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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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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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系是宋武帝正后臧氏所出,下嫁振威将军徐逵之。逵之战殁江夏,事见第五回。长公主嫠居守节,随时出入宫中,所以宋主命她暂掌宫事。宫廷已得人主持,乃启跸出都,放胆西行。
  谢晦也命弟遁领兵万人,与兄子世猷,司马周超,参军何承天等,留戍江陵,自引兵三万人,令庾登之总参军事,由江津直达破冢,舳舻相接,旌旗蔽空。晦临流长叹道:“恨不用此作勤王兵!”谁叫你造反。遂传檄京邑,以入诛三竖为名,顺流至江口,进据巴陵,前哨探得宋军将至,乃按兵待战,会霖雨经旬,庾登之不发一令,但在舟中闲坐。参军刘和之白晦道:“天降霪雨,彼此皆同,奈何不进军速战?”晦乃促登之进兵,登之道:“水战莫若火攻,现在天气未晴,只好准备火具,俟晴乃发。”晦亦以为然,仍逗留不前。登之不愿从反,已见前言,晦乃令参决军事,且信其迂说,智者果如是耶?但使小将陈祐,督刈茅草,用大囊贮着,悬挂帆樯,待风干日燥,充作火具。
  延宕至十有五日,天已晴霁,始遣中兵参军孔延秀进攻彭城洲。洲滨已立宋军营栅,由到彦之偏将萧欣,领兵守着。欣怯懦无能,没奈何出来对敌,自己躲在阵后,拥楯为卫。及延秀驱兵杀入,前队少却,他即弃军退走,乘船自遁,余众皆溃。延秀乘胜纵火,毁去营栅,据住彭城洲。彦之闻败,不免心惊。也是个无用人物。诸将请还屯夏口,以待后军。彦之恐还军被谴,留保隐圻,使人促道济会师。道济率众趋至,军始复振。
  谢晦闻延秀得胜,复上表要求,语多骄肆,内有枭四凶于庙廷,悬三监于绛阙,申二台之匪辜,明两藩之无罪,臣当勒众旋旗,还保所任等语。看官听着!这表文中所说两藩,一说自己,一说檀道济,他以为道济同谋,必难独免,所以替道济代为解免。哪知辅主西征的大元帅,正是南兖州刺史檀道济。
  表文方发,军报已来,说是道济与到彦之合师,渡江前来,惊得谢晦仓皇失措,不知所为。方焦急间,孔延秀亦已败回,报称彭城洲又被夺去。没奈何整军出望,远远见有战舰前来,不过一二十艘,还道是来兵不多,可以无恐。当命各舰列阵以待,呐喊扬威。那来舰泊住江心,并不前来交战,晦亦勒兵不进。
  到了日暮,东风大起,来舰四集,前后绵亘,几不知有多少兵船,且处处悬着檀字旗号。蓦闻鼓声大震,来舰如飞而至。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下令对仗,偏部众不战先溃,顷刻四散。晦亦只好还投巴陵。继思巴陵狭小,必不能守,索性夜乘小舟,逃还江陵去了。
  前豫州刺史刘粹,调任雍州,奉旨往捣江陵,驰至沙桥,被周超驱兵杀败,退至数十里外。超收军回城,见晦狼狈奔还,才知全军溃败,不由的忧惧交并。晦愧谢周超,嘱令并力坚守,超佯为允诺,竟夜出潜奔,往投到彦之军。
  晦失去周超,越加惶急,又闻守兵亦溃,无一可恃,忙与弟遁及兄子世基、世猷,共得七骑,出城北走。遁体肥壮,不能骑马,晦沿途守候,行不得速,才至安陆,为守吏光顺之所执。七个人无一走脱,尽被拘入囚车,解送行在。庾登之、何承天、孔延秀等,悉数迎降。
  宋主奏凯班师,入都后敕诛谢晦、谢遁、谢世基、谢世猷,并将谢亦提出狱中,斩首市曹。晦有文才,兄子世基,尤工吟咏,临刑时世基尚吟连句诗道:“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晦亦不觉技痒,随口续下道:“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
  叔侄吟罢,伸头就戮。迂腐可笑。
  忽有一少妇披发跣足,号啕而来,见了谢晦,即抱住晦头,且舐且哭。刑官因刑期已至,劝令让避,该妇乃与晦永诀道:“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淩籍都市?”晦凄然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言未已,一声炮响,头随刀落。少妇尚晕仆地上,经从人救她醒来,舁入舆中,疾行去讫。看官道少妇何人?原来是晦女彭城王妃。此妇颇有烈气。
  晦既被诛,同党周超、孔延秀等,虽已投降,终究是抗拒王师,罪无可贷,亦令受诛,惟庾登之、何承天等,总算免他一死。宋主加封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江州刺史,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此外将士,各赏赍有差。又召还永嘉太守谢灵运,令为秘书监,始兴太守颜延之,令为中书侍郎。既而命左卫将军殷景仁,右卫将军刘湛,与王华、王昙首并为侍中,擢镇西谘议参军谢弘微为黄门侍郎,都人号为元嘉五臣,冠冕一时。
  这且慢表。且说魏主焘嗣位以后,休息经年,国内无事,忽报柔然入寇,攻陷云中。那时魏主焘不好坐视,当然督兵赴援。这柔然国系匈奴别种,先世有木骨闾,曾为魏主远祖代王猗卢骑卒,因坐罪当斩,遁居沙漠,生子车鹿会,很有勇力,招集番人,成一部落,号为柔然,即以木骨闾为氏,转音叫作郁久闾。六传至社仑,骁悍有智,与魏太祖拓跋珪同时。两雄相遇,免不得互启战争,拓跋珪卒破社仑。社仑奔至漠北,并有高车。兼灭匈奴余种。气焰益盛,自号豆代可汗。可汗二字,就是中国人所称的皇帝,豆代二字,乃是驾驭开张的意思,尝南向侵魏,欲报前败。社仑死后,兄弟继立,篡杀相寻,从弟大檀,先统西方别部,入靖国乱,自号纥升盖可汗,寓有制胜的意义,承兄遗志,复来攻魏。且闻魏主新立,意存轻视,竟率众六万骑,大举入云中。
  魏主焘兼程驰救,三日二夜,趋至盛乐,盛乐是北魏旧都,已被大檀夺去,大檀复纵骑来战。兵多势盛,围绕魏主至五十余重,魏兵大惧,独魏主焘神色自若,亲挽强弓,射倒柔然大将于陟斤。柔然兵不战自乱,再经魏主麾兵力击,得将大檀击退。魏主焘收复盛乐,还至平城,再遣将士五道并进,追逐大檀出漠北,杀获甚多,方才班师。叙述柔然源流,笔不苟略。魏主焘因他无知,状类虫豸,改号柔然为蠕蠕。越年,夏主勃勃病殁,长子璝先死,次子昌嗣立。魏尝称勃勃为屈丐,意在卑辱勃勃,但勃勃凶狡善兵,颇亦为魏所惧。至是闻勃勃已死,因欲乘机伐夏,群臣请先伐蠕蠕,然后西略,独太常博士崔浩请先伐夏。魏相长孙嵩道:“我若伐夏,大檀必乘虚入寇,岂不可虑?”浩驳道:“赫连残虐,人神共弃,且土地不过千里,我军一到,彼必瓦解。蠕蠕新败,一时未敢入寇,待他来袭,我已好奏凯归来了!”魏主焘与浩意合,决计西征,乃遣司空奚斤率四万五千人袭蒲阪,将军周几袭陕城,用河东大守薛谨为向导,向西进发。魏主焘自为后应,行次君子津,适遇天气暴寒,河冰四合,遂率轻骑二万渡河,掩袭夏都统万城。夏主昌方宴集群臣,蓦闻魏兵掩至,惊扰的了不得,慌忙撇去筵席,号召兵将,由夏主亲自督领,出城拒战。看官!你想这仓猝召集的部众,怎能敌得过百战雄师?一经交锋,便即败溃。夏主昌匆匆走还,城末及闭,已被魏将豆代田,麾轻骑追入,直逼西宫,纵火焚西门。宫门骤闭,代田恐被截住,逾垣趋出,仍还大营。魏主焘尚在城外,见代田回来,面授勇武将军,再分兵四掠,俘获万计,得牛马十余万头。会夏主昌复登陴拒守,兵备颇严。魏主焘乃语诸将道:“统万城坚,尚未可取,且俟来年再举,与卿等共取此城便了。”遂掠夏民万余人而还。
  时周几已攻破弘农,逐去守吏曹达。几入弘农,一病身亡,由奚斤代统各军,进攻蒲阪。守将乙斗,即遁往长安。长安留守赫连助兴,为夏主弟,见乙斗来奔,也弃城奔往安定,大好关中,被奚斤唾手取去。易得易失,也有定数。
  北凉王沮渠蒙逊,氐王杨盛子玄,闻魏兵连捷,并皆惶恐,各遣使至魏,纳贡称藩。北凉及氐详见后文。魏主焘当然喜慰,更命军士伐木阴山,大造攻具,再谋伐夏。可巧夏主遣弟平原公定,率众二万,进攻长安,与魏帅奚斤,相持数月,未见胜负。魏主焘仍用前策,拟乘虚往袭统万,简兵练士,部分诸将,命司徒长孙翰及常山王拓跋素等,陆续出发。自督骑兵继进,至拔邻山,舍去辎重,径率轻骑三万人,倍道先行。群臣俱劝阻道:“统万城非旦夕可下,奈何轻进?”魏主笑道:“兵法以攻城为最下,不得已出此一策;若与步兵攻具,同时俱进,彼必坚壁以待。我攻城不下,食尽兵疲,进退无路,如何了得!不如用轻骑直薄彼都,再用羸形诱敌,彼或出战,定可成擒。试想我军离家,已二千余里,又有大河相隔,全靠着一鼓锐气,来求一战,置诸死地而后生,便在此一举了!”番主却亦能军。遂扬鞭急进,分兵埋伏深谷,但用数千人至城下。
  夏主昌飞召平原公定,叫他还援。定命使人返报,请夏主坚守,俟擒住奚斤,便即还救。夏主依议施行。适夏将狄子玉,缒城出降,报明定计。魏主焘即命退军,军士稍稍迟慢,立加鞭扑,又纵使奔夏,令报魏军虚实。夏主闻魏兵无继,且乏辎重,便督众出击。要中计了。
  魏主焘且战且走,夏兵分作两翼,鼓噪追来,约行五六里,突遇风雨骤至,扬沙走石,天地晦冥,魏宦官赵倪颇晓方术,亟白魏主道:“今风雨从贼上来,彼顺风,我逆风,天不助人,愿陛下速避贼锋!”道言未毕,崔浩在旁呵叱道:“你说什么?我军千里远来,赖此决胜,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绝,我正好发伏掩击,天道无常,全凭人事作主呢!”
  魏主连声称善,再诱夏兵至深谷间,一声鼓号,伏兵齐起。魏主焘分为两队,抵挡夏兵,复一马当先,突入夏兵阵内。夏尚书斛黎文,持槊刺来,魏主焘揽辔一跃,马失前蹄,身随马仆。危乎险哉。斛黎文见魏主坠马,即下马来捉魏主,亏得魏将拓跋齐,上前急救,大呼勿伤我主!一面说,一面拦住斛黎文,拚死力斗。斛黎文未及上马,那魏主已腾身跃起,拔刀刺毙斛黎文。复乘马驰突,杀死夏兵十余人,身中数箭,仍然奋击不止。魏兵俱一齐杀上,夏兵大败。
  夏主昌欲逃回城中,偏被魏主绕出马前,截住去路,没奈何拨马斜奔,逃往上封去了。魏司徒长孙翰,率八千骑追夏主昌,直至高平,不及乃还。魏主焘乘胜攻城,城中无主,立即溃散,当由魏兵拥入,擒住文武官吏,及后妃公主宫女,不下万人。只夏主母由夏将拥出,西奔得脱。此外马约三十余万匹,牛羊约数千万头,均为魏兵所得,还有府库珍宝,车旗器物,不可胜计。小子有诗叹道:
  雄踞西方建夏都,一传即被索头驱;
  可怜巢覆无完卵,男作俘囚女作奴!
  魏主焘既得统万城,亲自巡阅,禁不住叹息起来。究竟为着何事,且看下回便知。
  …………………………
  谢晦举兵,上表自讼,看似振振有词,曾亦思废立何事,弑逆何罪,躬冒大不韪之名,尚得虚词解免乎?夫贤如霍光,犹难免芒刺之忧,卒至身后族灭。谢晦何人,乃思免责。叛军一举,便即四溃,晦叛君,晦众即叛晦,势有必至,无足怪也。赫连勃勃乘乱崛起,借凶威以据西陲,祸不及身,必及其子。赫连昌之为魏所制,虽曰不乃父若,要亦勃勃之贻祸难逃耳。故保身在义,保国在仁,仁义两失,未有不身死国亡者也。观此回而益信云。
  第十回 逃将军弃师中虏计 亡国后侑酒作人奴
  却说魏主焘巡阅夏都,见他城高基厚,上逾十仞,下阔三十步,就是宫墙亦备极崇隆,内筑台榭,统皆雕镂刻画,饰以绮绣,不禁喟然叹道:“蕞尔小国,劳民费财,一至于此,怎得不亡呢!”可为后鉴。遂将所得财物,分给将士,留常山王素镇守统万,自率众还平城。所有男女俘虏,悉数带归。夏太史令张渊、徐辩,颇有才学,仍命为太史令。故晋将军毛修之,前被夏掳,见第六回。至是复为魏所俘,因他善解烹调,用为大官令。夏后、夏妃,没入掖庭。夏公主数人,内有三女生成绝色,统是赫连勃勃所出,魏主焘召纳后宫,迫令侍寝。红颜力弱,只好勉抱衾裯,轮流当夕,魏主特降恩加封,俱号贵人。其父可名为丐,其女如何骤贵?寻且进册赫连长女为继后,这且不必细表。
  惟魏主焘因奚斤在外,日久劳师,特召令北还。斤上书答复,力请添兵灭夏,乃命宗正娥清,太仆邱堆,率兵五千,进略关右,援应奚斤;复拨精兵万人,马三千匹,发往军前。赫连定闻统万失守,更见魏兵日增,也奔往上邽,奚斤追赶不及,乃进军安定,与娥清、邱堆合兵,拟再进取上邽。偏是天气不正,马多疫死,营中亦渐渐乏粮,一时不便再进,但深垒自固,遣邱堆督课民间,勒令输粟,士卒又四出劫掠,不设儆备。夏主昌伺隙掩击,杀败邱堆。堆收残骑还安定城,夏兵又时至城下抄掠,令魏军不得刍牧。
  奚斤颇以为忧,监军侍御史安颉道:“赫连昌轻率寡谋,往往自出挑战,若伏兵掩击,定可擒他。”斤以粮少马乏为辞,安颉道:“今日不战,明日又不战,粮愈少,马愈乏,死在旦夕,还想破敌么?”斤尚欲静守待援,颉知他无能,自与将军尉眷密议,选骑以待。果然夏主昌自来攻城,当先督阵,颉与尉眷纵骑杀出,奋力搏战,适大风骤起,尘沙飞扬,魏兵乘风驰突,专向夏主前杀去。夏主料不可敌,情急返奔,被颉策马追上,槊伤夏主坐骑,夏主昌坠落马下,魏兵活捉而归。夏兵除死伤外,悉数遁去。
  安颉、尉眷押夏主昌至平城,魏主焘却优礼相待,唯爵会稽公,令居西宫门内。昌仪容颇伟,又娴骑射,为魏主所受宠,便将妹子始平公主,给与为妻。掳人妻妹,却以己妹偿之,好算特别报酬。且尝与出猎逐鹿,深入山谷。群臣恐昌有异心,一再进谏,魏主道:“天命有归,何必顾虑!”仍昵待如初。封安颉为建威将军,兼西平公,尉眷为宁北将军,兼渔阳公。
  奚斤以功出偏裨,引为己耻,探得夏主弟赫连定,自上邽奔平凉,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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