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只剩三包了。
她才正要转身,便被某个人抓住,甚至还把她手中的夹链袋一把扯走。“我得再检查一次你那条粉红色内裤,”马文在她耳边说,“看看是不是俏皮风的。”他把她的 T 恤拉至腰间,“不是,猜错了。”
“住手!放开我!”
马文又笑了:呦—呦—呦。
手电筒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仍认得出那个拿着手电筒的扁头头形。那个人是弗兰克·迪勒塞。“你今天对我吼,”他说,“而且你还打了我一下,打伤了我的小手手。我只不过是摸你一把而已。”他把手伸向前,再次揉捏她的胸部。
她用力一撞,手电筒的光芒从她脸上瞬间斜至天花板,接着又快速下移。她的头一阵剧痛。
他用手电筒打了她。
“噢!噢,很痛!快住手!”
“狗屁,这才算不上痛。你该庆幸我没有因为你卖大麻而逮捕你。要是不想再挨一下,就给我乖乖别动。”
“这大麻闻起来真臭。”马文以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说。他仍站在她身后,没放下拉起她 T恤下摆的手。
“她也一样臭。”乔琪亚说。
“我们得没收这些大麻,臭婊子。”卡特说,“抱歉啰。”
弗兰克又伸手去抓她的乳房。“别乱动。”
他捏着她的乳头,“就这么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呼吸变得急促。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闭上双眼。只要别吵醒孩子就好,她想,只要他们别再做其他事就好,别让事情变得比这更糟。
“上啊,”乔琪亚说,“让她知道自从菲尔离开后,她到底都错过些了什么。”
弗兰克用手电筒指着客厅方向:“上沙发去,给我躺好。”
“你不想先宣读一下她的权力吗?”马文问,然后大笑起来:呦—呦—呦。珊米觉得,要是自己再听见任何一次这个笑声,头肯定会裂成两半。
然而,她还是低垂着头,垮着肩朝沙发走去。
在她走到一半时,卡特抓住了她,把她整个人转过来,用手电筒从下方照着自己的脸,一副要吓人的恶鬼模样。“你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珊米?”
“不、不、不会。”
恶鬼点了点头:“最好记住你的话。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当然,除了我们以外。不过到时候呢,我们会再回来找你,真的把你给搞死。”
弗兰克把她推到沙发上。
“上她,”乔琪亚兴奋地说,用手电筒照着珊米。“上这个婊子!”
那三个年轻男人全上了她。弗兰克是第一个,当他进入她身体时,还低声说:“你得学着把嘴闭紧,除非跪下来帮人口交的时候才准开口。”
卡特是下一个。当他骑在她身上时,小华特醒了过来,开始大声哭喊。
“闭嘴,小鬼,不然我就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啰!”马文·瑟尔斯大吼,接着又狂笑起来。
呦—呦—呦。
呦—呦—呦
11
时间已近午夜。
琳达·艾佛瑞特躺在她那一侧,很快地陷入熟睡。她过了精疲力竭的一天,明天还得早起执行任务(疏—散行动),就连担心贾奈尔的心情,也没能让她保持清醒。说真的,她从来不会打呼,但此时她躺着的那一边,却传来了微弱的鼾声。
生锈克同样过了精疲力竭的一天,但却睡不着觉。这与贾奈尔无关。他觉得她不会有事,至少也能保持一段时间。只要没出什么差错,他就可以让她保持在不发病的状况中。就算医院药店里的柴浪丁用完了,他也能去桑德斯药店买。
他一直在想哈斯克医生的事,当然,还有罗瑞·丹斯摩的事。那男孩眼眶不住涌血的景象一直浮现在他眼前,而朗·哈斯克告诉吉妮说我又不是死了。我是说聋了的声音,也同样在耳边萦绕不去。
但他的确死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尝试把回忆抛在脑后,接着却又想起罗瑞的喃喃自语:今天是万圣节。
他女儿的声音也重叠在里头:南瓜王!快去阻止南瓜王!
他女儿当时正在发病,而丹斯摩家的孩子则是被跳弹射入眼中,子弹碎片刺进了大脑里。这代表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那个《迷失》里的苏格兰佬是怎么说的?别把巧合误认为命运?
《迷失》(Lost),一部美国科幻剧集。
或许这件事就是这样。或许就是。不过,《迷失》播完已经很久了。那个苏格兰佬说的也可能是别把命运误认为巧合。
他又翻向另一边。这一回,则看见今晚《民主报》单页特刊的黑色头条标题:屏障周边将有导弹引爆!
多想也无济于事。睡觉才是远离这些问题的方法,而在这种情况下,最糟的事,不过也就是这些问题跟着你一同进入梦乡罢了。
他回家时,在楼下的橱桌上看见半条琳达拿手的蔓越莓橙汁面包。生锈克决定去餐桌那里吃点面包,还可以一面翻翻最新一期的《美国家庭医师》杂志。要是一篇讨论百日咳的文章都没办法让他想睡,那就没什么能让他睡着的了。
他下了床,身上穿着通常拿来当睡衣穿的蓝色刷手衣,静悄悄地离开房间,以免吵醒琳达。
走到楼梯一半时,他停下脚步,微微弯头倾听。
奥黛莉发出一声低鸣,声音十分模糊,自女儿的房间传来。生锈克走到女儿们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那条金毛看起来只是女孩床中间的一道模糊阴影,正转过头来望着他,再度发出几声轻轻的低鸣。
茱蒂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只手放在脸颊下方,呼吸深而缓慢。贾奈尔的情况又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她不断翻身,在床铺两侧滚来滚去,连棉被也被踢开,不断低嚅着些什么。生锈克跨过金毛,坐在她的床边,位置就在贾奈尔最新一张男孩偶像团体的海报下方。
她正在做梦。从她不安的模样里,可以看得出并非什么好梦。她的梦话听起来像是在抗议什么。生锈克尝试想听清楚她说的话,但还没来得及弄懂,她便停了下来。
奥黛莉再度发出哀鸣。
生锈克把贾奈尔皱成一团的睡袍拉平,帮她盖好被子,拨开她粘在额头上的头发。他观察着她。
眼皮下方的眼球不断快速转动,但四肢并未颤抖,手指没有抽动,嘴唇也没有发病时会出现的抖动。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只是睡眠中的快速动眼期,而非症状发作。然而,这引发了另一个有趣的问题:狗连噩梦的味道都闻得到?
他俯身亲了一下贾奈尔的脸颊。就在这时,她睁开了双眼,他无法确定她是否看得见他。这是轻癫痫的症状之一,但生锈克觉得这与轻癫痫无关。他很肯定,要是真的发病,奥黛莉一定会开始吠叫。
“继续睡吧,甜心。”他说。
“他有一颗金色的棒球,爸爸。”
“我知道,甜心,继续睡吧。”
“那是颗坏棒球。”
“不,那是颗好棒球。棒球是好东西,尤其是金色的。”
“喔。”她说。
“继续睡吧。”
“好,爸爸。”她翻了个身,闭上双眼。有一会儿,棉被下方没有任何动静,接着她便睡着了。
奥黛莉原本趴在地板上抬头看着他们,如今也把头放在前爪上方熟熟睡去。
生锈克坐了好一会儿,听着女儿的呼吸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一直以来,人们从梦中醒来时,总是还说着梦话。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没事——要是担心的话,只消看看躺在地板上的狗就好了——然而,午夜时分,的确不是个会让人觉得乐观的时刻。当黎明离现在还有好几个钟头时,坏念头会被赋予血肉,开始行走起来。在午夜时分,坏念头简直就是僵尸。
他决定还是不吃蔓越莓橙汁面包了。他只想舒服地躺在温暖的床上,与妻子一同入眠。但在离开女儿们的房间前,他还是拍了拍奥黛莉毛茸茸的头。“提高警觉啊,姑娘。”他轻声说。奥黛莉睁开双眼,看了他一下。
他想着:金毛。接着又想到——完美的联结:金棒球。一颗坏棒球。
今晚,尽管女儿们才刚发现自己需要女孩儿的隐私权,但生锈克离开时,仍是没把门给关上。
呦—呦—呦
12
老詹回到家时,莱斯特·科金斯就坐在伦尼家前的阶梯上,正借着手电筒的光读着《圣经》。
牧师的虔诚并未让老詹觉得感动,反而只让他恶劣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愿主保佑你,老詹。”科金斯说,站起身子。
老詹伸出手时,科金斯热情地回握着,还使劲握得紧紧的。
“主也保佑你。”老詹不服输地说。
科金斯用力摇晃着他的手,接着这才松开。
“老詹,我过来是因为我得到了启示。我在前一天晚上向上帝发问——没错,都是因为严重不安导致的——结果今天下午,上帝的启示就降临了。上帝借由《圣经》和那个小男孩,告诉了我答案。”
“丹斯摩家的孩子?”
科金斯大声亲了一下自己交握着的双手,高高举向天空。“就是他没错。罗瑞·丹斯摩。愿上帝赐他永生。”
“他此刻一定在与耶稣共进晚餐。”老詹下意识地回答。他用手电筒照着牧师,观察着他的模样,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妙。虽然今晚气温迅速下降,但科金斯的皮肤仍因汗水闪闪发光。他的双目圆睁,露出过多眼白,就连那头难以驾驭的卷发也乱成一团。总而言之,他看起来就像刚从耕种机上摔下来的乡巴佬,可能马上就要赶去挤奶了。
老詹想:绝不是什么好事。
“对,”科金斯说,“肯定就是这样。一面享用筵席……一面置身永恒的怀抱……”
老詹认为,这两件事很难在相同时间一起办到,但现在还是保持沉默为妙。
“他的死是有原因的,老詹。这就是我要说的事。”
“到里面再说。”老詹说,并在牧师来得及回答前,又再度开口:“你看见我儿子了吗?”
“小詹?没有。”
“你到这里多久了?”老詹打开客厅的灯,再度为了自己拥有发电机而祷告。
“一个小时。或许再短一点吧。我一直坐在台阶上……阅读……祈祷……沉思。”
伦尼在想,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他,但却没有开口去问。科金斯已经够混乱了,这样的问题可能只会让他变得更疯狂。
“到我书房去。”他说,走在前头带路。他垂着头,迈开脚步,有些笨重地缓缓走着。从背后看去,他有点像是一头穿了衣服的熊。虽然是头动作迟缓、上了年纪的熊,却依旧危险至极。
呦—呦—呦
13
除了一张背后藏有保险箱的“山中宝训”耶稣讲道图以外,老詹的书房墙上挂满数量惊人的奖牌,全都是感谢他热心于公共服务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张裱框相片。其中一张是他与莎拉·裴林握手的合照,以及他与戴尔·恩哈特'2'握手的照片,地点是在牛津赛车场举办的一场为儿童发起的慈善募捐活动。墙上甚至还有一张老詹与老虎伍兹'3'握手的合照,但对老詹来说,他不过就是个看起来人还不错的黑鬼罢了。
莎拉·裴林(Sarah Palin,1964—),为二〇〇八年美国共和党的副总统候选人。
'2'戴尔·恩哈特(Dale Earnhardt,1951…2001),美国知名赛车手,创办了以自己名字为名的职业赛车队,其队伍的标志为一个“3”。
'3'老虎伍兹(Tiger Woods),美国知名高尔夫球选手。
书桌上放着的唯一一个纪念品,是颗置于透明合成树脂底座上的镀金棒球。虽然材质是透明合成树脂,但下方仍刻了亲笔书写的文字:献给詹姆斯·伦尼,感谢你支持二〇〇七年西缅因州慈善垒球锦标赛!下头的签名写着:“航天员”比尔·李。
老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自底座拿起那颗棒球,在两手间抛来抛去。当你有些不开心时,这东西抛起来顺手得很。既顺手又有足够重量,镀金质感撞在掌心时分外舒服。老詹有时会想,不知整颗纯金的棒球抛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或许等穹顶这档子事结束后,他真的会去弄颗来玩玩吧。
科金斯坐在办公桌另一侧的访客椅上,也就是有求于他的人会坐的椅子,就与老詹希望他会做的事一样。牧师的双眼不断移动,像是正在看着网球比赛,或者催眠师手上的水晶吊坠。
“到底什么事,莱斯特?说吧,不过长话短说,好吗?我得小睡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得做。”
“航天员”比尔·李(Bill“Spaceman”Lee),为美国知名棒球选手,于一九八二年以球员身份引退。航天员为其绰号。
“老詹,你愿意先跟我一起祈祷一下吗?”
老詹露出微笑,还是不怀善意的那种。那微笑并非他最让人感到胆战心惊的类型,至少目前不是。“我们何不在祈祷前先把事情说清楚?在我跪下以前,总得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而祈祷吧。”
莱斯特并未长话短说,但老詹却几乎没注意到。他越听便越觉得惊慌,几乎接近毛骨悚然的地步。在牧师的叙述里,不停穿插与此事无关的《圣经》内容,但话中的要点却很明确:他确定上帝受够了他们的小生意,所以才会用这个巨大的玻璃碗罩住整个小镇。莱斯特祈问上帝该如何是好,一面鞭打自己(鞭打可能只是形容词而已——老詹如此希望)而上帝则引领他看见了癫狂、,眼瞎、惩罚之类的《圣经》经文。
“上帝说他会让我目睹一个征兆——”
“木杵?”老詹扬起浓眉。
莱斯特说话有口音,“目睹”听上去像“木杵”。
莱斯特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他就像得了疟疾一样不断冒汗,视线仍盯着那颗镀金棒球,左右移动。
“这就跟我十几岁时,躺在床上发生的事一样。”
“莱斯特,这……你要说的事情实在有点多。”
他在双手间抛着球。
“上帝说他会让我目睹眼瞎,但不是指我会瞎掉。接着,今天下午在农场那里,他真的这么做了!不是吗?”
“呃,我想这只是其中一种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