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一声令下,两人的手同时摇动,侍者则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两人的动作。骊歌暗暗腹诽,丫头,你连皇后的嫁妆都拍出来了,还真大方啊,人家侍者能不尽心嘛。
这一动就看出骊歌与陈皋的区别来了。陈皋双手翻飞,花样百出,骰子叮叮当当甚是好听;而骊歌的动作不能说中规中矩,但是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看得侍者眼睛一亮。于细微处见真章,骊歌的赌术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古朴大气和一往无前的必胜气势,虽不是绝顶的赌技,但是也是中上了。
两人动作渐渐停下,“啪”“啪”,先后将色盅拍在桌上。侍者上前微微欠身,先将陈皋的打开,四枚四点,一枚五点,一枚六点,共二十七点。报过数,侍者又是微微欠身,打开了骊歌的色盅,三枚四点,两枚五点,一枚六点,共二十八点,正好比陈皋的多一点。张昌松了一口气,陈皋却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眼神一凝,忽而冷笑,正好比自己多一点,既保全了公主的玉佩,又保住了自己的面子,是巧合吗?骊歌,你隐藏得好深。
骊歌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玉佩笑道:“两位,这枚玉佩可就归在下喽,承让。”陈皋压下心中的震撼,勉强一笑:“在下技不如人,认输!”
“噢,骊歌,咱们赢啦!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金城欢呼一声扑上来叫道,又回过头来冲俩纨绔得意洋洋地小瑶鼻一扬,三个男人不由心中哀叹,小祖宗,你知道咱赢(输)的有多难吗?
赢回玉佩,金城推搡着骊歌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张昌轻啐一口,不忿道:“哥,咱输得太冤了!这公主也太胡闹了吧?”陈皋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阴沉,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道:“不,我输得不亏。他比我强!”“啊?”张昌呆了。陈皋却不管他,自顾自地走了。
一路上,金城兴奋地围在骊歌身边叽叽喳喳,骊歌却很是无奈,也不知此事后与陈皋他们的关系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金城,你可真能给我找事!
两人一路闲逛,路过神都卫的北镇抚司,骊歌向里觑了一眼,空空荡荡,显得有些阴森,心情不由又沉重了几分。唉,诸事不顺啊……
送小丫头回宫后,骊歌也懒得回熙王府,如今的熙王府华丽倒是华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在通州时自在。跟自己的暗影打了个招呼,让他去王府说一声,转身就进了酒楼吃晚饭。
没有小丫头在侧,没有聂楷插科打诨,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勉强吃了五分饱,就叫了小二过来结账。
一个人站在黑夜的大街上,骊歌忽然觉得很孤独。熙王待自己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血亲,而且,骊歌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骊靖的养子,如果自己身上没有他们需要的能力,自己还能锦衣玉食地生活在熙王府吗?自己兄弟不少,但那不是单纯的兄弟,他既是他们的兄弟,也是他们的半个主子,他们也会怕他畏他——自从邵南走后,他明显感到大家有些疏远了他。
骊歌忽然好想骊靖。骊靖,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唯一肯不计私利地包容我,照顾我的人,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很遥远了呢。
骊歌抬头望天,人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人所化,那么,骊靖你告诉我,哪一颗才是你呢?只是,即便找到了,也很遥远呢。骊靖,在我的心中,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你是唯一一个配得上这个称呼的——爹,我想你。
可是,我生身父亲又在哪儿呢?骊歌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地面,忽然想哭,曲通,那么多年了,你都不来找我吗?我在你心中算什么?我娘在你心中又算什么?你从来都不来找我,是不是,就表示,你不在乎我,或者说,你心里压根没我?
曲通,我恨你,是你害死了娘,是你害我拖累了骊靖……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因你而去……
如果当年你不赶我出家门,是不是我就不会碰到骊靖,是不是骊靖就有机会逃走?
不,他那在大是大非面前宁折不弯的性子,怎么可能逃走?何况他是那么的重视兄弟,他一定不想连累当年的太子。可惜,皇上,你负了他,你不值得他为你丢掉性命,更不配作他骊靖的兄弟……
那么,我的兄弟们呢?你们还在怪我吗?
对不起,邵南,我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了,毕竟,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弱弱地问句,为什么昨天小璃更了两章,却只有不到二十的点击量?
第七十二章 阴谋之始
更新时间2011…11…8 16:01:33 字数:2007
骊歌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当他停下来时已到了烟雨楼前。骊歌抬头看看楼中透出的光亮,想了想,转身进了门。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景兰若独坐房中,松松地梳了垂鬟分肖髻,着一身湖蓝色衣裙,琵琶声声,如杜鹃啼血,如午夜呓语,说尽主人心中无尽事。骊歌走进兰心阁时听到的,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
骊歌也不打扰她,只负手站在门边,静静地听她弹,静静地凝望着她。
一曲终了,景兰若幽幽回首,勉强一笑:“你就只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谈公事的时候才来找我吗?”骊歌眼神一凝,看她一眼,淡漠地开口:“管好你的心,你若不欢迎,我可以不来。”说完转身就走,决不留恋。
“朱嬷嬷来过了。”兰若轻轻道。
骊歌止住步子,未回头,只皱眉道:“什么事?”
兰若慵懒地道:“当年的事,被人发现了。”
骊歌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兰若从背后揽住骊歌的腰,螓首轻抬,压在骊歌肩上,呵气如兰:“就是当年我们没有行男女之事的事啊。”
骊歌双手攸然收紧,念头急转,好一会儿才沉声问:“她说什么了吗?”兰若摇摇头,幽幽道:“没有。只怕是不会善了了。”骊歌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顶多被骂一顿。”
说完骊歌未再久留,直奔皇灵总部而去。
景兰若螓首轻轻靠在雕花门上,喃喃道:“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到皇灵,骊歌就感觉众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不禁微微皱眉,不是吧,皇灵什么时候也那么八卦了?这种事也传得出?
到了韩缚虎办公的地方,骊歌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刚一进去,就见一个物体打着旋儿朝自己撞来。骊歌来不及看清,本能地侧身,就听一声怒吼:“还敢躲!反了你了!”骊歌听见怒吼,心中不由一颤,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默默走到韩缚虎书案前跪下,韩缚虎显然在压抑着怒气,一时鼻息咻咻,好半晌,才粗声粗气道:“解释!”骊歌垂下眼脸,低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请师父责罚。”韩福虎诧异地看他一眼,暗骂,给台阶都不下,什么脾气!
调整一下呼吸,韩缚虎沉声问:“当时为何徇私?”骊歌不吭声,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自己都不知当年为何头脑一热答应了景兰若。骊歌的沉默却让韩缚虎想发狂,你什么意思,反抗?还是无话可说?小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骊歌低声却沉稳地道:“师傅,徒儿想问您,组织里怎么会突然去查景兰若?还有,这种事,怎么会那么快就在皇灵流传开来?”
“我怎么知道!”韩缚虎没好气道,“瞎子都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故意整你呢!”
骊歌跪在地上,思绪翻飞,是谁?潘智还是林承?没理由啊,要整自己也应等对付完神都卫啊?
“行了,别想了!今天你也别回家了,在禁闭室呆着吧。事情没查清前,你是没法出去了。就是查清了——”韩缚虎黑着脸道,“你也等着受罚吧!”
骊歌倒没怎么害怕,自己好歹还有个熙王义子的身份撑腰,皇灵的人即便想动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只是……骊歌又想到了那个如烟如兰的女子,开口问道:“师傅,那兰若……”
“嘭!”
“还兰若!兰若个屁!你平日里就不能注意点!整天的给我惹麻烦!”韩缚虎一拳擂在桌案上,怒吼道。
骊歌脖子一缩,不敢再问。韩缚虎这会儿也心烦得很,像赶苍蝇一样,朝他挥手道:“去去去,到禁闭室呆着去,别在这烦我!眼不见心不烦。”
骊歌脸上还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情绪,向韩缚虎行过礼后,就起身去了刑部。
骊歌在刑部门口的登记台敲了敲,正在(。。)整 理卷宗的黑衣下属停下手里的活,提起笔,毫无感情波动地问:“姓名。”“骊歌。”骊歌随口道。“罪名。”黑衣下属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问道。骊歌有些尴尬,总不能说那方面的事吧,嘴角一抽,眼神有些古怪地道:“待定。”黑衣下属又看他一眼,眼神中也有些诧异,还是古板地问道:“惩罚。”骊歌无奈道:“待罪禁闭。”
“小主?”一个惊异地男声响起。
骊歌抬头,更是尴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部主。孙部主奇道:“小主,您这是……”骊歌干笑两声,道:“关禁闭。”孙部主面色古怪地望他一眼,显然也是听说了他和兰若的事,也干笑道:“那属下吩咐他们给小主您找间干净的房,让您住的舒服点,养精蓄锐,养精蓄锐……”
骊歌大汗,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当年他第一次被安排跟女子行房时死活不干,韩缚虎骂了他半天,最后没办法了,给他灌了春药,又在身上敏感的地方抹了媚药,将他赤着身子绑在床上,蒙上眼睛,堵上耳朵,一个人关在房里过了一整天。一天后,韩缚虎再问他,骊歌妥协了……孙部主当时给韩缚虎打的下手,自然是知道的,此时肯定是想起了此事。骊歌一时也心中打鼓,师父不会又来这么一次吧?
办妥手续,骊歌跟着带路的人进了狭小的禁闭室,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开始(。。)整 理今天的事。后来想的累的,也就沉沉睡去,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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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先打五十
更新时间2011…11…9 23:45:04 字数:2155
骊歌从脚步声可以分辨出大概来了四个人,人虽多,脚步却不散乱,足见其训练有素。反正皇灵虽说是最难熬的地儿,却也是最安全的地儿,骊歌昨日一整天就没歇着,昨晚又提心吊胆半宿,此时疲困交加,连眼皮都懒得睁。
直到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小主,该起了,首领要见您。”骊歌费力地撕开眼皮,强撑起半个身子,这才看清,身边站着一个恭敬躬身的中年男子,而其余三人则在禁闭室的另一边。饶是孙部主已经尽量照顾骊歌,给他了一间最大最干净的石室,此时也有些拥挤。骊歌皱着眉向三人所在方向瞟去,忽然眼神一凝,那是,刑凳?骊歌一惊,再看那三人,有两人手里攥着板子,脸不由白了一白,有些惶然地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微微欠身,恭敬地答:“回小主,首领吩咐,先打五十大板,再带您去见他。”
五十……骊歌的手微微蜷了蜷,闭上眼轻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脸色也恢复如常,甚至唇边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慢慢地从床上下来,骊歌无奈地笑道:“好吧,打吧打吧,早打完早完事。”说着就去解自己的外衣。中年人怎会让他自己动手,向下属使了个眼色,没有拿板子的下属就低着头过来,与中年人一起为骊歌宽衣。
初春的天还是很凉的,骊歌此时只着中衣,不由打了个寒战。没用下属们再动手,自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地趴在刑凳上,暗暗调整呼吸。中年人见骊歌准备好了,向属下点点头,两个下属分别在骊歌左右两边站好,只等中年人或骊歌下令。
中年人俯首询问骊歌:“小主,可以开始了吗?”
骊歌点点头,中年人站起身来,向下一挥手,一记板子夹着风声呼啸而下,“啪”结结实实地打在骊歌屁股上。骊歌久未挨打的屁股骤然遭受打击,痛得不由身子一颤。不待他反应过来,第二板紧跟其上,骊歌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不要丢人地发出呻吟。
只几板,骊歌就判断了出来,要么是中年人故意放水,要么是杨池重交代过他们,板子打得虽疼,但是并不狠,骊歌粗略地估计了下,以他的身体状况,大概将养个四五天就可以下地了。还好,不是故意整自己,看来自己的事情应该不是很麻烦,这五十板应该只是给自己个教训,给别人个交代罢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板子打在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那么宽的板子,屁股就那么点,他还翻来覆去就只打屁股。兄弟,我知道背上穴位多,虽说你是好意吧,可是你别老打那儿啊。即便他们用的只是比平常受刑时用的还薄些的板子,二十多下过去后,骊歌也有些受不了了。招手让中年人过来,待中年人俯首后,呻吟着道:“呃……我说,你能不能让他们换个地儿?”中年人眼里有些笑意,恭敬地答:“回小主的话,这是首领的意思,首领让属下给您带句话,打屁股总比进豹房强吧?”一听“豹房”二字,骊歌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摇头:“不去不去,还是打那儿吧。”
提起豹房,即使强如骊歌,也是心有余悸。豹房是皇灵训练不听话的各色美人所在地,床上尤物可不只有女子。骊歌受训时,韩缚虎为了训练他的忍耐力,曾经带他去参观过豹房,并且选了几样相对温和的训练让骊歌试。结果最后考试时,骊歌竟一样都没过。韩缚虎本想让他去重考,结果骊歌从那地方出来后好几天缓不劲来,整天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谁叫都不起。韩缚虎心疼徒弟,没办法只好不了了之了。那地方骊歌是打死不想进第二次。后来骊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