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他赶紧下车,捉住她问。
“那个女的呢?”
她问。
“……”
那夜,原来确实是她送他回家的,看到了菲儿,所以她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想到了那天的情节,心里有很多的疚愧。
他紧张地搂紧她说:“崔乃蓉,我不想骗你,我真的不是个把情感当游戏的人,只是曾经受过伤,所以有偏激,那天的女孩,当我告诉她我破产的时候,她就离开我了,这样的情感你知道它的份量,我请求你,原谅我的过错,那时,你不在我身边。”
崔乃蓉咬了咬嘴唇,这样的解释,让她没有办法再责怪和冷漠。
可是她就该相信了他吗?
冷风吹来,她再次打了个寒颤,她应该清醒清醒,她们毕竟相知甚浅。
他看到她不说话,迎上那道让他紧张的眼光,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恳求她相信他。
崔乃蓉迟疑了一会儿,随他向前走,他们走进院子,到正门那里,他突然转身,冷不防吻了她一下,然后,笑着转身掏钥匙,插进锁孔里,很奇怪的是,他还没有旋开,门就自动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光彩依旧的衣胜雪!
九(31)醋海生波。
衣胜雪,人如其名,纤柔如柳,冰肌玉骨,眉目如画。
此时,她站在她们对面,盈盈浅笑,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彩,那样夺人魂魄的眼神,如同一汪碧水深潭,足以让人投入其中留连忘返。
崔乃蓉和郑寒磊同时呆掉了。
“磊,好想你……原来你一直在等我,你都没有换掉我们一起安装的防盗门,我开锁的时候,就知道你还在等我……”
衣胜雪莺声燕语,声音如许,如泉击石,泠泠清响。
“……”
郑寒磊一时反映不过来,愣住了。
“磊,她是谁?请她进来坐坐吧!”
衣胜雪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崔乃蓉,然后依然柔情万种的凝视郑寒磊,言语之间,完全以主人自居。
“……”
崔乃蓉现在明白过来了,她记得郑寒磊送她去医院前找给她的裙子和乳罩,衣胜雪和她肥瘦相当,都是玲珑的体型,而那种淡蓝花色,正是她这样的女人所适合的颜色和情致……
真是下贱!
崔乃蓉恨不得杀了自己。
三番四次要受他的戏弄,弱智的相信他的满口雌黄!
在他无聊的时候,随意几句情话就把她哄得团团转,竟然心甘情愿和他一起打道回府,来投怀送抱!
还好,老天爷可怜她蠢笨如牛,及时救她于大难将临之际,她还不赶快识相地滚蛋,难道还要在这里等着做人家相亲相爱的见证人?
他现在还拉着她的手!
她以为,她拉着的,是她的爱情和幸福,然而,只是耻辱。
崔乃蓉转身离开,狠狠地甩开郑寒磊的手,手在离开他的时候,她又一次下定决心,不再为他而停留!
郑寒磊、郑寒磊,你真是十恶不赦!
这样的时候,你仍然还可以沉默、不露声色!
的确,这就叫以静制动,不出声,两个女人可以摆得平平的,该走的自然会走,该留的自然会留,用不着解释,用不着发生争执,以后还有的是回旋的余地,随意怎样自圆其说都言之有理。
九(32)谁稀罕他虚情假意!!
崔乃蓉咬紧了嘴唇,她尽量让自己保持从容不迫。
单纯的羔羊,遇到一只会巧言令色的狼,一时相信和他的高超伎俩,随他去了狼窝,进窝之前,让另一只意外出现的羊把他乐得冲昏了头,她得以安全脱险,这是她的造化,应该称颂着万能的神灵,然后兴高采烈的逃跑才对。
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打转,鼻子酸透,心里翻江倒海,黑云压城。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都知道披着羊皮的狼会以沉默来掩人耳目,侍机而动,来者不善!
郑寒磊,郑寒磊,郑寒磊……
为什么,你要骗我!
痛恨的尽头还是无尽的爱在翻腾,心疼如绞,难以自抑!
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崔乃蓉!崔乃蓉!”
他真是“反应迟钝”,到现在才想起她的名字。她快步向前,伸手拦了一两的士,一头钻进去,命令司机开车。
“等一下!朋友!她没带钱!”
郑寒磊很能抓住关键要点,只那三个字“没带钱!”立刻让该死的司机把车停得雷打不动。
接着,郑寒磊跑过来,从玻璃里塞进几张“破钱”,冲着里面气得眼睛都斜着的崔乃蓉说:“嗨,气消了回来找我!别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把自己弄丢了!”
他干嘛不直接说让她下车!
还真怕她坏了他的好事呢!
她瞅他瞅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蓉……”
他还想说什么!
“开车!”
崔乃蓉俯在司机耳边大吼了一声,司机手脚麻利地发动了车子。
反正她有钱了,如果他不提供服务,再多的钱在她那里他也没理由要。
司机的脑袋灵光的很,可不像崔乃蓉现在已经昏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
车开了,崔乃蓉想起自己忘了充分显示自己的坚强不屈、士可杀不可辱的英雄气概,把郑寒磊的破钱扔给他了。
哼!壮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谁稀罕他虚情假意的体贴关心!
九(33)气消了还回来?!!
捏着那几张钞票的崔乃蓉怎么看怎么生气。
从反光镜里,崔乃蓉看到郑寒磊在后面并没有追过来,很快回去了。
所以,他只是演演戏而已,为以后的发挥准备台阶,他编织恢恢情网的手段真是高人一等,滴水不漏!
但即使他把这套把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休想再让她崔乃蓉重蹈覆辙!
脑海里已经乱作一团,刚才还满心欢悦与激动的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不能自拔,这会儿倒是被人泼来冷水,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凉快透彻了。
啊!崔乃蓉,什么叫乐极生悲?
你也算身临其境体会入微,以后都要长记性,不要再相信这个郑寒磊!
冬天的石头堆!又冷又硬又无情!
崔乃蓉一边恨恨地总结经验教训,一边对人家的名字作了详尽的解释。
车在公路上快速地行驶,她不说到哪里去,那司机也不问,只管打着里程表跑直道儿。
“气消了回来找我!别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把自己弄丢了!”
郑寒磊的声音在耳边倒播不停。
混蛋!
先是个什么什么菲儿,又来了个衣胜雪,他到底有几个女人啊?
呜呜,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路灯的光是昏黄迷蒙的,广告牌的霓虹灯影是五彩缤纷的、高楼大厦里的灯光是明亮辉煌的……
在车窗外飞逝如流星,这样的黑夜里,只有灯光是清晰的,却刺目又凌乱!
忽然想起,那一天,在阳光下,郑寒磊和她在十字路口……
一幕幕,如此清晰如昨,那一天,他也帮她打了车,然后,送她到他的面前……
他是个坏蛋、坏蛋……可
是她爱他,爱他,他的声音,他的动作、表情、气息、柔情,她全都刻骨铭心,连恨他都是软弱无力、外强中干的,她很想他,虽然只是刚刚分开,她又想他,想刚才的相拥而舞、携手同行……
九(34)司机的开导。
可是,那些都只是他戏里的编排啊!
胸闷头痛。
崔乃蓉冷静不下来,她坐在那里,看着外面黑的夜色里,流星一样飞逝而过的灯影,在静默里倍受煎熬……
“小姐?男人都不容易,你使使性子也就罢了,看他对你挺真心的,别难为人家了。”
前面司机开口说话了,好言好语地劝她:“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是吧!锅碗瓢盆碰在一起还有个响儿呢,可不能指望咱爷们儿都成了神仙,你圆他圆,你方他方,那活着多憋屈!”
司机对她还挺有意见的呢!
她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他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崔乃蓉气得说不出话来。
“回去吧,我这表已经打得够数了,再转几圈,你那几张钱可就都归了我怕也不够了,我还得有点职业道德呢,也不好乘人之危,看人家心情不好猛拉着人家转,趁火打劫不是?依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人家等的怕也不耐烦了,劝你一句,可别跟男人比耐心!他疼你的时候你比不过他,他不疼你的时候不和你比,所以输的,总会是你……”
司机阐明了他的观点,句句言之有理。
崔乃蓉听他说话,发现这个司机心眼倒真是好,他说的一点都不错,那么,即使,刚才的那个女人,是她太小心眼儿误会了郑寒磊,可是,那么漂亮的女人都让他“失去耐心”,那她呢?
他对她的耐心还会有多久?
想到这里,崔乃蓉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不断地为他开脱,怎么可能是误会他?
那个女人不是说了吗?
这么久,郑寒磊仍然用着他们共同装上的门,连锁都不曾换,正是为了等她回来!
而且,他一直留着她的衣物……
不是因为爱的太深,郑寒磊怎么会有这样的“疏忽”?
“小姐?”
司机觉得自己已经教育得很深刻了,她听得也很认真,也该消气回头了。
“谢谢你。送我去德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九(35)姐也是有脾气的。
巨大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今夜,她好累,心累。
司机不再说话,有地点就行,他的任务只是服从于乘客的命令,然后劳有所得。
车子往回转。
路边有成片的居民楼,里面一点点黄晕的灯光,被窗子格得方方正正的,那是充满了亲情温暖的家吧,里面的人,此时或者在灯直夜读,或者在欢聚一堂,心里流泻的,该是怎样的安然与幸福?
这满目繁华的城市,一切对她而言,还是陌生的,陌生的、冷漠的……
没有她可以安心停泊的地方,没有她可以放松了身心交付自己的灯光……
明天,就是她和邹凌峰订婚的日子了。
今天发生的事让邹凌峰不高兴了,一向宽容的他生气了,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一个电话没来。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爷是有脾气的,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姐也是有脾气的,懒得热脸贴你们冷屁股!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真爱?
为什么想到要订婚,心里就充满了那么多的迷惘和恐惧?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幸福的开始呢,还是痛苦的开始?
天知道!
呜呜,衣胜雪,好漂亮的女人啊!
不是她崔乃蓉是吃醋专家,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也容易不自信啊。
不自信,就容易敏感,敏感,就容易受伤。
衣胜雪那样的女人,连她这个女人都心动了,更别说郑寒磊那只雄性动物……
孤单的感受,是这样的么?
寂寞、空虚、无助、无奈,是这样一种情怀么?
无根无着,茫然无措,随波逐流,不知归所。
崔乃蓉闭上了眼睛,世界在眼前一片黑暗。
就这样,在这夜色里迷失吧,恍恍惚惚的,云中漫步,风中游离,忘了自己,也全忘了所有前尘往事,曾经的牵挂、曾经的辗转、曾经的相思闲愁,全都散去吧,如同这灯光,闪逝去了,不复重来。
明天,她还是要离开罢,环境的更改,可以让人学会忘却,伤口重新愈合,焕发新的生机……
九(36)善媚的女人!!
“她走了?”
衣胜雪巧笑嫣然。
“你没看见?”
郑寒磊冷若冰霜,一个移情别恋的女人,即使生得再怎样花容月貌,也全是伪装的面具,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根本不值得他顾恋。
那个崔乃蓉,一点都沉不住气,她那个小孩子性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刚才本来想先消消她的气,再让她下车来,该走的不是她啊!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就吼着司机开车,她要去哪里?
她都分不清好人坏人……
想到这里,郑寒磊不由得心急如焚。
想到当初她和张丽丝同租一处的险境,他感到惶惶不可终日,这个女人!
她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满脑子学生时代的简单思维,在这复杂的、随时随地都隐藏着危险的城市里,她一个美貌年轻的女孩子,这么晚,在一个陌生的司机的车上……
他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刚才自己真是愚不可及,怎么会想到,想到给她些钱!
真是、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她会去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郑寒磊浑身燥热得不行,头上一层层地冒冷汗,在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看那个路口看的脖子都僵了,都是自己……
唉……
郑寒磊感觉简直像在世界未日里苦受熬煎,三个魂儿掉了两个半,又担心又后悔,痛苦得无以复加。
连看都不看她衣胜雪一眼!
郑寒磊,这个曾经和他百般恩爱的男人,几年不见,依然俊朗不凡,且更添了成熟的魅力,眉宇间阳刚逼人,早知道他能在今日发达,当初真不该轻诺寡信,伤了他的心……
不过,男人嘛,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曾经那样爱我,恨得深说明爱得也深,他不是还没有换掉门锁么?
不是因为心底有所期待,怎么会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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