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就跟我说‘它杀’,你让我怎么写进报告里?”
“那是你的事啊。”
“恩。也对,不过,既然你参与了这件事,能不能继续帮帮我,要结案,我得找到这个凶手啊。”
“找到了又怎样?难道你要把它关看守所?” 泸羽民摸摸还在疼的右狭,章墨不好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得为刘向金寻一个公道。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死都死了,公道不公道谁在乎?” 泸羽民从地上勾起一个塑料袋,对章墨说,“转过来。”
章墨转过身,把背上一个大背篼对着泸羽民,背篼里是两人一上午的收获,纸壳、塑料袋、乱七八糟的瓶子。泸羽民把塑料袋放进背篼里,拍拍手,“好了。”章墨又转过身去。
旁边路过的人对着两人侧目,都在纷纷猜测,怎么拣渣渣的都请得起小工了?
路人的眼光刺得章墨脸红耳烫,加上给泸羽民当了半天小工,又说又劝的,泸羽民还是不答应,不由怒火中烧。“我让城管把你河边的屋拆了;我让这一带的邱三把你赶出他的地盘,让其他地盘的人都不接纳你。”章墨又无耻起来。邱三是这一片拾荒的头。现在任何行业都有个龙头。
“你凭啥?” 泸羽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小子看着是个人民警察,怎么那么多歪招。
“就凭我敢说这话。”章墨把背篼从背上取下来,狠狠挂在泸羽民肩上。
泸羽民不得不屈服。
“章墨,这人是谁啊?”侯二指着有些怯生的泸羽民。
“哦,我一个外姓侄子,放暑假没事,非要跟着我实习实习,你说我都是个实习生,哪儿带的了。”转过身对泸羽民说,“快叫侯叔叔,以后侯叔叔多带带你。”
泸羽民恶狠狠盯了章墨一眼,对着侯二干巴巴喊了一声叔叔。侯二眯着眼睛看了泸羽民一眼。
“规矩可得给他讲清楚喽。”侯二对章墨说。
“你放心。早说过了,这臭小子胆小,我说要坏了规矩送牢里面,现在吓得都不敢说话了。”章墨附在侯二耳边小声说,两人有些恶意地笑,泸羽民气得干瞪眼。
“副局长要听汇报。高大胡子托病不来,这不害我吗?章墨,快,收拾好,待会儿你主讲啊。”说完一个箭步窜出了办公室。
?
<;style>;
。pp 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style>;
第4章
会议室里,伍仁刚在副局长陪同下坐在上首,几个侦办人员挨次分开。伍仁刚旁边坐着一个鹅蛋脸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他女儿了。
“侯队长,开始吧。”副局长故意这样叫,免得把伍仁刚得罪了,人家刚才一慰问可是又送了百多台电脑。
侯二一愣,随即站起身来,装摸做样拿着一叠文件。罗罗嗦嗦说了一大段,关键地方却还没碰到。他得给章墨留些内容,要给来者造成一个错觉,汇报人数多,表示重视,表示调查翔实。
章墨对案子的情况也仅限于对刘向金的死因作出的勘察,至于他与泸羽民私下调查的情况,他忍了又忍,终于没说出来。
伍仁刚对这个结果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心有不甘。悄悄在副局长耳边言语了几句,副局长就点头,“仁刚,你放心,这个凶手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会尽快查出来的。”
“走了,臭小子,看什么呢?”章墨一推身边的泸羽民,反而把泸羽民吓一跳。
章墨顺着泸羽民的眼光看过去,“啧啧,看上人家富家小姐了?”
“你乱说什么。” 泸羽民有点恼火。
“哈哈哈,还不承认。你还别说,真的漂亮,看着人心痒啊。”章墨对着伍仁刚女儿的背影看不够。
“嘿—嘿—,**看我了。”章墨手在大腿上搓。嘴里啧啧有声。
泸羽民出了公安局大楼,脱下章墨借给他的衣服,一路拣着垃圾回了江边的垃圾屋。
不料刚进屋章墨就跟进来了。自从在垃圾屋睡了一觉后,现在他已经适应了垃圾屋的气味。
“咋地,领导说两句你就不高兴了?”章墨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说我。” 泸羽民则是一副小孩子口吻。
“我给你发工资,雇佣你两个月,我就是你领导,我就能说你。”章墨叉着腰,“你现在是在协助我破案。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警察,你协助我,你就是协警,要讲组织讲纪律,别自由散漫的。”章墨把厅长舅舅教训他的话借用了。
“以后我上班你就上班,我下班你才能下班。准许你比我早上班,准许你比我晚下班。不然……哼哼。”章墨撂下一句话走了。
泸羽民越想越气不过,对着章墨的背影大声狂吼,“老子威胁别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丸呢。”
章墨从远处传来几声得意的狂笑。
“我说都上几天班了,你有没有点线索啊?”
“我能有什么线索。我就一拣渣渣的……” 泸羽民话没说完就被章墨捂住嘴巴,紧张地四处看看,幸好办公室没别人。
“连你这个警校毕业的专业警察都没线索,你期望我能有什么线索。再说了,这不都听你指挥和你一起在办公室里坐着吗?” 泸羽民也会耍无赖。
“你的工资可真好拿。”章墨心说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想请个小工,没想到请来个大爷,整天在办公室冷气吹着,好茶好饭供着,末了还得给工钱。
“你不是能看见鬼吗?”章墨提醒。
“我是能看见啊,但是我不能整天把天眼开开啊。要不下面两眼看人,上面一眼看鬼,这时间久了保不定最后我看的是人还是鬼都分不清了。再说了,你以为开天眼是那么简单的事?可费劲了,开一次我就累得不行。” 泸羽民惬意地喝了一口茶。
章墨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
“哎——,你不是会找那啥阴气吗?出去遛遛,看能不能找着。”
“世界那么大,鬼魂那么多,到处是阴气,我咋知道那鬼哪儿去了啊?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泸羽民坐着不动。
“要知道我还雇你干吗?这不需要你去找吗?快起来快起来,开工了。出去嗅嗅。”章墨把泸羽民从凳子上拉起来。
“哎——,敢情你把我当狗使了。” 泸羽民临出门之前又大大喝了口茶。
“拿了俺的工钱,你就准备猪狗不如吧。”章墨流露出地主阶级狞笑的表情。
大街上逛了半天,自然是没找到的。章墨垂头丧气,泸羽民倒是很高兴,一路翻着垃圾筒走,收获颇丰。
章墨烦了。
“我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我怎么了?这不顺手吗?”
“顺手,我看你就没用心。哎—哎—哎——,怎么又拣上了。我告诉你啊,既然雇佣了你,你就得跟我下力了。以后不准兼职了啊。做好本职工作。”
听说陈市长的调令就要下了。
肖文武也在省里开着漫长的会。
刘向金案子的主办人员章墨,和泸羽民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章墨,章墨,快收拾收拾,有**找你了。”吴金龙一边扣衣服纽扣一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谁呀?就说本人公务繁忙,恕不接待。”章墨赶忙把架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又整理了下警服,眼巴巴望着办公室门口。
他看见吴金龙在门口站着直笑
“泸羽民,泸羽民。”楼道里响起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
章墨回过头望着泸羽民,泸羽民看看楼道,又看看吴金龙,再看看章墨。
“泸羽民。”门口的吴金龙一闪身,一个女孩的身段出现在门口。是伍仁刚的女儿。
章墨呆呆站在原地,吴金龙坏笑着跑开了。
章墨气恼地坐下。
“你是……你找我?”泸羽民看看章墨,没弄清怎么回事。
“恩。我找你。有事。”伍仁刚女儿迟疑着对泸羽民招手,脸上羞得通红。
“有事你就说吧。” 泸羽民看着章墨阴沉的脸,“是不是关于刘向金的事?”
“是。”女孩倒回答得很干脆。
“哦。这事啊。这是我们主办刘向金案子的副队长——章墨。” 泸羽民牢记自己实习生的身份,把章墨抬了出来,并且擅自给他升了级。
“坐下说。”章墨脸色又变了,在身后给泸羽民竖起大拇指。
“哦……”女孩反而迟疑了,站在门口,不胜娇羞。
“不单是刘叔叔的事,还有其他事。”女孩有些扭捏,“你出来一下嘛。”
章墨抬脚跨了出去。
“章队长,不是叫你……我是叫泸羽民。”
章墨手拍自己的额头,摇摇头,尴尬地微微转身,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杯,走到饮水机面前。
“不能在这儿说吗?” 泸羽民更是尴尬,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的年轻警察突然多了,都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往屋里看,泸羽民就看见一个瘦高个一分钟来回溜达了好几趟。
“出去说比较方便。”女孩突然想赶快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泸羽民看看章墨,“章副队……”
“去吧去吧。给你半个小时的假。”章墨手被开水烫了,不知道是疼还是赶他俩走,哧牙裂嘴乱挥。
“那我出去会。” 泸羽民有些迟疑,女孩急急地往外走。
去江边的路上,泸羽民一边走一边问,“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何必非得到江边上去。这么热的天……”
女孩转过身,“叫你到江边上,自然有江边上的道理。”声音细细的。
“泸羽民,你喜欢我?”在江边上,女孩犹豫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啥?”泸羽民被吓一跳。
“你是不是喜欢我?”女孩理理额前的乱发。
“没有没有。”泸羽民立刻急得两耳通红。
“你不喜欢我那天怎么一直看着我?”女孩埋下头。
“我……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泸羽民呐了口。
“那天我和我爸到你们局里了解刘叔叔的事,你不是一直看着我吗?”女孩说得很肯定,也很委屈。
“我没有啊,我是看……” 泸羽民住了口。
“喜欢我你就说出来呗。”女孩展示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也喜欢你。”
泸羽民脑子至少停转了30秒。
“我……”
“我叫伍孜涵。”女孩高兴地伸出手,泸羽民并没有握手。
“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队长要骂了。” 泸羽民摆脱伍孜涵的手,往公安局走。
“才10分钟不到啊。”伍孜涵撇下嘴。
路上泸羽民心里直打鼓,“这事咋搞的。”
过了之后伍孜涵隔三岔五就到公安局来找泸羽民。每次泸羽民都表现出极不耐烦的神情,每次都推三阻四不想出去,而他这些表现都被局里人当成了故意显摆。
公安局的年轻人都羡慕地眼红,直后悔怎么当初没进刑警队,刑警队的人直后悔没有参与侦办刘向金的案子,至于参与侦办的年轻人,比如章墨,比如吴金龙又是怎么后悔的,谁也不知道。
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了泸羽民。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了泸羽民的女朋友是本市首富伍仁刚的女儿伍孜涵。
泸羽民成了公安局所有年轻人、半数中年人、少数老年人的奋斗榜样。
“感觉怎么样?”在伍孜涵找泸羽民谈话一个周之后,章墨酸唧唧地问泸羽民。
“不好。”泸羽民眉头皱了起来。
“你骗得了我。心里美滋滋的吧。”章墨故作随意地一笑。
“真不好。”
“怎么不好了?”
“你愿意听?我有些话真不知道向谁说。” 泸羽民似乎为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而高兴。
“说说吧,我给你分析分析。”章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其实他才比泸羽民大三岁而已。
“我对她没感觉。我觉得我和她不合适。” 泸羽民忧心忡忡。
“有什么不合适的。穷小子攀上了白雪公主,太符合童话故事了的原则了,我觉得挺好。”章墨暴露出自己小肚鸡肠的一面。
“不是物质这方面的。我觉得我和她的性格不合适。” 泸羽民斟酌着词句。
“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而我,你是知道的,从小就受苦,很多经历不一样,导致思想和观念都不一样。”
“正好啊。性格互补嘛。”章墨这句倒是出于公心。
“可是……”泸羽民没有说完。
“两个人在一起是慢慢磨合的,时间长了,你和她自然会改变一些。”章墨给泸羽民下了总结,“我看啊,你就是自卑造成的。”
“我自卑啥啊?我不偷不抢,也是靠劳动吃饭。”
“你就是有心理障碍。”
“无论你怎么说,我有自己的看法。明天我就找她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要干啥?”章墨心里一阵紧张,一阵激动。
“我要跟她说明白。我们的相识就是起于一场误会。我不想让这误会更深入下去。”
“你要和她分手?”章墨拿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杯里滚烫的开水洒在他手上也浑然不觉。
“不是分手。我根本就没和她谈过恋爱。是结束这种她自以为恋爱的关系。”
“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章墨站起身来使劲拥抱了泸羽民,手在他背后拍拍,“革命尚未成功,你却已经先去。同志啊,走好吧,剩下的路我会代你走下去的。”章墨又想起了什么,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妈,没钱了……要买新衣服呗……不够不够,多寄点……”
?
<;style>;
。pp 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style>;
第5章
不过章墨的高兴劲半天就被消灭了,因为突然而至的一个命令让他遭受了重大的挫折,继而彻底死了心。
泸羽民的决心也倒塌了,他也死了心。
副局长早就听说了刑城首富伍仁刚的千金小姐和公安局一个同志谈恋爱的事,连忙找了相关知情人员了解情况,确认了事情的准确性。
“好。”副局长当着几个知情者的面叫了声好。那几个知情者都是小年轻,本来都打着个人的小算盘,听副局长一声“好”,也死了心。
副局长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只要公安局和本城首富结成了亲家,以后公安局大大小小要用钱的地方,都不是有个财神爷在后面撑着?虽说公安局从来不缺钱,但是现在审计严格,钱用得不好,用的不到位,被审计抓了小辫子,领导责任是推脱不掉的。
副局长又想起伍仁刚一捐款就是百万,一慰问就是上百台最新式的电脑,更是下了决心要促成这门亲事。
副局长直接找到了泸羽民,才知道了原来泸羽民还是章墨这个实习生的实习生。虽然今天还是实习生的实习生,但是只要一成了伍仁刚的女婿,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都有可能。
所以副局长的话很慈祥。并且在众多人面前承诺了,只要泸羽民一毕业,直接进公