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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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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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子回到东宫,太子妃领良媛迎接,萧珩只是应了声,对太子妃行礼之后,看了眼杨良媛。
  “良媛脸色不好,怎么了?”萧珩见到杨良媛面上施着厚厚的脂粉,胭脂用的格外多,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崔宏德闻言,眉头一皱。
  “妾……无事。”杨氏闻言,低下头道。
  “待会孤让司医替你看看。”萧珩说道。说罢,他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苏寿善亲自上前替萧珩解开圆领袍的钮绊,换上舒适的细麻衣。
  “明日叫司医给杨氏看看,对了,另外赐珠宝于杨氏。”毕竟和崔氏打交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唯唯。”苏寿善赶紧应了,想着这杨氏虽然早早封了良媛,但是实际上也没侍寝过,瞧着太子殿下的模样,对杨氏也没多上心。明日他叫自个养子去司藏那里说一声就行了。
  萧珩梳洗换衣过后就寝,宫人放下帷帐趋步退出。萧珩不习惯就寝的时候还有一堆人服侍,因此宫人们都会退避到帷帐之外,要是听到击掌声响,便会进去伺候。
  他躺在床上望着帐顶挂着的那只鎏金镂空花鸟纹香球,香球里飘溢的是上回他从妹妹襄阳公主那里要来的合香,这合香是窦湄参照着得来的世家方子配置的,芬芳格外的沁人心脾。他深深的嗅了一口,似乎就像正在闻着她衣襟发间的清香。他满足的翘起唇角,手指轻轻摩擦着嘴唇。
  太子妃一言不发的端坐在镜台前,她回想起太子回来时对那个杨良媛嘘寒问暖的样子,自己嫁他几年,也做了两年的太子妃。夫妻之间那是相敬如冰,太子似乎也从来不太在乎太子妃的想法,宫务与太子宫的事务是按照往例交给太子妃处置,其他的事情他就不让她跨步半分。太子正宫中的事也好,在弘文馆中读书的兄长也罢。太子妃是想要知道什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奋力的揉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她这些年来积压在心里的不满渐渐的多了起来。母亲清河长公主不能随时进宫来陪伴她,而且来了,也不能解开她着急的东西。每次长公主来,太子就跟随在天子左右,或者是和段相公等重臣商议朝政。她娘家没人在朝上担任重职,也没法知道太子在做什么。
  崔二娘这回是真的有些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感情这回事,反正是有人甜蜜就有人失意。当然皇帝家里情况要复杂些,不过崔表姐对于萧珩来说娶了也没什么帮助,就是娶了个有世家名头的老婆。老婆家里没有人出任重要职位,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拉拢的。貌似……不管怎么说起来,他还是好渣……

  ☆、透露

  最近天子被世家对于萧氏的不敬弄得心烦意燥,长安城里抓了几个没落的世家子。不过这件事情在长安里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天子决定来年二月开制科,本朝进士科明科等考试都是没有特定的时期,尤其是制科更是天子决定什么时候开那就什么时候考。长安城里收拾那些不听话的没落世家,又来一场制科,到时候估计也没哪个士子的心思放在那些被清算的世家身上,士子们千里迢迢孟冬就赶到长安是为了自家前程,可不是为了那几个破落户。
  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这点天子抓的比谁都准。
  清河长公主在车驾中推开车窗,看看朱雀大道上尚未扫干净的积雪。大路上来来回回不少的着羊皮袄骑着马的士人。今年崇仁坊的人比往年都要多,长安本地的士子到那些从地方上的乡贡举人,当真是“麻衣如雪,纷然满九衢”。
  清河长公主仔细看了一下那些士子,看着有些是长得不错,生的姿容俊朗,加上本是来长安参加制科,自然是自信满满精神焕发,那精气神看着就和长公主府中养着的面首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她笑了一下,拍手让外面骑着马的男装侍儿过来。
  “叫人看看那个小郎。”长公主吩咐道。
  “唯唯。”侍儿对女主人猎艳的事情也见怪不怪。长安里的公主十个里八个是这样,就是梁国公小公子尚的那位乐安公主也不安生,嫌弃驸马没本事也和姑姑姊姊们学起来,养几个面首在公主府里逍遥快活,按照惯例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和驸马是分开居住的。驸马没有公主的允许,莫说进公主府,恐怕连公主府外头的那圈土墙都摸不到。因此梁国公一家子对这种事情,只能是咬了一嘴的黄连往肚里吞,倒是大儿媳世家出身看不太下去,在家宴上稍微露出点不赞同,乐安公主当场就翻脸,说大儿媳以下犯上,要不是梁国公夫人好生劝着,公主说不定都能叫卫士来抄家。
  公主是君,驸马一家都是臣。所以长公主再怎么猎艳找年轻小郎寻欢作乐,驸马崔晤也只能忍。
  吩咐完侍儿,清河长公主关上车壁上的拉门,关中的孟冬冷呢。她朝手心哈了一口气,车里是很暖和的。她靠在身后的凭几上,想起自己待会还要去甘露殿见圣人,原本因为年轻郎君好起来的心情又稍微有些消散。
  她为了二娘可算是操碎了心,早年女儿看不上长安家的那些富贵子弟不愿意早早出嫁,她也顺着女儿的心意。到了女儿一眼看中嫡出的皇子,她也敢到甘露殿说动皇帝答应这桩婚事。后来事情好的出乎她的预料,大侄子被废了,被立为太子的是她嫡亲小侄子,二娘从赵王妃一跃成为太子妃。那段时间长公主府的阍室都挤满了人,马车都停不下要到土门内停。看着是风光无限好,可是这对小夫妻出的问题,可是让她头疼的很,她完全就没有遇到过,也不太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置。
  她和驸马两个人互相看不过去,但是孩子还是生了两个。她只要驸马不来她眼前晃惹她生气,她才不管他有多少妾侍呢。反正她不高兴了一句杖毙,连个向官府说她肆意杖杀奴婢的人都没有。
  可是侄子可是连二娘的边都不碰,想到这里,长公主只觉得脑仁子疼。这种事情她还真是没遇见过!放在长安权贵人家,也不是没有和嫡妻处不来的,但是像这种的,还真是……
  说宠妾灭妻吧……东宫里的女子也不多,正经名分的妾才三个,都是天子送来孕育皇孙用的。打头的那个还是世家出身……
  手指不断揉着眉心,长公主嘴角都抿起来。
  杨良媛清河长公主也见过几次,世家出来的女儿都是循规滔距的,里头要说厉害的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都是讲究礼仪死板的那种。那会她瞧着杨良媛上来给她和女儿行礼,动作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要是换个身份,清河长公主或许会觉得这个小娘子不错,但是一想到是皇太子的正四品良媛,她简直是头疼的不得了。
  天家和平常人家向来不同,长公主早就知道。别人家里闹腾着宠妾灭妻那是败坏一族的名声,但是在天家不过是成王败寇,废了皇后换另外一个上。时间一长除去那些自认为怀才不遇的文人拿着那些废后的名头来自喻之外,也没人记得这回事了。
  瞧着那杨氏生的不错,也颇有进退。六郎喜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事……要怎么和阿兄说……
  清河长公主这些年和兄长和平常人家的兄妹一样,甚至她还更得意一些,但是嘛……在儿子这方面,长公主还不觉得兄长会帮着儿媳来压制自己一直宝贝的太子。况且两人新婚的时候,二娘还伤过人命。
  这些事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大事,落到皇帝眼里那就完全落了个不是。段皇后当年莫说杖毙奴婢,甚至对那些嫔御都是和和气气,也不会说重话,深得内宫上下的爱戴。前头的太子妃也是进退有礼,这个儿媳一进门就这样,难免会被拿来和段皇后比较,而比较一番得出的结论自然是不用说了。
  想起那个嫂子,清河放松自己,说起来她还真的佩服段皇后,十四岁嫁进来二十多年人前人后的全是赞誉,不管圣人在那些年轻小嫔御那里流连多久终究会回到妻子那里去。脾气不好发怒要杀人也是段皇后前去劝阻,别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只有段皇后几乎是固执的温柔劝他。
  这样的妻子看着挺好,但是要二娘也去学,清河长公主觉得太心疼了。
  清河长公主到了甘露殿,此时皇帝却没心思见妹妹,这会他和徐耀正在吵架。段晟抓了几个说皇室坏话的事情没能瞒过徐耀,于是找上来要皇帝别真的将这些世家子整治的太厉害了。
  皇帝被他的话弄得一肚子火,几乎是快要指着徐耀的鼻子吼,“那你怎么不去和寒门联姻!巴巴的贴上去让那些破落户笑话,啊?!”
  徐耀出身寒门,想要和世家联姻,提高一下脸面。结果是无一例外脸面都被这些没落世家给扇了。甚至有世家明确表示,寒门他们不考虑!还有些直接开出半个长安的价。这些皇帝都是当笑话看得,这会他直接用来骂人了。
  “难道陛下想要大臣都和寒门结亲吗?”徐耀莫名其妙的看着皇帝。
  皇帝被气得咬牙,“你这个田舍汉!”说罢立刻从御座上起来满脸怒容的走到后殿去了。
  “清河?”皇帝见着妹妹在那里,蹙起眉头。
  清河长公主见着皇帝怒容未消,原本想要和皇帝提一提萧珩和自家女儿的事情,看到皇帝眼里摇荡的怒火,她还是立刻选择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去触动皇帝的霉头。
  皇帝对维护自家姓氏是坚决到底,世家经过三百年的战乱,哪里还省下什么实权,一半以上嫡支全部死光,只留下旁支。而且皇帝相当看不上世家子的那些作风,他还听说过有世家子硬生生把马认作狮子活活吓死的!这种没用东西留着干什么!
  皇帝不打算真的听从徐耀的话放人回家来个狗屁的以德服人,皇帝早年征战天下早就知道最大的就是铁骑和环首刀,世家的那些什么美德全是屁话,世家自己还杀自家人不亦乐乎呢!
  立即这事被交代到大理寺去办理。
  **
  窦湄跪坐在殿中,瞧着襄阳公主在试穿新衣,新衣是少府送来的狐裘。狐裘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襄阳公主穿上那件狐裘,在那面巨大的铜镜面前左右照了又照,她转头看了看窦湄,“阿窦,怎么样?”
  襄阳公主十三岁了,自从来了天葵之后,身子开始一个劲的向上窜,小脸白里通红的很。长大之后,身体上面自然也和过去有些不一样,公主不太喜欢把这事告知殿中女官,偷偷得和窦湄说,窦湄也和她说一些女人的事情。如此一来,两人倒是走的更近一些。
  “嗯,很好呢。”窦湄点点头,这狐裘的确是相当衬公主的肤色。
  襄阳公主听了在铜镜面前快乐的转了个圈,殿内点着松木,不仅芬芳而且暖气逼人,不一会儿鼻子上便沁出一层的小汗珠,宫人上前替公主将狐裘脱下来,襄阳公主脱下狐裘,已经有宫人摆上了茵蓐。公主脚上只是穿着锦绣的足袜,厚厚的地衣踩上去软软的,相当的舒适。
  “这是阿兄上回秋猎的时候猎到的白狐。”襄阳公主兴冲冲的说道。
  秋季代表的肃杀,死刑多在秋后执行。同时行猎也多在此时开始,一群贵族子弟兴冲冲的围猎什么的。
  “下次儿也去!”襄阳公主说道,“老是在太极宫呆着好没意思。”
  “那贵主可要多和太子殿下说说话。”窦湄打趣道。
  “阿兄好忙呢。”说起萧珩襄阳公主有些丧气,萧珩做了两年的太子,被皇帝教导政事,颇为忙碌。到妹妹这里走动也少了许多。
  “太子殿下为国事繁忙,这是好事呐。”窦湄劝道,说着她从宫人手里接过一只鎏金碗,鎏金碗里是酸酪。
  “贵主。”窦湄将手中酸酪递给襄阳公主。
  公主接过才要喝,那边宫人软糯的声音传来,“殿下。”
  宫中能被称作殿下的只有皇后和太子,公主立刻将手里的鎏金碗放下。
  “阿兄来了。”
  窦湄面上不作声色,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长柄宫扇,将宫扇挡在脸前,站起来,就这么挡着脸行礼。
  “阿猗。”萧珩看着喜笑颜开的妹妹,笑着揉揉襄阳公主的发髻。
  “啊呀,阿兄莫乱动儿的头!”公主立刻跳开,躲过兄长的手。
  “妾拜见殿下。”
  这会萧珩才像是看到窦湄似的,他笑道,“才人不必多礼。”
  “阿兄,最近怎么了,耶耶老是很生气。”公主令宫人摆上茵蓐问道。
  最近皇帝的脸经常是黑的,甘露殿里服侍的宫人也有几个触动了皇帝的霉头被处罚了。公主那会遇见,心有不忍便说情救下那个小宫人。
  “是因为有人惹耶耶生气。”萧珩说道。
  “是谁?”公主眨了眨眼睛问道,她转了转眼眸,“是徐相公吗?”徐耀和皇帝是经常吵一起的,要是他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徐相公也有,最多的是因为新氏族志不满的没落世家子弟。”萧珩话说着,视线似是无意的在那边持着宫扇挡住面容的窦湄。
  “他们怎么了?”公主问道,她想了想,“难道是对新氏族志不满么?”
  “正是,这些没落的世家对朝廷所出氏族志不满,说天家的坏话。”萧珩道。
  公主的眉头立刻就竖起来,“这些人真目无朝廷!氏族志乃朝廷按照郡上收上来的谱志编的,他们已经是没落了,难道就不能让道给兴起的家族?正是讨厌!”说着公主看向窦湄,“阿窦,你说对不对?”
  窦湄对这些天的重大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氏族志这回事情。
  她想了想说,“这么做是很对的。那些世家不少已经败落,与国家社稷并无多少益处。”窦湄算起来也是寒门出身,自己父亲有从龙之功,到头来还是被那些败落了的世家看不起。
  “对啊,没有益处,还敢有怨言,欠打!”公主道。
  萧珩笑了会,他看向窦湄,“孤想起上回有卷古简,还没放回书房内,待会要麻烦才人了。”
  窦湄手中的宫扇微微向上,遮住了上扬的唇角。
  长安的冬日里,最美的莫过于灞桥风雪。灞桥风雪景象美,可是宫中外面站一会,脚趾都要冻僵了。
  窦湄坐在室内,那边是萧珩。
  书房里放着许多两晋时候流传下来的竹简和书卷,萧珩当年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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