二,那皇上的心里,可就认定这个人太过有心,那么很可能就是,你想要,反而,得不到”
寒江听了这个话,当即一拍大腿:“哎呀,我真糊涂啊还说是好事原来这可是害你啊但是……”寒江纠结起来:“罗大人不是和你关系不错嘛,还经常让你关照他儿子的,怎么这事上如此露头?他可是人精啊,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没道理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啊,他这不是害你吗?诶,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没想到那么深啊?”
墨纪垂了眼眸伸手在桌案的边沿上摩挲:“你也说了,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那武王爷是皇上的心病,他就终日里盯着这心病,终究是抓到了把柄,让皇上安心,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的脾性?”
“可他要是知道干嘛还要害你?”
“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昨个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就糊涂了,我在想会不会是姓韩的把他给拉拢过去了可是这不可能啊,他儿子罗鸣在我这里,我是他的上峰,我还在此位,他没道理去从河道那里讨个承诺啊要知道,我现在和姓韩的比,可算势均力敌,而且因着帝师一系,我甚至是高过了姓韩的,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舍好求次?何况我已经扶他儿子到军门一职,这是卖了人情给罗大人的,就姓韩的那肚量,真要做了漕运总督之位,罗鸣那小子只有被刷下来的份毕竟人家的手里还有一套班子,要安抚的”
寒江立刻点头:“是这个道理,怎么看这都不应该啊可是,他就是上折子了啊诶,会不会这消息是假的?”
“不会张大人能低下脑袋来和我爹套近乎,那分明就是消息确凿而且是董大人露出来的消息,还不是当我面提的,而是从张大人的嘴里给兜出来,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于你?”
“对”墨纪点了头:“他虽然年长我二十有余,可到底与我同门,乃是我的师兄,他有心露这个消息给我,也不过是想我知道,他已经提醒了我”
寒江闻言转了转眼珠子:“你师兄好心提醒你,就是不想你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给整了,可是这姓罗的为何这么做,还真不好猜啊”
“猜不了,咱们就要去找答案啊”墨纪说着一搂寒江的肩膀:“你从罗鸣那里诈一诈吧”
寒江点了头,继而眼扫到岸上的三张图像,他又看墨纪:“那这三个……”
“你把这两个人的事,告诉蓝飒”
“告诉他?莫非你是要他……”寒江比划了个砍杀的动作,墨纪却摇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蓝飒身上有点什么故事。”
寒江闻言一愣:“难道你疑心他和这帮人有关?当初他可是动手要了那几个人命的”
“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真有什么盘算的勾当,舍几条人命,他们怕也不眨眼的”
“可是他是交了‘状子’的”寒江不解的言语着,墨纪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到:“正因为他动手动的很干脆,那就说明他是十分想得我信任的,但不过是个运送的差事罢了,洗清自己的途径有很多,为何杀的那么干脆?甚至是杀的问都不问一声?”墨纪说着站了起来看着寒江:“我叫你杀个人,你总也会问我一句为什么吧?”
寒江当下一顿,继而点头:“嘶,这么说来,似乎还真有点不对。”
“相识于巧合,杀伐又决断,此人心中怕有深意就一个运送的差事,再是肥缺,也不至于马帮的帮主亲自这般表态,所以……一定有问题,而是什么问题,只怕是要你我,去找出来的”
寒江看着墨纪那一张透着冷色的脸,使劲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留心的但眼下呢?我是不是要去找姓蓝的也诈一诈?”
墨纪闻言笑了一下:“你诈他?算了吧他可不是罗鸣,别看他只是一个帮主,不如罗鸣这个军门管的多,但他的心智可比罗鸣深多了”墨纪说着手指便捏在一起,眼露一抹厉色。
“那,我该如何做?”
墨纪看着前方的烛火转了转眼眸,一拉寒江就在他耳边低语,寒江听得眼眸几转后回头看向墨纪:“你小子就是鬼点子多,但这真的成?”
“有什么不成?既然咱们看不清楚,那咱们就退出来,做个观棋者试问,不在当局中,焉能不知路?”墨纪说着眼里透了亮,寒江立刻点头说好,继而收那图纸是,又把余少的画像拿了起来:“他呢?也撂着?”
“撂着,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墨纪说着摆了手:“回去吧,哦,这事,你懂得,只咱们两个清楚,就是嫂子那里……”
“我懂,有些事她不知道才会成真”寒江说着立刻把三张图纸一折就往怀里塞,可墨纪却出言道:“你就别放在身上啦,嫂子心眼多”说着他看了眼寒江,寒江就点了头:“我会收在署办的”说完就大步而出。
墨纪看着寒江走了出去,人便阴阴地坐在了大椅上,手依旧开始摸索那桌案的边沿,但口里却是轻吟:“这余少到底是和谁相见?是我还是你?还有这蓝飒,真的只是你一时情动吗?”
他轻轻的问着,可夜晚的堂内怎会有声作答?于是,他伸手摸索了几个来回后,一拍桌子起了身,吹灭了烛火人便往外去。
月亮高挂于天正洒银辉,他走在署办的路径上也觉得份外清晰,于是抬头望月他出言轻语:“呵,照得再亮又如何?你依旧只是月背阴之处的勾当,又能几时清?”
言语罢,他摇摇头往外去,才走到署办的门前,便听得有马车声响,心道这么晚了,谁家马车还过此,人便已经推了角门往外去,结果刚出署办之门,就偏头看到了前方衙门的门口听着马车。
难道大哥此时才归?墨纪想着迈步向前,人便看到他大哥从马车上下来,心念果然,墨纪便欲抬手招呼,岂料那马车里下来一个女子将他大哥的衣袖抓住似与他大哥说着什么。
墨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停步闪躲在一边,将身几乎是贴在了墙壁上,但却看见他大哥左右看了看后,就转身搂上了那女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后那女子便被他搀扶着上了马车,显得他大哥极为体贴与关爱。
女子归于马车内,他大哥一摆手,马车便急施而去,他大哥立在衙门前依旧是左右看了看后,才整(。3uww。)理了下衣服往衙门里去了。
墨纪一愣:这女子是谁?怎得和大哥这般亲昵?还有他此时竟不归家,怎得还入衙门?
心中想着,他慢慢的往前走,将将快到衙门前的时候,一盏灯笼出现在眼前,他大哥竟举着灯笼手拿一卷卷宗的走了出来。
“诶,二弟?”墨念下完台阶看到边上有人,举灯一照,就见是墨纪,当下一惊出言:“你怎么在这里?”
墨纪抬头应声:“大哥?”当下两步到他身边,抬手就指向署办:“我还不是才出来?这本来都歇下了,寒江却寻我有漕运上的事,我又只好过来,将才忙完出来,竟不想遇上大哥你怎么你还忙公务?”
他指了下大哥手里拿的卷宗。
墨念点了头:“是啊,从那边陪席回来,又不停歇的去找乡绅们议事,这春末夏初的,各地又要缴纳冰敬银子喽,将才弄了回来,又想起还有个案子没结,便去内里看了会卷宗,陡然发现都这个时候了,不敢再看下去,免得你嫂子担心,可不看完吧,这心里有挂着,只好拿回去看”
墨念说着扬了下手里的卷宗一脸疲色的浅笑往前迈步,墨纪闻言心中一叹,却跟着前行的陪了笑:“大哥真是辛苦可您还是应该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自己”
墨念闻言看了墨纪一眼,轻笑:“难为你知道大哥的辛苦,也知道心疼你大哥可你你大哥我没你好命,不能一步登天扶摇直上,我呀,只能这般拼命”说着他叹了口气:“京查已经结束,也不知你大哥我今年能否调升”
“大哥治理江安府颇有成效,这次我在京里,听户部尚书说吏部侍郎整(。3uww。)理的核效折子里,大哥可是列的一等”
墨念闻言一笑:“一等又如何?不过一个知府罢了,若能提到刺史为一地之辖,还差不多只是,咱们墨家已经有了你,皇上只怕要压着咱们墨家的,所以你大哥我不求刺史,也不想着挪窝了,但求能升上一阶也好”
“大哥如此费心治理,皇上自会看在眼里,想必,会有这天的”
墨念点点头:“那就借二弟美言了”说着他一举灯笼照着前方的侧门:“走吧,赶紧回去吧,你嫂子等我多年早已习惯,弟妹这才开始,你若让她空床,只怕要寻你的不是”
墨纪闻言一笑同大哥大步前行,转眼也就从侧门回了墨府。
杜管家闭了门上闩,墨念同墨纪闲话着两人入院,眼看走到二门处两人要一左一右的分开,墨纪忽然开了口似是自言自语:“这帮乡绅风花雪月的紧,但也过了些”
墨念闻言一愣站定看向墨纪:“二弟怎的这般说?”
墨纪伸手一拉墨念的衣衫:“大哥您就别替他们这帮老不休的遮脸了,您闻闻您这身上的脂粉香怕是那帮乡绅又趁着冰敬银子的事,推酒换盏里沾便宜哎,但愿爹别跟着一起,不然哪日里沾了这味回去,咱娘闻着喽,又是麻烦”
墨念闻言一愣,赶紧点头:“是啊,那就真麻烦了”说着自己抬了胳膊一闻,继而蹙眉:“哎,当官难啊人人都道咱们是官爷,可没这帮乡绅,挂着官名也没用啊,各处没得牵头的,谁会理你到最后什么也办不成”说着转了身:“行了,快回去吧”
墨纪当下应了一声,这便转身大步往左而走,脚步似飞,似急着回家见娇妻似的消失在月亮门里。他一过月亮门,便小心的露头而观,就看见他大哥回头已看不见他,便急急的放了卷宗和灯笼,将外袍脱下细细的闻。
墨纪见状扭头往回走,眉却是蹙了起来:大哥啊大哥,你可别做了傻事,这官养外宅若是被人知道,可就难看了他低着头一路慢慢的走回院落里,一入院,就看到正屋的门竟打开着,当下一愣,这便往里而去:她难道还没睡?又或者是在等我?
心中略有一喜却又转瞬即逝:你糊涂了吗?她的心里可装的是别人呐手碰触了竹帘,他一时有些犹豫,但见门开始,又疑心她是在等自己,就还是掀起了帘子进屋。
屋内静静地没什么动静,桌上更有一个碗,碗里丢着鸡子与帕子。墨纪看了一眼便走进内室,就看见夜凰鞋子都没脱的斜躺在床上,那被子更不是盖在身上,反而是被她抱成一团在怀,连脑袋都埋在其中。
“哎,这样都能睡着”他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人便赶紧上前,瞧她睡的正香不忍叫她,便弯身去给她脱鞋。
小心地取下两只鞋,抬着她的双腿往床上放,岂料才抬了一半,夜凰嘴里嘟囔一声,双脚便乱蹬了下,虽然一腿到了床内,却另外一腿空悬在外,袜套更是蹭得半掉,露出了脚踝。
墨纪愣愣地看着那脚踝,只觉得双眼难挪,终究是不自觉的蹲在了脚踝跟前,小心翼翼的脱去了她的袜套,便看着那白嫩嫩的脚,伸手轻摸。
“嗯”夜凰口里哼唧一声,脚缩回了床上,墨纪一愣赶紧起身扭头,掩饰自己的心慌。
他站了站没听到夜凰再言语,慢慢地转头看她,就看到夜凰已经睡姿便为仰睡,而她红肿的眼皮当下入目,便令他心中一紧,又觉得心疼:怎得还肿着?难道敷了都没用吗?
心中想着,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结果手指还未触及她的肌肤,便看到夜凰皱了眉头,口中唤出一声:“飒……”
手停在她的眉眼上方,墨纪僵在那里,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后,他才收了手,继而昂着脑袋深吸了一口气,便一把捞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继而匆匆的放了帐子下来,给她掖进了床铺之下,而后便急急的奔出了屋。
这些他做的很急切,好似有人后面催着他一般,他一出屋,便带上门,继而放下帘子,人就大步往书房而去。
“砰”“啪”开门关门,那声音都很响,惊得斜对过的小屋内向外偷瞧的艾辰一愣:“诶?他怎么不歇在主屋呢?”
书房里没有烛光照亮,只有一片漆黑,艾辰在窗口处盯了半天都不见有烛火亮起,当下便转了转眼珠子,摸回了床上歇息去了。
……
天刚蒙蒙亮,夜凰便睁了眼,习惯性得抻个懒腰后,才发觉自己穿着整齐的在被窝内。转头看到边沿掖在床铺下的帐子,夜凰才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赶紧动手捞开帐子,却看到床下空空地,并无地铺。
他说了回来太晚就睡书房,难道是他昨个真的回来太晚人就睡书房去了?那这被子谁给我盖得?帐子又是谁掖得?是艾辰吗?
夜凰想着起身下床,脚一穿鞋才发现自己一只脚是光的。
夜凰看着那脚愣了下,便笑了:不用说,肯定是墨墨这呆子给我盖被放帐了,不然若是艾辰,她没道理叫我穿的整整齐齐的睡觉的,至于这袜子,又怎会让我穿一只脱一只呢?哼,这家伙,弄不好想给我脱来着,结果脱了我一只袜子后,大约觉得于礼不合,便就这样了吧?
她想着赶紧找了袜套穿好,匆匆起床,在洗漱和整(。3uww。)理好衣服之后,发都没梳理,这就打开屋门出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