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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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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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负委任,著即革职,所有提督印信事务,暂由塔齐布署理”等语。国藩接旨,即檄塔齐布回省。塔齐布入见,国藩就告知恩眷,并慰劳一番。塔齐布亦深为感谢。
  国藩复将水陆各军,汰弱留强,重整规模,指日进剿。
  适值广西知府李孟群,率水勇千名,广东副将陈辉龙,率战舰数艘,同到长沙,都向曾营内投递手本,由国藩同时接见。国藩本是虚心下气,延揽人材的主帅,无论何人进谒,总叫他不要拘束,随便自陈。这是曾公第一好处。两人纵谈了一回,统是意气自豪,不可一世,辉龙尤睥睨一切。国藩暗暗嗟叹,只嘱咐他小心两字。暗伏二人结果。
  辞出后,军弁来报,华容、常德、龙阳各县城,统被贼陷。国藩道:“贼势至此,我军不能再缓了。”言未已,澧州、安乡等城,又报失守,接连来了一枝湖北败兵,保着湖北巡抚青麟,逃至长沙。国藩道:“巡抚有守城的责任,为什么逃至此地?莫非武昌已失守么?”看官记着湖北巡抚,本是崇纶,崇纶丁艰去职,由学政青麟摄篆,总督乃是台涌,接吴文熔职任。台涌出省剿贼,长毛偏泝江而上,连破安陆府、荆门州,直逼荆襄。幸亏荆州将军官文,遣游击王国才,率兵勇千七百人,击退长毛,长毛重复下窜,转攻武昌。青麟未谙军旅,又因城中饷匮,不能固守,只得弃了城奔到长沙。武昌再陷。青麟投刺曾营,国藩拒不见面,入城去见骆巡抚,骆秉章亦不甚款待,遂绕道奔赴荆州,途次奉旨正法,台涌亦革职,并命曾国藩迅速进剿。于是国藩分水师为三路,褚汝航、夏銮等为第一路,陈辉龙、何镇邦、诸殿元等为第二路,国藩自率杨载福、彭玉麟等为第三路。陆师亦分三路,中路属塔齐布,西路属胡林翼,东路属江忠淑、林源恩。六路大兵,一齐出发。
  早有细作通报长毛,长毛倒也惊慌,退出常澧,专守岳州。褚汝航、夏銮,鼓棹直前,驶至南津,长毛出港迎战,正杀得难解难分,陈辉龙、何镇邦、诸殿元复到,两路夹攻,长毛渐却。杨载福、彭玉麟,又督战船驶入,把长毛的战船,冲作四五截,眼见得长毛大败,弃掉战船十数艘,拚命的逃去了。水师乘胜驱至岳州,守城的长毛,还想抵御,谁知塔齐布亦自陆驰到,与水师夹击岳州城,一阵鼓噪,把长毛赶得无影无踪。随即迎曾帅入城。安民已毕,当令前哨侦探敌踪,回报长毛水军在城陵矶,陆军在擂鼓台。国藩道:“这两处离城不远,仍旧在岳州门口,还当了得。”急命水师攻城陵矶,陆师攻擂鼓台,各将都奉命出发。只国藩在城留守,眼望旌旗,耳听消息。第一次军报,城陵矶水师大胜,获战船七十六艘,毙长毛千余,生擒一百三十名;第二次军报,陆师已薄擂鼓台,战败贼酋曾天养。国藩自语道:“这次可直达湖北了。”过了一日,接到第三次军报,水师追长毛至螺矶,途遇南风,为敌所乘,褚汝航、夏銮、陈辉龙、何镇邦、诸殿元等,先后战殁,国藩大惊失色,正是:胜败靡常,佹得佹失;军情变幻,不可预测。
  欲知后来胜负情形,试看下回分解。
  曾国藩始练湘勇,继办水师,沿湖出江,为剿平洪杨之基础,后人目为汉贼,以其辅满灭汉故。平心而论,洪杨之乱,毒痡海内,不特于汉族无益,反大有害于汉族,是洪杨假名光复,阴张凶焰,实为汉族之一大罪人。曾氏不出,洪杨其能治国乎?多见其残民自逞而已。故洪杨可原也而实可恨,曾氏可恨也而实可原。
  著书人秉公褒贬,无私无枉,笔致曲折淋漓,犹其余事。
  第六十二回 湘军屡捷水陆扬威 畿辅复安林李授首
  却说褚汝航等进兵螺矶,遇着逆风,被长毛顺风纵火,烧掉了三十多艘战船,褚汝航等不肯退走,硬要与长毛拚命。陈辉龙越加气愤,从火中跳进跃出,指挥部下,究竟水火无情,一众英雄,陆续毕命。这信传达岳州,试想这再接再厉的曾大帅,能不惊心动魄么?亏得杨、彭二将,又差军弁飞速进见,报称退守陵矶,扼住要口,长毛已经退去,国藩稍稍放心,只想褚汝航等患难至交,到此尽行战殁,未免痛心;随令同知俞晟代汝航,令他收拾余烬,再图大举。愈失败,愈激厉,遗大投艰,端恃此举。
  正布置间,军报又到,塔军门大破擂鼓台,阵斩贼目曾天养。国藩一想,陆师得此大胜,正好抄至城陵矶,会合水师,进攻长毛,只恐塔齐布势孤,不敷调遣;方在踌躇,忽报周凤山、罗泽南自长沙到来,国藩大喜,立即延入。周、罗二人行礼毕,便道:“骆中丞闻水师新挫,特遣某等前来听差。”原来二人本留守长沙,奉骆抚命来助国藩,国藩遂令周凤山赴擂鼓台,罗泽南赴城陵矶。二人甫去,李孟群又到。孟群父卿谷,曾官湖北按察使,武昌再陷,卿谷殉难,孟群得此凶信,日夜泣血,禀请骆抚,愿前敌报仇;当下入见曾帅,号淘大哭。国藩也陪了数点眼泪,随即温言劝慰,令他驶至城陵矶,帮助水师。
  自是水陆两军,齐集城陵矶。城陵矶附近有高桥,长毛扎下营寨,作为城陵矶犄角。塔军门奉国藩檄,匹马单刀,直趋高桥,长毛率众来扑,塔军门把刀一招,后面的罗、李各军,统赶上来杀长毛。长毛斗不过,败奔城陵矶。湘军乘势追上,城陵矶的长毛,约有二万余名,倾巢出来,恶狠狠的来敌湘军。塔军门一马当先,冲入长毛队里,打长毛时,满人中之最得力者,只一塔齐布,可谓硕果仅存。湘军随后杀入。适天雨如注,东南风大作,湘军乘风猛扑,人人拚命,个个争先,拔去竹签数丈,跃过濠沟两重,杀声与风雨声相应,震动天地,吓得长毛步步倒退。湘军越发奋勇,连毁敌垒十余坐,水师亦击沉敌船数十艘,从城陵矶杀到螺山,从螺山杀到金口,简直是没有歇手,任他长毛凶悍,总是敌不住湘军。战了两三日,把东岸的旋湖港,芭蕉湖,道林矶,鸭栏矶,又西岸的观音洲,白螺矶,阳林矶,各处地方的敌垒,一扫而空。从此由岳入湘的门户,方稳固无虞了。保全湖南,亏此一战。
  国藩接着捷报,就从岳州出发,进驻螺山,拜疏奏捷。有旨赏给三品顶戴。国藩上疏力辞,并附陈李孟群忠勇奋发,思报父仇,现在服尚未阕,请从权统领水师,借专责成。朝旨擢孟群为道员,不准国藩辞赏。国藩复出驻金口,饬水陆两军,乘胜穷迫,声势撼天,所向无敌。适荆州将军官文,亦遣将魁玉、杨昌泗等,率五千人来会,军容愈盛,遂复蒲圻、嘉鱼等县,直入武汉境内。是时湖北总督,换了杨霈,亦收复蕲水、罗田,及黄州府属各城,北路亦渐次肃清。
  国藩遂召集诸将,商取武昌。罗泽南袖出一图,指示诸将道:“欲攻武昌,须出洪山、花园两路,花园濒江环城,闻悍贼悉众死守,洪山贼势少减,然亦屯有重兵。罗某愿攻洪山。”塔齐布微笑道:“罗山先生,避难就易,未免不公。”原来罗泽南字罗山,素讲理学,湘乡人多执贽为弟子。罗山从军,弟子亦多半相随,军中多称为罗山先生。只罗山向来持重,不轻出战,塔齐布屡次挑激,此次因花园一路,要塔往攻,所以出言诮让。国藩忙道:“罗山亦并非胆怯,只虑部下不足,现加派兵二千,令罗山弟子李迪庵,统带接应,罗山便好往攻花园了。”代为解围,真好主帅。泽南应允,随率兵去讫。
  塔齐布去攻洪山,泽南自为前锋,令弟子李续宾为后应。续宾即迪庵名,与泽南同隶湘乡县籍,身长七尺,膂力过人,至此始独率一军,随泽南进行。泽南将到花园,长毛已出来迎截,两造正鏖战不下,忽北岸火光烛天,大炮声陆续不绝。长毛恐江面失败,无心恋战,慌忙退入垒中。原来花园北濒大江,内枕青林湖,长毛南北列营,置炮累累,向北者阻清水师,向南者阻清陆军。国藩既遣去泽南,复令杨载福、俞晟、彭玉麟、李孟群、周凤山等,率水师前后进击,纵火焚敌船,火炮火球,飞掷如雨,敌船被毁几尽。长毛的尸首,浮满江滨。泽南趁势攻敌垒,垒有九,四面立栅,上列巨炮,泽南令军士携着手枪,俯伏而进。长毛开枪轰击,军士毫不畏惧,执枪滚入,近垒始起。前列奋登,后队继上,自辰至酉,连克八垒,还有一垒,是长毛大营,悉众来争。泽南手下,已觉疲乏,几乎不能支持,巧值李续宾到来,一支生力军,横厉无前,将长毛一阵击退。长毛尚据营自固,适俞晟、杨载福等,已自江登陆,夹攻长毛大营。长毛至此,已势穷力竭,只得弃营逃走。极写花园之不易攻入。泽南进薄武昌,塔齐布亦攻克洪山,随后踵至,城内长毛宵遁,遂复武昌。隔岸的汉阳城,由荆州军统领杨昌泗,奉曾公命,渡江收复,相距只一小时。还有黄州府城,亦由知府许赓藻,率团勇攻克,侥幸生存的长毛,四散窜去。
  国藩驰至武昌,奏报武昌、武汉的情形,由咸丰帝下谕道:览奏,感慰实深。获此大胜,殊非意料所及。朕惟兢业自持,叩天速救民劫也。钦此。
  隔了一日,又有谕旨一道,寄至武昌。其辞云:此次克复两城,三日之内,焚舟千余,蹋平贼垒净尽,运筹决策,甚合机宜。尤宜立沛恩施,以彰劳功。曾国藩著赏给二品顶戴,署理湖北巡抚,并加恩赏戴花翎,塔齐布着赏穿黄马褂。钦此。
  国藩奉诏后,疏称母丧未除,不应就官,坚辞巡抚职任。奉旨照允,仍赏给兵部侍郎衔,另授陶恩培为湖北巡抚,饬曾国藩顺流进剿。国藩遂统领水陆各军,沿江东行,下大冶,拔兴国,破蕲州,直达田家镇。田家镇系著名险隘,东面有半壁山,孤峰峻峙,俯瞰大江,一夫为守,万夫莫开。长毛复从半壁山起,置横江铁锁四道,栏以木簰,遍列枪炮,另置战船数千艘,环为大城,好象一座巨岛,岸上又有敌垒二十余座。湘军自蕲黄东下,陆师先至,塔、罗二将为统领,与田家镇长毛,开了一仗,虽擒斩了数千名,尚不能越雷池一步。
  至杨载福、彭玉麟等踵至,定议分水师为四队:第一队用洪炉大斧,熔凿铁锁;第二队挟炮进攻,专护头队;第三队俟铁锁开后,驶至下游,乘风纵火;第四队守营各勇,依令并举。四队排齐,杨载福率副将孙昌凯,作为第一队先导,熔斩铁锁,驶舟骤下,余三队陆续继进。开炮的开炮,放火的放火,逼得长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时岸上的塔、罗二军,望见水师已经得手,亦各宣军令,急攻敌垒,先进者赏,退后者斩。各军士拚命向前,刀削枪截,尚不济事,也顺风纵起火来。于是江中纵火,岸上亦纵火,烧了一日一夜,就使铜墙铁壁,也变成了一片焦炭。不亚当年赤壁情景。可怜红巾长发,死于水,死于火,死于刀兵枪弹,都向鬼门关上报到。还有一小半长毛,不该死在此地,统纷纷逃命。这次乃是湘军同长毛第一次恶战,岸上的长毛营二十三座,江中的长毛船五六千艘,被祝融氏收得精光,遂拔田家镇。自是湘军威名震天下。
  长毛首领陈玉成,窜至广济,联合秦日纲、罗大纲等,分守各要隘,怎禁得塔、罗二军,乘胜前来,步步逼人,节节进剿,连趋避都来不及,还有何心抵当?广济不能守,转走黄梅。黄梅乃湖北、江西、安徽三省总汇的地方,陈、秦、罗三个头目,并力死拒,挑选悍卒数万名,驻扎城西的大河埔,分遣万余名守小池口,万余名扼城北,数千名游戈水陆,互为援应。塔军才至双城驿,距大河埔十里,尚未立营,玉成已率众杀来,亏得塔军素有纪律,奋登山冈,立住脚跟,养足锐气,冲杀而下。正酣斗间,杨、彭等已攻进小池口,不由玉成不走。湘军水陆齐进,立毁大河埔敌营,城北的长毛,已望风遁去。塔齐布猛扑城头,首受石伤,裹创再攻,长毛不能支,缒城窜去,遂复黄梅。
  国藩进驻田家镇,连日奏捷,又附陈吴文熔被陷状,应前回。奉旨令崇纶自尽,并优奖国藩。国藩因湖北略平,遂督军顺流东下,直攻九江。湖北下窜的长毛,纠合安庆新到的长毛,固守九江城,急切不能攻下。那时河北的长毛,恰有肃清的消息,小子只好将九江战事,暂搁一搁,别叙那河北情形。笔似分水犀。
  长毛丞相林凤祥,自深州败走,返据静海,分兵屯独流及杨柳青二镇,作为犄角。清将胜保,进攻不能下,且被长毛杀败一阵。咸丰四年正月,清郡王僧格林沁,亦率军趋至,会合胜军,先攻独流镇。独流镇的长毛,最是犷悍,固垒抗拒,清军连冲数次,都被击退,恼了有进无退的僧郡王,严申军法,留胜保军堵住杨柳青,自率精骑踹入敌营。长毛更番堵御,奈见了僧王虎威,都已心惊胆栗,且战且走。这边僧军更抖擞精神,上前奋杀,不一时已将敌营踏破。僧军转旆攻杨柳青,见胜军已经杀入,接踵而进,立刻荡平。二镇已破,静海的长毛,自然立脚不住,由凤祥挈领南窜,入踞阜城。
  阜城县外,有堆村、连村、林家场三处,俱占要害,凤祥就分兵屯驻,连寨以待。僧王一到,相度地势,立派副都统郭什讷、达洪阿、副将史荣椿、侍卫达崇阿等,分头纵火。东延西燃,把三村房屋,烧得一间不留,逃得慢的长毛,都做了火烧鬼,逃得快的,还算走入城中。僧王正围攻阜城,满拟指日克复,忽报安徽长毛,由金陵遣至山东,偷渡黄河,攻陷金乡县,于是急遣将军善禄等,分兵驰援。
  过了一日,廷寄复下,令胜保速赴山东,堵剿匪目曾立昌、许宗扬。原来曾立昌、许宗扬二人,由凤祥派遣,暗使往会山东长毛,攻扰临清州,冀解阜城的围困,凤祥确是多智,奈势已穷蹙何?所以清廷有此谕旨。胜保到了山东,临清州闻已失陷,山东巡抚张亮基,奉旨革职遣戍,连胜保、善禄等,亦遭褫革,戴罪自效。胜保气的了不得,偕善禄驰攻临清,日夜轰击。城内的长毛,颇有能耐,一味坚守,胜保大愤,督军士三面猛攻,单剩南面一隅,放走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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