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故作思量的想了想,笑盈盈道:“瑟儿是谁,是你的妻子吗?你问我的嗓子啊,小时候病了一场,药喝得多了,嗓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轩辕恪?”他仍然不死心的问。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她,偏偏身边女子是那样的熟悉,只是她的嗓子太不像了,瑟儿的嗓音一直都很甜美。
“轩辕恪啊。”锦瑟展开笑颜,笑痕清晰分明,“你身边那个俏丫鬟侍儿说的啊。”
他在迟疑中,缓缓的放开了锦瑟的手,“姑娘,请回吧。”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轩辕恪闭上了眼睛,靠墙而坐,锦瑟苦涩一笑,不明他的神情又是为何,他愿意见到她吗?可为什么之前要一声不响的走开。这么想着,整个人都单薄如夜色中的一道影儿,她的神色也仿佛罩上了层薄雾似的模糊。
第一百九十八话别
锦瑟静静的看着轩辕恪,见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暗忖了稍许,正欲转身,他却略略翻身,面朝内。:粗布的衣袖从手臂上滑下去,一道新鲜的疤痕郝然入眼。
锦瑟眸子一沉,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晦暗的痕迹,窗外绿荫浓重,微风中树叶一直在沙沙作响。
在轩辕恪的耳中,足音突起,向他走来。
他蹙眉不悦,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道娉婷身影停在他的面前,近到……熟悉的香气袭面。
“你的手臂怎么了?”温热的手指已经在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疤痕。
不是痛,而是浅浅的热麻。
“姑娘请放手。”他不冷不热的说,并没有去推开她。
她垂首,柔声问道:“你还疼不疼?”
她离得很近,就连呼吸也是熟悉的清甜,突然之间,他身上的薄被被扯动,他无奈的蹙眉,眼虽瞎也能极快扑抓住那只不规炬的手。
“你做什么?”他不悦的斥责。
“当然是来侍寝啊。”锦瑟黝黑而清澈的眸子,笑得竟如从未见过风雨世事一般。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好笑的说道:“哎呀,你想当柳下惠?”说着,闭上眼汲取他熟悉的味道。
轩辕恪忽的恍惚了一下,除了锦瑟,他一向不喜近人身,更别谈让人这样靠近他。熟悉的直觉让他心里更加起疑。
纤指攀上他结实的手臂,心里还有着淡淡的疼惜……忽地,不防他突来的力道,让她连退几步,身形不稳中,差点跌倒在地。
推着她出去,他就后悔了,心里有丝丝的心疼。克制住想冲下去拉住她的冲动,无奈的轻叹。
“好玩吗?”他粗哑的声音显得严厉。
她怔怔,随即露笑,道:“英俊风流的男人多半拒绝不了投怀送抱的女人。你拒绝我,只是因为不爱我的声音吗?”
“你简直在胡闹!”
锦瑟轻笑:“你知道了?有这么明显吗?”
她的声音在耳畔,那样坦然,坦然的令轩辕恪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细细分辩,竟像是怨恨。
若是她,侍儿怎么会不说?
若不是她,怎么会那样的熟悉呢?
在他的思绪中,锦瑟已经失望的淡然离去。
第二日,天色朦胧,锦瑟一行人都已起身。
清晨,族老夫妇鸡鸣起身,高兴的给众人做了山里的野菜饽饽,连连说自己家的丫头没有陪好客。
锦瑟面上神色几转,脸上浮起一层十分奇异的微笑。
“老伯,妹子已经十九岁了,该找婆家了吧?”她含笑着问。
“是啊。”婆婆走进过来,双手在衣服上擦拭着,“想托付人说到邻村去。丫头不小了,不能拖下去了。”
“好妹妹,过来。”锦瑟拉住了那丫头的手,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她仍然垂着头。锦瑟脸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好妹妹,我们相识一场,总是有缘的。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说着,她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枚簪子来,金錾福字簪子。纯金上镂着精巧的花纹,猩红的宝石沁手冰凉。“这个就当送给你的嫁妆。”
“啥?这叫啥事!不成!”族老一听,面红耳赤,高声回绝,显然有受到欺侮的感觉。
锦瑟一时五味陈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千言万语几经几转最后到了唇边只化成淡淡一句:“老伯,女子出嫁是一身中的大事。有件喜欢的东西是一辈子的福……”
轩辕恪一直在侧耳细听,那种声音怎么也听不出锦瑟的影子。
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让他这么注意,而偏偏他眼盲,在他的黑暗中,眼前这个女子始终像个鬼祟的影子,是锦瑟,又不像锦瑟,躲在层层的迷雾后头,让他瞧不真切!
“妹妹就收下吧。”那脚步声又在动了,逐渐远离,伴著她的轻朗却刺耳的笑声!
那不是锦瑟的笑声。
他终于暂时的收了心神,叹息道:“老伯,我们也算与你们家有缘。不如,就让我认了你家丫头做义妹吧。不知老伯意下如何?”
族老,随即惊讶的睁大眼睛怒斥:“丫头,过来!昨晚没陪客?”
丫头垂头低声道:“陪了。”忽又摇头,小声说:“没有。”
“睡了没?”族老瞪着发白的胡子。
丫头擦着眼泪摇摇头。
族老摇头叹气,“咳,不中用的东西!老婆子,你说。”
“你不要怪妹妹。”锦瑟突然出声,幽深的眼与晨光交织暗涌,稀薄的日色映在其中,变幻迷离。“老伯勿怪,我与公子本是夫妻,只因,他眼盲,连自己的妻子也看不见了,我千里追夫,才惹来了老伯的误会,请老伯见谅。”
锦瑟俯身行礼,族老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妇人擦着眼泪道,“客是好人哩,丫头,赶紧给客磕头,叫大哥,快!”
丫头这才破涕为笑,便跪倒在轩辕恪面前叩头。
轩辕恪连忙令侍儿扶起她。
锦瑟突然回身吩咐,“去把那些红色的绸子拿来。”
可儿与紫春拿从不远处的马车上搬下一卷红绸,送到老妇人的手中。
“这个也就权当给妹妹做嫁衣。”看到丫头惊喜的眼神,锦瑟便不由粲然一笑。
老妇人不敢接,只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迭声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带丫头收下吧。”族老沉重一叹,她看出了女儿的欢喜。
锦瑟这才收下了口气,那次,可儿在外看一位老夫人的布摊被人踢了,一时同情心起,才买了下来,这次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轩辕恪向族老深深一躬,“老伯,我叫轩辕恪,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到都城武王府找我。”“记下了,走吧。”
族老和丫头抹抹眼泪,背过身去了。
锦瑟走出了沟口,回头看到族老一家人仍然在身后遥遥招手。
“姑娘,我们就此别过。”轩辕恪突然停住脚,冷冷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话心花落
谷口一排浓密的果树木,一棵梅子树压满了熟透了的青梅,仿佛是知道自己命数已尽,不顾一切用所有气力压弯了枝头。
锦瑟昂头看了那些青梅半晌,突然踮起脚尖,顺手摘掉一颗青梅。
她将梅子拿在手里,也不擦拭,就走到了轩辕恪的面前。扬眉一笑,“好,就此别过。不过……”
“不过什……”
锦瑟随即将梅子塞到了轩辕恪的嘴里。
牙齿紧咬间,他酸得紧皱眉头。
轩辕恪的样子让一众侍婢想笑又敢笑,最后还是他所带的侍从张承上前,躬身说道:“王爷,请上车。”
轩辕恪拿下手中的梅子,狠狠的握在手中。眸色几转,一回身,在张承的服侍下登上了马车。侍儿一低头,就要随后而去。
“侍儿。”锦瑟轻唤了声。
因是背对着,所以瞧不见他的神情,侍儿但仍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仿佛有冬日里带着刀子的风,刮到了身上。她一个寒颤,忙停下了脚步。
“侍儿,还不走。”轩辕恪在车上催促。
侍儿抬眼看看可儿和紫春看好戏的神色,又看看锦瑟,身子一缩,溜到了两个丫鬟后面。垂着头小声的答,“奴婢不敢。”
“公子,我看你的马车比较舒服,载我一程吧。”
轩辕恪还未答话,车帘已被掀开,一阵清风拂来,带来了熟悉的香气。轩辕恪想说什么,又突然住了声。
“姑娘不嫌我的车行简陋就好。”他奇异般的笑了笑。
锦瑟极轻一笑,也转眼望向车外。油青的帘子被她用一指挑起一点缝隙,帘缝目不转睛瞧着一路驶过的景色。
轩辕恪不再看她,始终不发一语,合着双眼仰在靠枕上,似闭目养神。
车轮辘辘,一路碾着风声,鸟鸣声,却唯有他们之间是寂寞无声的。
锦瑟仍是浅浅笑着,眼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轩辕恪。
他只穿了青布的长衫,眼光滑过他的的下颚、唇角、鼻梁,最终望向他的手臂,终于感到一丝活络从凉透的指尖传来,微微苏醒了些。
嘴唇抿了抿思量一下,她方轻声道:“伤找大夫看了吗?怎么伤到的?”
他意外的挑眉,仍然是闭着眼不说话。
马车即便是再轻简,也可坐三人有余,而两人间又隔了紫檀方几,锦瑟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几上。离轩辕恪近在咫尺的面上,不着痕迹的微笑:“你还在怨恨我挤走了你的小美人吗?”
空气中传来她身子的香气,让他心烦意乱。
她轻噫了声,知道他看不见,干脆转到他身边坐下。“那么个俏丫头带在身边,是够难为你的。”
他闻言,立刻转向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太快,而她不知羞地靠得太近,他的嘴唇一时擦过什么……
柔软冰凉,很像是──
“啊。”她轻呼一声,很浅很软。
“她不是你的女人吗?”她唇角笑意愈深,有意让他说话。
抹了抹唇,全是他的气味啊……
她真的想了很久的气味,她很想依靠在他的怀里,可终归会少了很多乐趣,心里微微的不甘。他微微眯着眼,神色淡淡,始终看不出情绪。
“她不是我的女人。”
“那她是谁?”锦瑟又想起,他和丫头说的那句话,他说她小时候就很美。她不知道轩辕恪在轩辕恪的眼里,她究竟是轩辕烟,异或是其它。
只觉,两人间恍如无根花,无依无凭,分明是世间一种易碎的陶瓷,只要一碰,便会灰飞烟灭,再无痕迹。
恍惚一刻,他转头望向身边,奇异般的,锦瑟直觉得,他的眼睛好像又能看得见,脸上泛起了笑意,淡淡的说:“他叫董锦瑟。”
她的笑声轻溢,像淡淡白雾活跃地飘散在他的眼内,模糊的身形就在其中。
忽然之间,她像整个人倾向他,额面抵著他的肩。
“你怎么不推开我?”她在他耳边喃喃。
“你想让我推开吗?”
锦瑟呼吸一窒,不由张开嘴,却答不上话来。
“姑娘……”他微微侧身,手环住了她的肩,棱角分明的唇微启,气息笼罩著她。“你这般想靠近我,我若不回报,岂不是太薄情寡意了吗?”他柔声道。
倒是锦瑟一时怔愣,不明白一向对自己这个伪装的陌路人一直冷冷淡淡的他,怎么突然就像吃错药般的亲热起来。
只能盯死他愈靠愈近的嘴唇,多少次,她都软化在他的怀里。
可是,她现在不是董锦瑟,他要亲的是另一个女人。他束起的黑色的长发恍如洒了浓墨,已经滑落到了她的脸颊,她忍不住轻叹,还是微微避开了。
眸光黯然时,她忍不住轻斥,“你的女人不是董锦瑟吗?公子还想轻薄我啊?”刻意愉悦的口气掩饰不了失落。
却忽略了轩辕恪脸上玩味的神色。
仿佛像能看见似的,他殷红的唇就停在她唇前,几乎要吻上了。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笑来,柔声在她唇前低语:“你的身上有她的味道,你说,我可以不可以把你当成她。”
说着,微凉的十指突然抚摩着她的面容,当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唇上片刻,俯头吻下来时,竟然能感觉他唇舌之间的激情。
“轩辕恪,你怎么可以……”
他一只手制止了她不安分的手。
他啃嗜着她的唇,直到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缓缓的滑过自己的肌肤,落了下去,他才放开她的手,空置出来的手熟练的从她的胸前滑落下去……
第二百话遇现
锦瑟连连轻喘中,身子不由自主涌上了热气,连带著脑子也被薰热了。这人是真瞎,还是骗她啊?这么……这么令人意……乱……情……迷……
她闭上眼恣意享受气息交缠的快乐,不再言语,任他主导……
他的手肆意的拉开了她的腰带,穿过她的单衣,直到那光滑的背,直到后腰时,他的手一滞。脸部曲线现出柔和。
缓缓的离开她的唇,他贪恋的指尖一点点的在她的脸上移动,心里想着她的样子。
锦瑟优雅的眉不禁蹙起,不仅为轩辕恪突然出现的柔情,也为外面那几抹偶尔帘缦被风掀起时的窈窕身影。
冷冷的眸子转向外面时,只一瞬间,又剩下了空落落的树木和山脉。
她突然捉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浅媚的笑,“公子,你手指可真凉。”说着,又依靠到他怀里,“让奴家的体温温暖你,好不好?”
轩辕恪极力压住想笑的神情,终于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漂亮得像是夜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儒雅和轻邪让锦瑟不舍得挪开眼睛。
“为什么你的声音变成这样?”他沙哑问道。
锦瑟的心莫名地一紧,“你……”
“我只是对姑娘好奇。”他莞尔一笑,手臂却体贴的环在了她的腰上,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锦瑟不由得流露出猫般的恬静,唇角还是有道不甘的弧线,“公子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温柔体贴吗?”
“没有。”他合上眼,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以掩饰他内心的悸动。
锦瑟唇角若有若无浮上浅浅的笑,墨似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火光微烁,情意微漾地开口道:“轩辕恪,你再抱下去,我只要图谋不轨了。”他什么时候侧过脸,几乎是贪婪的嗅着她的味道,又热又痒。
“你这丫头怎会把自己的嗓子……”
正要问她,车驾忽地一阵剧烈摇动,他立刻抱住她的腰以免她滑落了下去,这才沉声喝问:“出了什么事?”
轩辕恪敛了心神,这才觉得一种奇妙的带着杀气的感觉袭上心头,历经种种危机训练出来的直觉让他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有着某种微妙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浮荡着。
“王爷,你们先走。”张承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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