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苍轻笑了一声,“你不会是来找东西吃的吧?”
“是又怎么样?”甘怡没好气地吼。
“那我们就是彼此彼此了,看来是误会一场。”守苍微笑地把她拉起来,“不如这样吧,我去找食材,你负责烹饪,如何?”
什么彼此彼此,睁眼说瞎话,甘怡暗自翻了翻白眼。不过他的提议倒是很让人心动,反正也这样了,先吃饱了再说。
“好吧。”她点头。
“那我去了!”守苍说了一句,身形一晃,就钻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看来这人的武功还真是不低!
要是自己也会就好了,甘怡暗自羡慕一回。在周围捡了一些干树枝,找一个相对空旷又避风的地方码好,点起火来。
刚生好火,守苍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肥肥大大的兔子,已经开膛破肚,连皮都扒干净了。
甘怡不由咋舌,这家伙比她还狠,她不过是抓抓鱼,他连兔子都杀了!
这清禅寺酒肉和尚还真多。
甘怡用随身带着的调料把兔子腌了一下,然后挂在火堆上烤着。
“你带的东西还真齐全!”守苍见状笑道。
甘怡笑了一下,没答话。
等兔子烤熟还要一段时间,就有了空闲。两个人明显对彼此都没什么好感,也就无话可说,只好沉默着,气氛显得微微有些尴尬。
“那天的事情很抱歉!”过了半晌,守苍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
“啊?什么事?”甘怡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对自己发火的事情,摇了摇头,“那件事情就算了,我没放心上。你说得对,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轻诺往往寡信,只会伤害别人罢了。”
“多谢谅解。”
甘怡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点诚恳,心思动了动,随即切了一声,“你别误会,我不是谅解你,我是谅解你对虚净好的一片心。”
“那就行了。”守苍微笑。
“行什么行?刚才要杀我的事你怎么不道歉?”
“道歉你也不会原谅我不是吗?那就免了。”守苍笑得有些无赖。
刚刚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就自毁形象,这个人真是讨人嫌。甘怡别过头去,不再跟他说话。
“圆藏师叔他……现在也许已经圆寂了。”过了半晌,守苍又突然说道。
甘怡吃惊地望向他,“为什么?”
“他中了很深的毒,已经侵入心脉,没救了。”守苍神情有些严肃,“他不想虚净看到他中毒的样子,才把他送下山来的。”
“原来是这样……”甘怡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圆藏和虚净师徒情深,亲如父子,当然不会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看到他临终的模样。不由为自己那天承诺带虚净去看师父懊悔起来!
守苍看了她一眼,“其实……”
甘怡听他欲言又止,“其实什么?”
“没什么,我是想说,请你对虚净保密。”
“废话,我当然会保密。”甘怡瞪了他一眼,那孩子从一开始就跟她很投缘,她怎么忍心让他伤心。“可是,这样瞒着虚净真的好吗?圆藏师叔毕竟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守苍眼色沉了沉,“当然不会瞒他一辈子,时机适当的时候方丈自会告诉他。”
“其实虚净比你们想象得要坚强,我看得出来。”
守苍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微笑起来,“也许吧,不过还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啊,兔子烤好了!”
甘怡见他抢了一个兔子就啃,忍不住瞪起眼睛,“喂,把大腿留给虚净,你要是敢吃了,我就把你大腿烤了……”
是你吧?
距离云安国皇帝来进香的日子近了,清禅寺也分外忙碌起来,一连几天,甘怡都抽不开身去后山。
晚上想溜出去也困难了,寺里的戒备加强,巡逻的武僧一拨接着一拨,那恶面大叔对全寺下了通牒,这几天大静之时不准随便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于是花彩也好,老和尚也好,也都没法见了。
终于到了云安国皇帝要来的当天,全寺的和尚盛装而出,齐聚大殿,准备迎接圣驾。
甘怡对皇帝什么的不感兴趣,瞅了个空,偷溜到后山来。反正那监寺和尚忙得团团转,想不起她来,她只要在天黑警戒加强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呼,外面真舒服。”来到后山,迎着凉爽的山风,她惬意地呼了一口气。
在山上转了一圈,不出所料地没看到花彩,看来真的走了,那就彻底不用操心了。起身来到小河跟前,四下不见那老和尚。
现在还是大清早,不到约定时间,他肯定不会出现的。
她在河边百无聊赖地坐了半晌,一抬头看到了断崖上的百草庐,眼睛一亮,“对了,去百草庐找他不就完了?”
她想着兴冲冲地往断崖上跑来,跑到一半又泄气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这清禅寺有辈分的老和尚,一定去大殿迎接皇上了吧?
也不对,他好像说过早就不管寺院的事了,那就是说他不会去咯?好,去看看。
她一边猜测着,一边上了断崖,来到百草庐跟前,见门开着,不由大喜,“师叔,你在吧?快出来我烤鱼给你吃了……”
还没喊完,眼前一花,一个人就到了她跟前,一张黑黝黝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同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她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你吧?”那人用近近咆哮的声音吼道,“是你洗了药罐子,毁了老衲的宝贝是不是?”
甘怡定了定神,打量过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留着一把稀稀拉拉的黑胡子,身上穿一件褪了色的僧袍,衣襟到下摆沾染着五颜六色的斑块,像极了画家的围裙。
因为愤怒,一对三角浓眉倒立着,五官都有些扭曲了,甚是可怖。见甘怡只顾打量着自己不说话,更加火光了,“好小子,还不承认?别以为老衲闻不出来,你身上的味道跟那天留在屋里的味道一样……”
马不停蹄地滚
味道?
甘怡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她怎么不知道?这寺院前身不会是动物园吧?有一个猫妖转世的老和尚不算,这又来一个警犬。
不对啊,他说他的药罐子,“请问您是哪位?”她急忙问道。
“未经老衲允许,进了老衲的屋子,还动了老衲的东西,你还敢问老衲是哪位?那些老衲都不可以不跟你计较,最可恨的是你竟然把老衲的辛辛苦苦培育的绿玉菌给毁了,你知不知道老衲费了多少心思才培育出那么一点点……”
“你是圆真师叔吗?”甘怡听出些许端倪,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圆真师叔的话,那河边那个是谁?”
“老衲管你是谁?赶快滚,以后若是再敢靠近百草庐一步,老衲就把你放进炼药炉里,加上一百味药草,把你练成丹,拿去喂狗……”
看来这老和尚真的气昏了头,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甘怡被他的吼声震得耳朵生疼,不敢再逗留,急忙按照他的吩咐马不停蹄地滚了。
“太可恨了,竟然把老衲珍贵的绿玉菌全毁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愤怒的吼声。
真是好心没好报,辛辛苦苦帮他打扫卫生,连声好也没落下,还被骂得狗血淋头。
绿玉菌,什么东东?根本就没听过。难道瓷罐里那些绿毛就是他所谓的珍贵的绿玉菌?那种东西能治病吗?
她嘀咕着,又不由愤怒起来,急急地奔到河边,“喂,老和尚,你在吧?给我出来?”
说来说去那老和尚最可恶了,竟然忽悠她,真是为老不尊。
“嘿嘿,小丫头,你来了啊!”刚喊了一声,那老和尚就跟鬼一样出现在了她跟前,笑得一脸风和日丽,没有半点做贼心虚。
“哈,你还好意思出来啊,又想骗烤鱼吃是不是?”老的不自尊她也就没必要尊了,没好气地瞪着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跑出来骗人,脸皮厚得都可以挡下洲际导弹了……”
老和尚连表情都没变,笑呵呵地捋着胡子,“这也怪不得我啊,是你自己误会了,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圆真……”
不等!
“你……”甘怡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上来了。
的确,这老和尚从来没说过他是圆真,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喊人家师叔的。
“那你还骗我说要给我驱毒呢!”她又搬出一条罪状来控诉他,“你又不是圆真师叔,你懂得怎么驱毒吗?”
“我虽然不是圆真,也可以教你驱毒之法啊。”老和尚一成不变地笑着。
甘怡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将信将疑地瞪着他,“你真的会驱毒?那你快帮我驱毒吧!”
“我无法给你驱毒,只能教你驱毒之法。”
“啊?那就赶快教吧,你骗我帮你烤了好几次鱼,总要交点饭钱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时机未到啊,时机未到……”
“这样不能那也不行,果然你是在骗我。算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了!”甘怡恼怒起来,掉头迈开大步就走。
“小丫头,等一下!”老和尚赶忙叫她。
甘怡头也不回,断然拒绝,“不等!”
“哎呀呀,这小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总要听人把话讲完嘛。我不能给你驱毒,你自己可以啊……”可惜他还是说晚了一步,甘怡已经走出老远,听不到了。
“唉,算了算了,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老和尚倒是很会自我安慰。
甘怡愤怒之下,一口气走出老远,才觉出有点累了,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心里酸酸的,有想落泪的冲动。
她之所以提心吊胆、忍气吞声地留在清禅寺,大部分原因是对圆真给她驱毒抱有希望。如今真的圆真对她可谓厌恶至极,打死也不会给她驱毒。假的圆真又只不过是一个骗吃骗喝的酒肉和尚,这个寺院已经没什么指望了!
只能离开这里,到城镇上去寻访名医,看看有没有办法驱毒。而且她毕竟是女人,总混在一群和尚中间也不行,要过正常的生活,还是离开比较好。
寺里也她没什么东西了,只有一套僧衣,以后也用不到了,就不用回去收拾行李了,直接走了反倒干脆。
只是有些舍不得虚净!
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一定会伤心的吧?不过算了,来日方长,有机会再来看他吧。
她打定了主意,压下酸楚的情绪,绕开清禅寺,快步往山下走来……
飞来的男人
其实从清禅寺山门往下走,很快就能到山下的。
甘怡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特意绕了一个远,又兼走走停停,边走边玩,走了大半天还没能从山上下来。
她也并不着急,毕竟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有许多事情要打算。之前虽然也打算了一些,但总觉的离出寺还早,并没有认真地考虑,现在不一样了,新生活就在眼前,要仔细想的事情很多!
走了这么久,她有些累了,也饿了。这附近没有水源,没法摸鱼,她又没有守苍的本事,可以空手抓兔子,只能想别的法子。
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些蘑菇,她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不太敢吃。再有就是两枚野生的梨子了,咬一口,牙都酸掉了,这种东西只会越吃越饿罢了。
“老天啊,你发发善心,给我扔下点吃的来吧!”
她正对天慨叹,突然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飞了过来。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个正着。
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险些背过气去。一阵头晕眼花过后,定睛看去,不由吃了一惊,砸到她的竟然是一个人!
喂喂,老天你也不要太够意思好吧?我让你给扔点吃的来,你也不用扔个人下来吧?要扔也扔点能吃的肉好不好?
“喂,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快点起来啊。自己重不知道啊?腰都快被你压断了。”在地上趴了半天,也不见身上的人有要起来的意思,不由着恼。拿她当人肉垫子着陆也就罢了,还当成床垫躺实在了,实在是可恶。
那人依然一动不动地伏在她身上,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
甘怡怒了,也顾不得身上痛,身子一扭,用力一翻,将那人翻了下去。爬起来刚想教训他一顿,却愣住了,只见那人脸色发青,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血丝,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喂喂,不会死了吧?”甘怡心里一凉,畏缩地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虽然微弱,还有气,还好还好,她没背到被死人砸到。
不过眼前的情景也不容乐观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看这模样也不是自己飞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被人打飞过来的。
打飞?那么说打飞他的人也在附近了?
她吃了一惊,还不等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就听到左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低沉的人声,“是这个方向没错,快搜……”
坠崖
大老远的就能感觉到杀气,乖乖,莫非是仇家追杀?
甘怡心里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落跑。
原谅我见死不救吧,我只不过是一个渴望和平的平凡小女子,只想躲在人堆里不显眼地活着。可不想卷入什么江湖纷争,从此不得太平。况且我半点武功不会,想救你也有心无力。再说也不知道您老人家是好人是坏人,您就自求多福吧!
她对着那半死不活的人拜了两拜,爬起来就要跑。还没等迈开脚步,衣摆就被拽住了。
低头一看,那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她僧袍的一角,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喂喂,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求救啊?人家心软不知道啊?
前面的人声越来越了,也容不得甘怡多想了,咬了咬牙,一边奋力地将他架起来,一边快速地搜寻着藏身之所。
这个男人身形高大,晕了又格外重,甘怡那小体格哪里支撑得住,身形一歪,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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