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小素自己也觉着没意思,心道许是有人天性如此吧,像锦秀那丫头不也是这样吗,任你对她有多好,到头来还不是抛下自己走了,所以这两年就去得少了。这样想来,这次怕有一两个月都没去了吧。
进来辛蔚夫人的院子,在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这院子却和主人一样冷清,连一株花树也没有,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老树,支愣着繁茂的枝叶,里面竟没什么鸟叫声传来,这鸟儿们竟象也知道主人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清静似的……
阴暗的房里,辛蔚夫人散着纠结的长发背后靠着两床褥子坐在榻上,双手用力撑着,闭着眼睛费力的喘息着,她面色苍白,嘴唇因为缺氧而呈暗紫色……
原来这辛蔚夫人也有哮喘病!小素轻轻叹息,她的前世就被哮喘病折磨了三十几年,对这哮喘病她实在太熟悉了。若是哮喘病发作了还好一点,起先听到冬儿说二夫人咳出了血,她立马就想到了林妹妹,林妹妹是得肺结核死的。在这个年代,得了肺痨就是绝症。若辛蔚夫人真是得了肺痨那就麻烦了,这里到哪去找链霉素雷米封这些特效药!不过看到辛蔚夫人是哮喘病发作了,小素就放松了一点,虽然还不能排除肺痨的可能,但哮喘病发作时若咳嗽咳厉害了,也会咳破气管里的小血管而引起少量出血。
听到房里进来了人,辛蔚夫人睁开了眼睛,原本细长妩媚的丹凤眼此刻却是黯淡无光。她疲倦的看了小素和冬儿一眼,又合上了。
小素让冬儿在外面候着,自己先和二夫人说几句话。冬儿乖乖的出去了,小素轻轻的坐到床栊边,看到辛蔚夫人憔悴的模样,不禁一阵心酸,将手合在她瘦骨嶙峋的手背上,幽幽地说:“待会儿让医士好好看看吧。”
“出去”辛蔚夫人闭着眼睛冷冷地迸出两个字,只是因为中气不足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哀求。
小素叹了口气,摸了摸榻上的褥子,眉心拧在了一起:这褥子太薄了,哮喘病是热不得冷不得受不得一点寒凉的,再看看屋子里冷飕飕的,竹帘卷起,窗帘也大开,时不时有沁凉的晨风透过窗棂吹进来。
小素于是走到窗前放下竹帘,又拉上轻薄的碧紫色锦帘,从腰上拿出火镰点燃了屋里的十二童子灯。十二盏灯一起点燃,不但明亮而且还带来了些许暖意“这样就暖和多了吧!干嘛总是冷冷清清的呀,回头我让小缇拿个厚褥子来……”
辛蔚夫人也不搭理她,由着她自个在那说。
门外冬儿报:医士来了。小素忙将医士请进来。
辛蔚夫人睁开眼睛,用力喊道,有些歇斯底里
“出去——”因为太过用力而又引来一阵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薄薄的两片嘴唇更加乌紫。
“好,好,你不要激动,我们出去。”小素让冬儿拿盏热茶进去,自己和医士出了屋子,到了小厅。
高医士捋了捋银白的胡须,直摇头叹息:“其实二夫人患这喘证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是月内生出的病,老夫也无甚好法子,这病又需要自个好生养着,可是二夫人整日郁郁寡欢,长年累月恶气郁积,肺经虚散……”
小素听了暗自心惊,从没听老爷提过这二夫人生过孩子,那孩子呢?
“那么仙翁的意思是说二夫人是生孩子之后落下的病根,很难医治是吧。”
“是,那一年二夫人产下了一个女娃,那女娃娃刚生下来不知何故就个下人盗走了。二夫人没见着孩子就四处去寻,染了风寒,回来就病倒了,那次被老夫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但是从此就落下了这个病根。”
原来如此,没想到辛蔚夫人竟有如此伤心往事,还真是个可怜人啊,不过之前还以为那沙老爷有不育症,现在看来不是。
小素又问“那仙翁看她这次会不会是肺痨啊。”
小素说完遂唤冬儿上来问了问辛蔚夫人平日夜里的情况,高医士也问了几句,之后果然推断不是肺痨,小素放心了些。
高医士一听说是二夫人病了,之前就将药抓好带来了。小素忙让二房里的丫头将药煎好。
丫头们默不作声,也不动。
问,
就都说二夫人是不会吃药的,每次都摔了。
高医士摇头叹气,直道心病不除难医啊……
门外又有丫头来报,说马夫回了,随行的还有将军府的人要向九夫人请安。
小素还是吩咐冬儿将药煎好,煎好了再去叫自己,由她来给二夫人送药。
小素正好送高医士出门也顺便去见将军府的人。
朝阳已从远处横亘天空的淡蓝色山峰线上升起,万道金光洒落在前面的林荫小道上,洒下一地碎金,踩着斑驳的树荫花影,迎面走来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原来是这丫头,是找着机会来试探的吧。
小素忙挂上客气的盈盈笑脸,突然听见旁边的高医士好似在喃喃自语:“真像啊,真像……”
小素心念一动,忙站住,问:“仙翁是说她像谁啊?”
高医士盯着迎面走来的锦秀蹙起了眉头“这身形,这模样,除了脸上这疤,和当年的二夫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她就是二夫人落下的娃?……”
锦秀已经走近了,为了试探小素,她今个故意没带面纱,存心要看看小素见到她脸上的疤会不会吃惊……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十章 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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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素看到锦秀的脸时微怔了一下,貌似暗自吃惊状,随即又继续客套的微笑,没露出任何破绽“还劳烦锦秀姑娘亲自送回来,老夫人太客气了,请锦秀姑娘稍等片刻,我送过仙翁就回。”遂让小缇引锦秀去小厅奉茶。
锦秀垂着头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边走边思忖,心下很是不解:
昨儿个明明见她对小少爷一副乱了方寸的模样,应该不会看错啊,现在却又似与初见自己脸的生人并无二般……
小素与高医士边走边讨论辛蔚夫人的治疗方案。又没有西药,自己后来用的瑞典产的喷剂效果就很好,可现在这里只有中草药。
小素叹了口气,小心地询问高医士,是不是可以用麻黄镇喘,再辅以黄芩、甘草、百合益气、再加少量决明子、牵牛子清热顺肠经。
高医士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老夫一直在想可不可以用麻黄,又怕乱了心经,故一直未敢用,加决明子和牵牛子也甚好,老夫怎的未想到呢?!九夫人这是从何处知道这些的啊?看来九夫人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小素腼腆的笑了笑:“奴家哪是什么高人,这是我义父留下的方子,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可惜——”想到傅伯她的眼圈一红,神色黯然“可惜他已经不在了。那麻黄只要控制好用量,完全没问题的。”
这方子其实是前世里一个颇有名的主任医师为自己开的方子,自己用过之后症状也确实缓解了很多,只是其中还有几味药的名字忘记了,是以此时说给高医士听,让他再补充几味药,相信辛蔚夫人的病会很快好转的。
“可是”高医士又面露难色“药再有效,二夫人不用也是枉然啊!”
“仙翁放心,奴家已经想到办法了。”小素已是成竹在胸……
送走高医士,小素回到自个院子。
院子里的杏花在昨夜已悄悄绽放,宛若凝雪般缀满枝头,毫不掩饰地傲射出铺天盖地的浓妍香气,直醉人心脾。
花下的人似已被陶醉,还是那般的安静清冷,脸上已是被回忆缠绕的神色,站在五味杂陈爱恨交织的小素面前,焦点模糊,眼神虚幻,声如梦呓般:
“五年了,不知我的朋友现在可安好……”
“朋友?”小素轻笑,言语不无讥讽:“锦秀姑娘将朋友弄丢了吗?既是丢了,又何苦担心她好还是不好!”
锦秀挫败的垂下头,心中的愧疚萦绕不散,幽幽的说:“是啊,那丫头该恨我丢下了她吧……”眼中泛起濛濛的雾气,忏悔的话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因为太过内疚而没脸说‘对不起’,只能留在心里……
死丫头!道个歉就原谅你……小素忍住漫上心间的委屈,急急别过头,匆匆向小厅走去,怕声音哽咽露出马脚而不敢再开口……终于还是很快地用强大的忍耐力迅速平复了汹涌激荡的心情。
小缇进来院子叫住小素:“夫人,二房的人说药熬好了,催夫人快点过去”
“嗯,我这就过去,你去弄一床新的厚褥子给二夫人送去。”
“是。”
小素转身又对锦秀说:“锦秀姑娘,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锦秀抬起眉睫,声音仍有些暗哑“九夫人但说无妨。”
“我们老爷的二夫人病了,但却像孩子似的怕吃药,若是有外人在旁端上药,我想她就不会如此任性了。”
锦秀当然爽快的答应了。
…………
小素端着药和锦秀来到了辛蔚夫人面前,辛蔚夫人闻到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眉头又蹙起,眼睛却不愿睁开,抿紧了薄薄的唇,连‘出去’也无力说了。
锦秀看了看榻上费力喘息的女人,心里也跟着郁闷起来,破天荒地对一个生人有了恻隐之心,难道我也被这个丫头给传染了?!
“夫人,吃药了。”小素小心翼翼地将药盏送到辛蔚夫人的鼻子下晃了晃,又赶紧挪开。
果然,辛蔚夫人一抬手臂,想将药盏打翻,却扑了个空,恼怒的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喘气。
但很快的,她的眼睛被定住,看着锦秀的眼眸在灯火下竟然发出熠熠神采来……
她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闭上眼睛又睁开,再睁开时眸子里像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嘴唇嚅了嚅却没发出声音来,喘息却平稳了很多。
小素向锦秀使了个眼色,用嘴努了努药盏。
锦秀心领神会,接过了药盏,凑到辛蔚夫人面前,用稍微温和一点的语气说:“夫人,把药吃了吧。”
辛蔚夫人激动地一把抓住锦秀的手“你是谁?今年多大了?你的父母是谁?你的生辰是何时?”锦秀未及提防,手中热腾腾的药汤撒了出来,白皙的柔胰立时被烫红了小块,她痛得微微皱眉。
不等小素问,辛蔚夫人已经从锦绣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盏,紧张的直问:“对不起,很疼吧?”抬头吩咐冬儿快点端些凉水来,面上罕见的生动起来,尽是焦急和担忧。
锦秀的眉头很快平复,淡淡的说:“没事,夫人快把药喝了吧?”然后退到一旁,将手放进丫头端来的凉水里。
屋里的丫头们俱都惊奇地张大了嘴,她们听到一贯如冬天里的石头般又冰又硬的辛蔚夫人端起了药盏喃喃直说:“我喝,我喝。”然后乖乖的一扬脖,盏里的药汤顷刻间干干净净,一滴都不剩。
锦秀见这位二夫人一直盯着自己眼睛似都未眨一下,心里不免发憷,但想到她是个病人,想想后也就不以为意了,心道这人染恙重了,脑子自是不太清楚。
辛蔚夫人喝完了药汤,扬着空药盏冲着锦秀,就像孩子完成了作业给父母检查一般“我已经喝完了,你该回答我了吧。”
锦秀看着小素,小素对她笑了笑,然后接过辛蔚夫人手中的药盏,对着她甜甜的笑开了“今天夫人肯喝了药,那就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她叫锦秀。以后只要夫人愿意喝药,这些问题的答案就由锦秀姑娘慢慢的告诉你,一天一个。”
小素又回过头,睁大了眼睛,满含期望地看着锦秀:“可以吗?锦秀姑娘,可不可以每天都来照顾夫人喝药啊?”辛蔚夫人更是紧张兮兮的期待着锦秀的回答。
对小素满心愧疚的锦秀又怎会拒绝呢,就算更古怪的请求她也会答应的,正好有了理由可以常和小素见面,这正合她意求之不得。她点点头:“嗯,那我每天这个时候来吧。”
小素又说“辛蔚夫人总是不好好养身子,锦秀你也劝劝吧,夫人若养好了身子就可以和你赛歌比舞了。夫人,你还不知道吧,锦秀姑娘的歌舞琴技那是无人能及了!”
锦秀面上一红:“哪有,别乱说,只是平常而已。不过等夫人好了,锦秀还想向夫人讨教一二”
辛蔚夫人的面上已然流下两行清泪“嗯,好,好……”
小素见火候差不多了,拉着锦秀的手向辛蔚夫人告辞”那夫人好好休息,待会儿我会让他们炖些燕窝端上来,要用哟。要快点好起来看锦秀姑娘跳舞呀。”
辛蔚夫人直点头“我会喝的,我要快点好起来,让高医士再来给我看看吧……”
“嗯”
出了辛蔚夫人的院子,小素拉着锦秀的手立刻就放开了,径直朝前走。
锦秀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素突然回过头,扬声问道:“谢谢锦秀姑娘帮忙,明天来没关系吗?”
“你都替我做主了,干嘛还假惺惺地问。”
小素抿着嘴忍住不要笑开,回过头背对着锦秀扬扬手,大声说:“那我就不送了,明天见啰……”
锦秀看着小素渐渐远去的背影没在一片新绿里,心中腾起希望……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十一章 宝贝的战争
锦秀回到将军府,先到老夫人房里去回话,也顺便禀明了九夫人的请求:说九夫人央求她每日去看着沙老爷的二夫人用药。
镂花错金的铜香炉上,一缕缕沉香袅袅的升起,飘忽不定的薄薄香雾里,老夫人斜倚在紫花缎面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丫头月瑢和玉芍在旁伺候着揉肩和捏腿。
听了锦绣的话,老夫人睁开眼抬起头很是不解的看着锦秀:“这二夫人用药为何让你每天去?”
锦秀垂下眼帘:“好像是有生人在旁侧,她就会乖乖用药吧,之前她将药都打翻了。今个奴婢赶巧去了,她竟真的乖乖喝了。”
老夫人笑言稀奇,面上还是应允了,因为是九夫人请求的嘛,又不是什么难事。她又瞅了面前垂首下耳的锦秀一眼“你进来时可见着陶公子了?”
“没有”
“他来报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