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但是伍仁刚能感觉得到。
“它”从墙顶角上滑下来,踩在了女病人的肚子上,“它”经过心电监视仪,现在就站在自己的床前,“它”在看着自己。
“它”慢慢俯下身,“它”的脸已经对着自己了。“它”呼出的气很冷,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鸡皮疙瘩了。
伍仁刚瞪大眼睛,他的眼珠几乎突出眼眶,眼睛里的血顺着微细血管迅速布满眼球,伍仁刚抬起自己的头,狠狠地砸在枕头上,他再抬头,再砸下去。他就只能这样反抗,这样可悲可笑的“反抗”。
伍仁刚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在喷薄而出,不是泪水。
是血。血溅在被单上,一簇簇,一团团,是一张模糊的脸,
血是滚烫的,身子却越来越冷,伍仁刚想求救,却奈何喊不出来,他的脸憋得通红,嘴里是压抑的呜咽——“唔”——就像被人用枕头堵住了嘴。
隔壁的女病人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手上的针头在她手臂上划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口子里流出些带泡沫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下流。
女病人行动迟缓地走到伍仁刚床前,偏着头看了看她的身旁,然后撩开衣服,伍仁刚看见一个刚被缝好的肚子,铁线在肌肤里扭曲地前进,如一条巨大的蜈蚣,一半的身子已经钻进肚子,还剩下一半留在外面。
女病人拉住蜈蚣的尾巴,解开医生打的结,慢慢回溯。
很快,缝针用的铁线就露出了一头,女病人拉住线头,将铁线缓缓从肌肤里拉出来,每拉一段,便会有黑红的乌血从伤口里流出,伴随着铁线与肌肤摩擦的声音——叽——叽——听在伍仁刚耳朵里,就像是在拿着一把刀刮他的骨头一般。
随着女病人拆开的伤口变大,女病人肚子两边的肉被铁线拉了出来,翻在外面,露出本该属于里面的红色肉膜,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像两片乌黑的嘴唇。
女病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伍仁刚,伍仁刚感觉到女病人绷带里面的嘴裂开了,无声地笑。
肚子被拆开了,里面的内脏突然掉了一块出来。
女病人后退一步,将缝伤口的整条铁线抽了出来,她的脚踩在自己的内脏上,伍仁刚听见那内脏发出艰难地挤压声,然后看见内脏里冒出很多的血,血里似乎有一个一个的小虫子,冒着密密麻麻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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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女病人伸展手臂,将铁线拉直,那根粘满了乌血和肉渣的铁线在与刚才肌肤的摩擦中得到了很好的磨砺,伍仁刚的眼睛看见那根铁线上光芒点点,反射着灯光。
女病人把铁线绕在了伍仁刚的脖子上。
浸骨的寒冷。
不能动弹、不能反抗,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伍仁刚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感觉到铁线狠狠勒进了肌肤,似乎卡在了骨头上。
没有疼痛,只有麻木。
这一生,只做错一件事情。
就这样死去也好吧。伍仁刚的眼睛渐渐睁大,瞳孔开始起了变化。
朦胧中,突然听见急救室的门被人猛烈的撞开,然后是一个人的暴喝,伍仁刚又能呼吸了。
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自己胸口,脸上也痒痒的。
睁开眼,是刚才的女病人。
而一个人影很快地从床前闪过,追出了靠近阳台的门。伍仁刚认出好象是泸羽民。
泸羽民在厕所里洗了一把脸,又在医院门口的小馆子里喝了碗稀饭填肚子,走在医院走廊上的时候,越来越感觉到阴气厚重。
医院是个常死人的地方,阴气重不是件稀奇事,但是泸羽民却分辨出这阴气与普通的阴气不同,似乎还带着一股怨念。
泸羽民****一震,加快脚步在走廊里跑了起来。透过急救室的观察窗口,他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拿着一根铁丝勒住伍仁刚的脖子,伍仁刚眼珠突出危在旦夕。
女人的体内是一团浓浓的黑影。
泸羽民猛地撞开房门,那黑影迅速抽身而出,向着窗外的阳台飘去,泸羽民紧追不舍。
急救室在医院的三楼,泸羽民一跃而下,却不料跳进了一个四面都是砖墙的小房间里。
自从伍仁刚进医院后,泸羽民就一直在急救室里守侯着,对医院周围的地形,并不清楚,对于自己置身的小房间,泸羽民之前更是没有见过。
黑影突然不见了。
而小房间里似乎根本就没有门,抬头望上去,也只是一个屋顶。
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间房子又是做什么用的?泸羽民在小房间里来回走动,想尽快走出去。
突然,房间里有了些微的响动。
一片墙上的白灰开始剥落,细沙也从墙上掉下来,继而是大块大块的水泥,然后是一团一团的砖头。
一根棍子从墙里伸了出来,又是一根,还有一根,又出来一根;然后是一个球状体,然后……
那不是棍子,那是一些细瘦的手臂和脚杆,球状体是个干枯的骷髅头,站在泸羽民面前的是一个阴间逃出的饿鬼。
“轰!”饿鬼拣起地上大团的水泥砖块,向泸羽民砸来,泸羽民灵巧地躲开,拿出身上的勾魂钩开始还击。饿鬼不知厉害,伸手抓住勾魂钩,立刻幻化成一片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泸羽民的背后又起了响动,响动越来越大,然后是左边,然后是右边,上边、地下……
泸羽民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墙体剥落的声音,越来越多的木棍开始从墙里面伸出来,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支章鱼的触角,危险而恶心。
就算是鬼捕,也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从地狱逃出的饿鬼。
泸羽民的汗水从脸狭上流下,他不知道“它”竟然这么强大。“它”是怎么联络这么多饿鬼的,“它”是如何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
但是泸羽民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这些,他遭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饿鬼的攻击,他呼吸困难,体力渐渐不支,突然觉得脑后一记重击,随即啮人的疼痛就在周身蔓延。他努力伸出右手,一道金光闪过,所有饿鬼和房间都消失了。他眼前一亮,看见了头顶的路灯。
居然是个幻局。泸羽民抹抹脸上的汗水,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一切正常后,回到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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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医生正在对伍仁刚进行急救,女病人的尸体被胡乱地暂时摆放在了隔壁的病床上。
一个主任模样的人对一个医生小声怒吼,“尸体怎么会自己跑到急救室?”看见泸羽民经过,两人停止了争论。
泸羽民却已经把这句话听进了耳朵里。
能布置幻局迷惑鬼捕,能掩盖尸体尸气,并蒙骗对阴气天生灵敏的鬼捕三天三夜,况且还近在眼前,“它”的能量,何其强大!
泸羽民在心里打了一个哆嗦。
章墨在办公室无聊。
泸羽民最近一直都在医院形影不离地照顾伍仁刚,没了他提供的线索,尤其是没了他根据鬼捕天生的特长嗅到的气味从而进行的安排,章墨对刘向金的案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着手,该怎么进行下去。
候二却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办公室,这让章墨感到很奇怪,尤其是当候二独自一个人出现在办公室。
“高队没来?”章墨看看候二的身后,确信高胜利没到队里来。
“没来。”候二眼珠转转,脸上藏不住的神秘。
“嘿,我说候哥,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着,你打算争取今年局里的先进个人?”章墨在一旁打趣。
“八戒,怎么说话呢?”候二看似随意,其实手底下使着劲在章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本人向来克己奉公,严格遵守劳动纪律。即使高大胡子不来,本人也会天天到办公室报到。”
章墨对着他不屑地嗤一声,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被候二打疼了。
“最近刘向金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候二在章墨面前绝对是老前辈的角色。
“没什么进展,走入了死胡同。”章墨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就没新线索了?”候二难以置信地望着章墨。
“没了。什么法儿都想过了。我看呢,保不准这个案子又是个无头公案喽。”章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还带着点幸灾乐祸以及蒙蔽人的快感。
“你小子前几天不是到洛水村去调查过吗?”候二消息挺灵通。“没查到什么?”
“要是查到什么,我还会在这儿愁眉苦脸的坐着吗?”章墨诉起苦来,“明明局里是把这案子交给高队办理,高队倒好,一推了事,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剩下的人里就你候哥资格老,有经验,哪想到高队不在,你也落井下石撂担子,剩我一个实习生带着我侄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你能指望我们能有什么突破?”
听章墨这样诉苦候二显然很高兴,尤其是那句“资格老,有经验”听着特别舒坦。
“哈哈哈,就得让你磨练磨练,好的侦察员不是读出来的,是熬出来的。”候二倚老卖老,大有给章墨上课的趋势。
章墨一别脸,“最烦你们这种‘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候二刚找到点被拍马屁的快感,没想到瘾还没过够,章墨便适时改了嘴,心里怏怏,嘴上自然不服。“嘿,小子,你还别服气,哥哥给你指条明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老资格。”
“什么路?”章墨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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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刘向金被害后,你听说伍仁刚的近况了吗?”
“听说了啊,我侄儿好歹也是伍仁刚的半个女婿。”
“伍仁刚最近接连受伤你该知道吧?”候二剔着牙齿,悬吊吊地看着章墨。
“知道啊。”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你倒是说啊,说明了什么?”章墨急了。
候二一见达到了效果,没有继续摆谱,“你不觉得,刑城先后两位首富,均莫名其妙遭到不测,这中间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联系啊?”
“啊——”章墨一听候二这样说心里就紧张了,“难道自己和泸羽民暗中调查的事被候二知道了?或者,候二也知道了‘它’的存在?”章墨一时愣住了,心里不知所措。
“我怀疑,刘向金被害和伍仁刚接连遭到不测都是被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帮人所为。”候二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会不会是刘向金和伍仁刚同时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因为巨大的财富引来了某些人的仇恨?”候二在询问章墨的意见。
“也有这种可能。刘向金和伍仁刚两人家大业大,生意遍布各行各业,要说不得罪人,这几乎不可能;而且,现在社会贫富分化严重,社会上仇富的也大有人在,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章墨一听候二这样的猜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并顺利将候二往这条歧路上****推了一把。“候哥,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调查?”
候二顿了一顿,“先不忙,我想想。”
章墨哪肯失去这样好的机会,在旁边提醒,“先查查两人涉及的共同行业,找出这个共同行业里有没有对他们两人同时有仇恨的人?”
候二没有答话,剔着牙仔细思考。
“就按你说的去查查。但是别暴露身份,我们暗中调查。”候二走到办公室门口,“我再回去好好理理思路,看看还有什么我们曾经忽略的疑点和可能性没有。以便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好,我马上着手。”章墨脱下警服,行动迅速。
候二从后面伸出手来给他做个拜拜,一步一沉的下楼了。
章墨长长呼出一口气,在裤子上揩了揩掌心里的汗水。
候二突然阴魂不散似的出现在门口,把章墨吓得几乎跳起来。
“干什么?做什么亏心事了?”候二盯着他的眼睛看。
“候哥,下次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章墨拍拍胸口,“正想刚才的事呢,吓死我了。”
“像个娘们。”候二把牙签扔进垃圾桶里,正色道,“对了,这事先别给高大胡子说啊。”
“为什么?”
“高大胡子都懒得理这事了,我看啊,他是铁了心要办成无头公案,你还敢拿这案子去烦他?到时候真调查出什么情况来,他发火还不是冲我们两人来?”
“候哥,你还怕高队啊?”章墨取笑。
“我怕他?”候二眼睛一瞪,“我是嫌他烦。”
“哈哈哈,谎言,真正的谎言。”章墨手指候二,“怕了吧,娘们了吧。”
候二顺手又是一巴掌拍在章墨后脑勺上,然后像个兔子一样窜出门去,背后传来章墨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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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泸羽民紧锁着眉头,候二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不能不引起泸羽民高度的重视。
“应该没这个可能,我们关键的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表露在面上的只是些一般的调查,除了我们两人,应该没人知道了。”
“吴金龙不是参与了那次仓库的行动?” 泸羽民提醒,一想到候二介入进来,泸羽民就觉得心神不宁。候二表面上嘻嘻哈哈的,骨子里却猴精猴精的,他要是一旦重视起来,保不准还真会瞅出什么迹象来。
“不会。在要他帮忙之前我已经向他说了保密。我们是同班同学,这点承诺他应该是能做到的。”章墨试图打消泸羽民的顾虑。
“你给吴金龙透露了些什么信息?”
“没什么,都是些表面上的情况,对于你的身份以及‘它’的情况,吴金龙一点风声都没从我嘴里探听到?”
“探听?难道吴金龙看出了什么异常?”
“就是仓库那次,不过他对于你倒是不感兴趣,他对刘向金的尸体突然诈起十分好奇。不过这也没办法,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印象深刻?”
泸羽民眼睛里满是忧虑,心事重重。“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知道,也不算太坏,关键的是,他的嘴巴严吗?”
“这可不好说。那小子一张大嘴巴,两片嘴皮一碰,彗星撞地球这种说辞只是小CASE。”
“如果他真是大嘴巴,那我倒放心了。”
“也是。现在局子里谁还会听他瞎掰,人们都当他说的话是放屁。”章墨挥了一下手,“再说了,局子里的人也迷信得很,法医处不是因为一些无头无脑的理由从公安局大楼搬到殡仪馆去了吗?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怪事,也没人会真正追究原因的,他们只会越传越神,最后要么大家都深信不疑忌讳莫深,要么都当成是纯粹的谣传,总之,人们对那种传闻会十分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