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松江,几乎可以看见美丽的魔都——上海,还有上海滩特有的糜烂的气息。他们正赶过来。
与此同时,李宗仁率领的第三方面军从江西安徽,逼近江苏。这时,埋伏在马鞍山的民团终于发力了,年青的将领孙立人率部在齐燮元的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在海军的支援下,和飞机配合下,顺利渡江,连克南京城外的重要阵地,齐燮元只得命令部队放下武器,而他本人带着巨额财产跑到上海租界享福去了。
至此,直系北洋势力被全部拔起,长江中下游地区被广州政府统治。
经过四年奋斗,广州政府的版图终于从珠江流域扩大到长江流域,“好消息啊,南京城,下了。”
司徒南刚从南华领事馆回来,就听到助理何永元激动的声音。
“不错啊!是谁那么勇猛啊?南京城可不好打啊!”司徒南饶有趣味地问道。
“说出来少爷你肯定会惊讶。”
何永元小小地卖了个关子,有些炫耀道,“是孙立人。那小子干得不错。齐燮元的北洋军主力正合我们的军队交战,孙立人率领一支军队从马鞍上杀到北洋军后方,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北洋军打乱,李宗仁司令抓住机会进攻,敌人兵败如山倒,我们取得了大捷。
孙立人跑得最快,趁着北洋军兵败如山倒,马不停蹄地杀到南京城下,所以最先进入南京。这次他立功不小,已经当上了师长了。”
“这么快?他好像今年才刚从西点军校毕业吧?”
司徒南有些惊讶。
“或许人家有将种吧。苦艾局长、王亚樵、还有宋子文他们没少支持孙立人,安徽民团发展迅速,正好碰上好机会,想不出风头都难。”
何永元羡慕道。真不知道孙立人那家伙踩了什么狗屎,居然有如此多大人物支持他。
兵源从斧头帮普通帮众里挑选,军官来自南华的安徽籍军官退役回来,装备粮饷得到大财主宋子文的支持,此外,还有情报局的支持……齐燮元输得不冤啊!
短短半年,北伐军扩编一倍,总兵力达到50万,大小将校都升了一截,一批青年将领脱颖而出。不到30岁就成为旅长、师长,甚至军长,可谓年少有为,得意之极。
“对了,上海呢?我们的军队什么时候进城?小嘉道理不是和何丰林谈好了吗?”司徒南有些不耐烦道。
“原本最接近上海是独立军的叶挺部,他是国民党的将领,所以被调到淮北去了,因此耽误了小半天。”
何永元解释道。
国民党的虽然是盟友,但上海太重要了,怎么可能让他们进来呢?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毕竟硬仗大仗大部分都是北伐军打下来的,独立军不过搭顺风车,捡便宜而已,广州政府能提供物资,容忍他们通过缴获扩编军队已经是很宽容了。
“做得好。这段时间,国民党的军队应该扩大不少了吧?嗯,让他们过长江去,最好进入山东,充当我们和张作霖的缓冲。”
司徒南点点头。
1924年12月30号,上海天气有些冷,同时也是热情高涨的一天。第一方面军薛岳部徐徐开进上海城,上海的北洋军主动放下武器,等待收编。
由于小嘉道理的提前和外国公使打好招呼,法租界、公共租界没有做出大动作,默认了这一切,保证上海和平。
历史上,工人暴动,工人纠察队、海军相继和上海的北洋军作战,造成重大伤亡,列强震动,军舰炮口瞄准上海。
国民党的军队开进上海,军队和上海流氓血腥镇压工人纠察队……这些通通都统统没有发生,一切都在友好克制中进行。
唯一让司徒南蛋疼的是,热情高涨的群众举行胜利游行,一些头脑发热的人冲到租界去,正好碰到一个笨蛋英国巡捕开了一枪,结果悲剧了。
一时之间,全国突然展开反英爱国运动,闹得轰轰烈烈,声势不小。工人丢下机器,学生人掉书本,还有街上的流氓地痞,纷纷冲到街上……在司徒南看来,这些人憋得太辛苦了,只好让他们统统发泄出来。发泄完,该干嘛还得干嘛,回家呆着吧。
“这次正好给英国人施加压力,把海关夺回来。当然,北京政府和列强签订的屈辱条约我们是不会承认的,也一分钱都不会赔,外国人要钱就去北京找吧!”
司徒南冷静地吩咐何永元道,他的话很快传到武汉,指导外交部和英国人交涉。
经过调查,民众和英国巡捕的冲突是有人故意挑起的,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武官冈村宁次策划了这次祸水东引的阴谋,企图挑拨英国人和中国人的关系,打击英国在华经济,暗地里,三菱三井等日本商社加大在华活动能力,扩大对华商品出口。
“日本人看中了上海的纺织业,他们国内经济不景气,各大财团都加快了对华经济侵略。在外交上展开所谓的对华友好的币原外交,迷惑了不少人。
还有,我们发现,在孙传芳、齐燮元的北洋军中俘虏了一些日本军事顾问,从他们身上搜出不少华东地区的地图,非常精确。”
苦艾赶到上海,详细向司徒南汇报调查进展。实际上,他的思路也是司徒南提供的。
“看来问题相当严重啊!如果我们将来和日本发生战争,我们几乎没有秘密可言,这太可怕了。”
司徒南皱起眉头,有些担心道。
日本人派来的间谍,密密麻麻,几乎无孔不入,具有高度的隐蔽性,想找出来,实在太难了。司徒南听到冈村宁次的第一反应就是干掉他,冷静下来后,终于放弃那个危险的念头。
“是的。军情局未来的工作重点转移到华东,我会密切注意日本人的动态的。”苦艾保证道。
广州政府迁移到武汉后,廉政公署、商业调查局、军事情报局三大情治组织,以军情局扩张最为迅猛,不仅监控国内各派势力,还要监视外国势力在华行动,任务最重。
“日本人要搞小动作,我们自然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不是想扩在在华经济利益吗?我偏不如他们意,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徒南冷笑道。
“嗯,我会好好招呼上海的那些日资企业的。”苦艾灿烂一笑,又补充了一句,“上海的流氓地痞太多了,这次也要好好清理一番,免得哪天又受别人蛊惑,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这是必须的。上海滩烟管、赌场、妓女混在一起,这种堕落腐朽的社会风气司徒南是非常厌恶的。
或许租界暂时管不了,但华界必须要好好整顿,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明白,上海滩换了主人了。
与此同时,原来北洋政府时期,江苏、浙江上海等地官场存在太多的亲日派,也是新政府未来要打压、排挤的对象。
1924年,年底,驻守上海的薛岳部在军情局的指挥下,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治安整顿行动,以雷霆手段,横扫华界的烟管、赌场以及妓院,上千人被锒铛入狱,包括十位黑心老板倾家荡产。
他们大多是和日本交往过密的人,死有余辜。
第275章打击青帮
“还上海朗朗青天,让所有人过上平安祥和的春节。”
这是新上任的上海市长孙科的讲话,铿锵有力,这家伙一上任,就狠狠地烧了一把火,给以青帮为首的上海黑帮一个下马威。
而斧头帮由于有情报局罩着,受到冲击比较小,相反还趁机夺走青帮的不少场子。
青帮在华界的势力被接二连三地打击,在租界又受到斧头帮的巨大压力,杜月笙等大佬暗暗叫苦不已。
“这位孙公子倒也不是草包,有几分果断。”
苦艾放下报纸,有些轻蔑道。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司徒南会让这位孙公子来当主政上海,说起来,这位孙公子的日本朋友也不少。
“他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到底还不是要听我们的话?不过你说得对,上海应该派个手段灵活,态度强硬的人来。过段时间就孙公子去武汉吧,也算给国民党一个面子。”
司徒南发现自己有些喜欢插手了,这样不太好,容易打乱宋子文他们的布置。
又转向另一个话题道:“上海新下,应该有新风气,不做出一些动作来,别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呢。”
“我正有此意。呵呵。”
……
自从北伐军进城后,杜月笙的日子过得就不顺,曾经他以为无论哪怕势力来上海,都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但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新上任的市长孙科,来头不小,不知为什么孙文死后突然间成了上海的大员。
而上海卫戍司令薛岳更不必说了,这位虎将从南方一路打过来,不少北洋宿将都成了他的手下败仗。
上海刚解放时,有不少混蛋企图浑水摸鱼,结果一个不剩就被进城的北伐军拉到黄浦江枪毙,流出来的血把江水都染红了。
这雷霆手段,硬是把上海滩的各方势力生生震慑住了——这支新来的军队比原来的北洋军心狠手辣多了,同时也赢得百姓的欢心。
受伤最严重的是上海青帮,对方好像特意就找上门似的,北伐军进城第二天,气势汹汹的大兵就出现在青帮的堂口,蛮狠地查封、充公。
敢于反抗的帮众,不是被当场击毙就是投到战俘营里接受教育。
法租界,杜公馆,大佬们正在“办事”,商讨如何应付新政权的打压。这些家伙,平日趾高气扬,此刻像霜打过的茄子。
“难道真的要像那帮无脑的小混混说的那样,纠集十万帮众,让那些广东小赤佬见识厉害?”
杜月笙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前两年,不可一世的青帮黄金荣就被人轻易弄死了,对方可能就是当时的浙江督军卢永祥的人,但是青帮能去报仇么?
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青帮的大佬们悻悻散去,杜月笙的心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不知进退,妄图对抗国家机器的黑社会是没前途的。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很谨慎,懂得做人,不轻易嚣张。
“备车,去夜巴黎。”杜月笙脸色凝重地吩咐随从。
走进夜巴黎,众所周知,斧头帮的产业,杜月笙见到了神秘莫测的斧头帮王亚樵。
“王帮主,大家出来混,不过找个糊口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杜月笙有些气愤地看着眼前的矮子,来之前,他已经知道斧头帮在这场打黑风暴中扮演的角色了,青帮在华界的产业大多被斧头帮关联的公司吞并,尽管杜月笙躲在法租界很安全,但他感到重重危机,不得不找斧头帮“私了”。
王亚樵沉默了一会,推了推鼻梁上金丝眼镜,动作文雅,斯斯文文,一点也不像黑社会头目。有些笑虐道:“上头要立威,自然要搞出些动作来,杜先生有法国人罩着,有什么好担心呢?”
心里冷笑:青帮这个怪物,坐大上海滩太久了,手里偏偏还控制数量不少的航运业务,对此美华航运公司垂涎已久了,能轻易得到这一切,何乐不为呢?
难道美华公司为了北伐革命支持天文数字的军费是白给的么?
王亚樵不会告诉杜月笙背后的道理,怪只怪,青帮的油水太多了。王亚樵现在的地位要高出杜月笙好几层楼了,不过这次能让青帮大佬在自己面前屈服,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我能不担心么?法国人能罩得住吗?黄金荣死于非命,跟日本人勾结的张啸林大概好像也被斧头帮干掉了,青帮三巨头就剩下自己了。
杜月笙心里苦涩道。两人目光交流了一番,一时之间,都没说说话。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王亚樵或许忽略了,那就是司徒南对青帮深恶痛绝!
“上头?你是说——”
杜月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惊讶地看着王亚樵。
“没错。实不相瞒,我现在是武汉那边的高级官员,隶属情报部,斧头帮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外围组织而已。”
王亚樵坦陈道,眼睛后面,一双眼睛森然地盯着杜月笙,暗自感叹,杜月笙也算是上海滩拿出书的人物了,一度还是王亚樵混江湖时候的对手,如今却是自己的猎物,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武汉来得的?情报局?”
杜月笙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有恃无恐了。
“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么?”
王亚樵又问道,态度多了两分热情,同时玻璃眼睛后面的那双眼睛眯得更小了,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随时扑向猎物。
作为军情局的二号人物,兼华东地区的负责人,他的身份说出来,肯定要让杜月笙吓得胆颤。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杜月笙心头一冷,咬牙道,没想到面对王亚樵的感觉竟然那么难受。
刚才,如果说不的话,自己可能走不出夜巴黎了吧?
杜月笙生出这样一种感觉,既然对方隐藏身份是特务,正好是自己的天敌,要对付自己这个黑帮头子有的是手段。
同时杜月笙隐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让他攀上一个靠山,不然像这几天一样,青帮被新政府收拾得那么惨,自己提着猪头还找不到庙来拜神呢。
“不知王先生有什么吩咐呢?”杜月笙想通了许多关节后,态度变得恭顺起来。
“痛快。我也不隐瞒了,事情很简单,就是找人去日本人的工厂捣乱。那些日本老板太无良了,手段刻薄,相信以杜老板的本事,对付他们不成问题。”
王亚樵笑咪咪地看着杜月笙,话音刚落,杜月笙的脸色又是一变,瘦削的脸上一阵抖动。
“去找日本人麻烦啊,这活可不好干啊?”杜月笙为难道。
“放心吧,日本领事馆的压力自然有人扛着,你做好分内事就成了。这是对你的考验。”王亚樵脸色一冷,喝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放心吧,我早看那些萝卜头不顺眼了,这次正好教训他们。”
杜月笙故作豪气道。
尽管如此,他绝对不会冲在最前面的,万一回头王亚樵把自己给卖了怎么办?
“希望你说得出做得到。”
王亚樵不置可否道,末了不忘提醒杜月笙,“上海华界以后绝对不容许大烟存在,租界的大烟生意估计也不好做。”
走到眉头的杜月笙闻言,身体一抖,又急又怒,马上又听到王亚樵传来的另一个好消息:“失去大烟生意虽然让你损失惨重,但赌场和其他生意可以让你补回来。上海政府将会配发赌场、妓院许可牌照,你最好动作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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