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杨家是罗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我娶小莲,配得上她吧。
我知道小莲有个青梅竹马,但是她母亲的重病却帮了我的大忙。钱,对小莲一家来说就是命;钱,对我来说只是小莲的买身契。
我得到了小莲。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但是,一夜之间,我却成了世上最失落、最愤怒的男人。
小莲的心,在和我入洞房那一刻起,依然没有属于我。
她是我的人,身子是我的,心也必须是我的。
如果心不属于我,要身子来有何用?!
我给他们钱,他们给我小莲,我们都用对方最需要的来交换,他们得到了有用的东西,我却换回来一具尸体。
尸体,你知道尸体是什么样子吗?就像现在伍仁刚一样,你碰他,他不会动,你打他,他不知痛,你甚至把他的心挖出来,心也早已停止跳动。
尸体。没有人喜欢尸体。
只有当她陷入回忆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灿烂的笑脸,她坐在我的屋子里,却在明目张胆想着别的男人。我才是她的男人。我这个实实在在的丈夫,却比不了她的一个穷得一年吃不上一顿肉的情人。
你说我不会生气吗?
我们做生意,崇尚的是公平交易。但是我是吃亏了,所以我很生气。
只要她一笑,我就更加生气,开始我只有生气,气得不行,我气得扯自己的头发,气得打自己耳光,骂自己没出息。
后来,我想通了,该折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她。
所以,只要她一笑,我就变着法子折磨她。嘿,怪了,只要一折磨她,我就会消气,我感觉就会好起来。
唔,对了,你知道我怎么折磨她的吗?
我想想啊。方式很多呢,我都快记不全了。
我一根一根折断她的手指,我一把一把扯光她的头发,我用烙铁在她身上烙印,我用铁钉在她腿上打洞……
杜金陷入疯狂的回忆与邪恶的快感中,他恐怖的笑声在山洞里引起一阵阵回荡。
泸羽民手心里攥出汗水来,他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右手掌心里隐隐的金光崩射出来,发出金属般的龙吟。
他出其不意向着杜金飘了过去,速度之快犹如时间飞逝,不容杜金有任何反应时间。
但是杜金却察觉到了。
攻心为上。
心若浮躁,其行必败。
泸羽民动之前,杜金就感受到了。
所以,杜金躲开了。
泸羽民再次出击,杜金却喊了暂停。“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泸羽民站在原地,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他太想知道小莲更多的事情。
“我想一定会帮助你回忆起某些让你痛苦的事情。”杜金躲在伍仁刚身体之后坏笑。
“吁——”杜金对着洞子尽头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急而来。
“真让我期待。”杜金兴奋地搓着手。
一大堆干尸簇拥而来。
泸羽民望过去,脸上露出不快。
“原来你就靠这些维持你的怨气,并且在几年时间里一直游荡在人世间。”
“对。父精母血,我特地养了一帮人专门为我提供血液。只要有足够的活人的新鲜血液,我想在世上待多久就多久。”
泸羽民看着地上已经倒下的干尸和还站立着的干尸群,看着他们皮包骨头却射出贪婪目光的眼睛,确认他们还是人。
只是,被杜金折磨得完全丧失了心志。称呼他们尸人比较恰当。
“ 那么,你召唤的饿鬼以及其他厉鬼……?”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我有很多。”杜金手伸向另一扇小门,门里隐隐有暗光闪动。是张献忠的宝藏。
“我们还是不要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了,我迫不及待的等着好戏上演呢。”杜金一挥手,干尸群打开了一个缺口,伍孜涵夹在中间。
“本来我都已经抱着了必死的决心,对这颗棋子打算弃用,哪想到你偏偏要给我讲什么故事,我才突然发现这颗棋子原来还有大用,还有妙用。这该怎么说呢?”
杜金装模做样想了一会儿,夸张地一拍手,“对了,这就叫言多必失。你知道我看片子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在片子即将结尾的时候,正义的一方太过多话,结果被邪恶的一方觑个空隙,扳回劣势,结果剧情又被无聊地拖长。”杜金做出很惋惜的口气,“你怎么也会犯这种俗不可奈的错误?”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更不觉得此时此刻会唤起我什么痛苦的回忆。” 泸羽民稳定地向前走了一步。
“哦?不好说。现在她还在楚河那面待着,只要一过汉界,成了过河卒子,就应该会对你起点作用了。”杜金顿顿,“要么,我们让她过河试试?”
杜金没等泸羽民回答,就对着尸人群做了个手势,一个尸人往伍孜涵嘴里灌了点什么,伍孜涵便悠悠醒了过来。
“瞧,她要发动攻势了。”杜金作壁上观,很期待的样子。
伍孜涵慢慢睁开双眼,先是看见了周围一群黑黢黢皮肤皱裂的尸人,吓得一声惊叫,拼命想挣脱被尸人钳制的双臂,无奈无论怎么努力,都毫无效果,只得将眼睛慌张地闭上,掩而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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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这可不好。”杜金在阴影里提醒。
伍孜涵身边的两个尸人一提伍孜涵的肩膀,伍孜涵便又惊慌地睁开眼睛,这时她看见了泸羽民。
“羽民!”伍孜涵一下呆了。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看到泸羽民。
她曾经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她每天不停地向遇见的人打听泸羽民的情况,她甚至找进乞丐堆里,忍受着肮脏和乞丐对她的羞辱,对每一张黑白分明的脸仔细辨认。
越是寻找,她越是知道了泸羽民作为一个拾荒者所受的苦。
越是寻找,她越是心痛,越是坚定了要找到泸羽民的决心。
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虽然每次回到暂时的住所她都身心疲劳,肮脏不堪。她不想在找到,在遇见泸羽民的时候让他看见自己失神落魄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几率有多小。
最成功的一次,他几乎就找到泸羽民了。
她在街角询问一个拾荒者的时候,偶然看见街对面垃圾筒处一个人影一闪,背影像极了泸羽民,她怔了一下,然后不顾满街的车流要冲到对面去。
一辆摩托车将她狠狠撞翻在地,骑手慌乱地绝尘而去。
她膝盖跪在地上,血汩汩而出,她没有感觉到痛,她站起来,看见街对面垃圾桶处已经空无一人,她急切地搜寻,拨开围在她周围关心她的路人。
烈日当空,耳中万籁俱静,她努力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瘫坐在地上,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像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
她遗失了一个背影,她放走了一个希望。
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她就这样一直痴痴坐着。
而伍孜涵居然在这儿看见了泸羽民。
似乎一个梦。
“羽民。”她想伸出手,被尸人扯住了。
杜金裂开嘴笑了,“过河卒子将老帅。”
“说我们的事吧,无关紧要的人何必浪费我们的时间。”泸羽民一直正眼看着杜金,对伍孜涵的呼喊置若罔闻。
“这样可不好。”杜金往后缩了缩身子。
“羽民……”伍孜涵的眼睛自从看见泸羽民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她已经忘了身处何处,忘了眼前的处境。
泸羽民背对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泸羽民一步步向杜金走去,没有丝毫迟疑。
杜金大笑起来,“十分佩服。”但他没有后退。
“羽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泸羽民收好掌心的玉,杜金挺了挺自己的身子。
“羽民,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了?是因为我爸爸嫌弃你吗?”
杜金嘴里在倒数,“10、9……”
“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做什么的,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是一样的。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杜金:“7、6……”
泸羽民依然在向杜金走去,距离只有5米。
“我不在乎。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乞丐,都是拾荒的,我能跟你一起过贫苦的日子。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会咽下发酸的馒头,会在冬天靠着旧报纸保暖,我不会生病的……”
只有2米了。
杜金:“0!”
泸羽民停下了,缓缓抬起手来。
杜金努力挤出一副笑脸,“我猜错了?还是你太强了?”
“命中注定。”泸羽民的手掌已经对准了杜金,杜金这次并没有躲,他的右手掌****,伍仁刚口吐白沫;他左手掌举起,对尸人群做了一个手势,尸人群立刻躁动不安,不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睛贪婪地盯着伍孜涵的皮肤,流下不少涎水。
泸羽民一动,杜金必死,伍仁刚必死,李运河必死,伍孜涵必死。
“羽民,希望你记得我……” 伍孜涵哭了起来,很快止住声,深深地望了泸羽民一眼,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和微笑。
“武哥,你走吧,希望你记得我……”
“羽民,希望你记得我……”
“武哥,你走吧,希望你记得我……”
“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悲惨的离别,武贵,你两个深爱的女人都毁在我的手里。”
泸羽民的耳朵里交织着两个,他的眼神在一瞬间一散,被杜金看在眼里,从他的腰间慢慢突起了一只黑手。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几人不约而同回过身去,看着枪声传来的洞口。
伍孜涵微笑着,如入空门,对外界的变化不予理会。
三个人影站在洞口,两个人飞快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传出枪响,尸人群里不断有人倒下,尸人慌乱地转着头,或躲避,或呆立。
伍孜涵一个人站在乱成一团的尸人群里,微仰着头,仍在微笑。
“姐,快跑。”是陈萧扬的声音。
“快趴下。”章墨手里的枪一抬,一个即将撞上伍孜涵的尸人倒下了。
泸羽民的手在空中缓了一缓,杜金腰间的黑手迅即暴长,夹杂着一股腥味直扑泸羽民面门。
泸羽民一计得逞,窥着杜金的空挡,没人看清他的身型,他已经站在了杜金身后,右掌出击,杜金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他的魂魄从李运河身体里被一带而出,被牢牢控制在了泸羽民手里。
“你!”杜金暴怒,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眼睁睁看着李运河和伍仁刚近在眼前,却不能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你的戏,落幕了。”泸羽民紧紧咬着嘴唇,脑中闪过一幕幕的场景:溪水、桃花、圆脸、“媳妇儿”、“武哥”、……
泸羽民手掌心里的金光急不可待地化成一只苍龙,龙身一摆,龙头大张,迅疾向杜金的魂魄扑去。
“住手!”洞内一声威严的暴喝止住了苍龙,泸羽民抬眼望去,是站在洞口的人。
那人慢慢走进来,看清了,是侯二。
“按照规定,你必须把它带回去。”侯二望着泸羽民,眼里有一抹不容质疑的光芒。
“私自处罚犯人,削减轮回三世,你作为一个黄金鬼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侯二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公安局那样嘻嘻哈哈。
陈萧扬把伍孜涵扶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对侯二所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章墨愣在原地,一会儿看看泸羽民,一会儿看看侯二,心里忐忑不安。
事情有不妙。
“你果然有问题。”泸羽民冷冷地看着侯二。
侯二迎着泸羽民走上去,手心里的东西向泸羽民展示了一下,泸羽民很随意地瞟了一眼,“不用看也知道了。”
能对黄金鬼捕说出这样的话的,除了鬼督,没有别人。
警察抓坏蛋,督察抓警察;鬼捕抓鬼,鬼督,是鬼捕后面的黄雀。
“放下私怨,和我一起回地府受审。”侯二凝视着那条金光闪闪的苍龙。
“我等了几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苍龙眼睛里金光一束,穿过杜金的魂魄,杜金立刻痛得哀号起来。
“你竟然是为了这个而考进鬼捕队伍,又锲而不舍追着这件事情几百年?”
“不错!所有的一切都只为这件事情,只为这个人!”
“一世因缘一世了。你活了几百年,怎么还放不下这个情字,这个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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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杜金扭曲的脸恐怖地笑了,他突然大致明白了侯二和泸羽民的关系,他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线希望。
“怎么听着那么熟悉?”杜金阴阳怪气。
泸羽民没有理他。
泸羽民的眼睛离开了侯二,他把经历完全集中在了杜金身上,苍龙在空中越发壮大,四个爪子上的指甲如弯刀一样,牢牢嵌进了杜金的魂魄。
“武捕头,我再次奉劝你遵守法规,放下你们之间的私怨,和我一起回地府接受你应有的处罚。”
“那么他呢?”泸羽民看着杜金。
“他会受到惩罚的。”
“我便是来惩罚他的。”泸羽民的身体突然大开一个口子,另一条更加雄壮威武的斑斓大虎从他身子里扑出,扑到杜金身上,之前的那条苍龙也从上而下缠绕着杜金的身子,杜金眼里充满了恐惧,嘴里发出恐怖的声音。
侯二突然出手,谁也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杜金身上的苍龙和猛虎被一团柔和的金光圈罩住,无论如何冲突,都无法突破金光圈的束缚。
“你!”泸羽民怒从心生,他积压了几百年的怒火转移到了侯二身上。
为了这一天,他苦苦等待了几百年。
没有谁能在他活着时候阻止他。
侯二仍在劝说,“所有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泸羽民一掌轰了过去。
杜金在旁边得意地大笑。
侯二不敢和泸羽民硬碰硬,只好虚张声势,四处游走。
和一个暴怒中的人作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泸羽民连连出招,却奈何不了侯二。
侯二觑着一个空隙,飘到了杜金身边,将他控制住。
泸羽民的手掌堪堪在侯二的面门处停住。
泸羽民呼吸急促,眼里的怒火不消反长,他知道,只要侯二此时一出手,杜金的魂魄便马上步入地府之路,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程序。
“把他交给我。”泸羽民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侯二把泸羽民的手掌轻轻拨开,气喘如牛。“好久没运动过了,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我没和你开玩笑,把他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