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丽丽笑着出去。杨帆站起来走了几圈，拿起电话拨了秋雨燕的手机笑着说：“中午方便的话，一起吃饭。”
正在临时租来的办公楼里忙碌的秋雨燕，听到这话便笑着说：“没问题，要不是你上我家来吧，我最近都是自己做着吃。”
这个提议让杨帆多少有点意外。想了想杨帆还是笑着拒绝说：“太麻烦了，直接去南疆酒店吃吧，我让丛丽丽订位置。”
秋雨燕沉默了一下，电话里能听见秋雨燕在深深的呼吸。
“嗯，你说了算。”这句话说得多少有点有气无力的。
杨帆听着不禁微微的苦笑。
……
下班后杨帆选择了自己开车，悄悄的来到酒店的做法。最近市委书记同志在网上可是名人了，早知道市政府的网站上就不摆照片了。
秋雨燕早早来到包间里等待，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秋雨燕和周颖一般大，女人的青春去得快啊，几年的事情一眨眼不也就过去了么？
秋雨燕感觉到最无奈的是，杨帆居然从始至终没有给过自己机会，这个对于秋雨燕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今天杨帆请吃饭，秋雨燕自然猜到是为了球队的事情。从秋雨燕的角度来说，商人哪有做亏本买卖的。不过，这个事情没有以前汇报，无非是猜到杨帆出于对天美的关心，肯定会主动来找秋雨燕。这个算是用心良苦了，可惜人家就算知道，不也拒绝了到家里吃饭么？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秋雨燕摸出镜子来，再次审视了一下脸上。
门开，杨帆的笑容出现，手也伸了出来：“你先到了，抱歉抱歉！”
如同普通朋友一般握手时，秋雨燕多少带着一点幽怨的扫了杨帆一眼说：“我也没来一会。你忙，来晚一点是应该的。”
杨帆怔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说：“何必呢？不说这个了，坐下谈吧。为了球队的事情我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我让天美来海滨市，不是让你们来保本赚吆喝的。生意人在商言商，你不给出个合理的理由，我不是会在引进球队的事情上点头的，有钱也不能瞎折腾啊。曹颖元当然是巴不得了，你又不是他请来的。”
杨帆快速的把话题转移开。秋雨燕听了不禁皱起眉头，再次哀怨的看了杨帆一眼说：“你和我之间只能谈公事么？”
杨帆觉得胸口给人狠狠的锤了一下似的，顺了一口气才说：“秋雨燕，你要再这样，我可不高兴了。当初咱们说好的，做普通朋友。”
秋雨燕无奈的白了杨帆一眼，叹息一声说：“好，说正经的。首先我要让你放心不是？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曹市长给三块地的事情你知道了，等我把地皮拿下来，他将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动迁市政府。具体的位置，估计在规划的时候，会占我一块地皮，然后市政府会拿老市政府那块地跟我换。”
这才是曹颖元的做事风格。他现在再有魄力，也不敢得罪杨帆。动迁市政府这个事情，一旦操作起来是个大工程，只要有工程可做，上上下下的部门都能落下一点好处。曹颖元这个提议挺精明的，间接的把上上下下都卖了个好。
“不对，市政府那块地在市中心，价钱上怎么能和你要的破地皮相比？”杨帆笑着问了一句。秋雨燕只好老实交代说：“市财政想盖新办公大楼，能拿得出钱来么？”
杨帆顿时明白了，笑着点头说：“你们垫资修建的话，倒是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巴。”
曹颖元不是笨人，假如单纯的换地，就算天美集团搞了平价房，也未必能堵住别人的嘴巴，但是现在天美还弄来个足球队，这里面的投入一般人也该不清楚。足球烧钱倒是大家都知道的，为了提高城市的层次，付出一快地皮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了。
想了一想，杨帆突然皱着眉头说：“还有一个问题。建委是吕玉芳主管的口子，这个人我不放心，要先下手为强才是。”
勾心斗角的事情秋雨燕也是挺感兴趣的，听杨帆这么说，便笑着问：“怎么下手？”
杨帆嘿嘿一笑说：“你问这个干啥？”秋雨燕眉头一蹙说：“不说拉倒，我还不爱听呢。”这个神态倒是荡人心魄得紧，杨帆见了不由心里微微一荡，随口说：“那好，我说了你可不许瞎传。”
秋雨燕白了杨帆一眼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呢？什么话都能乱说。”
杨帆笑了笑，摸出烟来时秋雨燕坐到身边来，抢过火机给点上。这个动作多少有点亲密，杨帆微微的转了一下眼珠子，还是默认了。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调整工作。吕玉芳管着交通局建委国土局等好几个肥缺，我给他来个蚕食政策，过一段时间给他调整一下。反正是为了工作便利嘛，这个借口不要我来提，只要稍微的给曹颖元点一下，他肯定抢着上。”杨帆笑着说完，秋雨燕仰天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低声笑着说：“你太坏了！难道你不怕吕玉芳省里的靠山找你麻烦？”
杨帆笑着解释说：“吕玉芳是靠着省委组织部长李孝义的关系起来的。最近根据一些现象，我感觉到赵书记对李孝义不是很满意，所以呢，我就算动了吕玉芳的利益，李孝义也不敢为了这个跟我为难。相反，省委赵书记那边假如有动一动李孝义的意思，肯定会暗地里支持我的做法。”
秋雨燕还是不很明白，笑着问：“事情不是由曹颖元牵头么？怎么说是支持你？”
杨帆傲气的微微一笑说：“没有我的暗里拨弄，曹颖元短期内肯定是一事无成。这个关键点，省里那些老家伙，看得非常清楚。我这么跟你说，在商场上你或许是精英，但是放到官场上，没个三五年的打磨，估计你对很多事情都找不到门。我这么说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就拿我来说吧，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干了多少糊涂事。就这样子，家里的长辈们还夸我的悟性好。很多事情我都是事后才想明白的。”
秋雨燕被说得目瞪口呆的，最后狠狠的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第380章 切蛋糕
杨帆给秋雨燕解释得并不算清楚。市政府搬迁这种大事，怎么说曹颖元也要先给杨帆打个招呼，杨帆点头了才能操作。现在这个话通过秋雨燕来说，等于是曹颖元只是提出一个设想，弄一个表面的草案出来做烟雾弹，真实目的，还是为了试探一下杨帆。同时，曹颖元也暗示一个消息，吕玉芳有点碍眼啊，领导我想动他，你的意见呢？
要说曹颖元真是个老油条了，找秋雨燕这个外行来说这个事情，目的自然很明显。杨帆要是不答应，这个事情等于没说，球队的事情我也不想搞了。这一招算得上是进退自如，充分体现了曹颖元在逆境之下的老辣。曹颖元的合作态度，自然是很明智的想搭顺风车，将来杨帆总是要调走的，跟着水涨船高的事情谁不愿意做？
一顿饭吃了没几口，主要时间都放在和秋雨燕讨论细节上面。秋雨燕诧异于杨帆对商业上的敏感和细致，很多小地方都是杨帆提出来，秋雨燕才反应过来的。谈到后面菜都凉了，两个人挨在一起，在拟好的草案上改了一个乱七八糟。
总算是杨帆帮着把合作草案弄好了，看看桌子上几个菜汤都凝结了，杨帆苦笑一声说：“来碗面条吧。早知道上你家去，谈完事情再弄点吃的。”
秋雨燕气得眼睛直翻，心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不过，秋雨燕随即又想，之前哪想到杨帆能帮着搞到现在。
“你还挺能算计的，要是做买卖的肯定发财。”秋雨燕笑着说，但看着杨帆的眼神又开始不对了，心里憧憬着要是能和这个男人一起纵横商场，自然是无往不利。
杨帆微微一笑说：“你我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当年你们落户宛陵，虽然有我操作的因素，但是归根结底一些人出于自身的利益，天美还是不会就此倒下。这些事情我也是事后才想明白的，只要按着一些人的意愿去重新组合一下，出让一定的利益，事情就能顺利的解决。天美太大了，不是哪个人能一口吞下的。”
秋雨燕笑着说：“你不就吞下了么？连皮带骨头的！”说着秋雨燕不经意的样子，装着热解开一个扣子，做完还不忘记瞟了杨帆一个媚眼。
可惜，杨帆此刻的心思不在上面，一番沉吟之后叹息一声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最初的时候，我也只能弄个天美总部的空架子过去。当然，说心里话我当时想的是几年后，也就是现在我一旦需要天美的资金时，你们能帮我一把。”
杨帆说得坦白，秋雨燕叹息一声说：“就为这个，这几年你不遗余力的帮助天美四处捞钱。你不怕天美过河拆桥？”
杨帆露出一丝傲气，淡淡的说：“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说得难听一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我来说也不是太难做到的事情。”
这话里头的底气太足了，秋雨燕听了也只能是低着头一阵咬嘴唇。这几年拼命的在商场上奋斗，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为杨帆当年不怎么看得起自己，有点做给杨帆看的意思，奈何这个男人有点流水落花的让人心里恨。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灯支影的秋雨燕能恨得牙根痒痒。眼下想到杨帆为了天美集团的利益，在劳心费力的，秋雨燕又恨不起来。
……
下午刚上班，屁股还没坐热，曹颖元就来杨帆这里谈“工作”来了。
“财政上缺钱啊，市政府还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产物，而且地处市中心的商业闹市区，很影响工作。”谈到最后，曹颖元抛出这个话题。
杨帆沉吟一番，顺着曹颖元的话说：“这个事情不小，市政府方面首先要统一口径吧？不能到时候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老曹你可就被动了。”
曹颖元一听这个话，立刻知道某人在暗示自己该有点啥动作了。眼角闪过一道喜色，表情却是非常严肃的说：“确实，有的同志不顾大局，这种思想需要及时的转过弯来。海滨市面临一个大发展的阶段，作为市政府的主要负责人，深感时不我待啊。”
“省委组织部关于阮平和同志的报告批下来后，我打算给这个同志加一点担子。”曹颖元笑着开个头。杨帆及时的眉头一皱，一番思索的样子说：“这个，不太好吧，市政府方面还是要考虑一下对阮部长的影响。我倒是觉得，市政府分工做调整固然是迫在眉睫，但范围还是小一点的好。”
杨帆对阮平和的否定，把曹颖元给吓了一跳，眼皮弹了几下心才定下来，心里一阵的犯嘀咕。
曹颖元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帆和阮秀秀的关系看着不错，怎么就不给阮平和机会呢？按照正常的分工，阮平和来了就只能管几个清水衙门。难道说，杨帆不同意调整市政府的分工。说什么迫在眉睫都是套话？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像啊？
狐疑的看了杨帆一眼，发现这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曹颖元心里很不托底。想了想，心说我还是别乱说了，天晓得这小子的刀准备剁谁？
“我觉得吧，个别同志的工作压力太大，可以让别的同志分担一下嘛。”杨帆不疼不痒的来这么一句。早就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曹颖元，此刻当真是眼前一亮。说了半天，矛头是对准吕玉芳这个地头蛇来的，那就别客气了。
“杨书记这个提议很好，回去我就联系一下其他同志，先通个气。”这个活曹颖元要主动揽过去。不管头是谁开的，总之能卖好其他几个副市长，打击最大的威胁吕玉芳。关键的一点，有市委书记杨帆的提议，这个太重要了。市委一二把手要调整市政府分工，谁能拦得住？曹颖元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曹颖元没有想到的是，之前王一凡和蓝和，已经走了杨帆的视线。
得了准信的曹颖元急匆匆的回去，首先找到吕玉芳谈了一下，总之是暗示一番要重新调整分工，市委杨书记也知道这个事情。这个态势吕玉芳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一点办法都没有。接着曹颖元又挨个的请副市长们谈话，先把调子定下来再说。
吕玉芳倒是不肯坐以待毙的，可是这个形势有点由不得他。回到办公室连忙给省委组织部长李孝义打电话，李孝义一听这个事情，心里也犯嘀咕，心说你下面的人好歹给我点面子嘛，我的人也这么折腾？
李孝义只能安抚一下吕玉芳，让他别着急。挂了电话李孝义对吕玉芳多少有点不满，心说常务副市长干了这么久了，别人要调整工作的时候怎么一点招数都没有？李孝义还真的有点冤枉吕玉芳了，打上次羊马镇的事情后，杨帆和曹颖元对吕玉芳就没正经理睬过，吕玉芳多次表示要到领导家里拜访宴请啥的，都被婉转的回绝了。
想来想去，李孝义还是决定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吕玉芳平时不少孝敬，一点力气都不出说不过去。可是这个事情是市政府那边搞的，李孝义又不好过问。于是一个电话打到谭雪波那里，扯了几句闲话之后，话题一转问：“雪波同志，听说市政府要调整几个副市长的分工，这个事情你知道多少？”
谭雪波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在市委大院里上班的，曹颖元来这边找杨帆，谭雪波是知道的。根据这个现象，联系杨帆的强势，谭雪波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李部长，这个事情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曹市长今天下午在杨书记的办公室里谈了一个多小时才走的，具体的谈话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谭雪波也不想得罪人，又不能点出这个事情肯定是杨帆默许的。李孝义是明白人啊，听说过杨帆的丰功伟绩，要不怎么杨帆上任的时候他跑路了。
“哦，这样啊，那你忙吧。”李孝义打个哈哈，把电话挂了。心里稍微一琢磨，联系最近海滨市的动静，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来。曹颖元这个老家伙，是不会冒着得罪省委常委的风险来做这个事情的，不要说这是杨帆的小动作。
想到这个李孝义就后悔了，心说回来以后应该找杨帆联络一下感情的。可是想到最近省委赵书记对阮秀秀似乎挺欣赏的，李孝义心里有点担心，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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